摘 要:老舍作為論語派“臺柱作家”的身份在文學史中一直處于被遮蔽或忽略的狀態(tài)。事實上,老舍與論語派的密切聯系不僅是一段無法抹去的文學史實,也是還原老舍整體形象和窺探論語派整體風格不可或缺的關鍵材料。對20世紀30年代老舍與論語派文學互動的爬梳旨在提出老舍是論語派的重要作家之一,使得老舍在論語派中的地位浮出歷史地表;同時,從創(chuàng)作意識和作家身份等角度嘗試對二者緊密結合的原因進行探討。
關鍵詞:小品文 論語派 老舍 幽默
論語派的首要人物林語堂曾寫過一篇《姚穎女士說大暑養(yǎng)生》,在這篇文章中他說:“我認為她(指姚穎,引者)是《論語》的一個重要臺柱,與老舍、老向(王向辰)、何容諸老手差不多,而特別輕松自然。在我個人看來,她是能寫幽默文章談言微中的一人。”a此文是林語堂對姚穎其人其文的高度贊揚,但也向后人提示了一個被文學史遮蔽的史料——老舍因其文章輕松自然、幽默、談言微中,算得上是《論語》中的一位重要作家,或用林語堂的話可稱為“臺柱作家”。
論語派的成員構成向來是一個頗具爭議的話題,20世紀30年代也未曾有過明確的其成員名錄。后輩研究者確定一位作家是否是某文學流派的成員,其依據之一是作家與此流派的文學互動,并且這種文學互動是二者彼此都帶有認同性的;其二則是二者在這種文學互動中是否對彼此的文學創(chuàng)作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影響。在此文中,筆者認為老舍作為論語派的重要作家之一,是滿足以上兩點的。而更關鍵的問題在于,二者頻繁而深度的文學互動,絕非只是投稿者與辦刊者之間的簡單關系,其互動在具有思想認同和碰撞的同時,也兼及其幕后原因和彼此影響。
一
1932年11月1日老舍在《論語》第四期上發(fā)表《祭子路岳母文》,這篇小文與《論語》上許多戲說儒家諸賢的文章風格相似,老舍在其中引用了《論語》的《緣起》中的“典故”,表達了對論語派“無立場”的理解;文后附了一封短信,其文風亦十分幽默,這篇短文深得當時編輯林語堂的欣賞。自此以后,老舍一直在《論語》《人間世》《宇宙風》等論語派刊物上頻繁發(fā)表文章,多達120多篇,現將這些文章進行分類:一是小品文或雜文,如《避暑》《特大的新年》《科學救命》等作品,這類作品占據著最多的數量;二是連載的長篇小說,《牛天賜傳》《駱駝祥子》與《選民》;第三類是具有文藝評論性質的文章,如以連載方式發(fā)表的《老牛破車》和單篇的《幽默的危險》等;四則是詩歌,包括新體詩與舊體詩,如為賀《論語》周歲與兩周歲所作的舊體詩,也有如《長期抵抗》《戀歌》這樣的新體詩;第五類為廣告與書序,老舍通過人間書屋出版的作品,均會在論語派報刊上發(fā)表廣告或書序,如《老舍幽默詩文集序》等;第六類為譯作,如翻譯Maurois著的《戰(zhàn)壕腳》;最后一類為書信及通訊,如《致陶亢德》《行都通訊》等。此外,老舍在簡又文所編的《逸經》,由渾介、海戈等編輯的《談風》,以及黃嘉德、黃嘉音主編的《西風》等論語派刊物上也有過零星發(fā)表,如1936年發(fā)表于《逸經》第13期的《像片》、1936年刊登于《談風》第1期的《番表:在火車上》、1936年于《西風》第1—6期發(fā)表的《英國人》等作品。
如果我們開列一個簡單的老舍年譜,會發(fā)現他在1932至1937年間的文學活動是集中在論語派的,這些創(chuàng)作在風格上正如林語堂《姚穎女士說大暑養(yǎng)生》中所說的輕松自然、幽默、談言微中,無疑屬于典型的論語派創(chuàng)作;而這段時間也正是老舍的創(chuàng)作由青澀走向成熟的關鍵階段,他在論語派的文學活動對其自身創(chuàng)作的成熟也起了重要作用。
《論語》自第五期起登出了一個“長期撰稿員”的名錄,為章克標、全增嘏、潘光旦、李青崖、林幽、邵洵美、郁達夫、劉英士、孫斯鳴、沈有乾、俞平伯、章川島、章衣萍、劉半農、孫福熙、孫伏園、趙元任、陸晶清、蚱慕孫、謝冰瑩、豈凡、老舍、季露、邵慶元;《人間世》也在第1期登出了一份“特約撰稿人”名單,老舍同樣位列其中。
《人間世》自第1期起連續(xù)多期在文章前印出一副八開大的作家照片,在第1期的周作人、第2期的俞曲園和第3期的劉鐵云的近影之后,第四期就是刊登的老舍。由于俞曲園和劉鐵云均為已故作者,老舍是在周作人之后的在世作者,老舍的重要地位也由此可見。1934年9月16日,《論語》兩周年的特大刊上刊出了論語派的“同志小影”,老舍及其家人的照片被作為論語社同人被登出在首位,與他同被刊出“同志小影”的還有邵洵美、全增嘏,俞平伯、姚穎、郁達夫、何容等。
在《論語》第44期上,在老舍的《考而不死是為神》幽默小文之后,編輯為老舍的新書《老舍幽默詩文集》吆喝了幾句。相對于老舍的其他著作而言,這本集錄或許容易被后人忽視,但仍有幾個值得注意的問題:首先是這本集子里的詩文幾乎都來源于老舍在論語派刊物上的刊發(fā),書名冠以“幽默”二字足見論語派風格;其次,這本書的發(fā)行公司與《論語》《人間世》同是時代圖書公司,其老板邵洵美的賞識必不可少;第三,在《論語》第44期上,編輯為此書的吆喝中提到“論語同志,應各人手一集”,可見論語派將老舍目為同志,二者的緊密關系自不必多言。
無論是位列撰稿人名單、刊登“同志”照片也好,還是為老舍集錄文章出版與吆喝也罷,都不難從中窺見論語派將老舍引為同道中人的態(tài)度,論語派對老舍的欣賞與器重更是溢于筆墨之間。
1937年《逸經》的第28期中,一位叫作“五知”的作家發(fā)表《瑤齋漫筆》,其中有一篇文章題為《新舊八仙考》。這篇文章將論語派的著名作家封為“新八仙”,其中呂洞賓是林語堂、張果老是周作人、藍采和是俞平伯、鐵拐李是老舍、曹國舅是大華烈士、漢鐘離是豐子愷、瀟湘子是郁達夫、何仙姑是姚穎,并且說:“世人以在《論語》上常發(fā)表文字之臺柱人物,擬為八仙,林氏亦承認不諱?!眀這篇文章認為所謂“新八仙”是論語派的臺柱,而作者將老舍列為“《論語》八仙”之一,與林語堂的那篇《姚穎女士說大暑養(yǎng)生》可相呼應,將老舍看成論語派的臺柱人物。這雖然是文人之間的游戲作品,并且也是根據的民間傳聞而寫成的,但也不失為對老舍在論語派中地位的重要佐證。
20世紀30年代,論語派由于高舉“性靈”“閑適”“幽默”和“小品文”的旗幟而招致了左翼文學和京派的嚴厲批評,但恰恰是這些批評文字將老舍也作為論語派成員進行否定。魯迅于1934年6月18日在《致臺靜農》的信中說:“文壇,則刊物雜出,大都屬于‘小品。此為林公語堂所提倡……則已遠不如前矣。如此下去,恐將與老舍半農,歸于一丘?!眂魯迅一直不喜歡論語派,尤其認為在“風沙撲面、狼虎成群”之時是不適宜提倡幽默的,此處言語中將林氏與老舍歸為一類,為后來者做出了老舍在論語派中地位的證明。
通過以上對老舍與論語派文學互動的梳理,筆者勾勒了二者文學交往的過程,此番勾勒可見筆者于前文提到的作家作為流派成員的依據,可知老舍是論語派的作家,并且是“臺柱作家”之一。余下的問題則是,老舍和論語派到底彼此認同了什么,在20世紀30年代文學場占位、話語爭奪激烈之時,二者同聲相求的原因何在。
二
《論語》兩周年時,老舍作了《〈論語〉兩歲》二首:
共誰揮淚傾甘苦?慘笑唯君堪語愁!半月雞蟲明冷暖,兩年蛇鼠悟春秋;衣冠到處尊禽獸,利祿無方輸馬牛。萬物靜觀咸自得,蒼天默默鬼啾啾。
國事難言家事累,雞年爭似狗年何?相逢笑臉無余淚,細數傷心剩短歌!拱手江山移漢幟,折腰酒米祝番魔;聰明盡在胡涂里,冷眼如君話勿多!d
“禽獸”“鬼”“國事”“拱手江山移漢幟”等詞句使得這兩首詩撲面而來的是一片國家慘淡之象,“共誰揮淚傾甘苦?慘笑唯君堪語愁”!透露出老舍在悲劇的歷史中將論語派的各位同仁視為知己,既有相互理解的心情,也有一種可貴的知遇之情。但讓人生疑的是:以幽默、閑適、性靈為主的論語派為何在讓人以為本該大為慶祝的《論語》兩周年時,出現了老舍如此頗為沉痛的聲音,絲毫不見輕松自然、幽默閑適?這兩首詩中,笑是“慘笑”,語中含愁,笑臉背后是流盡了“余淚”,傷心之事需要細細數來,糊涂也是藏著聰明,這實在不是平日里論語派給人的印象。
老舍在《宇宙風》上有一篇《“幽默”的危險》或可作為這兩首短詩的注腳,他說:“浪漫的人會悲觀,也會樂觀;幽默的人只會悲觀,因為他最后的領悟是人生的矛盾?!眅老舍在《老牛破車》十《談幽默》等文中也多次表明過他對幽默的理解——幽默并非置身事外飄飄然和智者的靜觀,而是體味到人世辛酸、人生矛盾后,將一股悶氣和鄭重的思考笑著說了出來,從而顯得輕松而非莊重?!墩撜Z社同人戒條》中第二條“不評論我們看不起的人,但我們所愛護的,要盡量批評(如我們的祖國、現代武人、有希望的作家,及非絕對無望的革命家)”f,這里滿溢著對現實充滿批判色彩的功利姿態(tài),可見無論是老舍本人還是論語派其實都在看似幽默閑適中蘊蓄著濃厚的現世情懷,執(zhí)著于人生和社會現實,以現世性構成了他們文章的真實性。然而,1927年之后,國民黨開始了一系列有利于其統(tǒng)治的政策措施,文化氛圍尤為緊張,而國民黨也在另一面大力創(chuàng)造和宣揚三民主義文藝。面對20世紀30年代如此逼仄的文化環(huán)境,文藝界與普通民眾們不是一味妥協,而是進行了激烈的反抗。共產黨所領導的左翼文學對國民黨的文化專制進行了強烈的反擊。相對于激進的左翼而言,如何在緊張的政治空氣中既能保留說話的權利,又能達到評論批判現實的目的,論語派的姿態(tài)就顯得溫和多了,他們在對現政權未有顛覆之心的情形下進行著合法主義的反抗與批判。魯迅《從諷刺到幽默》中:“人們誰高興做‘文字獄中的主角呢,但倘不死絕,肚子里總還有半口悶氣,要借著笑的幌子,哈哈的吐他出來?!眊指的大概也是論語派的這類文字。
世人對論語派多有誤解,閑適和幽默成為他們備受攻擊的兩大靶子,其實在他們的文章里也多閃耀著批判和啟蒙的鋒芒,他們只是選擇了快樂主義的表達方式和合法主義的反抗方式。老舍及論語派的幽默并非酣暢淋漓地大笑,也區(qū)別于滑稽和鬧劇,雖然我們也承認在論語派的不少文章中也難免墮入了說笑話的難堪之境,但那些笑中含著的痛心和無奈的文章也代表著那個年代知識分子的身份和心緒。
三
在20世紀30年代,老舍從未明確公開地表示過自己的政治態(tài)度,總是以一個不愿談政治的作家身份出現。雖然后來老舍說:“感謝‘五四,它叫我變成了作家?!県一番熱烈地表達了對五四運動的感謝和熱愛,不過老舍卻也曾明白表示自己和這個真正的五四運動是有距離的:“‘五四 把我與‘學生隔開,我看見了五四運動,而沒在這個運動里面,我已做了事……可是到底對于這個大運動是個旁觀者??磻虻臒o論如何也不能完全明白演戲的。”i對于“五四”,老舍說自己是個看戲的,雖然他表明深受五四在思想文化上的影響,但其實在他的內心仍將自己看作是這個運動的身外人,更何況對于五四運動政治的那一面,老舍更是所知甚少。及至對于后來的北伐運動,老舍也有同樣的表示:“五四運動時我是個旁觀者;在寫《二馬》的時節(jié),正趕上革命軍北伐,我又遠遠地立在一旁,沒機會參加?!眏他人也認為老舍只是一個對政治、對革命有著淺薄理解的作家,與政治運動始終“隔著那么一層”。
老舍在《貓城記》的序中說:“外甥問我是哪一派的寫家?屬于哪一階級?代表哪種人講話?是否脊椎動物?得了多少稿費?我給他買了十斤蘋果,堵上他的嘴。他不再問,我樂得去睡大覺。”k這段話與在《論語》第1期《緣起》中的表述如出一轍,《緣起》虛構了論語社人與社外友人對話的場面,對話中表明他們辦報沒有主義、沒有主張、沒有立場,連辦報的錢是哪里來的也說不知道:“辦報也是因緣際會,有人肯執(zhí)筆,有人肯拿錢,由是這報就‘應運而生了?!眑這里邊玩笑邊正經,半真實半虛構地道出了此次辦刊的由來,尤其刻意強調了該刊與當局的距離,對自己自由主義者的身份進行了鮮明的表態(tài)。論語派在往后也多次聲明自己“毫無立場”“沒有拿誰的錢”“只談老實的私見”的辦報宗旨。20世紀30年代老舍和論語派的立場和身份由此可見,他們的結合就并非只是投稿人和刊物的普通關系。
既然沒有立場,或者說作為中立者,即“宇宙之大、蒼蠅之微”皆可談論,一如瀟灑名士。老舍曾經寫過:“爸笑媽隨女扯書,一家三口樂安居。濟南山水充名士,籃里貓球盆里魚。”m縱觀20世紀30年代老舍的論語派文章,或揶揄著溫和地批判世道人心中的小毛病、小問題,或嬉笑而不失紙背沉重地關注社會現實,或率性而談描摹日常生活;從老舍的生活經歷和他為人所道的大多數作品,以及那兩首《〈論語〉兩歲》來看,或許讓老舍認同的這個論語派并不是他們看似如名士般的瀟灑和自適,而是他們閑適幽默背后的“迫成隱士”。
論語派表明過:“我們無心隱居,迫成隱士?!贝艘弧捌取弊值莱鏊麄冊?0世紀30年代的尷尬和自由主義式的不得志的窘狀,正如周作人所說:“中國的隱逸都是社會的或政治的,他有一肚子理想,卻看得社會渾濁無可實施?!?n后人翻閱他們的刊物也可知道他們并非真正的隱士,他們站在自由主義知識分子的立場對社會和政治進行點評,《論語》的《編輯后記》中說:“在目下這一種時代,似乎《春秋》比《論語》更需要,他或許可以匡正世道人心,挽既倒之狂瀾,躋國家于太平。不過我們這班人自知沒有這一種大力量,其實只好出出《論語》,絕不敢存非分之想,也不敢有非分的舉動的?!眔
在《人間世》的發(fā)刊詞中,林語堂提出了他著名的觀點,主張“以自我為中心,以閑適為格調”;他又在《我們的態(tài)度》中說:“在這文字國中,文字與思想那個已截然為二事,思想已為文章的服用、裝飾品,作為社論家揮毫濡墨的材料而已。”“所以我們不想在文字國說空言,高談闊論,只睜開眼睛,敘述現實。”p除了前面所論述的立場和身份問題外,這里或許還牽涉到論語派關于文學或者是小品文看法的問題:文學或是小品文既不是宣傳的武器、高談闊論的工具,也不是毫無意義的空言,它可以隨意寫作,又能針對現實,它雖然滿篇都是日常生活、俗人小事,卻最真實地反映了社會人生。
論語派人既無心像左翼革命文學那般力挽社會的狂瀾,也不滿于國民黨的政策,但他們對于現政權又是持大體認可的態(tài)度,又像《論語社同人戒條》中所說的“不反革命”,他們在看似無立場中堅守著自由主義知識分子的身份,他們相信個人主義的寬容與言論自由的原則,從而使得獨抒性靈、描摹日常的小品文成為他們自由主義政治身份的象征,他們談的是“老實的私見”,固守的是消極自由。
四
20世紀30年代,老舍在論語派中的地位不可忽視,這不僅是一段無法抹去的文學史實,也是還原老舍整體形象和窺探論語派整體風格不可或缺的關鍵材料。在當時各方政治力量相互抗爭,文學場占位激烈之時,作家的聚合既是形勢的撮合,又是個人的需求。在老舍與論語派的“幽默”文風背后透露出的功利主義批判、個人主義啟蒙和合法主義反抗的情懷,他們在那個年代的自由主義政治立場下的尷尬與無奈,是老舍走向一個更加成熟的作家的重要經歷,也是當時小品文創(chuàng)作的關鍵篇章。
a 林語堂:《無所不談合集》,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292頁。
b 五知:《瑤齋漫筆:新舊八仙考》,1937年4月20日《逸經》第28期。
c 魯迅:《魯迅全集(第8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529頁。
d 老舍:《〈論語〉兩歲》,1934年9月16日《論語》第49期。
e 老舍:《“幽默”的危險》,1937年5月16日《宇宙風》第41期。
f 《論語社同人戒條》,1932年9月16日《論語》第1期。
g 魯迅:《魯迅全集(第5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46—47頁。
h 老舍:《老舍全集(第14卷)》,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636—637頁。
i 老舍:《我怎樣寫趙子曰》,1935年10月1日《宇宙風》第2期。
j 老舍:《老牛破車(三) 我怎樣寫二馬》,1935年10月16日《宇宙風》第3期。
k 老舍:《貓城記》,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1頁。
l 林語堂:《緣起》,1932年9月16日《論語》第1期。
m 老舍:《題全家?!罚?934年9月16日《論語》第49期。
n 周作人:《苦茶隨筆》,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18頁。
o 林語堂:《編輯后記》,1932年9月16日《論語》第1期。
p 林語堂:《我們的態(tài)度》,1932年10月16日《論語》第3期。
作 者: 李茜燁,文學碩士,湘潭廣播電視大學中文教師,主要從事中國現代散文、中國現代文學思潮研究。
編 輯: 曹曉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