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航
自黃山而下,回首仰望頭頂眾山。山中無云,吻著山林的氣息的皖地之風(fēng),是否又鐫上山林之痕跡。立于山腳,見那山間輝煌的艷陽,不由得心生感慨:若無努力的攀登,怎得賞如此令我心馳神往的美景?
晨起,登黃山。乘索道上至半山腰,幾條棧道行過腳下,眼前便是始信峰。山中薄霧繾綣,林木綠松石般的魂魄朦朧了山巖剛勁的筋骨。山谷中溢散出的薄薄金色茶湯謹(jǐn)慎地蔓延開,不引人注意的是山鳥睡意惺忪的咽啾——至此“黃海仙都”,適逢如此美景,目力所能及處的眾物,令人心馳神往。想必天下之人,既身處順境,自然心生愉悅,也有“立馬空東海,登高望太平”的氣概了罷。
下始信峰,幾經(jīng)周折,到西海大峽谷時已是午后。盤山路綿延不絕,棧道默默相連。沿途撫摸巖壁,但覺剛勁粗糙,是古拙的記憶。山雖背陰,陽光炙烤不到,但山中水汽極重,砂土山巖草樹的氣息并著水霧雜然擁入鼻腔中,身周蓄積惱人的閑熱。只行得一兩小時,便覺倦怠,又折了登山杖,心中不禁懊惱悲戚。
尋一平臺歇息,恍惚之余觀峽谷之景,不由得心馳神往。云霧下的谷中,氤氳著涌動著閃爍的淡紫色柔和的,是否就是仙境云泉。云上之樹清晰如故,云下之樹則以紫云輕掩面龐,似微醺少女,濾光的面紗不改其美妙面容。霧氣綻放綺麗的綢花,仙境絲絲縷縷綿綿延延著的清冽著的確實是動人的微風(fēng),怎能說大自然不講神話。
身處逆境,怎能無悲戚倦怠?只不過努力的腳步,更注重沿途令人心馳神往的風(fēng)景,與前方光明可期的未來。
重振信心,邁開雙腳,下午已行至白云賓館。路不似西海大峽谷般奇險,但那千百級的臺階比肩接踵綿延向上,實費體力。堅定的腳步,已被疲倦壓垮,失望氣餒,早已經(jīng)來到,怎還能有心情欣賞那曾令我心馳神往的黃山之景。癱坐于青苔遍布的石板上,陽光濾過樹葉,在苔花上折成碎光,是無力的掙扎。手下地面濕冷,土的腥味縈繞繞盤旋,夾雜的只是汗臭味。挑山工敦實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向山頂邁去。雄渾的吆喝聲與清脆的腳步聲,留給了止步不前的旅人。
沉默許久。白日將熄。放棄嗎?不,一整天的努力,怎可在此斷送!
若無堅持不懈的努力,怎有黃山上毛澤東的“江山如此多嬌”?朱德的“風(fēng)景如畫”?以及唐式遵將軍書“立馬空東海,登高望太平”?又怎有挑山工步步血汗,造就今天黃山勝景?黃山面前,蕓蕓眾生皆平等。沒有所謂捷徑,只能努力攀登。
成功路上逆境許多,可最難突破的,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戰(zhàn)之則勝,弗戰(zhàn)則敗。直面危險,努力前行,才能飽覽成功山巔令人心馳神往的勝景。
整裝前行,逐落日之暉。終登上光明頂。日薄西山,萬霞齊放,落日的余焰在天空放肆地留下鮮紅的烙印,腳下的層云點燃又爆炸。天宇灼成淡橙,遠(yuǎn)些則是淺粉,背陽處則成碧藍(lán)。紅日在西天之極迸出耀眼光芒,將閃耀的夢幻拋擲向群峰,下方樹葉也在焚燒,不過無濃煙之味味,但覺清風(fēng)送來草木的清香、奇花的芬芳、大地的氣息,還有鳴禽歸巢之音,走獸尋家之聲,風(fēng)拂夏夜之樂。靛青色的云霧縹緲著傍晚清麗的紫水晶音符。實似巨幅水墨畫。若伸手去觸,手上也許會留有濕潤的顏料,那是自然饋贈的美好記憶。
正留連于風(fēng)景中,前方平臺上人群忽地淡去,一人著白袍黑帽現(xiàn)于眼前。心中生疑,欲問其姓名,只見他笑而誦道:“黃山四千仞,三十二蓮峰。丹崖夾石柱,菡萏金芙蓉”。忙踉蹌上前,卻見其笑而不語,恍惚間,李白漸漸變得透明,消失在余暉之中。只聞其誦詩聲,于眾山間回響,久久不散。
回首身后山路,自豪之感涌上心頭。覺自己努力終得收獲,古有李白、賈島,今有郭沫若,老舍登黃山而成大作,不都是努力之果。人生是否也是如此,踏上成功之巔,回望一路艱辛,無不是舊日努力砌成今日成功。
夕陽西下,佇立山巔,滿眼的美景讓我心馳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