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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界圖相

      2021-05-26 09:43馬寧
      油畫 2021年1期
      關(guān)鍵詞:面相虛空靜物

      “臨界圖相”是第七屆云南藝術(shù)學院美術(shù)學院雙年展的學術(shù)主題,主要涉及圖像的兩種狀態(tài),一為“臨界”,一為“圖相”。[1]“臨界”這一概念主要用于自然科學,指物質(zhì)、生命、空間狀態(tài)將變未變的瞬間,例如水從氣態(tài)到液態(tài)的臨界為似氣非氣,似水非水,氣水同存;也用于精神科學領(lǐng)域,例如在心理學層面,喜怒哀樂的交接之處為非喜非怒的臨界狀態(tài)。也就是說,臨界現(xiàn)象出現(xiàn)于涵蓋人類文明的自然與科學兩大學科?!芭R界”的英文概念為“crossover”,其詞干“cross”指十字路口的交界之處,可左可右,可前可后,是人生境遇和命運抉擇的一個臨界界面。從中可以感知,臨界存在于各種事物之中,如果藝術(shù)領(lǐng)域也同樣如此的話,臨界界面會是個什么樣的樣式?

      本次雙年展沒有用“圖式”之“式”,而是用“面相”之“相”來進一步定位“臨界”,是因為圖式可以理解為圖像的構(gòu)造樣式, 指向風格與藝術(shù)語言。同時,圖式也是一個哲學和心理學術(shù)語,出自康德哲學中的“Schema”,代表存在于記憶中的認知或知識構(gòu)架。將二者合一,圖式即指圖像的風格與認知,與臨界并置后,意指構(gòu)造臨界的媒介。而“面相”之“相”則是觀望內(nèi)在,與“臨界”并和后,意指通過“相”來觀望可能存在于圖像中的臨界。

      面相出現(xiàn)于遠古,在西方可以追溯到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在東方,關(guān)于面相的記錄初現(xiàn)于春秋戰(zhàn)國時代。[2]現(xiàn)代科學中,“面相學”(Physiognomik)概念確立于18世紀70年代的瑞士蘇黎世和德國萊比錫。[3]東西方面相學雖然有差異,但也有很多共通之處:即通過面相特征來解讀心靈和性格屬性,適用于心理學、動物學等學科。[4]在人工智能時代,面相學成為面部識別、心理和個性推導的重要基礎(chǔ)。在藝術(shù)領(lǐng)域,面相學的理論研究和創(chuàng)作主要始于文藝復興,[5]即用個性化的面容刻畫來呈現(xiàn)從神性中覺醒的人性與人格。骨骼、面部肌肉和眼睛等特定面容的刻畫,表現(xiàn)了特定的人物心理和人格屬性。[6]面相之相所指,包含面容特征與精神的總和。

      在此框架之下,“圖相”指通過圖像的主題和呈現(xiàn)方式,嘗試挖掘圖像內(nèi)涵,并把這種面相設(shè)置于介乎現(xiàn)實與非現(xiàn)實的臨界。這種研究是通過對圖像和藝術(shù)語言的識別,在歷史、現(xiàn)實與未來設(shè)想的綜合關(guān)聯(lián)中,探索可能存在于圖像之中的精神化臨界空間。這既不同于風格研究所進行的圖像語言的脈絡(luò)梳理,也不同于圖像學研究,通過文本來挖掘圖像的意義。相關(guān)解讀案例將以參展作品為主,結(jié)構(gòu)上沿用展覽的風景、人物和靜物布局,分為景相、人道、格物三個版塊,嘗試呈現(xiàn)臨界圖相的三種格局。

      一、景相

      郭浩畫中的風景是肌理羅列的山地。山地位于畫面中央,之上為留白的天空,之下為水面,部分映著坡影,部分映射天空。山地肌理與天空之空形成虛實兩個界面。畫中的山地具有抽象與具象兩種面相:抽象是無法辨識形象的刻痕與肌理;具象則是這些肌理聚合在一起形成的草木與山地的形態(tài)。無論是抽象與具象,還是虛實并存的界面,都可以追溯到中國傳統(tǒng)水墨畫的理念和造型方式。

      中國傳統(tǒng)水墨的美學理念出自儒、釋、道三家。儒家強調(diào)入世,人雖然以個體的身份存在,卻淡化個性化的自我身份認知,強調(diào)大同與融合。人作為一種具有特定社會身份屬性的單元,匯入主流社會和主流意識,看重具有共性的社會身份屬性和社會認同,強調(diào)今生的生活價值,并滲透到衣食住行和生老病死所有細節(jié),這種認知可以理解為實。老莊哲學是出世的思想,人同樣以個體的身份存在,但強調(diào)身心突破社會結(jié)構(gòu)的框架,把意識解脫后混入虛空——充盈著支配萬物存在與湮滅的本源。在中國古代哲學和文學中,虛空也被稱為“氣”。大氣無形,因此稱為虛空,又因為空,才能繁衍和容納萬物生滅。中國傳統(tǒng)繪畫強調(diào)意境和氣象。在漢唐以降明清之前的山水畫中,推崇的并非是筆墨,而是筆墨所塑造的意境和氣象高低。既然“澄懷觀道”是與道家思想相似的修行,還需要用物象、色彩和筆觸來表現(xiàn)虛空嗎?白紙之白,不就是虛空一種很好的表達嗎?

      中國傳統(tǒng)水墨畫中的山水之形,也可以理解為一種接引媒介,既是接引自己,也是接引觀畫之人感受虛空。水墨畫的虛實就是一種臨界,既是具象與抽象的交接、疊加著世俗與虛空的界面,也在虛實交界中構(gòu)造一種可以容納精神氣象的空間。與中國傳統(tǒng)水墨畫不一樣的是,郭浩畫中的物象并非實相,而是在抽象符號中將其解構(gòu)消融。畫面所定格的瞬間,既可以是真實物象即將消解,融入虛空中的時刻,也可以是風景物象從虛空中顯現(xiàn),將要凝聚成形的那一瞬間。就像是一個十字交叉路口,既可以選擇把目光坐落于物象之實,也可以把意識投入物象消解后的虛空。

      這種空間在日常生活中,尤其是在現(xiàn)代傳媒高度發(fā)達的時代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實景、電影、電視甚至微信朋友圈的圖片中時??梢钥吹胶L臁⒃铺旎虻靥煲痪€的景象。從大自然攝取的畫面是巨大、深遠和廣闊的空間,也可以理解為一種視覺化的虛空。

      弗里德里希(Caspar David Friedrich,1774—1840)的《海邊的修道士》是這種海際構(gòu)圖的重要源點。此畫在布面的方寸之間創(chuàng)造了一種虛空,也標注著與傳統(tǒng)風景畫的決裂。在一些藝術(shù)史學家眼中,此畫被視為抽象畫的一個起點。[7]弗里德里希通過對自然物象的改造,所呈現(xiàn)的場景并非源于自然地質(zhì),而是源于觀看自我所看到的景觀,為一種精神化的“相”。他用海面與天空,霧霾與光亮打造了一個漫無邊際的虛空,以此來象征彼岸,用沙灘象征現(xiàn)世。徘徊于其上的身影孤獨而渺小,成為彼岸與現(xiàn)世交疊的臨界點:身在此世,心識投入海天交匯的虛空。此后,這種圖式便時常出現(xiàn)于造型藝術(shù)領(lǐng)域。在克里斯·馬?。↘ris Martin)的裝置作品《祭壇配件》中,海天交接的界面上安放著一個根據(jù)揚·凡·艾克《根特祭壇畫》所制作的框架,形成了一個信仰、記憶與自然交接的臨界;格哈特·里希特(Gerhard Richter)的《海景》隱約現(xiàn)于迷霧中,就像一個充滿謎團的虛空,彌漫著歷史與記憶,看上去是一片死寂。但海平線并非水平,而是在平緩起伏,帶著心電圖般的波動為這死寂注入生機,也在這虛空中,構(gòu)造了一個動靜并存、生死交織的臨界。這種海際或天際構(gòu)圖,也以各種樣式出現(xiàn)在本次雙年展的參展作品中。

      李紅兵的《靜觀·海NO.10》就是非常典型的海際構(gòu)圖。這幅畫看上去雖然空曠深遠,但作品強調(diào)的并不是天地虛空,而是用細節(jié)化的海浪、肌理化的海面色斑和天空中的云層,把這虛空充實為一個具有夢幻色彩的世界。王紅云的畫作《路過—兔》也是天際構(gòu)圖。地面是刻畫精細的草地,被一條小路從中隔斷。天空中漂浮著云團,也是一處空曠深遠之地。一只巨大的兔子,被定格在跳越小路上方的瞬間,既沒有堵住小路的縱深,也沒有擋住通達地平盡頭的視線,形成了一種縱橫交錯的視覺界面,構(gòu)造出一種現(xiàn)實與魔幻的交匯。在李斌的作品《停滯的風》中,畫面雖然被密集的樹干和樹冠所填充,光亮和陰影卻將其劃分為黑白兩個界面,同樣構(gòu)造了一個天地的界面。樹木在其中顯現(xiàn)和隱沒,處于光與暗的臨界。

      在大眾認知中,中性和客觀的紀實是攝影極為重要的屬性。但事實上,所謂客觀也僅僅是相對的。鏡頭在拍攝者心性的變化與拍攝對象之間搖擺,形成客觀與主觀的界面。例如,記者運用取景和特寫作為其報道或觀點的佐證。場景圖像的真實性及其與事件的關(guān)聯(lián)取決于拍攝者的選擇。以攝影為媒介的藝術(shù)家,同樣會在自己的主觀意識下,進行取景、拍攝及后期處理,加工與自己觀念匹配的圖像。

      歐陽鶴立的攝影作品《時間的荒野》就是一個例證:一座處于密林深處的懸崖,溪水從林中流出,形成瀑布與深潭。歐陽鶴立用延遲曝光的方法,將水變成被運動和時間虛化的流體。山石、樹木枝葉則被快門定格為靜態(tài),清晰可見,與流水形成動靜交接的臨界——或許這就是題目所說的“時間的荒野”,因為只有在荒野之處,才有可能脫離規(guī)則的約束,同時處在動與靜的時區(qū)。除此之外,山崖樹木之黑與水流之白,還形成了黑白交接的界面。在中西方文明的認知中,黑白代表某種事物或狀態(tài)的本源,濃縮著晝夜、正邪以及生死輪回、陰陽變化,成為一種因至純而博大的象征。從史一的版畫《石林,飛龍瀑》中也可以感受到這種意味。這張畫作呈現(xiàn)的依舊是山崖和瀑布,但所有細節(jié)都被歸于黑白塊面,組成山崖和流水。

      風景被分為地質(zhì)和人文兩種,但繪畫作品中的風景被賦予了人的精神屬性,具有了更加多元、豐富的面相。景由心生,亦由心滅,或回味于文字之間,或以圖像的方式留存種種風景的面相。生發(fā)于現(xiàn)實,異化于心性,謂之臨界風景。這種風景歸屬于自然,更在人類的文明中涅槃。城市是人類文明發(fā)展的重要結(jié)果,既與大自然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聯(lián),又與之有著難以共存的鴻溝。這種鴻溝萌發(fā)于原始,人類始祖在建立居所之時,就通過墻、籬笆、石塊等實體,或用一種精神化、儀式化的方式,標注人居與自然的邊界。這種鴻溝至今并沒有消解,而是越來越深,但人與自然的關(guān)聯(lián)并沒有因此中斷。

      二、人道

      人道之“道”具有非常豐富、多元的意義,只有通過上下文關(guān)聯(lián)才能具體解讀——這種臨界同樣存在于文字之中。本文不擬對人道之“道”作更具體的闡釋,而是嘗試讓“道”保持其原生的混沌狀態(tài),并與人發(fā)生關(guān)聯(lián)。

      對人的研究幾乎涵蓋精神學科和自然學科中的所有專業(yè)門類,各種專業(yè)門類從各自的角度出發(fā),構(gòu)造出了較為龐雜的系統(tǒng)。但在人類漫長的歷史中,我們一直追問人為何物,卻始終不能給出完整的答案,藝術(shù)亦如此。如中國傳統(tǒng)水墨畫中的人物,虛實相間,彌漫著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塑造的是人的精神屬性,處于物和神的臨界。又如西方文藝復興時期的人像,面容清晰、形體厚實。從外表上看到的是個性化的面相體征,但在更深層次上展現(xiàn)的是從中世紀初醒的“自我”。雙年展中人像作品中的人,有的在農(nóng)田,有的身處城市燈火。從種種面相中,也可以觀望世間百態(tài)。

      陳流的《禮贊大地》表現(xiàn)了藍天下的土紅山地農(nóng)田。農(nóng)田順著山坡地勢起伏、延伸到遠方。幾位農(nóng)民在種植土豆,他們雖然身著現(xiàn)代服裝,但并未沾染現(xiàn)代城市生活的氣息:土的顆粒和色彩與古銅膚色相互映襯,人與自然融為一體。他們從土地中提取生機與養(yǎng)料。陳流所禮贊的大地是農(nóng)民和土地的總和,他把畫面升華為農(nóng)民與土地的臨界,也疊加著生命與土地、文明與自然。同樣,鄭旭也表達了相似的意境。在“紅土”之上,側(cè)臥著一位身著盛裝的拉祜族女性,她懷抱一個嬰兒,身旁倒著一個系著紅線的葫蘆。拉祜女人的盛裝上,紅、黃、綠組成的色帶在黑底中穿插,如彩虹般絢麗,卻又樸實無華——這是母愛中綻放的生命之花。拉祜女人和她的孩子成為被絢麗彩帶從大自然中提取的精靈,而畫面所見的母子之愛更像是由愛而生的生命。[8]

      鄭旭用詩意來表述農(nóng)民與土地,陳流用平凡來禮贊大地,無論是詩意還是平凡,從這兩張畫作中,都可以看到人與土地的融合。在中國古典神話女媧造人中,女媧用泥土塑造人類,并賦予其生機。古希臘神話中,最后一代人類也由泥土或石塊所造。從中不難看出,中西方遠古先人對于人類和自然的認知,孕育了寓意和詩意化的源頭:人自土地中來。所以才會有這樣一句哲言在民間廣為流傳:塵歸塵,土歸土。但這也只是一種人道與自然的臨界,另外的界面則生發(fā)于城市的工廠、街景、室內(nèi)和肖像。

      周立明的《寶鋼記憶》繪制了黃光中工廠的剪影;趙正祥和熊斌都以記憶為名,來表現(xiàn)工廠景觀,混雜著記憶、現(xiàn)實與非現(xiàn)實的圖景;有的畫家則以城市的街頭巷尾為主題,如蘇曉旺的《國泰民安》。作品繪制的是一條夾雜在城市居民樓的小巷,畫面充填著密集的商鋪、街攤和人流,畫家以日常平凡而又充實的生活,來呼應(yīng)他的繪畫主題。王曉赟的《城隅2》同樣是一幅街景,內(nèi)容取材于日常生活:柏油路、交通標志、電線與電線桿、停在路旁的汽車。部分場景則為虛構(gòu),如電線桿上的魚和密集排列在商鋪櫥窗后的卡通人臉,以各種表情注視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畫面上交匯著現(xiàn)實與魔幻。在居所內(nèi)景主題方面,李文潔的攝影作品表現(xiàn)了從室內(nèi)透過門框所看到的城市景觀;徐悅的《境》雖然是一個室內(nèi)場景,卻被刻畫為一種女性夢幻內(nèi)心的花房寫照:藍紫色的鏡子、燈和歐式小桌被放置于煙墨色的植物叢中。房頂與天空重疊,云霧般的紫色與境面呼應(yīng)。這些作品雖然畫境不一,主題各異,但并合在一起卻能組建記憶與現(xiàn)實,夢幻和平凡的交匯。

      李志東的《背后》塑造了兩位抗疫醫(yī)護人員的形象,一位屈膝而坐,一位屈膝而臥;陳光勇的“時光”以維度為名,刻畫了漸行漸遠的豐碑;陳流的油畫則塑造了當下四位不同行業(yè)中的精英形象,并把這種形象寓意為“閃光的青春,奮斗的華章”;在劉晶的《時代記憶》中,可以看到兩列著裝考究的兒童,站在豪宅的樓梯上;孫超的《原來風車不會飛》描繪的是一位孤獨守望的農(nóng)村兒童;沈唐豪的《天涯》由一群人在旅途的少男少女組成;張仲夏《詩意的棲居》凝固了三位彝族漢子的歇息時光,他們的衣物和斗篷溝塹縱橫,好像披掛著大地。其詩意所在,是人與土地、人與自然的融合。風景與人道是一個在生存和意識等層面無法割裂的整體。

      三、格物

      靜物畫萌生于古代文明,很早就出現(xiàn)在各種繪畫作品的場景中。作為獨立的藝術(shù)門類,靜物畫主要始于西方文藝復興時代。在中國傳統(tǒng)繪畫中,靜物大多出現(xiàn)在博古圖、錦灰堆中,西方的靜物畫中有時會出現(xiàn)花鳥的標本等。從20世紀早期開始至今,靜物發(fā)展為中國當代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一個重要主題。

      西學中的靜物一般出自日常。雖然從表面上看,生活用品、花卉瓶罐等器物與擺件沒有宏大敘事,但在特定政治、宗教、文化等關(guān)聯(lián)中,靜物可以承載各種象征寓意,既能貫穿神性、王權(quán)與世俗的界面,也能濃縮生死、美德與罪惡。從中不難理解,靜物的概念并不僅僅意味著靜態(tài)物體?!办o物”的外文詞源為荷蘭語“stil leven”,意指某種“不動的物件”,最早出現(xiàn)在17世紀中葉荷蘭一種名為“存貨”(Inventar)的檔案和索引式文本,涉及財務(wù)、物品狀態(tài)、財產(chǎn)或債務(wù)等領(lǐng)域。這個概念用于命名記錄在“存貨”名單中的一幅油畫。[9]18世紀中葉,德國藝術(shù)史學界在荷蘭語的基礎(chǔ)上,用“Stillleben”來命名靜物畫,德語字面意義可以理解為“靜止生命”,也可以因“靜止”把靜物概念理解為死去的生命。在法語“nature morte”和意大利語“natura morta”中,靜物概念的字面意義直接為“自然死物”。[10]因此,外文的靜物概念,具有“物”及因“靜”而關(guān)聯(lián)生死的意義指向。

      中文靜物概念中“物”的意義,也可以從中國古典哲學中挖掘。例如靜物之“物”與“格物”之“物”關(guān)聯(lián),就可以超越“物”的表相?!案裎铩背鲎浴案裎镏轮保鉃樘剿魇挛锉驹炊?。“格物致知”源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曾子(前505年—前435年)的《大學》:“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边@段文字還把“靜”理解為探知事物本源的狀態(tài)和條件。這種“靜”和“物”意義可以挪移于“靜物”之上,因為藝術(shù)中的靜物圖相,大多是被畫家心性靈化的物相,具有“靜而后能安”與“格物致知”的探索意義。

      馬云的《靜物》借用石榴、水果、盤子、桌子等物象,在平面上塑造體感,用斑駁、厚重的肌理來營造輪廓的虛實交接之感,在色相、光影和體面之間構(gòu)建物與物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陳長偉的雕塑作品《痕跡》是先用異物打擊泥胚形成痕跡,而后被青銅灌注定型。這種創(chuàng)作方式可以回溯到波洛克的“行動繪畫”,他在畫面上所留下的色痕點滴,并非用于創(chuàng)作物象,而是用于保留其揮筆的運動軌跡。20世紀伊始,西方藝術(shù)家通過各式各樣的行為和媒介,不斷突破和刷新人們對藝術(shù)的認知。藝術(shù)家就像先鋒部隊一樣,沖擊著對藝術(shù)形態(tài)的傳統(tǒng)認知,不斷開拓藝術(shù)的邊界,創(chuàng)造了一種藝術(shù)和非藝術(shù)、現(xiàn)代意識和傳統(tǒng)思維交匯的臨界。

      在游宇的畫作《界》中,也可以看到另類的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作品的主體是一座被幾何形體簡化的假山石,它隱約懸于霧化的背景中。假山石屬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而霧化的背景既可以回望弗里德里希充滿迷思的畫面,也可以感知中國傳統(tǒng)水墨畫中的虛空,三者交匯,形成一種現(xiàn)代、傳統(tǒng)和虛空并存的界面。這種界面或許就是游宇所言的《界》。除此之外,假山石中的空洞,有的被黑暗填充,有的卻通透,在視覺上形成黑白反差的同時,也在意識層面營造了貫穿與堵塞。與這種畫面效果相反的,是徐中宏筆下破損的舊手套。手套在日常生活中是極為常見的生活物品,作者將其以1米多的尺寸放大之后,手套的每一個細節(jié)清晰可見。無論是線頭肌理,還是污漬補丁,都指向了人的勞作,作品也因此成為了一種紀念碑式的圖式。

      再回到格物之物。藝術(shù)家筆下的靜物,同樣是一種對事物存在的探索和認知?!办o而后能安”之靜也是致遠之靜。靜物畫中的圖像,同樣能因靜而致遠,能夠沿著記憶的脈絡(luò)回溯,也能遠至彼岸或無盡的虛空。靜物圖式是在其日常形體和藝術(shù)家心性交接的臨界,疊加著文化和觀念,在山石中可見虛實、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交匯。靜物是物,也是人。這些例證,僅僅是臨界圖相的一種初探,但從中也可以感知圖像中的界面,這是一種裝載著記憶、歷史與意識的多維空間,是感知和理性的交匯之處,有著較強的不確定性,而這種不確定也正是臨界之所在?!?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1/05/28/qkimagesyouhyouh202101youh20210102-12-l.jpg"/>

      馬寧,云南藝術(shù)學院美術(shù)學院副教授。

      注釋:

      [1]關(guān)于臨界圖像的思考,始于2013年筆者從德國回到云南之后,在各種展覽約稿的推動下,對風景畫現(xiàn)象的研究和思索。風景寫生是云南一個越來越熱的藝術(shù)繪畫主題。是什么推動了這些現(xiàn)象的形成?帶著這種種疑問,筆者寫了《風景的裂變》《天際線與烏托邦幻像,云南風景畫家群像》等多篇針對云南風景畫現(xiàn)象的文本,也在歐洲建筑與繪畫的圖像學研究中,不斷切入自然、風景與文明的主題。直至2019年,參加了由云南藝術(shù)學院美術(shù)學院院長陳流教授帶隊,云南藝術(shù)學院繪畫、雕塑、攝影、新媒體藝術(shù)專業(yè)教師為主的采風團隊,前往云南紅河州石屏和元陽一帶的村落,從藝術(shù)家創(chuàng)作的圖像與實地采風的關(guān)聯(lián)對比中,寫了一篇名為《臨界風景》的文本,第一次使用“臨界”這一概念,來作為這九年間對風景畫現(xiàn)象研究的一個小結(jié),并把這個概念設(shè)置為此次雙年展的命題,嘗試把造型藝術(shù)中的臨界現(xiàn)象,擴大至人物和靜物主題。關(guān)于臨界風景參閱:馬寧.臨界風景[M]//陳流,蘇曉旺,編.繪云南,紅河韻.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20:1-4.[2]例如孟子曰:“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惡。胸中正,則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則眸子眊焉。聽其言也,觀其眸子:人焉廋哉!”引自《孟子·離婁上》。

      [3]嚴格意義上的面相學學科概念出自蘇黎世學者約翰·卡斯帕·拉瓦特(Johann Caspar Lavater,1741—1801)分別在蘇黎世(1775年,卷1)和德國萊比錫(1776—1778年,卷2、3、4)的出版論著《面相片段對人的認知與愛的提升》(Physiognomische Fragmente zur Bef?rderung der Menschenkenntnis und Menschenliebe)。另參閱:Gerhard Strauss,Harald Olbrich,Hgg.Lexikon der Kunst(Bd.5)[M]. Leipzig,2004:588.

      [4]Norbert Glas.Das Antlitz offenbart den Menschen[M]//Eine geistgem??e Physiognomik, I. Band. Stuttgart,1992.

      [5]第一本文藝復興面相學研究為:Pomponius Gauricus, Physiognomia, publicada en incluido en De Sculptura.Venedig,1504.參閱:Gerhard Strauss,Harald Olbrich,Hgg.Lexikon der Kunst(Bd.5)[M].Leipzig,2004:588; 關(guān)于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藝術(shù)面相學的研究參閱:P. Meller.Physiognomical Theory in Renaiccance Heroic Portraits, in: Studies in Western Art: Acts of the Twentieth 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History of Art. II, The Renaissance and Mannerism. Princeton,N.J.,1963:53—69;Rüdiger Campe, Manfred Schneider. Geschichten der Physiognomik[M]//Text,Bild, Wissen.Freiburg im Breisgau,1996;Ulrich Reisser. Physiognomik und Ausdruckstheorie der Renaissance[M]//Der Einfluss charakterologischer Lehren auf Kunst und Kunsttheorie des 15. und 16.Jahrhunderts.München,1997.

      [6]達·芬奇是運用面相學塑造形象的一個例證,參閱如:Michael W. Kwakkeletein.Leonardo da Vincis Grotesque Heads and the Breaking of the Physiognomic Mould[J].Journal of the Warburg and Courtauld Libraries,1991(54):127-36;Leonardo da Vinci as a Physiognomist. Theory and drawing practice.Leiden,1994.

      [7]〔德〕托比阿斯?瓦勒.情感的律條,弗里德里希的風景畫與德國浪漫主義樣式[M]//馬寧,編譯.圖像的視界,德國藝術(shù)史學院文獻(卷2).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20:137-141.

      [8]關(guān)于鄭旭的文本出自:馬寧.生相與魚圖——鄭旭的圖像寓藏[M]//絕版形色——鄭旭美術(shù)作品集.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17:137.

      [9]Gerhard Strauss,Harald Olbrich,Hgg.Lexikon der Kunst(Bd.7)[M]. Leipzig,2004:64-66.

      [10]同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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