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鵬
一、以文學創(chuàng)作彌補生命缺失
竇 鵬:周老師好!這次想對您做一個總體性的文學訪談。請問您最初為什么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
周瑄璞:我永遠都處在“別人有的東西我沒有”這樣一個命運之中,這可能是我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的最大動力。我認為,我所有的文學創(chuàng)作就是在彌補我缺失的生命中所需要的這些東西。
竇 鵬:您的文學創(chuàng)作萌芽時期是怎樣的?
周瑄璞:我從小愛讀書愛寫作,最根本的想法是想通過寫作改變自己的處境。我的祖輩都是農(nóng)民,父親是上大學從農(nóng)村出來的。小時候,母親和我們幾個孩子沒有城市戶口,家中經(jīng)濟條件雖不好,但是課外讀物很多。我父親是國營黃河機器制造廠的工程師,對閱讀特別重視,母親是農(nóng)村婦女,像《多灣》里寫的一樣。我從小就讀《兒童時代》《兒童文學》《陜西少年》《八小時以外》《小說月報》。十一二歲時,喜歡聽小說連播。這些可能就是文學最早的種子吧。
竇 鵬:處女作是什么時候發(fā)表的?
周瑄璞:我變成鉛字的第一篇文章是發(fā)表在《西安晚報》上的一個“豆腐塊”,發(fā)表于1995年8月2日第一版的雜文《唱歌也要看場合》,刊登在《古城論語》欄目;再就是《西安晚報》1995年10月14日的一篇散文《背椿樹》。
二、最牽動情感的還是故鄉(xiāng)那片土地
竇 鵬:長篇小說《人丁》是您最早創(chuàng)作的小說嗎?它講述了丁家“全”字輩,名叫忠、孝、仁、義的四個兒子的故事,頗有家族敘事的布局,《人丁》可以視為《多灣》的雛形嗎?
周瑄璞:《人丁》是我最早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二十四五歲寫的,2000年自費出版。無知者無畏,我一上手就寫長篇,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二十多年了。《人丁》不是《多灣》的雛形,完全不是我們家族的故事,《多灣》才是我們家族的故事。下一步我要創(chuàng)作一部長篇小說,想用《人丁》中的一兩個人物。
竇 鵬:《人丁》之后,您的寫作歷程是怎樣的?
周瑄璞:繼續(xù)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2002年連續(xù)出版《夏日殘夢》《我的黑夜比白天多》兩部長篇小說。我認為正式得到文壇承認的是《夏日殘夢》,李國平老師曾經(jīng)評論說作品沒有夾生感,《夏日殘夢》的出版帶給了我自信。2002年底寫了《疑似愛情》,2003年暴發(fā)非典疫情,每天新聞上播報疑似病例多少,“疑似”這個詞我覺得挺好就用作書名,這部小說2006年出版。出版了四部長篇小說之后,我想尋求突破。這個時候別人告訴我,你如果想在文壇真正有影響,必須寫中短篇小說,于是我就開始嘗試中短篇創(chuàng)作。我的第一個中篇小說叫《失語》,2008年《天津文學》一發(fā)表就被《中篇小說選刊》轉載了。這對我是一個很大的激勵,由此走上寫作中短篇小說的路子。
竇 鵬:您認為自己真正走上文學創(chuàng)作的時間是在什么時候?
周瑄璞:如果以《人丁》出版時間為參照的話,我覺得太早吧。我認為自己真正走上文學創(chuàng)作道路或者說真正有全國影響,是2010年。當年赴魯迅文學院進修后,我就拼命地寫中短篇小說。我2008年用了一年時間寫完《多灣》,但初步出版并不順利。我認為還是因為我沒有名氣,于是很天真地想,沒有名氣我就創(chuàng)造名氣,于是專攻中短篇小說寫作。從2010年到2014年四五年時間,我寫了四五十篇中短篇小說,而且轉載率還比較高。
竇 鵬:您的小說能在文壇脫穎而出,與這一階段的創(chuàng)作是不是很有關系?
周瑄璞:是的。那些年,全國各種小說選刊基本都刊載過我的作品。同時那幾年,我還下了很多工夫修改長篇小說《多灣》。我要把語言鍛造好,要創(chuàng)造強大的語言攻勢,讓讀者無論從哪一頁打開都能讀下去。2014年底《多灣》再拿出投稿時,就比較順利了,當時被全國最大的民營圖書公司磨鐵看中。我認為我在文壇的影響可能還是《多灣》帶來的。有評論說,周瑄璞在這么多中短篇小說寫作的基礎上推出了《多灣》,其實不是的,《多灣》其實寫在那些中短篇小說之前。
竇 鵬:閱讀《多灣》仿佛穿過一條時間的長河,讓我們領略到一部氣勢恢宏的家族史詩,也可以說感同身受地經(jīng)歷了幾代城鄉(xiāng)女性的命運交響曲。而您的《三百元人生》《曼琴的四月》《隱藏的力量》《抵達》等中短篇小說,深切關注廣闊的當代社會生活及人性人情。您最中意的中短篇作品是哪一部?
周瑄璞:《曼琴的四月》。因為它寫女性命運,描寫一個倔強不屈的女孩子為了原生家庭,為了活得體面一些,積極向上,付出的艱辛努力。外表平凡的曼琴,打動了許多人,觸動了人們內(nèi)心最樸實本真的東西。
竇 鵬:陳忠實先生曾說,《藍袍先生》的寫作打開了他關中鄉(xiāng)村生活的記憶庫存。您在創(chuàng)作題材方面,有沒有類似的發(fā)現(xiàn)或體驗?
周瑄璞:現(xiàn)在回頭來看,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還是我出生的那片土地。雖然我在家鄉(xiāng)長到九歲十歲就離開了,但是它帶給我一生的力量。走上文學寫作道路之后,我一次次地回老家。腳踩到故鄉(xiāng)的土地上,心里會很熨帖。最牽動情感的,還是跟故鄉(xiāng)那片土地有關的表述。
三、茨威格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影響
竇 鵬:可不可以談一談您的閱讀史,哪些作品被您作為經(jīng)典反復閱讀?對您創(chuàng)作上有哪些啟示?
周瑄璞:反復讀的作品就是《紅樓夢》了。茨威格的小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也閱讀得多。心理學、哲學書籍如弗洛伊德、阿爾弗雷德·阿德勒的著作也讀過一些。我的閱讀主要集中在文學方面,西方經(jīng)典名著更多一些,它能帶人進入一個相對崇高的境界,讓人產(chǎn)生精神鼓舞。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我基本上都讀過,帶給我的沖擊記憶深刻。巴爾扎克的也讀過一些,巴爾扎克是生活的廣度,而茨威格是心靈的深度。另外,我比較喜歡讀人物傳記,印象比較深的有美國現(xiàn)代舞創(chuàng)始人愛莎多拉·鄧肯的《鄧肯女士自傳》、安德烈·莫洛亞的作家傳記系列。年輕時候寫過一些閱讀筆記,河南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我的一本散文集收錄了一部分。
我對茨威格和陀思妥耶夫斯基這兩位作家很是喜歡,某種程度上跟自己內(nèi)心比較貼合。陀思妥耶夫斯基近乎瘋狂的心靈世界,推土機一樣的強大的語言攻勢,對我的創(chuàng)作影響很明顯。在寫作《多灣》時,一寫起來就涌現(xiàn)出大段大段的語言流?!抖酁场烦霭鏁r我主動刪掉了十萬字,全都是敘述性語言,沒有磕碰和砍掉任何一個情節(jié)和人物,就是人在青壯年時期那種強勁的生命力,不停地訴說的語言流。茨威格精細的心理描寫很打動我,印象最深的是《心靈的焦躁》。
竇 鵬:您讀了茨威格小說以后,有沒有在語言上要主動地學習他?
周瑄璞:不自覺地就變成他那種心理描寫的風格,而且對他的價值觀、生活方式,他的情感方式都比較認同。茨威格是骨子里的高雅,書寫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尊重、互相憐惜的感覺,人們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體面和相互關系。
竇 鵬:在您筆下有很多對女性悲憫情懷的描寫,有沒有受茨威格的影響呢?
周瑄璞:我認為是深受茨威格影響的,描寫作者對人性的悲憫。在《多灣》里面,我安排章四海的小婆和桃花在過道里狹路相逢,其實就是兩個生存不易的女人的和解,人生就是和解。
竇 鵬:哪些文藝理論或者哲學思想對您的創(chuàng)作影響較大?
周瑄璞:在我有限的哲學思想學習里,比較認同叔本華。他說痛苦是永恒的,幸福是短暫的。其實我們每一次踏上這個短暫的臺階,這種高興和滿足就是一會兒,然后你又會向著下一個目標進行又一輪痛苦的探索,我的作品好像也都是這樣的。我的很多小說都是以進行時或對話結束:長篇小說《多灣》最終的對話是一個砍樹的人說,要多少錢開價吧;《夏日殘夢》結尾也是對話,夫妻兩個給兒子看病,說,好好想想,不能有任何疏漏;《曼琴的四月》,最終曼琴在醫(yī)院里,考慮著下一步怎么給媽媽治病。這種正在進行時,不是結果,它只是人生旅程上的一段。我不認同人生或者一部作品會有什么結果,會給我們一個什么結果,其實往往是沒有結果的。
四、所有寫作是檢驗和呈現(xiàn)自己內(nèi)心的境界
竇 鵬:您近期的中短篇小說描寫人物彷徨或者焦慮情緒比較常見,特別是女性對衰老的敏感,比如《圓拐角》《人民藝術家》《抵達》等。您怎么看待衰老描寫和衰老問題?
周瑄璞:我感覺到了衰老的腳步,寫作就是要憑著一顆誠實之心來寫。寫作不是理性分析,而是真誠地面對自己的感覺。我自己這幾年感到衰老的火苗在慢慢著起。衰老是一個過程,不是說有一個標準答案,可能在你告別青春的那個時候,你就認為衰老了。我記得有位老師說過,“要老就徹底老掉,不要快老不老的”,我將這句話寫到哪個小說里了,這是女人有點賭氣的感覺。我現(xiàn)在五十歲,所以從眼下開始,五十歲挺好的,“今后再也沒有比現(xiàn)在更年輕的自己了”,這句話也在一個小說里寫過。
竇 鵬:您認為在男女感情、性描寫方面,男性作家和女性作家有什么不同?
周瑄璞:我覺得男性作家筆下的女性較多的是把玩、觀賞,甚至是與享用有關的,而我筆下的女性好像都是強大的、大地母親的類型,不管外表多么柔弱,內(nèi)心是很強大的。像曼琴、羅錦衣,她們有強悍的生命力,就是要跟這個世界去爭取她想要的東西。性描寫也是對一個作家的考驗,在我內(nèi)心永遠覺得不管男性女性都是美好的。在我的作品中,寫到性都是美好的、有詩意的,也對男性有歌頌與禮贊,比如他們的身體突然綻放就像一朵花開放,甚至像蓮花,就是這種意境。這個時候男女是平等的,都是大自然的創(chuàng)造。這是我內(nèi)心的一種追求和體驗吧。我不愿意看到,一些女性總是在控訴男人。男人是我們親密的伙伴,不是我們的敵人,當你抱著這個心態(tài)去寫作的時候,就會寫得潔凈美好一些。所有寫作都是在檢驗和呈現(xiàn)自己內(nèi)心的境界。陳忠實老師筆下的女人具有厚道、善良的底色,我筆下的女人都被賦予母性的強大的力量。當然在我的作品中,還有像田金枝這樣的女人,把日子過砸了,生活一團糟的,現(xiàn)實中這樣的人也不少,是失敗者,但我們應該給她們以同情和理解。
竇 鵬:《多灣》里章有福捉奸那場戲寫得很精彩,您寫這場戲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意圖?
周瑄璞:這個問題,我很想說一說。章有福去捉奸的時候,我通過他的眼睛描述桃花和章四海。我把章有福當成一個小丑來寫。捉奸其實是一件很下作的事情,兩個人之間的私事,他跑去捉奸,試圖給別人難看,我故意寫成讓章有福很受傷,他最后崩潰而哭,自己把自己打倒。關于男女之事,很多世界名著里描寫西方人的處理方式非常地體面,尊重別人也尊重自己。勞倫斯的中篇小說《瓢蟲》,寫一個丈夫從印度戰(zhàn)場上回來,幾年沒有回家了,突然歸來,那個時候也沒有辦法提前通知妻子,他下了火車以后,先給妻子打了電話:“我半個小時就回家來啦。這對你沒問題吧?”我想到薛平貴在外十八年,自己娶了一個公主,回家之前還在想王寶釧是不是守節(jié),且讓我試探試探,還要裝個流氓調(diào)戲來試探!這種男權視界中對女性的不平等,值得我們反思。所以,我想把章有福嘲弄一下,而被捉奸的兩個人,我把他們描寫得詩情畫意,因為是真正的兩情相悅。桃花是笑到最后的一個人,到老都是。
竇 鵬:《多灣》中的桃花算不算您理想中的女性人物形象?
周瑄璞:桃花這個人物其實是完全虛構的,基本上沒有原型,她就是我理想中的女性。她有風情,又有情義,又有母性的力量。一位評論家說,桃花活出了女人最理想的樣子。我在桃花身上給予了一些感情,在她身上附以拯救的力量。我小說中好多女性都是主動在爭取,像羅錦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積極主動地改變個人命運,而且她那種生命的熱量無處釋放,甚至比男人還主動。作家在寫作的時候,需要適當?shù)刈袷匾恍┑赖驴蚣?,你只能寫到什么地步,那么要小心翼翼地在這個框架里面穿行,你書寫真實的能力和勇氣能抵達哪里就是哪里。但是,作家不能創(chuàng)造一個假道德、空泛道德的東西來裝飾它、扭曲它,不能把它扭到一個虛假虛偽的道路上。
竇 鵬:您在長篇小說《日近長安遠》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對羅錦衣的人生命運有沒有其他的設計?
周瑄璞:人生就是個圓,羅錦衣一味地成功、向上,也不符合文學規(guī)律,也不可能讓這樣一個“壞女人”有好的結果。羅錦衣被抹下來之后,最終我只能讓她一步一步再回到生活,雖然職務失去了,但是她在人格上,在生活的領悟上也有收獲。她落馬之后我又寫了很多,作者愿意再陪著人物從傷痛中一點一點復蘇過來。從文學角度來說,從女性成長和人生領悟方面來看,她已經(jīng)算是圓滿了。
竇 鵬:大眾讀者讀到小說中十分精彩的故事,通常會聯(lián)想到作家是否有過同樣的經(jīng)歷,而從文學創(chuàng)作規(guī)律來講,小說故事與作家的人生經(jīng)歷也不可能是完全等同的,您認為呢?
周瑄璞:心理是真實的,因為不管寫誰,肯定是作家曾經(jīng)有過的心理。作為一個社會的人、個體的人,如果沒有過這種心理,我是不會寫的。真實這兩個字其實很難,但是寫作又不得不真實,這就是一個悖論。作家的一生都在和內(nèi)心的“小我”較量。作為一個作家,找不到一個對自己毫發(fā)無損的寫作,寫作有可能傷害自己或者他人。什么都不寫是最安全的。
竇 鵬:其實每個人都有很卑微的地方,只不過不想讓別人看到。作家得有膽量和勇氣,如果總是把自己包裹著,就無法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
周瑄璞:是的,文學創(chuàng)作能走多遠,取決于作家向內(nèi)的反思和對自己的檢省,甚至就像面對祭壇一樣把自己獻上去。你要是擔心,我描寫羅錦衣的那些心理卑微,別人會不會對我有什么看法呀,那就不要寫好了。矯揉造作地搞一個甜甜蜜蜜的、正能量的、勵志的,對自己、對任何人毫無損傷的作品,那么它的價值在哪里?讀者怎么能產(chǎn)生共鳴呢?
五、擁有一種向上的力量
竇 鵬:您覺得自己是什么樣性格的人?
周瑄璞:我認為自己性格比較豐富而厚實,還是比較圓滿的,雖然也有先天不足和缺陷,但是我一直在修補它?;旧衔沂且粋€積極向上的、樂觀的、奮斗不息的人。我也是比較幸運的,任何一次打擊、失敗和挫折,把我拋向的不是破碎,不是仇恨,反而更加地善良,熱愛生活,一次次地回歸赤子之心。這是生命的一種內(nèi)在需要,自己不斷地學習、領悟,不斷地擁有一種向上的力量。
竇 鵬:您的小說創(chuàng)作洋溢著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具有鮮明的個人化色彩,已在當代文壇占有一席之地。就目前而言,您開始寫作一部新的作品時,是不是已經(jīng)有駕輕就熟之感?
周瑄璞:每寫作一篇作品我都是站在新的起點,也都懷著忐忑的心情。寫作對我而言,永遠在起點。
竇 鵬:您特別擅長寫女性,有沒有想過要突破一下寫男人的故事?會不會按照評論家的說法去改變甚或調(diào)整自己的創(chuàng)作?
周瑄璞:對于寫男性的故事,如果有合適的機緣可能會寫。我下一部小說人物主要生活的地方還是在鄉(xiāng)村,但是這種修訂都是根據(jù)我自己的能力,我能達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我也不會說純粹為了迎合別人的觀點去做我能力達不到的事情。我能顧及的話,適當?shù)貢櫦耙幌?,顧及不了還是要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我在一個訪談里說過,無論你怎么寫都有人反對,有人不喜歡,那么還不如按照自己喜歡的去寫。
竇 鵬:包括長篇小說,很少看到您的作品寫自序或后記。
周瑄璞:作品就是最大的呈現(xiàn),再多說就是畫蛇添足?!度战L安遠》的編輯讓我寫后記,我覺得可頭疼,就把我倆的對話貼一貼整一整,準備做個后記,但是貼好后發(fā)現(xiàn)這不就是很好的后記嘛,等于成功地逃脫了后記寫作。我不愛寫后記,該表達的都在作品里了,保留一些神秘感吧。
竇 鵬:期待您的新作。謝謝您。
(西北大學 陜西省圖書館)
本文為2016年度陜西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陜西“柳青文學獎”作品研究及其創(chuàng)作啟示》(編號:2016J018)的研究成果之一。
周瑄璞簡歷
周瑄璞,女,1970年生,祖籍河南臨潁縣,當代作家,現(xiàn)為陜西文學院專業(yè)作家。著有長篇小說《人丁》《夏日殘夢》《我的黑夜比白天多》《疑似愛情》《多灣》《日近長安遠》,中短篇小說集《曼琴的四月》《驪歌》《房東》《故障》,散文集《已過萬重山》。曾獲第三屆中國女性文學獎。《多灣》入圍花地文學榜,獲得第五屆柳青文學獎?!度战L安遠》入圍第二屆南丁文學獎,獲得第四屆長篇小說年度金榜(2019)特別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