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朋文
搬進別墅開始,林艷如的表現(xiàn)和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件,很像黃鼬所為。
田爽心中嘀咕:林艷如本來就有神經(jīng)衰弱的毛病,一定是這只靈異的黃鼬,暗中操控著林艷如,時而正常,時而瘋癲,時而文靜,時而妖媚……
田爽想起了桃樹,據(jù)說那種樹木,可以擋妖辟邪、安神靜態(tài)??蛇@冰天雪地的,到哪兒去找桃樹林呢?
云山風(fēng)貌保護區(qū)里,有兩所高校。在田爽的記憶里,學(xué)校應(yīng)當(dāng)有桃樹林。
每年的四月一日,是田爽父親的祭日。每到此日的上午,他都要經(jīng)過學(xué)院路,因為那是去父親墓地的必經(jīng)之路,而每次總能看到漫天飛舞的桃花。
田爽穿上皮衣,收拾停當(dāng)后說:“老婆,一塊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林艷如懶洋洋地把目光從電視上撤到田爽臉上。折騰了一天一夜,她顯得倦意濃濃:“冰天雪地的,去哪兒?”
“就在咱們家附近?!碧锼f著,又從衣帽柜里找出兩個太陽鏡,紅框的那副給林艷如戴在臉上,他有意把“家”字說得很重。
兩口子一前一后走出別墅,貝貝小心翼翼地跟出門去,與走在后面的林艷如保持近10米的距離。貓爪踩在雪地上,悄無聲息,夫妻倆全然不覺這貨的行跡。
田爽很快穿過街道,徑直朝黎河醫(yī)學(xué)院走去。夫婦倆一前一后爬墻進入校園,在一片樹林跟前止住腳步。
“老婆,我進去一趟,你替我把風(fēng)。”田爽很神秘的口吻,有點做賊的感覺。林艷如還沒來得及答話,田爽刺溜一下鉆進了林子。不一會兒,林艷如聽到里面一陣樹枝斷裂的聲音。十幾分鐘后,滿身是雪的田爽從樹林里走了出來。
“走,回家吧?!碧锼牧伺纳砩系难┗?,滿臉堆笑,仿佛剛剛完成了一項重要任務(wù)。
林艷如忽然覺得眼前的田爽滑稽而又荒誕,她實在想不到,自打搬進別墅,田爽像是變了個人。
回到別墅,林艷如大吃一驚——客廳、臥室、起居室,都擺放著兩根沾著雪花的樹枝。田爽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p>
不單單是客廳、臥室、起居室,就連窗臺上、廚房里也擺上了樹枝,特別是三樓那間儲藏室,田爽每個墻角都放了一根,還有一拇指粗的桃枝,插在了那個細(xì)小的墻洞里。
樓上樓下忙活了一通兒,田爽一屁股坐在客廳沙發(fā)上,點上香煙,狠狠吸了一口,慢慢地吐著煙霧。他端詳著還在發(fā)愣的林艷如,仔細(xì)研究著老婆表情的變化,以考證那個桃樹枝的傳說,是否靈驗……
突然,有人敲門,聲音很響,節(jié)奏很快。
莫不是學(xué)校保安追上門了?田爽緊張起來——一個律師到高校里盜竊樹枝,傳出去必遭恥笑。
田爽剛剛藏好客廳里的樹枝,林艷如不明就里地打開了大門。來人是香客飯店的老板娘。
見到開門的林艷如,老板娘又是一愣,旋即快步走向田爽,氣喘吁吁地說:快去,看看吧……你們家的貓,出,出事了……
云山別墅失火了,這火很詭異——只燒毀了別墅后面兩棵柿子樹和一間小煤池……
王克云的異議書提交了半個月,重估結(jié)果就出來了,只比第一份評估報告多出了20萬。
又過了3天,《黎河日報》登出了拍賣公告。公告刊登在第三版的右下角,那是個很不起眼的位置,就這也沒能逃過獵奇者的眼睛,公告連續(xù)刊發(fā)的三天里,捏著報紙的看房人絡(luò)繹不絕。
拍賣公告說得很清楚——550平米,起拍價700萬。
物美價廉,有錢沒錢的都想去趕趕集,滑溜滑溜眼珠子也舒坦。一時間,云山別墅變得門庭若市,熱鬧異常。
每個看房人從別墅出來,都感覺怪怪的,很是不爽。那是因為張琳,她對每個想好事的家伙都重復(fù)著同樣一句話——誰也別想得到房子,不然我就一把火連人帶房子全燒了。
莫名其妙的火,就燃燒于拍賣公告刊登后的第二天。還用說嗎,最大嫌疑人當(dāng)屬張琳。
張琳被傳到派出所。不明就里的好事之人判斷,張琳就是故意縱火,縱火的目的很簡單——阻止拍賣。
張琳真的很冤枉。她沒有放火,反而在救火時燒掉了一撮眉毛。生平第一次被“軟禁”了24個小時,受盡了責(zé)問、懷疑、呵斥,再加上少了一撮眉毛,張琳原本俊秀的面容,變成了一張鬼臉。
這張鬼臉嚇壞了采訪的記者。第二天,《黎城晚報》刊登了一篇題為“自己縱火阻止案件執(zhí)行”的文章,還配發(fā)了兩張照片——失火現(xiàn)場和張琳的鬼臉。
想去競拍的人,被那篇報道嚇退了一大半。潰逃者當(dāng)中也包括田爽——“算了,我退出吧。”
鄭鈞沒有感到絲毫意外,田爽的猶豫不決,甚至讓他還很得意。田爽擔(dān)心的那一系列事件,始作俑者就是鄭鈞。火是陸海派人放的,舉報張琳縱火的電話是鄭鈞打的,記者采訪的新聞線索也是鄭鈞提供的……
這些招數(shù)果然奏效,就連聰明絕頂?shù)奶锼?,也想退出了?/p>
“少了90%的對手,你田爽不就如魚得水了。”鄭鈞漫不經(jīng)心的解釋,田爽明白了其中的“玄機”。
當(dāng)下的江湖:手不黑心不黑,深交;手黑心不黑,可交;心黑手不黑,不交;手黑心也黑,斷交。
田爽動過與鄭鈞徹底絕交的念頭。不過眼看就要煮熟的鴨子,豈能讓它飛到別人嘴里。
“放心吧鄭鈞,錢已備好,就看你的本事了?!碧锼步o鄭鈞吃了一顆定心丸。
拍賣會的前三天,有5個競拍人交了拍賣定金。這5人當(dāng)中有田爽和陸海安排的三個托兒,另外還有一個“不識趣”的家伙。
臨近拍賣會的前一天上午,“不識趣”的家伙剛剛發(fā)動起車子,就感覺后腦勺上頂了一個冰冰涼的物件。他不敢確定那是一支槍,但此人能輕而易舉地進入他上鎖的車?yán)铮也涣羧魏魏圹E,所以,后腦勺上頂著的東西絕非善物。
“朋友,有話好說,要錢我給?!彼凑罩噶?,把車開到一個無人之處,指了指自己的公事包——他以為遭遇了打劫。
“趕緊退出拍賣,否則腦袋開花?!闭f完,劫持者用那個冰涼的物件敲了敲他的頭……
上午10點,云山別墅拍賣會如期舉行。參加拍賣會的人很多,競拍人只有四個,那些被嚇退的獵奇者,早早地守候在此。那個“不識趣”的競拍者沒有到場。
拍賣師開始介紹別墅的情況,王克云和張琳悄然走進會場,安靜地坐在最右邊靠近過道的位置。
“本拍品的起拍價為人民幣700萬元,每次叫價不低于10萬元,現(xiàn)在開始,請報價?!?/p>
田爽剛舉起號牌,王克云和張琳就沖到了臺前。
“不能拍,不能拍呀……”張琳哭喊著奪走了拍賣槌。幾乎同時,王克云搶下了拍賣師的麥克,會場頓時亂作一團。
拍賣用具成了夫婦倆的兇器,拍賣槌狠狠地砸向了勸阻的保安,血順著保安的鬢角流了下來。王克云對著麥克,大聲喊叫著:“黑,太黑了,傷天害理呀……”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