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權：中共抗日戰(zhàn)場上陣亡的最高將領

中彈犧牲，時年37歲

“1942年7月7日，延安開了一個群眾大會，

標語是毛主席親筆寫的：

‘為左權同志報仇！為千千萬萬個犧牲在抗日戰(zhàn)場的烈士們報仇！”

左權（1905-1942），湖南醴陵人。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軍事家、中國工農(nóng)紅軍和八路軍高級將領。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曾任八路軍副總參謀長、八路軍前方總部參謀長等職務。1942年5月犧牲，時年37歲。2009年被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范”之一。

日軍飛機在十字嶺上盤旋，轟炸。到了傍晚，除了陣亡者和重傷者，大隊人馬已經(jīng)疏散。左權也走上了十字嶺，只需要幾十米，走下山嶺，他就可以躲過敵人的封鎖線。但他沒有走出去，他倒下了，永遠地倒在了十字嶺上。

毛澤東深為欣賞“我的湖南小老鄉(xiāng)”

1930年，左權從蘇聯(lián)陸軍大學（伏龍芝軍事學院）畢業(yè)，與劉伯承、劉云、陳啟科等一道秘密回國。他一回國，毛澤東就知道閩西蘇區(qū)來了一個年輕的黃埔一期和蘇聯(lián)陸軍大學的高材生，名左權，是自己的湖南老鄉(xiāng)，便對他十分關注。

左權在閩西被安排擔任紅軍軍官學校第一分校教育長，不足一個月就被調(diào)入中央蘇區(qū)，后又被派回閩西工作。左權被任命為紅軍新12軍軍長后，率部配合中央蘇區(qū)紅軍取得了第一次反“圍剿”的勝利。他的游擊運動戰(zhàn)手段、“盤式打圈子”戰(zhàn)術，深為毛澤東欣賞。

左權在閩西根據(jù)地工作期間，曾給中央寫過不少軍事報告和調(diào)查報告。毛澤東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印發(fā)的《左權軍事文選》里說：“左權他吃的洋面包都消化了，這個人是個‘兩桿子都硬的將才?！彼栽诘诙畏础皣恕遍_始后，毛澤東將左權調(diào)入紅一方面軍總司令部任參謀處長。左權分管作戰(zhàn)計劃，紅軍在15天內(nèi)消滅敵人數(shù)萬，繳槍2萬余支，粉碎了蔣介石對紅軍的第二次“圍剿”。年輕的左權，再次給毛澤東留下深刻印象。

策劃寧都起義時，毛澤東特意委派左權與老資格的劉伯堅、王稼祥同為中央軍委代表。左權三次深入虎穴，做了大量工作，起義最終取得了成功，不費一槍一彈拔掉了中央蘇區(qū)內(nèi)最后一顆“白釘子”。

1933年10月，在第五次反“圍剿”最緊張的時刻，毛澤東親自建議中革軍委起用左權，任命他為紅一軍團參謀長。長征開始后，紅一軍團為前驅(qū)。左權一直在先頭部隊指揮戰(zhàn)斗，紅一軍團突破敵人的圍追堵截，搶渡烏江、飛奪瀘定橋、跨過大渡河、突破臘子口、直羅鎮(zhèn)殲滅戰(zhàn)……1936年8月，左權代理紅一軍團軍團長。

西安事變發(fā)生后，中共代表團赴西安談判。楊虎城要求中共派一位軍事專家到西安共商西安城防及護衛(wèi)中共代表團之事。毛澤東再三考慮，認為左權去最為合適。據(jù)時任西安城防司令的孔從洲回憶：“左權同志中等身材，穿一身整潔合體的棉軍裝，十分精干……經(jīng)我倆共同商量之后，又在一起修改了西安的防衛(wèi)計劃。左權同志軍事經(jīng)驗豐富，講話簡短明了，我深為敬佩……”

左權的西安之行，讓東北軍和西北軍的將士們一睹紅軍將領的風采和水平，為我黨我軍爭了光。毛澤東十分高興，提到左權時，總以“我的湖南小老鄉(xiāng)”稱之。

“司令部里最繁忙的人”

1937年8月25日，中國工農(nóng)紅軍一、二、四方面軍和陜北工農(nóng)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朱德任總指揮，彭德懷任副總指揮，葉劍英任參謀長。在討論部隊副參謀長人選時，毛澤東力排眾議推舉左權，一錘定音。就這樣，32歲的左權進入了軍隊最高領導層。由于葉劍英和國民黨談判長期未歸，左權實際上是八路軍參謀工作的最高領導人，主持參謀大計。

1937年9月，左權協(xié)助朱德、彭德懷指揮八路軍開赴華北抗日前線，開展游擊戰(zhàn)爭，創(chuàng)建敵后抗日根據(jù)地。斗爭中，他善于把握全局，考慮問題周密，多次破壞日偽軍“掃蕩”，成為朱德、彭德懷的“最佳智囊”。

1938年12月，左權出任八路軍前方總部參謀長，直接負責前線戰(zhàn)役的謀劃與指揮。左權的俄文非常扎實，當時利用作戰(zhàn)間隙翻譯蘇聯(lián)紅軍有關教材的劉伯承常對人說：“我拜了兩位老師——中文請教小平同志，俄文請教左權同志?！?/p>

1939年春，作家劉白羽曾在八路軍總部見到左權，發(fā)現(xiàn)他是“司令部里最繁忙的人”，“除了重大的事由朱總司令決定之外，一般工作都是他處理”。左權犧牲后，晉察冀軍區(qū)司令員兼政委聶榮臻在悼念左權的文章中說：“軍隊的一切建設，部隊的管理教育，戰(zhàn)斗戰(zhàn)役的組織，一切軍機的運籌帷幄，無不精細周詳，大事不悸，小事不忽，在日常工作中，尤其是敢于負責，絕非敷衍茍且之徒可比?！?/p>

時任八路軍129師政治部主任的蔡樹藩回憶：“對于工作，左權同志有著認真不懈的工作精神，每天都要做到十五六個小時工作。有時朱老總、彭總?cè)パ影查_會，總部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從早到晚不停地忙著?！?/p>

中共抗日戰(zhàn)場上陣亡的最高將領

1942年，日軍發(fā)動了對華北平原的“五一大掃蕩”。侵華日軍司令岡村寧次指揮日軍主力3萬多人，“蠶食”太行、太岳山區(qū)根據(jù)地。5月22日，彭德懷、左權命令主力部隊機動作戰(zhàn)，突出敵人重兵包圍圈。然而日軍這次大“掃蕩”，不但要消滅八路軍的主力，還想偷襲八路軍總部。八路軍主力開拔后，敵人發(fā)現(xiàn)了中共中央北方局總部這個密集向外發(fā)送電話、電報訊號的中心，即刻以重兵合圍。

此時，八路軍主力均已轉(zhuǎn)移至外線，被合圍的是中共中央北方局、八路軍總司令部等機關單位，共七八千人。唐萬成警衛(wèi)連和769團1營負責掩護他們突圍。24日晚，總部機關趁黑行動，準備通過敵人火力較弱的據(jù)點，往河北、山西交界的山區(qū)進發(fā)。日軍通過電臺偵定，八路軍總司令部就在南艾鋪。隨即，敵人1萬余人從兩翼包抄，并配備飛機轟炸。彭德懷和左權果斷決定分路突圍，左權堅決要求由自己負責掩護和斷后。

突圍前，左權對彭德懷說：“你的安全事關全局，現(xiàn)在還來得及，快走！”彭德懷表示絕不撤離。左權咬牙切齒地吼道：“唐萬成，命令你馬上讓彭總上馬！”看到彭德懷不走，左權急得捶胸頓足：“給我推，連人帶馬，推！”彭德懷不得不撤離。不一會兒，唐萬成跑回來要護送左權先走，卻被左權一口拒絕：“北方局機關和黨校那么多同志需要我，我留在后面指揮，和大家一起突圍。”

日軍飛機在十字嶺上盤旋，轟炸。到了傍晚，除了陣亡者和重傷者，大隊人馬已經(jīng)疏散。左權也走上了十字嶺，只需要幾十米，走下山嶺，他就可以躲過敵人的封鎖線。但他沒有走出去，他倒下了，永遠地倒在了十字嶺上。左權的生命最終定格在1942年5月25日下午5時，他成為中共抗日戰(zhàn)場上陣亡的最高將領。

對于左權犧牲時的情景，左權的警衛(wèi)員陳利財記憶猶新：

當年5月，日軍以3萬兵力再次對八路軍太行抗日根據(jù)地進行空前大“掃蕩”。5月25日，左副參謀長帶領我們100多人的干部連突圍，到十字嶺附近時，他站在十字嶺高坡上，用嘶啞的聲音向已極度疲勞的突圍隊伍高喊：“同志們，不要隱蔽了，沖出山口就是勝利。大家不要慌，快往前沖?。　碑敃r，左副參謀長沖在最前頭，緊接著是作戰(zhàn)科長，然后是警衛(wèi)參謀，第四個就是我。到了下午5時左右，大部分沖出了包圍圈，左副參謀長還站在一個高岡上沉著地指揮疏散。這時突然飛來兩顆炮彈，大家迅速臥倒，頭一彈沒有傷到人。當?shù)诙l(fā)炮彈呼嘯而來時，左副參謀長一邊高呼“臥倒”，一邊將兩位驚慌的女同志按倒。炮彈在他們身邊爆炸了，那兩位女同志得以幸免。不幸的是彈片從左副參謀長前額眉心打了進去，他的左額、胸部、腿都被彈片擊中。我和戰(zhàn)友抬著左副參謀長向前走，才走了十幾米，他的身子一下軟了下來，就這樣犧牲了。

十字嶺戰(zhàn)斗結(jié)束后，突圍人員將左權的遺體抬到荊棘處，拿一床軍被蓋好，又遮蓋上一些樹枝。等敵人退去，總部警衛(wèi)連指導員帶著戰(zhàn)士，買了附近老鄉(xiāng)的棺材登上十字嶺，找到了左權的遺體并就地掩埋。戰(zhàn)友將左權的尸體掩埋后，發(fā)送電報向上級報告。

彭德懷率總部機關轉(zhuǎn)移到安全地方后，得知左權犧牲的消息，悲慟萬分。他不停地呼喚：“左權！左權！你不能死……”左權犧牲3天后，毛澤東獲悉，當即復電劉伯承、鄧小平轉(zhuǎn)彭德懷：“感日五時電悉?？偛勘灰u，左權陣亡，殊深哀悼?！敝芏鱽碜谋硎荆骸白髾鄩蚜覡奚?，對于抗戰(zhàn)事業(yè)真是一個無可補償?shù)膿p失?！敝斓沦x詩悼念：“名將以身殉國家，愿拼熱血衛(wèi)吾華。太行浩氣傳千古，留得清漳吐血花?！?/p>

左太北回憶：“1942年7月7日，正好是抗戰(zhàn)五周年。延安開了一個群眾大會，大會場有一條標語，標語是毛主席親筆寫的：‘為左權同志報仇！為千千萬萬個犧牲在抗日戰(zhàn)場的烈士們報仇！”

為了紀念左權，根據(jù)太行人民的請求，經(jīng)晉冀魯豫邊區(qū)政府的批準，1942年9月18日，遼縣改名為左權縣。1942年10月10日為左權公葬日，參加公葬的除八路軍總部和129師總部的全體同志外，有五千軍民。政治部主任羅瑞卿在墓前說：“給烈士們行禮并沒有完事，今后還要做三件事情，第一件是報仇，第二件是報仇，第三件還是報仇?！币粫r間，“為左權報仇，誓將抗日戰(zhàn)爭進行到底”的呼聲響徹天地，當場就有500多名青年報名參軍成立獨立營。

（責編/李希萌 責校/陳小婷 來源/《中國榜樣》，楊如風主編，九州出版社2019年9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