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永平
躺在動物園,靜聽落葉飄下的聲音。寂寞,在傷口滲著血,貧血的它,趴在地上?;钪?,只有外形,沒有內容,堅硬的骨頭,長滿寂寞。
“爸爸,那就是老虎,比我們的小狗狗還乖?!?/p>
一個活著的標本。無法在大地上取得榮光的老虎,帶血的爪子刨開水泥塊,舔著泥土潤肺。即使在枯萎的草原上,露出瘦骨,也不想在動物園被人翻看——這剝了皮的孤島。
虎爪儲滿了草根,和溫暖的土地,它不屬于幾個平方,它屬于深山,屬于草原。一只色彩斑斕的老虎——
它死了,死在動物園。至死,它也沒有嘗到草原上陽光的溫暖,和雪的純潔。它死的那天,占滿城市的封面。
巖 畫
五匹馬,以最美的姿勢,定格在巖石上。
我撫摸著彪悍而沒有溫度的馬,心,一下子與巖石一樣冰冷。
晚上,我夢見它們從巖石上飛奔而下,從山谷小道到遼闊的大草原,從原始古道到荒蕪的高原,馬蹄,落在地上,如閃電,如洪流,怒吼著向前飛奔。夢醒了。它們,又回到巖石上。
我多么想,讓它們的身體融入土地,即使僅僅換來一片草地,也不要回到巖石上,沒有溫度地活著,品味孤獨。
千年的展覽,不如一夜的長嘶、飛奔。
在夢里,我的心,被馬蹄踩得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