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雪

【摘 要】 男女社會地位不平等問題一直是小說作品熱烈探討的社會問題之一。愛麗絲·門羅是加拿大當代女作家，榮獲2013年的諾貝爾文學獎，以描述女性生活、啟發(fā)女性意識、引導女性成長而聞名于世;威廉·?？思{是美國南方文藝復興時期的代表作家，榮獲1949年的諾貝爾文學獎，通過一系列的女性角色塑造，表現(xiàn)出對美國南方女性悲慘命運的同情，引領美國當時的女性意識覺醒風潮。本文對愛麗絲·門羅和威廉·?？思{小說中的女性意識進行討論，從而揭示兩位作家在女性意識覺醒方面的文學貢獻。

【關鍵詞】 愛麗絲·門羅;威廉·?？思{;女性意識;女權主義

【中圖分類號】 I106.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6-4102（2021）02-0077-03

一、女性意識是愛麗絲·門羅與威廉·福克納小說的中心

（一）愛麗絲·門羅小說中的女性意識

愛麗絲·門羅與威廉·?？思{都是以覺醒女性意識、宣揚女權主義為核心思想的小說創(chuàng)作者。人們通常認為，愛麗絲·門羅是一位女權主義思想作家?，F(xiàn)今文學界判定小說作品或者作者是否具有女權主義思想的條件包含以下四個：小說主角是否為女性;小說場景是否為女性生活;小說內(nèi)涵是否能啟迪女性讀者的思想;小說主旨是否以宣揚男女平等為基礎。只有小說作品同時符合以上四個條件時，才能認為該小說具有女權主義思想。以愛麗絲·門羅的小說作品《我如何遇見我的丈夫》為例，該小說從女主人公伊迪的角度講述了其日常生活、戀愛經(jīng)歷、情感挫折和女性意識覺醒;同時，該小說通過對比女主和女配之間的不同性格、思想、對男性的看法以及主動行為等，表達出男女平等的思想態(tài)度，該小說的女性讀者也會因此而產(chǎn)生思想共鳴，從而改變自身的態(tài)度、思想、行為和男女觀念。由此可見，愛麗絲·門羅是一位女權主義作家。

（二）威廉·福克納小說中的女性意識

威廉·?？思{所在的時期是美國南北對抗時期，是美國南方文藝復興時期，同時也是女性意識覺醒的初期，因此，雖然威廉·?？思{小說作品中女性角色的命運是悲慘的，甚至女性角色最后的叛逆行為和思想都突破了道德底線，但是這種極端的叛逆也是女性意識覺醒的體現(xiàn)，是女性在男權主義環(huán)境中頑強生存的意志表現(xiàn)。以凱蒂為例，童年時期的她要幫助母親照顧兄弟，少女時期的她要體諒哥哥昆丁，成年之后的她在經(jīng)歷了背叛、敲詐、欺騙等事件后，還要頑強地生存;因此，最后她的墮落，對傳統(tǒng)觀念而言是違背倫理道德的行為，但對她而言，是當時女性頑強生存的意志體現(xiàn)。當時的女性，沒有身份、地位、自我意識，其一生都由男性所束縛，包括地位高貴的凱蒂和艾米麗，以及地位卑微的迪爾西。一方面，女性必須遵守道德約束，擁有貞潔，重視家族榮耀，具有為家族犧牲的覺悟;另一方面，女性是罪惡之源，是所有丑陋事件的起因。而這一切，都體現(xiàn)出男權至上、女性地位卑微的社會本質。在這種社會背景下，威廉·?？思{用具有鮮明反叛特征的女性文學角色，用鮮活的南方命運悲慘的女性代表，表達出對女性意識覺醒和男女平等社會地位的期盼。

（三）小說女性意識表達的激烈程度

雖然愛麗絲·門羅與威廉·福克納處于兩個不同的時期，也在不同的時代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但是，愛麗絲·門羅與威廉·?？思{小說作品中的女性意識和女權主義思想是兩位作者進行小說作品創(chuàng)作的核心思想。根據(jù)小說作品中女權主義思想的表達方式，可以將女權主義作家分為激進派和溫和派，如果說威廉·?？思{是激進派的代表，那愛麗絲·門羅則屬于溫和派的代表。對眾多具有女權主義思想的小說作品進行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男性和社會中的男女不平等是該類小說會討論的唯一對象，同時小說會在女主聚會中通過激烈的言論表達出對男性和男女不平等的看法，并希望以此讓女性讀者覺醒女性意識，消除男女不平等現(xiàn)象;這種具有激烈言論或思想沖擊的小說作者被分類為激進派。威廉·?？思{是美國南方文藝復興時期的代表作家。威廉·福克納小說作品中的女性角色或百折不撓，或大膽叛逆，或人生悲苦，但這一系列特點鮮明的女性角色既表現(xiàn)出對女性頑強品質的贊美，也表現(xiàn)出對女性弱勢地位的批判。因此，威廉·福克納的小說作品成為美國南方文藝復興時期女性意識覺醒的主陣地，是一位激進派女權主義作家。愛麗絲·門羅的小說雖然從女性角色的角度對男女不平等關系進行描述，但是相比于激進派，她言辭溫和，態(tài)度平和，并且更加注重于引導女性讀者去思考生活的正確方式和態(tài)度。愛麗絲·門羅在采訪中表示，她只是站在女性的角度，對女性生活的艱難進行表述，同時，她并不是完全確定男性在生活重壓下對女性的想法和態(tài)度，因此，她只是希望通過她的作品，可以讓人們認識到生活中女性的不易，并以此引導女性讀者覺醒女性意識，創(chuàng)造更加美好的生活?？偠灾?，愛麗絲·門羅與威廉·福克納的小說都是以激發(fā)女性意識覺醒為目的的女權主義思想小說。

二、愛麗絲·門羅與威廉·?？思{小說作品中的女性意識演變

（一）自我認知——女性意識的萌芽

“認識你自己”是從古希臘傳播出來的哲學思想，對人類的意識覺醒和思想進步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在女性意識萌芽初期，愛麗絲·門羅小說作品也從自我認識的角度對女性生活進行描述，并重新定義了女性自我認知意識的內(nèi)涵?！赌泻⒆雍团⒆印肥菒埯惤z·門羅描述女性自我認知意識的代表作品，小說的空間背景設定在安大略湖，女主出生于農(nóng)戶家庭，而女主的家庭環(huán)境與愛麗絲·門羅頗為相似?！赌泻⒆雍团⒆印肥峭ㄟ^女主姐姐的視角，比較和突出父母、姐弟之間男女的地位不平等，體現(xiàn)出姐姐女性自我認知意識的覺醒，而愛麗絲·門羅也借此成功地將女主姐姐塑造成新時期的女性代表，希望以此幫助女性讀者覺醒自我認知意識。

《喧嘩與騷動》是威廉·福克納小說作品中女性認知意識覺醒的典型代表，凱蒂是該小說塑造的逐漸萌生叛逆心理、覺醒女性意識的典型美國南方女性角色。凱蒂小時候充滿愛心，包容和同情弱者，但從她做游戲也要當國王等領袖人物的描述就可以發(fā)現(xiàn)，她還擁有著高遠抱負和極強的求勝心理。通過對凱蒂童年時期生活的描寫，威廉·福克納向人們展現(xiàn)出童年時期人性的美好。隨著凱蒂的不斷成長，她的想法、觀念和追求與南方的男權思想產(chǎn)生了強烈的沖突，這讓她逐漸萌生叛逆心理。但是在南方男權為主的社會背景下，凱蒂心里的追求難以實現(xiàn)，這成為她痛苦和壓抑的根源。為了反抗當時南方的傳統(tǒng)男權主義，凱蒂逐漸打破南方約束女子的道德規(guī)范，但因為缺少必要的引導和底線，她最終成為一個墮落放蕩的妓女。凱蒂這個人生悲苦但又充滿叛逆心理的女性角色，既是威廉·?？思{對美國南方女性意識覺醒者悲慘命運的同情，也是對美國南方不平等男女社會地位的控訴，也因此，威廉·?？思{的《喧嘩與騷動》成為呼喚女性意識覺醒的經(jīng)典小說。

（二）自我追求——女性意識的發(fā)展

以女性自我認知意識為基礎，愛麗絲·門羅進一步對女性自我追求意識進行描述，這是愛麗絲·門羅小說作品思想的進步，也是愛麗絲·門羅自身思想的進步。在《男孩子和女孩子》這部小說作品的結尾，女主姐姐在認識到父母、姐弟之間男女不平等關系之后，還堅持自己的追求，希望實現(xiàn)自身價值，這就是女性自我追求意識的體現(xiàn)。如果說《男孩子和女孩子》中女性自我認知意識占據(jù)主導，女性自我追求意識只是最后的美好期盼，那《女孩和女人們的生活》就是以女性自我追求意識為中心對女性的生活狀態(tài)進行重點描述。女主和周邊女性伙伴思想的強烈的對比恰好凸顯出女主的女性自我追求意識，而女主強烈的孤獨在表現(xiàn)出男女社會地位不平等的情況下，彰顯出女主堅持自我追求的偉大。

如果說凱蒂代表著女性自我認知意識的覺醒，那小昆丁就代表著女性自我追求意識的萌芽，尤其是小昆丁的逃離意識和行為，是女性追求自我價值的體現(xiàn)。小昆丁是威廉·福克納《喧嘩與騷動》小說中凱蒂的女兒，小昆丁小時候寄居在叔叔家，既要承受叔叔家人的苛責，還要忍受叔叔家的嘈雜，她缺少關懷，缺少歡樂，缺少陪伴。在這種童年生活環(huán)境下，小昆丁的內(nèi)心也逐漸形成了逃離意識。與南方傳統(tǒng)女性不同，小昆丁并不遵守南方女性約定俗成的“淑女”規(guī)矩，她放縱自我，肆意享受，成長為一個在周圍人眼里的“墮落女人”。最后，小昆丁在復活節(jié)逃離了她寄居的叔叔家，逃離了這個讓她感到壓抑、痛苦的房子，踏上追求自由的人生新道路。如果說凱蒂逃離后最終徹底的墮落，是威廉·?？思{對南方女性悲慘命運的同情和對社會男權主義的控訴，那小昆丁的逃離，就是對南方女性意識覺醒和男女平等社會地位的期望。

（三）自我實現(xiàn)——女性意識的延續(xù)

如前文所說，愛麗絲·門羅致力于引導女性創(chuàng)造更加幸福的生活，因此，在后期的小說作品中，以表達女性自我實現(xiàn)意識為主。女性自我追求意識只能讓女性產(chǎn)生堅持追求的想法，而女性自我實現(xiàn)意識可以幫助女性實現(xiàn)自身的追求，這是一種認知的深入和思想的升華。這種思想的轉變與社會環(huán)境的轉變息息相關。在《機緣》一文中，女主朱麗葉與父母之間關系緊張，比如，女主對母親的關愛置之不理，女主不顧父母反對執(zhí)意嫁給漁夫等等，都表現(xiàn)出家庭關系對女性自我追求實現(xiàn)的約束。同樣，《沉寂》中，女主朱麗葉的女兒突然離家出走，遠嫁他鄉(xiāng)，女主只能在家苦苦思念，由此可見，僵化的家庭關系對女性追求的自我實現(xiàn)具有強大的禁錮作用。愛麗絲·門羅后期的小說作品以女性成長經(jīng)歷為敘事主線，通過對家庭壓力和社會歧視的細節(jié)描述，凸顯社會中深層次的男女不平等觀念，并且以此為基礎探討女性的自我實現(xiàn)意識，引導女性覺醒自我實現(xiàn)意識。

艾米麗是威廉·?？思{的小說《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的女性角色。雖然威廉·福克納在該小說中表達的是美國內(nèi)戰(zhàn)后他對南方家鄉(xiāng)的思念，但小說中艾米麗的經(jīng)歷也是對當時女性不平等地位的控訴。艾米麗的父親非常專橫，他用蠻橫的態(tài)度控制著艾米麗的生活，剝奪了艾米麗接觸異性、享受愛情的機會，因此，艾米麗在父親去世后，就迫不及待地通過剪短頭發(fā)等行為開始新的生活。然后，當她與赫默·伯隆相愛后，她再次感受到來自社會、宗教、親友等勢力的約束，這讓她剛剛開始的美好生活再次被剝奪。從此以后，艾米麗逐漸成為一個行為詭異、思想反叛的女人，比如，艾米麗毒殺情人并與尸體同床而眠。相比于凱蒂和小昆丁，艾米麗的行為和思想具有更加強烈的反叛精神，這既是她對自由而幸福生活的期盼，也是對當時女性不平等社會現(xiàn)狀的吶喊。

三、結語

威廉·?？思{代表著女性意識的覺醒，而愛麗絲·門羅代表著女性意識覺醒后的發(fā)展。威廉·?？思{筆下的女性角色都擁有著或強或弱的反叛心理，也因此而形成了悲慘的人生經(jīng)歷，但恰好是這種反叛心理與悲慘經(jīng)歷的融合，讓威廉·福克納想要表達的小說思想更加深刻。叛逆心理代表著女性意識的覺醒，而悲慘經(jīng)歷代表著南方男女不平等的社會地位，因此，威廉·?？思{小說既有對美國南方?jīng)]落封建制度的披露，也有對南方女性悲慘命運的控訴，還有對南方女性不平等地位的批判，但同時，他也在對南方女性的尊重與敬仰中，讓讀者看到女性意識覺醒后實現(xiàn)自我追求的希望。如果說威廉·?？思{筆下的女性角色只有自我認知意識的覺醒，那愛麗絲·門羅筆下的女性角色就經(jīng)歷了女性自我認知意識覺醒、自我追求意識覺醒和自我實現(xiàn)意識覺醒三個階段。愛麗絲·門羅時期社會經(jīng)濟的發(fā)展為女性意識的覺醒和發(fā)展提供了必要的物質基礎，此時女性意識覺醒成為常態(tài)，而實現(xiàn)女性追求成為愛麗絲·門羅關注的問題。因此，愛麗絲·門羅更加注重于對女性生活細節(jié)的客觀描述，并且引導女性在現(xiàn)有基礎上改變生活，實現(xiàn)自我價值。當然，男女之間關系的改變需要經(jīng)歷一個長期的過程，這也是本文研究威廉·福克納和愛麗絲·門羅小說作品中女性意識的目的，希望以此讓人們了解兩位作家思想，引發(fā)人們對男女平等地位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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