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君:2021年4月,一段十年前的古早視頻重新流傳網(wǎng)絡。視頻主角是一位老大爺,他的人生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坎坷:父母雙亡,妻女早逝,兄弟大哥也死了多年,只剩下他和弟弟相依為命。大爺讓人聯(lián)想到余華的小說——《活著》里的主人公福貴。于是,他被網(wǎng)友稱為“福貴大爺”,“現(xiàn)實版活著”也登上熱搜,閱讀量達到7億。
這段視頻來自《譚談交通》,這是成都電視臺于2005年開播的一檔交通普法節(jié)目,每一集的內容都是由交警譚喬帶著一位攝影師外出取材,在成都市區(qū)周邊來回轉悠,尋找違反交通法規(guī)的市民,將其攔停并對其進行教育。作為一個在2018年便早已停播的交通警示類節(jié)目,《譚談交通》的故事卻至今仍在B站、抖音等網(wǎng)絡平臺上受到廣泛關注,憑借譚警官和違規(guī)市民之間的魔性搞笑對話火速出圈,甚至在豆瓣上獲得9.6的高分。但在這些時而令人捧腹,時而令人唏噓的奇人軼事里,真正吸引人的是,在塵土滾滾中來來去去的普通人身上一種懂得調侃生活的達觀,以及一股始終堅持向前的生活勇氣。
快樂瀑布——魔性鬼畜的民間奇人志
01 跨服聊天——“去二仙橋,走成華大道”
一位大爺騎著加長版的電動小三輪,拖著長長的金屬制品在機動車道上疾馳。譚警官攔下他后問道:“您該走哪兒?走哪條道兒?”言外之意便是提醒大爺應該走非機動車道。而大爺以為譚警官在詢問自己的目的地和路線,幾次答非所問,反復回答“到二仙橋”“走成華大道”。雙方“車轱轆式”不在同一頻道上的對話自帶鬼畜效果,堪比現(xiàn)實生活中的相聲段子。擁有莫名的淡定氣場的“二仙橋大爺”因此受到許多網(wǎng)友的關注和喜愛,B站上數(shù)個與之相關的二次創(chuàng)作音樂短視頻也都獲得了數(shù)百萬的播放量。
02 腰馬合一——民間功夫大師
一位小伙坐在拉滿貨物的電動三輪車后箱貨物之上,隨著車輛的行進上下顛簸,隨時有摔落下來的危險。當譚警官問他“你不怕掉下來嗎”,他卻自信地回答,“主要是腰馬合一”,暗指自己功夫了得,并現(xiàn)場為譚警官展示翻身下車的功夫。沒想到卻一下摔倒在地,被自己的豪言壯語“打臉”。
除此之外,《譚談交通》的經(jīng)典爆笑故事還有要被扣錢的諧音?!按◢u芳子”、借上鏡機會打廣告的“倍斯特櫥柜”、遇到警察棄車跳入草叢的慌張摩托大叔……節(jié)目中的熱門人物仿佛一個個草根喜劇大師,那些似是而非、答非所問、自相矛盾的一言一行正是他們的幽默和魅力所在。
笑中有淚——看不盡的蕓蕓眾生相
01 現(xiàn)實版《活著》“福貴大爺”——沒有選擇,只能向前看
與上面的故事不同的是,蹬三輪的這位大爺?shù)墓适虏辉偈且驗楦阈Τ鋈ΑT诠?jié)目里,他騎著一輛裝滿木枝的小三輪,后面還坐著一個男人和一條狗。之所以叫“現(xiàn)實版活著”是因為這名老人堪比《活著》里的角色“福貴”,經(jīng)歷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悲劇人生。二十多年前,這位老人的母親離世。十八年前,他的哥哥離世。十一年前,他的父親和妻子相繼離世。之后,他的女兒死于難產,一尸兩命。弟弟因為疾病導致智力缺陷,如今陪伴在身邊的只剩下一個呆呆的弟弟和一條狗。在被問到為何在如此境遇下仍能保持“開心”時,“福貴大爺”回答的是“往前看”,“我沒得辦法選擇,就慢慢克服”。2021年4月17日,譚警官通過社交網(wǎng)絡發(fā)布消息稱如今大爺已經(jīng)結婚生子,靠撿廢品維生,“我沒要國家撫養(yǎng),但是我自力更生,艱苦奮斗自己干”。
02 騎自行車賣氣球的“氣球哥”——用幽默詮釋人生起落
那個被做成表情包的騎著自行車賣氣球的男人,搖搖晃晃被攔住時有些可愛還有些奇怪,但是他以開玩笑的方式訴說著自己的悲傷往事,妻子嫌自己窮而離開,做生意屢戰(zhàn)屢敗。他一只手攥著車把,另一只手拿氣球,這是他謀生的手段,也像他大起大落的、搖搖晃晃的人生,不知道是真的看開了還是被生活擊潰了,他的幽默讓人莫名有些心酸。
還有一次,譚警官攔下了一個騎電動車嚴重超載的大哥。譚警官想請他下來,但他說不能,因為他的貨綁在背上,靠后背的力量,支撐著電動車上這兩大箱貨物,人一下來,這貨就得倒。而細細盤問才知,這是為了賺錢照顧生病的老婆,不想給子女添麻煩。而這一背超載的貨物,單價十塊錢一件,之所以拉這么多,只是想多掙十塊錢。
事實上,這樣讓人心酸的事例在《譚談交通》的節(jié)目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為了省錢搬家騎著自行車扛床的大哥、被攔停后因為過于疲憊直接在街邊躺下休息的小伙……
如果說喜劇的內核是悲劇,正是“福貴大爺”“氣球哥”等人身上的悲劇色彩讓他們的形象和故事能夠深入人心,但這也讓他們臉上的笑容和秉持的精神更加彌足珍貴。他們并不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而是蕓蕓眾生里不起眼的小人物,在《譚談交通》的鏡頭里上演了一場屬于他們的人生悲喜劇,也用他們原生態(tài)的話語和行為治愈和鼓舞著許許多多同樣在人生中艱難前行的人們。
譚喬警官溫情執(zhí)法——“目的不是為你包里那點錢,是想你安全”
當年節(jié)目內部有一個規(guī)定,與糾正交通違法行為無關的話不能說。但譚喬覺得,這個不太好界定?!拔覍A多問一句,多關心一下,你說跟糾正交通違法有沒有關呢?我覺得是有關的。我不是為了處罰這個結果,而是想知道TA為什么會違法。這就是我跟其他交通執(zhí)法的區(qū)別,也是我們交通執(zhí)法應該有的東西?!薄暗媒o人講清楚,為什么罰你,目的不是為你包里那點錢,是想你安全。”
找到“福貴大爺”之后,譚警官說過這樣一段話:“大家可能覺得節(jié)目中的我有些幽默,但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也有一些難過的經(jīng)歷。喜劇的內核就是悲劇,大家看到的可能都是光鮮亮麗的一面。每當我情緒不好的時候,就會想到福貴大爺,他堅強樂觀的心態(tài)一直鼓舞著我。既然不能選擇生活,就改變生活的態(tài)度。”
譚警官表示,接下來可能會繼續(xù)回訪一些當年的拍攝對象,或許比較難,能找到“福貴大爺”已經(jīng)是一個奇跡了。他希望未來能為成都的城市宣傳做一些事情,比如文化旅游方面,介紹一下成都的人文和美食,提升城市形象。
作文君:喜劇與悲劇也許本就是一線之隔,通過《譚談交通》,我們看到了普通人最普通的生活,但也正是這樣普通的生活,最能喚起我們心中的同感。就像余華的小說《活著》里的那句“人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這種執(zhí)拗的堅持可能就是活著的意義。請一直向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