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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卷子之二十一

      2021-08-31 22:09胡竹峰
      紅豆 2021年7期
      關(guān)鍵詞:香椿樹香椿芽外婆

      胡竹峰

      外婆

      知道外婆走了,正在吃早飯,手里剝開的一枚水煮雞蛋,差點掉在地上。匆匆喝完一小碗粥,嚼蠟一樣,沒有胃口。放下筷子,待在椅子上想起過往。

      外婆在世的時候,經(jīng)常忘了她的存在。每次回家,不過買點禮物去看看,然后塞點錢,就匆匆走了。前些年隔三岔五給外婆打打電話,后來她耳朵不好,電話也不打了。如今即便想打,也聽不到外婆的聲音了。

      在老家,每年正月初一或者初二,一定會去給外婆拜年。小時候,興高采烈地穿上新衣服,路上熟人問,去哪兒呢?外婆家呢!外婆走了,沒有外婆的家還能稱作外婆家嗎?

      外婆是一位普通農(nóng)村婦女,一輩子生活在鄉(xiāng)下,去縣城的次數(shù)也屈指可數(shù)。外婆念過書,在鄉(xiāng)村課堂教過幾年學(xué),一生好清靜,厭喧囂,有青天白日的清澈明凈,不像是普通的鄉(xiāng)村老婦。即使是舊衣服破衣服也一塵不染。晚年信奉基督教,經(jīng)常手捧著《圣經(jīng)》,戴著老花鏡,頭埋得很低很低,一個字一個字地看。鄰居笑話她,兒子們也不理解。老花鏡是我在縣城買的,外婆戴上去,歡喜地說看東西好清楚。

      后來那本《圣經(jīng)》殘了、破了,我專門帶了本新的送給她。那本新買的《圣經(jīng)》漸漸翻得卷邊了,書舊了,書老了人也老了。書老了可以換一本新的,人老了就徹底老了,時間不會倒流。花有再開的時候,人一走,塵緣散盡,再也續(xù)不上了。

      母親說她小時候缺衣少食,外婆能把野菜做出蔬菜味,紅薯粥、面疙瘩、高粱面,那些至今依然掛在嘴邊的美食,是外婆心靈手巧的見證啊。

      這些年我太忙了,從南到北,做工、經(jīng)商、從文、結(jié)婚、生子。外婆常告訴我,活得自在就好,不要掙那么多錢。后來,在城里買了房子,外婆又恨不得我一下子有很多錢。

      外婆的身體一直不錯,后來被車撞壞了大腿骨,調(diào)養(yǎng)了很長時間,只是行動不方便。老了的身體,經(jīng)不起折騰。身體不好了,人也開始糊涂,她經(jīng)常要去我家看看,還想住幾天。已經(jīng)不敢讓她走動了,我只好騙她說家里人都出門了。外婆狐疑地自言自語,我一個人可以的,我自己會燒鍋做飯……再回岳西,我在地上,她在地下,犯糊涂的外婆都沒有了。

      古人說恍如隔世,隔世總是讓人恍惚。

      人健在的時候,想起來總是生龍活虎,年紀(jì)再老,面容身段都是鮮活的。人一旦死了,再想起,面目漸漸模糊了,一片混沌。這是死亡黑暗吞噬的緣故吧,死總會決絕地帶走一切?,F(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起外婆的模樣,只記得生活過的細(xì)節(jié)和生活過的場景。

      返鄉(xiāng)多回,去過兩三次外婆家。老房子拆了,過去的日子零落一地不可收攏。屋后竹林,新筍一年一年冒出來,老竹子稀稀落落。再后來,當(dāng)年生活的痕跡也沒有了,只有山里那一座墳證明她來過人世間。

      舅舅新家,舊衣櫥還在,那里裝了外婆一輩子的時光。銅把手有歲月的包漿也有外婆的手澤,輕輕打開,當(dāng)年的味道、當(dāng)年的氣息兜頭而來,既陌生又熟悉。

      沒有外婆,就不再有外婆家了。兩個舅舅的家離得遠,各過各的日子。他們見了我,又熱情又生疏,不是親人是親戚了。大家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卻總有些匆忙的樣子,不復(fù)當(dāng)年與外婆坐在屋檐下烤火說話的負(fù)暄之樂。

      當(dāng)年談笑的辰光,從不覺得外婆有多重要。她實在太平凡了,和鄉(xiāng)野任何一個老人沒有任何兩樣。

      外婆七十多年的人生,受盡欺負(fù),遭盡坎坷,沒說過一句狠話,沒做過一件狠事,軟弱溫吞地過著農(nóng)人的日子。外公去世早,母親當(dāng)時十來歲,三個舅舅也還小。自此母子相依,貧苦中一天天挨日子。沒吃的,找一點野菜果腹,母親記憶中的玉米糊、疙瘩湯、紅薯飯、南瓜粥,又貧瘠又甘腴。

      早些年,我家窮,飯不夠吃。外婆家田地多,外婆偶爾背幾十斤米送來,米太重,佝僂著背走幾步,再放下來歇會兒;到對門山上,實在走不動了,喊我們?nèi)ソ?。那時候她快六十歲了,繁重的體力勞動讓身體過早衰弱。接過米,她慌著往回趕,說還有一堆事,揉揉腿,搖晃著身子下山。

      有一年,鄉(xiāng)里說外婆家得給外孫做紅袋子,放一個蘋果,放一枚雞蛋,放一面鏡子,保一年平安。外婆專程送過來,還是沒進家門,站在稻床外,把東西交給我和弟弟,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拖著腳、擦著地回家。二十幾年過去,還記得那蘋果真香,那雞蛋真香。我再也沒有吃過那么香的蘋果、那么香的雞蛋。

      有天晚上和我媽閑聊,我說這些年吃了多少山珍海味,都記不住,不如外婆做的家常菜好吃。那些普通的雞鴨魚肉、青菜豆腐、粉條海帶留在腦海,每一道都是美食。

      老了之后,外婆燒出來的飯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甚至忘了放油,把菜燒糊了。年節(jié)來客,她忙前忙后張羅一桌飯菜。母親嘴直,怪她把菜燒壞了。外婆小心賠著笑,一聲不響在鍋灶下添柴。外婆更老了,隨大舅、二舅輪流過,再也做不動飯了,鍋灶給了小舅。我偶爾去看她,她還掙扎著起來要做一碗紅糖雞蛋,我慌得趕緊按下她。

      我喜歡外婆做的紅糖雞蛋。十年了吧,十年沒吃過外婆的紅糖雞蛋。時間快如白駒過隙,快得徹底老去了一個人。以前外婆在世,還有一份惦記,現(xiàn)在只能懷念了。那天晚上,敲開兩個雞蛋,想做紅糖雞蛋,真想念十年前的味道啊。

      外婆什么也做不了,每次吃飯,悄悄端著碗站在一旁。再后來,站都站不起來了,終日坐在椅子上。記憶中,外婆總是站著吃飯。桌子再空也不大落座。來我家也多是站著,偶爾甚至在灶臺下吃。我們看不過,拉她坐下來,她也是側(cè)身坐在板凳上。

      我不知道外婆的名字,不知道她生于哪一年,只知道她死于二〇一二年六月二十八日早晨。

      附記:

      打電話問我媽,她告訴我,外婆叫秦桂香,生于一九三五年八月初五午時。秦桂香,是個好聽的名字,有秋天的桂香氣。枇杷晚翠,桂樹也晚翠,外婆一生暗淡,不曾翠過。她七十多年的日子,平常得像屋后竹林里一片片纖細(xì)的竹葉,清清淡淡。

      爺爺

      香椿樹的嫩芽,鐵銹般紅,是春天開在枝頭的一抹晚霞。屋后的香椿樹,高且直,筆挺地站在那里,人路過時,仰起來頭才能看到樹冠。爺爺告訴我,說樹頂嫩芽叫香椿芽,可以吃,炒雞蛋,香,下飯。我歪著頭,一路小跑回家找奶奶要竹竿。

      爺爺站在壩頂,像打板栗、打棗子一樣揮著竹竿。那些發(fā)自春天的香椿芽落在腳下,像云頭飄下的花朵,有一朵甚至俏皮地插在我的鬢角,小男孩頓時像個女孩似的俏起來。剛好有個老太太經(jīng)過,用不關(guān)風(fēng)的嘴開玩笑問,哪家來的丫啊?

      夠吃的了,打太多,會傷了樹,爺爺擺擺手喃喃自語??干现窀停笫譅恐∈?,走遠了。中午吃飯,爺爺掌勺。細(xì)細(xì)切碎了香椿芽,不時輕嗅一下,真香,真香,奶奶聞聞。我湊過去,嗯,有煤油的味道,罵奶奶騙人,皺著鼻子走開了。吃飯時,爺爺拿來錫壺,牛眼大的酒盅,興致很高的樣子,一連兩杯。吃吧,我也欣喜地夾了一口,澀,還有煤油味,強吞下去,一邊做著鬼臉一邊嚷著真難吃、真難吃,故意齜牙咧嘴。豬八戒吃人參果,不知道味道,我還是嘉獎你哩,爺爺笑罵。我慢慢長大,進學(xué)校讀書,忘了屋后的那棵香椿樹,只有到了春天才會偶爾想起,因為飯桌上隔三岔五總有一盤香椿芽炒雞蛋。

      爺爺漸漸老了,所幸身板還硬朗,腰挺得直直的,牙出奇好,吃炒蠶豆一口一個響亮。奶奶常常燉一只仔公雞,爛爛地用瓦缽裝著,雞湯散發(fā)出濃烈的清香,等他回來。家里人都說爺爺最喜歡我,雞也就只夾給我吃。他的眼睛透過筷子尖,穿過熱氣瞇縫著看我,不過這些,在腦際已是朦朧。那時每天和他一起睡,他喜歡把我摟在懷里,說不然著涼了。我一點都不喜歡,扯他的胡子,說扎死人了,他也罵我睡覺不安分??墒敲刻焱砩衔覀冞€要賴在一起。

      爺爺家里有很多冰糖,都給了我。可是我更愛甘蔗,常常在晚上,睡著睡著就想吃了。他下床帶我去地里,砍上一根給我扛在肩頭,他跟在后面。月亮掛在天上,拉著兩個人影,他的長,我的短,都極淡極淡。

      那年我四歲,讀書了。他不讓,心疼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去上學(xué),固執(zhí)地說:“只有拿錢買稻,沒有拿錢買字的?!笨墒俏疫€是去了,成績還不錯,他逢人就夸,快活地在鄰居家談閑。

      歲月像秋天的樹葉,一天天飄落下叫“今天”的日子。我更大了,爺爺越來越老。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頭發(fā)花白花白的,臉色見黑,褶子多了,精神也不好。再后來他生病了,病得很重。連感冒都很少的人,徹底垮了,懨懨地臥在床頭。奶奶討孩子的口彩,每天問,病會好嗎?我總是快樂地點頭,說一定能好的。奶奶很高興,憔悴的臉上多了一絲笑容。

      初秋到晚春,爺爺?shù)牟]有好起來的跡象,人下不來床,不能正常進食,只能喝粥。那年香椿芽格外茂盛,驕傲地長在枝頭,一簇簇,像大紅公雞的尾巴。

      爺爺還是走了,六十三歲生日的后一月。丟下我,丟下屋后的香椿樹。多好的香椿樹啊,筆挺地站在那里。他卻站不起來了,那個晚上漆黑一團,融進了漫無邊際的黑色中,避開了燈火。他躺在那里,睡著了一樣,用手摸著他的臉,冷冷的,瘦瘦的。天亮后來了很多人,在傷痛欲絕的哭泣中搖著紙幡不緊不慢地游蕩,房間里彌漫著香火蠟燭的氣息。天井漏出幾朵陰云,幾米殘光落在陰溝里,爆竹噼里啪啦。嗩吶聲響起來,是他常吹的一把,聲音蒼涼地劃過空氣,在我的耳畔嗚咽。這是他最熟悉的聲音。

      我一天天長啊長,長成一個小伙子。有一天吃了香椿芽,拌嫩豆腐。那一次吃出了惆悵,很奇怪,那惆悵在舌間舒卷,如云似霧,風(fēng)雨如晦。老家的香椿樹還在,筆挺地站在屋后。我多次夢見他,他朝我微笑,溫暖且慈祥,還用手撫摸著我的頭頂,等我喚他時,卻消失了。

      春天的樹木,總是那么讓人喜愛,坐在屋后的山口,迎著風(fēng)。爺爺躺在不遠的山坡上,那個隆起的地方長滿青草。我一竿子又一竿子打在香椿樹上,那些嫩芽四處飄散,有的飛到了爺爺?shù)纳磉?。那青的草在一簇簇酡色的香椿芽的掩映下,越發(fā)青翠如洗……漫天落霞,琵琶輕彈。

      爺爺死了快三十年。印象中,人很瘦,但精神好,雙眼明亮。一年四季穿著藍色的對襟褂。脖頸上搭扣總是扣得嚴(yán)嚴(yán)的,整潔而干凈。他喜歡喝酒,尤其是冬天,白酒暖在錫壺里,吃飯前滿滿斟上一杯,打個呼哨就進嘴了,咂咂舌頭吃兩口菜。最普通家常時蔬,干凈,散發(fā)著熱氣。

      爺爺?shù)倪z物有一把廢舊的嗩吶,麻亮光滑,顯示出很有些歲月了,哨子早已壞掉,只剩下芯筒掛在墻上。有時候拿來把玩,整個人剎那清冷,少有喜氣。耳畔仿佛帶來了舊時的聲響,不是歡歌,也不是哀樂,平和地吹奏。感覺是四月的山風(fēng),八月的天空,和煦而又凜冽,聲響越飄越高,越飄越遠,漸漸擰成一股細(xì)線,飄浮到故園清涼潔凈的瓦片上,順著椽子,沿瓦的凹處往下流淌,濺落在地上,喧嘩一片。那不是雨。

      人生在世,花開庭前,如云在野,云散了又聚,并不是那原來的云,看云的人也不是那心境。五倫八德,兒女情長,衣食住行,人間多少喜歡多少惆悵,都逃不開生老病死,都是虛空。真懷念爺爺活著的日子啊。

      奶奶

      奶奶走了竟有十幾年了,時間真快。我每次回家,覺得那路口拐彎處,會有一個灰色的老人等我,頭發(fā)是灰色的,臉色是灰色的,鞋也是灰色的。我走過去,并沒有那個熟悉的灰色的老人,只有那草和樹木無言地在路口綠著。心里一時空落落悵然。

      起初,聽說她病了,我并不以為意,老人年紀(jì)大了,身體偶有不適也很正常。不料一病不起。木木地買票,木木地收拾衣物,木木地返家,木木地隨著火車晃蕩,迷迷糊糊地過了一夜。早上身上一熱,遽然驚醒,抬頭一看,車外太陽溫暖而明亮,隨車而起伏??上棠淘僖部床坏搅耍チ四莻€冰冷的世界。

      一下車便和接我的姑爺一起回家。奶奶安睡在靈床上,穿了壽衣,渾身都被裹上絲棉,臉上蓋了黃表紙。掀開看了看,奶奶雙目緊閉,臉瘦多了,再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歡喜地過來抱我,也沒有高興地說“你可回來了”,也沒有我遞給禮物時露出幸福而滿足的笑容,這個人不能與我說話了。

      奶奶躺在那里,我心里只是傷感,并無悲痛。更不覺得這個人死了,好像過一會兒她還能親自到門口來迎我。院子里爬山虎的青藤繞滿墻壁,是一片又一片的濃綠。院子還是那個院子,太陽靜靜照過,真是好太陽,身上卻覺得冷。多少白玉迢迢的陽光在院子里散落,至少人進進出出,只有奶奶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姑媽告訴我說,前不久奶奶看到了刊了我照片的報紙,一把奪了過去,貼在臉上,滿臉笑容地說,“這不就是我孫子哎!都上報了”。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見我,照片里的我。

      晚上做法事,我們這些后人捧著蓮花燈,行走在奶奶生前經(jīng)常去的地方。走到她種過菜的地里,砍過柴的山上,洗過衣的河邊,一種物是人非的悲愴涌上心頭。天上的星星依然潤朗明亮,奶奶卻永歸寂滅了。凌晨兩點,幾個人一起把奶奶抬進棺材,好輕,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坐在靈堂里,對著遺像,像夢一樣。第二天早上,封棺了,親戚、后人簇?fù)碇醋詈笠谎?,棺材合上了。無限的失落與恐慌,淚水出來了。那一剎那才徹底知道,這個人死了,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那一剎那,是真正的陰陽兩隔。

      參加喪禮的人散去后,偌大的稻床上滿是香火味和爆竹味。父與叔父們頹然坐著,天下起了小雨,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媽還在淋雨。院子哭聲四起。

      如今,奶奶早已下葬,從此入土為安,在地下保佑著我們后輩。她在另一個世界那么多年了,不知道那個世界有沒有花開花謝、日出日落,只知道我經(jīng)常想起她。

      人生的光景幾節(jié)過,前輩子好了后輩子壞,后輩子好了前輩子壞,奶奶一生幾乎沒有舒心的日子。六歲做童養(yǎng)媳,田里地里、鍋前灶后什么事情都要幫襯。寒冬臘月還要砸開河面的冰凍去洗衣服,手泡爛了,生有凍瘡,臉也皴裂了?;钭鲎羁唷⒆罾鄣?,飯吃最壞、最差的。主家稍不如意,輕則惡語相向,重則拳打腳踢。哪怕是生病了也要下地干活,還要赤腳下田薅草。奶奶說那個時候最大的想法就是能自己淘米吃一次飽飯。聽她說起這些,我總難過很久。

      隨后奶奶嫁到了我家,吃苦的日子并沒有結(jié)束。我們家地處大別山腹地,這個窮鄉(xiāng)村,草根吃光了,野菜吃光了,人餓得腿浮腫起來。這個時候,奶奶產(chǎn)下了大伯,不得不一邊帶孩子一邊干活。后來條件慢慢好了,孩子也漸漸多起來,我父親出世了,三叔、小叔,四個姑媽相繼出世。一個孩子一張嘴,奶奶更忙了,沒有歇過一天,沒有吃飽過一天??诩Z緊張,父親說奶奶從來不和家人一起吃晚飯,每次總要等爺爺和孩子們吃剩了才動筷子。孩子們小,也是長身體的階段,不懂憐惜人,奶奶經(jīng)常餓著肚子過夜。

      一九八〇年代,家境終于好了很多,不用為吃飯而發(fā)愁。大伯和父親相繼結(jié)婚,我與弟弟陸續(xù)出生。奶奶又開始忙著帶孫子了,從我開始到小叔家孩子,一共七個,再加上自己生的十個,奶奶一生背大了十七孩子。

      光陰催人老,奶奶再也沒有往日那么好的身體,勞累給她留下滿身傷痛,坐久了就會打瞌睡。家里人不忍心讓她干活,她卻閑不下來,搶著幫兒子做些家務(wù),我們都恨不得罵她。這個時候奶奶也知道自己老了,做事沒以前干凈利落,經(jīng)常丟三落四,最后不得不閑下來。閑下來了,人卻不快活,常常埋怨自己吃白飯。

      奶奶晚年一到冬天就戴上我買給她的帽子,黑色的帽子,奶奶說保暖,她最喜歡?,F(xiàn)在我才明白老人的心思。

      記憶中每次外出回家,奶奶總要抱抱我,我也俯身抱抱她。外出的時候她抱的時間長一些,不舍得放開,手緊緊放在我的背上,像是安撫,偶爾還輕輕在我身上拍幾下。那幾下很慢,人生就這么慢慢地一下又一下變了。不知不覺中,孩子變成青年,青年漸漸成人,成人又進入老年。一年一年、一月一月、一日一日、一時一時、一分一分、一秒一秒地漸進。洗手的時候,日子從水盆里過去;吃飯的時候,日子從飯碗里過去;默默時,便從凝然的雙眼前過去。日子在洗手、吃飯中默默走了,帶走了多少歲月,帶走了多少人事。

      責(zé)任編輯? ?謝? ? 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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