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南芙 普亞姣 李忠起 時宏 趙晗方 李玉玉 李相榮 任正 張秀敏 李金玲
(1吉林省省直干部保健室,吉林 長春 130051;2吉林大學公共衛(wèi)生學院;3吉林國際旅行衛(wèi)生保健中心;4 65316部隊衛(wèi)生連)
健康不平等包括純粹上的健康不平等和社會經(jīng)濟上的健康不平等,而由社會經(jīng)濟因素造成的健康不平等,被認為是不公正的健康不平等,亟待被解決〔1〕。WHO在《2020-2030年健康老齡化行動十年》中明確提出關注與健康老齡化有關的不公平現(xiàn)象,以改善老年人健康水平,彌合健康差距〔2〕。統(tǒng)計顯示,2000年以后,老年流動人口數(shù)量增速加快,從2000年的503萬人增加至2015年的1 304萬人,年均增長6.6%〔3〕。流動老年人口作為健康老齡化重點聚焦的弱勢群體,一方面由于身體機能衰退和抵抗能力下降,與其他年齡段人群相比存在更高的健康風險;另一方面由于流動帶來的諸多限制,與同齡戶籍人群相比在醫(yī)療衛(wèi)生資源的獲取利用上存在不平等。以往對流動老年人口健康研究大多集中于現(xiàn)狀及影響因素研究〔4~6〕,對其健康公平性研究相對缺乏。本研究在分析流動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及影響因素的基礎上,對其健康公平性進行分析。
1.1資料來源 本研究使用2017年國家流動人口動態(tài)監(jiān)測數(shù)據(jù)。該數(shù)據(jù)采用分層、多階段、與規(guī)模成比例的按規(guī)模大小成比例的概率抽樣(PPS)方法在全國31個省(區(qū)、市)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進行抽樣。調查對象為在流入地居住1個月及以上,非本區(qū)(縣、市)戶口的15周歲及以上流入人口。調查內容包括:家庭成員與收支情況、就業(yè)情況、流動及居留意愿、健康與公共服務、社會融合五個方面。本研究以年齡≥60歲的8 512名流動老年人口作為研究對象,按戶口性質將其分為農村戶籍流動老年人口與城市戶籍流動老年人口。
1.2指標定義
1.2.1健康指標 自評健康是個體對自己身體健康的主觀感受,綜合了個體的主觀和客觀健康狀況,是評價人群健康水平的可靠指標〔7〕。因此本文使用自評健康來測量流動老年人口健康水平。根據(jù)問卷中“您的健康狀況如何?”的問題,將回答“健康”“基本健康”的視為自評健康,賦值為0。回答“不健康,但生活能自理”“生活不能自理”的視為自評不健康,賦值為1。本研究以自評不健康率作為衡量健康狀況的指標,自評不健康率=自評不健康人數(shù)/調查總人數(shù)。
1.2.2健康公平性評價指標 集中指數(shù)(CI)是測量不同社會經(jīng)濟水平下流動老年人口健康公平性最常用的方法之一〔8〕。它的取值范圍在〔-1,1〕。CI值為0,表示絕對公平;CI為正值,表明公平性偏向高收入階層;CI為負值,表明公平性偏向低收入階層。集中指數(shù)計算公式為:CI=2COV(X,H)/M。其中,X代表各經(jīng)濟收入組的秩次;H代表各經(jīng)濟收入組健康水平;M代表整體人群健康水平。
1.3統(tǒng)計學方法 應用STATA15.0及SPSS24.0軟件進行χ2檢驗、Logistic回歸分析。采用集中指數(shù)法評價流動老年人口健康公平性。
2.1研究對象健康狀況影響因素單因素分析 8 512名流動老年人口中自評為“健康”者7 053人(82.90%),“不健康”者1 459人(17.10%)。不同性別、年齡、戶口性質、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參保情況、流遷范圍、流遷時長、流動原因、收入水平、年內患病情況的流動老年人口健康狀況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P<0.001)。見表1。
2.2研究對象健康狀況影響因素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 以流動老年人口自評健康狀況為因變量(0=健康,1=不健康),進行二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性別、年齡、戶口性質、受教育程度、流遷范圍、流遷時長、流動原因、收入水平、年內患病情況是流動老年人口健康狀況的主要影響因素。見表2。
2.3研究對象健康公平性情況 上述分析顯示收入水平作為影響因素對流動老年人口健康狀況產生一定影響,為此本研究以收入水平因素為依據(jù),通過集中指數(shù)法進一步探究流動老年人口健康公平性差異。結果顯示流動老年人口的集中指數(shù)為-0.103,其中城市戶籍流動老年人口為-0.014,農村戶籍流動老年人口為-0.114,集中指數(shù)均為負值,表明流動老年人口健康狀況存在傾貧性不平等,農村戶籍流動老年人口健康不公平程度大于城市戶籍流動老年人口。見表3。
表1 研究對象健康狀況影響因素單因素分析(n=8 512)
表2 研究對象健康狀況影響因素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n=8 512)
續(xù)表2 研究對象健康狀況影響因素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n=8 512)
表3 不同收入水平分組下研究對象健康公平性分析〔n(%)〕
流動老年人口是我國社會轉型下的特有產物,具有“衰老”和“流動”雙重特征。本研究顯示流動老年人口自評不健康率低于劉樂等〔9〕研究戶籍老年人口自評不健康率23.5%的結果,這可能是本研究中流動老年人口相對低齡化,還可能與“健康移民”效應有關,即選擇流動的老年人口健康狀況較好。但研究結果高于杜本峰等〔10〕利用2015年全國流動人口動態(tài)監(jiān)測調查數(shù)據(jù)研究流動老年人口自評不健康率的結果(11.43%)。原因可能在于流動老年人口在身體素質處于弱勢的年紀,離開原居住地進入陌生的環(huán)境,社會資本、環(huán)境適應能力和社會參與度相對較低〔11〕,持續(xù)受到低社會融入的壓力,對身心健康產生影響,長此以往會對原有的健康優(yōu)勢產生損耗。在社會人口學特征上,流動老年人口健康狀況在不同群體內部間存在差異。與低齡組相比,高齡組流動老年人口自評不健康率較高,與石鄭〔12〕研究結果一致。這可能是隨著年齡增加,身體功能衰退,身體素質變差,患病風險加大,從而降低流動老年人口對自身健康評價。農村戶籍流動老年人自評不健康率高于城市戶籍流動老年人口,與王會光〔13〕的研究結果一致。這可能是農村戶籍流動老年人口衛(wèi)生服務需要較大、衛(wèi)生服務支付能力較弱、衛(wèi)生服務利用率較低〔14〕,對自身疾病管理較差,導致健康自評較差。受教育程度高者自評不健康率低,與謝謹?shù)取?5〕研究結果一致。這可能是教育水平高的流動老年人口健康素養(yǎng)水平較高,對疾病的感知能力強,有著較高的自我健康管理意識,能夠通過多種途徑獲取相關衛(wèi)生服務,預防疾病的發(fā)生發(fā)展,從而對自身健康產生較為積極的評價。
流動老年人口作為一個特殊群體,其健康狀況在不同流動特征群體內部間存在差異。具體表現(xiàn)為流遷范圍為市內跨縣流動老年人口自評不健康率高于跨省流動者,與武玉等〔16〕研究結果一致。這可能是受到人口流動的“健康選擇”機制影響,即健康狀況不佳的老年人傾向于選擇短距離的市內跨縣流動。流動原因為務工經(jīng)商者自評不健康率較低,這可能是務工經(jīng)商流動老年人口多集中在低年齡段,健康狀況較好,對自身健康評價較為積極。還可能是流動原因為務工經(jīng)商者選擇在流入地獲取工作,多為主動遷移,需要良好的身體素質作為前提。
“健康中國2030”規(guī)劃綱要明確提出要改善健康公平,逐步縮小城鄉(xiāng)、地區(qū)、人群間的健康水平差異。基于健康機會平等的健康結果相對公平不僅是健康老齡化的價值目標,也是健康促進的核心價值取向〔17〕。本研究公平性分析結果顯示流動老年人口自評不健康率親低收入者。這可能由于高收入人群能夠增加健康投資的預算,改善醫(yī)療衛(wèi)生服務經(jīng)濟可及性,提高衛(wèi)生資源的利用程度,滿足其健康需求,從而形成對自身積極的健康評價。農村戶籍流動老年人口的集中指數(shù)絕對值高于城市戶籍流動老年人口,表明農村戶籍流動老年人口傾貧性不公平程度更高。這可能是由于農村戶籍人口收入差距對健康的影響高于城鎮(zhèn)戶籍人口,農村戶籍人群相對較低的收入會加劇對貧富差距認知的嚴重程度,從而對健康產生負向作用〔18〕。
綜上,流動老年人口健康水平有待提高,健康公平性有待改善。流動老年人口的健康問題,需根據(jù)其自身異質性及健康需求特點綜合采取措施。建議進一步推進基本公共衛(wèi)生服務均等化,加強基層衛(wèi)生服務能力和基礎設施建設,切實提高流動老年人口對基本公共衛(wèi)生服務的可及性和利用率,縮小流動老年人口與戶籍老年人口基本公共衛(wèi)生服務差距。同時建議完善社會保障制度,強化醫(yī)療救助對低收入群體的保障功能,縮小由貧富差距所帶來的健康不平等,實現(xiàn)健康的公平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