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昕玲
一個夏日的夜晚,小雨淅淅瀝瀝,到處濕漉漉的,沉悶得使人喘不過氣來。我和媽媽窩在家,各自看書學(xué)習(xí)。這樣難耐的天氣,對于爸爸來說,卻有點兒意思。他打開窗戶,朝外探望。“園子里一定‘有貨!”爸爸喃喃著拿起手電、撐起雨傘,急匆匆地朝園子深處走去。
時鐘報出了“九點整”,我和媽媽準(zhǔn)備休息了。突然,手機響了,是爸爸的來電:“快來!快來!一只蟬正在羽化!便利店過來的第二棵柳樹上!”我和媽媽欣喜若狂,以百米沖刺的速度下樓與爸爸會合。
我們仨蹲在樹旁,凝神靜氣地盯著樹干底部一只赭石色的若蟲。它的身上還粘著潮濕的泥土,看起來有些邋遢。它紋絲不動,瞪著眼睛,用盡全身力氣緊緊地抓住樹干,整個身子圓鼓鼓的,看起來像飽脹得馬上要破裂似的。
雨落入柳樹旁的小池里,樂壞了蛙兒們,此起彼伏的蛙鳴聲演奏著生命的精彩樂章。若蟲像是明白了什么,過了不久,它的顏色由深變淺,背部中央依稀可見一條細線。忽然,那條細線慢慢被撐開,拉成了一條大口子。若蟲為了掙脫束縛,費力地扭動著身子,先頂出了一個圓潤的胖腦袋。隨后,它的上半身也跟著一起伸出來,頭朝下倒掛著。我不禁擔(dān)心起來,生怕這小家伙一個“倒栽蔥”摔到地上。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它顯得如此嬌嫩。黃綠色的身子,嫩而柔;褶皺的翅膀,綠而軟。不一會兒,原本褶皺的翅膀像幕布似的緩緩伸展開來,變成一件通明透亮的輕羅。隨著羽翼有力地?fù)纹?,它的整個身體都順勢華麗出場,穩(wěn)穩(wěn)地立在了蟬蛻上。“哇!好美!”我歡呼著,蟬的蛻變原來如此驚艷!它今后定能成為虞世南筆下的《蟬》:垂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fēng)。
雨聲滴滴答答,蛙聲咕呱咕呱,間或還有窸窸窣窣的小蟲們的低吟。在這難忘的夏日夜晚,我見證了神奇的金蟬脫殼。我想,這只年輕的小蟬,定會成為夏季交響樂團的一位“明星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