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我跟一位一年多沒說過話、見過面的朋友恢復了聯(lián)系。
在恢復聯(lián)系之前,我其實已經做好了跟她再不往來的心理準備,倒不是因為有什么天大的過節(jié),只是我感覺她的世界已經非常熱鬧,存在感很弱的我就算退場,于她而言也不是要緊的事。
當然,這個想法在恢復聯(lián)系之后,成為我單方面的臆想,是我低估了朋友這個身份是多么神奇的存在。
我和這位朋友認識十年之久,做過六年同班同學。
高中畢業(yè)之前,我和她形影不離,就連寒暑假也幾乎天天見。有事見面,沒事也見面,不是她來我家,就是我去她家。通常安排都是吃零食、看劇,沒什么營養(yǎng),可是再無聊的小事如果有人陪著,也會變得有趣起來。
我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我內向,她外向;我敏感多思,她大大咧咧;我凡事隱忍,她有仇必報。我們經?;ハ嗤虏蹖Ψ剑f我溫溫吞吞像個烏龜,我說她毛毛躁躁像個炮仗。
我們也會因為一些小事情吵架,在我記憶中是她主動來找我和好比較多,偶爾我被同學欺負了,也是她第一個站出來為我出頭。反過來,我可以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情緒好壞,并且開解她。在她沖動行事前,我能攔她一把,讓她少惹禍一次。這大概就叫性格互補,嫌棄對方的種種毛病,可是誰也離不開誰。
畢業(yè)之后我們去了不同的城市讀大學。
開學前最后一次見面,我們約好等假期到了,要么她來找我,要么我去找她,總之我們不可以因為距離生分??墒钦嬲鹊郊倨诘臅r候,她加入的社團需要為元旦晚會排練,而我也因為兼職忙得脫不開身。
這是第一次面對共同的約定,我們同時放了對方鴿子。
以這次放鴿子為起點,我們之間的距離不斷被拉遠。
我忘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吃到好吃的菜拍好照給她,并說等她下次過來我請客,而這條消息被擱置兩三天之后,我收到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好”字。
她大概也不記得,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給我打視頻電話,聊不到十分鐘,我就被別的事情耽誤匆匆掛斷電話,而她興致勃勃開始的新話題才剛說一半……細算下來都是再小不過的事情,可就是這些小事情積年累月增加,讓我們喪失了對彼此的分享欲。
我們的聯(lián)系從每天一次減少到幾天一次、半個月一次、一個月一次……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我們漸漸疏遠,寒假回老家見面時,她發(fā)現(xiàn)我剪了短發(fā),我發(fā)現(xiàn)她談了戀愛。隨后,我們看著對方,不約而同地問出同一句話——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問完后的我們只能尷尬一笑,以“就最近,沒多久”敷衍過去。
假期見面稍稍回暖的關系,在開學之后又冷卻到原點,這種循環(huán)一直持續(xù)到大學畢業(yè)。我們各自實習工作,踏入社會初期的迷茫、無措讓我們無法過多地思考“朋友”這個東西。很快,我們連寒暑假都沒有見面,只能從偶爾發(fā)送的朋友圈了解對方近況。
十年老友硬生生變成素未謀面的網友。
就在我以為這種狀態(tài)會持續(xù)下去的時候,她主動聯(lián)系了我。
沒有“好久不見,你最近過得好嗎”這種充滿故事性的開場白,她只發(fā)了一個小零食的截圖,問我是不是還喜歡吃原味的。
我回答說是,她說:“我給你買,發(fā)個地址給我?!?/p>
我下意識地拒絕,還說了一些客套話。然而她立刻識破,直接打了語音電話給我,上來就不滿地質問我——
“不是吧,我們已經需要說這種客套話了嗎?”
我當時真的被問住了,很想回答“難道不需要嗎?”這樣的話。許是多年認識的默契還在,我感覺我要是這么回答會被她無間斷怒罵十分鐘,于是我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選擇妥協(xié),說:“我把地址發(fā)給你”。
她這才滿意。
恢復聯(lián)系遠比我想象得要簡單,以這個小零食為契機,那天我們聊了很久,歷時長達四個小時的通話。掛斷電話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的嗓子已經啞了。
過去這么多年,通話時間要以小時來計算的對象,竟然還是同一個人。我喝水潤嗓子的時候想到這一點,兀自笑出了聲。
我從那天開始明白,朋友或許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變得生分,但在某一天,你們一定會再次恢復原狀。哪怕你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堵高墻,朋友也一定有打碎那堵墻的力量。
我天性被動,沒有打破高墻的力量,可很幸運的是,被攔在高墻那邊的朋友可以。
我想,如果是《榴芒跳跳糖》里面的小太陽女主孟行悠,她肯定會比我勇敢很多,就像我的朋友那樣。
我很感謝在我極小極小的圈子里生存的朋友們,是他們對我的陪伴和愛,讓我感覺自己是如此珍貴。
沒有人天生就是一座孤島。
人生路漫漫,你要相信總有駛向孤島的船。
作者介紹:南奚川,生于川、長于川的南方姑娘。
愿每個故事都是一場少女夢,而我享受造夢的過程。我相信緣分,若筆下的故事能引起讀者的共鳴,便是有緣。已出版《喜歡你這件事呀》《邀你來我心里》《榴芒跳跳糖》。
《榴芒跳跳糖2》即將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