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蕭紅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創(chuàng)作風格鮮明,具有自己獨特個性的一名女性主義作家,她的作品融入了很多地方民族特色和地域文化風格;其作品思想質(zhì)樸強烈,文化自然流暢,包含了自己對整個當時社會環(huán)境的認知和批判,真實地展示了底層人民真實的生存處境和精神狀態(tài),作品有鮮明的鄉(xiāng)土氣息和地方風味。蕭紅將小城里的鄉(xiāng)土百態(tài)、風俗人情融入小說中,由此來探討當時底層人民的處境以及最后造成命運悲劇的原因。
關(guān)鍵詞:悲劇意識;個人悲劇;婚姻悲劇
一、女性悲劇意識與國民劣根性造就的個人悲劇
《呼蘭河傳》以封閉落后的農(nóng)村大背景做鋪墊,用客觀冷漠的第三人陳敘述視角來敘述凄慘的人物故事,在敘述時將鄉(xiāng)土習俗也融入文本中,揭示了女性生活與鄉(xiāng)土生活之間深厚的文化關(guān)系,是農(nóng)村小社會的縮影,《呼蘭河傳》自始至終探討的是國民團體盲目、愚昧、麻木、殘忍等等劣根性,深刻地揭示了國民無意識殺人的本質(zhì),在東北大地上這人像些“蚊子似的生活著,糊糊涂涂地生殖,亂七八糟地死亡”的愚夫愚婦們自己已經(jīng)生活在社會階層的最底端,但他們卻還像阿Q欺負尼姑、小D一樣欺負更加無助弱小的小團圓媳婦,而可悲的是他們殺人于無形之中卻不自知?!叭后w式殺人”造就別人的悲劇,反映自己的悲劇,同時也變成了時代的悲劇。蕭紅對于人們麻木的生存方式,生活態(tài)度有著深切的感受,由于她多舛的經(jīng)歷體驗,她能更加深切地體會那個時代女性的悲哀與不幸。在她的小說中還特別再現(xiàn)當時女性的不幸生存狀況,把世俗禮教和男權(quán)壓迫下女性的命運悲劇寫得淋漓盡致,令人心顫?!渡缊觥分械慕鹬υ诓贿^十年里從少女到寡婦,從懵懂無知到飽經(jīng)滄桑:愛情流失,婚姻不幸,生活貧困,女兒慘死,丈夫離去,排山倒海地向她撲來,躲過了可怕的日本人,逃過了虎視眈眈的覬覦,回到了家鄉(xiāng),想去當尼姑,可是因為戰(zhàn)事,尼姑庵也不復存在,她陷入了更加艱難的處境,或許只有那亂墳崗才是她的歸宿,而金枝的悲劇僅僅是蕭紅對男權(quán)社會中女性悲劇命運的一角展示。女人是男人的私有財產(chǎn),是他們發(fā)泄屈辱和心中不快的對象,隨時都有可能遭到他們的辱罵和拳腳。女人們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也沒有自由,更可悲的是她們看不到自己悲劇命運的根源,只是麻木地順從著。蕭紅作為一個覺醒了的知識女性,以女性特有的敏感,審視1930年代中國女性非人的生活,在對女性悲劇人生的敘述中思考著女性的生命價值和意義,痛切地批判著男權(quán)的殘暴與冷酷。
二、個體生命意識缺失的時代悲劇
呼蘭河是一個密閉的敘事空間,身處其中的人們尊奉著傳統(tǒng)的生存法則,成為了整個敘事大背景中的一部分,除了幾個代表人物以外,其他人仿佛是灰色背景中的一部分,麻木且失去個性。蕭紅《呼蘭河傳》筆下的人民,保持著經(jīng)久不變的生活方式,以自身的經(jīng)驗為判斷,形成一種承襲舊式風俗、拒絕接受新事物的生活方式,在東北大地上,平靜地生活著。閉塞的自然環(huán)境和人文環(huán)境,讓呼蘭河這個小城鎮(zhèn)既傳承了流傳已久的節(jié)日民俗,也保留了落后、迷信的風俗,也造就了延續(xù)舊式生活方式的人民、被傳統(tǒng)生命價值觀塑造的人民。呼蘭河人的落后迷信,主要體現(xiàn)在他們沿襲舊式落后的生活習慣、思維習慣,拒絕接受新的事物,小說中也重點介紹了他們迷信的看病方式和婚喪嫁娶習俗。
三、不平等的女性婚姻悲劇
蕭紅是20世紀最具傳奇色彩的女作家之一,她短暫的一生充盈著濃郁的悲劇色彩。作為女性的蕭紅經(jīng)歷了舊時代女性婚姻的種種不幸,她叛逆的個性氣質(zhì)使得她不局限于女性自身命運的訴求,折射在其作品中,每個女性在婚戀方面的遭遇同樣令人感到惋惜、同情?;橐鍪莻鹘y(tǒng)社會賦予女人的命運?!渡缊觥防锏呐蕴貏e喜歡聚集在王婆家中肆意地談論隱秘的婚姻話題,這些被生存苦難、不平等精神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女性暫時逃離家庭狹小空間的束縛,在同性交談中尋找安慰,間接反映了女性在基本生存條件滿足下的精神缺失,女性在婚姻戀愛中的情感需求并未得到滿足。金枝曾對愛情有著深切的幻想,在與成業(yè)發(fā)生關(guān)系后,肚子一日日大起來的恐懼摧殘著她的精神,外界可怕的言論已經(jīng)快要把她謀殺,她央求著母親把自己嫁給成業(yè)。在恐懼中,沒有任何選擇權(quán)利的金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倉促地踏進 了婚姻,這也是不幸的開端?!拔宸昼姾?,姑娘仍和小雞一般,被野獸壓在那里。男人著了瘋了!他的大手敵意一般地 捉緊另一塊肉體,要吞食那塊肉體,想要破壞那塊熱的肉。盡量的充漲了血管,仿佛他是在一條白的死尸上面跳動”。此刻的金枝是成業(yè)發(fā)泄情欲的對象,是被支配的客體,金枝作為女性面對婚姻時的軟弱與無助是被直接忽視的。福發(fā)媳婦對愛情和婚姻的渴望同樣沒有換來一個美好的結(jié)局,他依賴的男人如堅硬的石頭一般,讓她感到害怕和畏懼。
蕭紅對不平等社會的批判不僅體現(xiàn)在對女性人物的惋惜與贊美中,還折射在對男性人物的塑造上。蕭紅筆下的男性形象在婚姻中多是消極的,他們自私自利、懦弱無能。蕭紅通過對比突顯了女性的美好品質(zhì),表達了對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的極度不滿。成業(yè)是一個不成熟的男性,情緒易怒暴躁,毫無責任感可言,在暴怒下親手摔死自己的女兒;而金枝由鄉(xiāng)村進入城市的那份勇敢與堅忍更加凸顯了女性的強大。趙三膽小怕事,不明是非,在面臨選擇時猶豫不決、戰(zhàn)戰(zhàn)兢兢;這與愛憎分明、敢作敢為的王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馬伯樂表里不一、自私自利,逃難時將家庭置之腦后;反觀馬太太,她掌握著經(jīng)濟大權(quán),有魄力,在關(guān)鍵時刻去接濟丈夫,卻被馬伯樂猜忌,強與弱、高與低形成鮮明的對比。
蕭紅漂泊流離的一生,也是輾轉(zhuǎn)尋覓、不斷追求的一生,她至死未能逃脫自身的宿命,卻從未放棄對女性生命價值的追尋、悲慘命運的叩問,這一份基于女性自身體驗的視角和關(guān)注,在強大的男性文化世界里,開掘出一道炸裂之光,引領(lǐng)人們在重新認識女性生命價值與探索女性解放之路上不斷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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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董秀,1997年,女,漢族,云南曲靖,研究生,云南師范大學,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