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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銀十八石

      2021-11-12 05:04:57
      山東文學 2021年2期
      關鍵詞:小叔馬蘭老楊

      燕山東北方向的山腳下,有一個蝸居了兩三百戶人家的遠郊村莊,叫行宮,曾是清朝皇帝回承德避暑山莊的必經(jīng)之地。當年皇上乘坐金碧輝煌的六駿鑾駕,前呼后擁,浩浩蕩蕩,寅時從京城出發(fā),到了太陽即將落山,當日下午申時,便要在此處歇息。這里是皇帝的宿眠之地,當然也是皇帝的行宮之一。這一點是可信的,古代皇帝的出行也必然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guī)矩。至今那里有一處大門緊鎖的高墻大院,里邊一組組琉璃瓦鋪頂、重檐九脊的高大房屋,無論遠近,都能在斑駁的痕跡中依稀看到真龍?zhí)熳拥臒o上威嚴。據(jù)說,清朝崩潰前,有皇親國戚將金銀十八石埋在山腳下的這座村莊。十斗為一石,“十八石”就是一百八十斗,數(shù)額甚巨。為此原因,當?shù)卮迕窠鼛资暌詠碜钕矚g在地下打洞。

      日本鬼子入侵時,政府號召村民挖地道,村民每家每戶一開始誰都不愿意,但鬼子馬上就要進關,不挖地道也沒有別的辦法。開始動土,大家就心知肚明,每家每戶一反常態(tài),爭先恐后都至少要派一個勞力去挖地道,其實不是純粹為了挖地道,而是生怕地下寶物被他人挖走。他們一邊挖著洞,一邊睜大眼睛,但愿自己最先挖出金銀財寶。沒有人把日本鬼子當回事,但把金銀財寶確實當成了嘴上不說、心里卻一直盤算的大事。傳說中的金銀財寶,仿佛讓村民鉆進了牛角尖,每個人一旦鉆進地下,就再也難以回頭,那股子勁頭,不用監(jiān)工,一個個都成了打洞的旱獺。鬼子還未到,村子地下就已經(jīng)曲里拐彎掏了一條可串通每家每戶的地洞。關于這條地洞的出口,后來的說法不一,有人說在山后,有人說在附近一座坍塌的廟里,一直以來,村民大都已經(jīng)不知這條地道到底能通向哪里,就好像村莊底下的迷宮。只要空襲警報拉響,全村人都會迅速隱沒在地道里。日本鬼子一進村,不僅找不見人,有用的東西幾乎也都找不見。什么都找不見的村莊,再野蠻的鬼子也無法野蠻起來??恐迩f里挖的這些地洞,行宮村在鬼子的幾次掃蕩中幾乎沒有遭受什么損失。

      后來的一段和平時日里,因為不用再鉆地道,這些地道也就逐漸廢棄了。

      到了上個世紀七十年代,響應“深挖洞、廣積糧”的號召,村里又要開挖地道。村民肚子都吃不飽,哪有余糧可存,更不覺得帝國主義能夠打到他們這個深山溝里來。但聽說要挖洞,每家每戶依然積極,他們相信“金銀十八石”肯定埋在地下。就這樣,用了一兩年時間,從不同的方向,在村莊的地下又挖了一條地道。這條地道,里邊有非常正規(guī)的辦公室,還有群眾集會的大廳,有集體食堂,蓄水池等設施。一開始,他們就知道,和平年代挖地洞根本沒有用處,也就是聾子的擺設,挖好后誰也不會再光顧,但他們每家每戶依然要爭先恐后出勞力,誰都不想落后,每個人都清楚,這到底是為了什么。掏出的土在村莊的東南方向堆積成了一座山,現(xiàn)在上邊長滿了各種雜樹,里邊藏有蟒蛇和狼狐。而地道終被廢棄,入口和出口都無人能找見。夜深人靜的時候,地下偶爾會傳來哐當、哐當?shù)穆曇簟?/p>

      馬蘭家就住在村莊靠后一排、距離山腳最近的地方。她家承包了山后邊15畝地的桃園。村里的農(nóng)民除了會種桃子,其他的事好像都不愿意做。這里的桃子原本品質(zhì)極優(yōu),到了每年八月的時候,又大又白的桃子會壓彎村里山前山后廣闊土地上的每一株桃樹。城里人開車經(jīng)過時,自然要在路邊停車,然后直接走進地里,加入到采摘者的行列。隨便摘一個桃子,咬一口都會像一包蜜水甜到心里。先嘗,再滿載而歸。他們幾乎不用離開土地,桃子都會被人連樹包下,成熟期數(shù)天之內(nèi),一搶而光。好光景持續(xù)了二十多年,但近幾年大片的桃樹開始老化,桃子一年不如一年,不僅個頭越來越小,外表也沒有以前那樣光鮮亮麗,表皮變得毛糙不說,肉質(zhì)也越來越酸澀。前兩年不好的苗頭初現(xiàn)時,他們就開始拋棄了農(nóng)家肥而上化肥,誰知道人工制造的化肥也沒有成功拯救他們的桃樹,反而加速了桃樹的老化。后來不管上什么肥,都改變不了桃樹衰敗的氣象。眼看大勢已去,馬蘭和丈夫楊青山心里叫苦不迭。他們夫妻一年四季都在桃樹地里辛苦勞作,冬天護樹、剪枝,春天松土、上肥,夏天除草、澆水。白天時幾乎沒有見過他們有休息的時候。馬蘭五十歲時,就像六十多歲的老太婆;丈夫老楊由于常年勞作,五十歲剛過,頭發(fā)全白,就像七十多歲的老人。尤其是桃子不行了,他也沒有多少心氣了。一到雨雪天或刮大風的時候,老楊就會躲到院子的西屋,蹲在門旁邊,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揉得皺皺巴巴的劣質(zhì)香煙,捋直后,慢悠悠地叼到嘴里,打著火點上,惡狠狠地長吸一口,煙在肚子里轉(zhuǎn)一圈,從鼻子噴出來,然后他會痛痛快快地罵上一句:“狗日的,舒服啊?!焙孟癜讯嗌偬斓膼簹馊家鲁鰜怼?/p>

      這時候,馬蘭并不會讓他舒服,馬蘭就會沖上來,照他屁股上踢一腳,一腳不行,再來第二腳,邊踢邊罵:“狗日的!你不干活,還不如快點死了。我可不養(yǎng)活閑人?!?/p>

      他頭也不敢抬,哼哼唧唧地說:“不是還有金銀十八石嘛。”

      一說這個,馬蘭就來氣:“金銀十八石在狗逼里。結(jié)婚前你爹就騙我說,全村地下都挖遍了,只有靠山跟下、你家地底下沒有被挖過,你家地底下肯定埋有金銀十八石。結(jié)果呢,把我騙到你家,你爹早都死了,你娘呢?你家都快敗光了,連個金銀的毛都沒找見?!?/p>

      “看在兩個兒子和一個閨女的份上,你別逼我。”聽起來是軟話,但老楊語氣并不軟,壓抑著一股火氣。馬蘭一聽他這樣說話,就不吭聲了,轉(zhuǎn)身去干那些怎么也干不完的活。

      他們拼命地干活,就是為了最小的兒子。馬蘭懷孕時東躲西藏,這個超生的兒子差點在馬蘭肚子里沒有保住。小兒子生下來到現(xiàn)在都是黑人黑戶,沒有戶口,沒有正式身份,所以他們常常發(fā)愁,這孩子長大以后到底怎么辦?據(jù)說花四五萬塊錢就可以給孩子買一個戶口,但他們活到這個年歲,從來沒有見過四五萬那么多的錢。好像他們終生奮斗的目標就是要攢夠給孩子買戶口的錢。

      有一天,已在鄰村定居的老楊的小叔派人捎話說,老楊的娘出門時摔了一跤,大腿骨折,躺在炕上不吃不喝,希望老楊能去一趟。

      老楊的娘已七十多歲,老楊的小叔六十多歲,在二十多年前,老楊父親去世后,老楊的娘就嫁給了本家小叔。這事在他們這個偏僻的小山村算是傷風敗俗之事,不僅兒女們羞于見人,就是他娘跟小叔本人也在村里待不下去了。倆人就索性搬走,聽說先是到了縣城里打工,后來就在鄰村定居了下來。老楊覺得這是讓他永遠抬不起頭來的事情,他一直躲著他們,即使老遠看見,他也會裝作沒有看見。不過隨著歲月的推移,他覺得總要一見,他一直在等待這個正式見面的機會?,F(xiàn)在這個機會終于到來,他馬上就要見到多年不見的娘,當著捎話的年輕人,竟然流起了眼淚。這眼淚好像積存了多少年,就等著這個時間掉下來。

      馬蘭一看見丈夫流眼淚了,一下子就像見鬼了一樣,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臉色由紅轉(zhuǎn)黃。她與丈夫結(jié)婚幾十年,從來沒有看見丈夫流過眼淚。她開始變得有些緊張,感到有什么大事要發(fā)生。

      馬蘭一改一貫的驕橫,小心翼翼地問丈夫:“我陪你去看娘吧。地窖里還存有過年時那頭黑豬的一條前腿,沒有舍得吃?!?/p>

      這時已是十二月,眼看又要過年了。他們每年過年都要殺一頭自己飼養(yǎng)的豬,豬肉大部分都讓在城里居住的大兒子和女兒瓜分了,大兒子和女兒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他們兩家人不過節(jié),就不會回來,平時馬蘭做的菜里除了放點豬油和咸鹽,幾乎就看不見豬肉,如果有肉,基本上都會挑揀出來,讓小兒子吃??磥磉€真是有預感,今年舍不得吃掉的那條豬腿,就像是冥冥中要留給多年不見的娘的。

      老楊擦干眼淚,不緊不慢地說:“你管好小子,我去看娘?!?/p>

      老楊提了一個鼓鼓囊囊的白布兜子,騎了一輛破舊的自行車,就去了鄰村。

      他們的小兒子在附近一所學校上初中三年級,回家后,和媽媽一直未吃晚飯,等待爸爸回來一起吃晚飯。飯菜都做好了,涼了又熱了一遍。天已經(jīng)黑透了,老楊還不見回來。

      外邊刮起了大風,寒風呼嘯著從大山的西北缺口,向行宮村上空一陣又一陣地壓下來,感覺房頂都要被掀翻,冷氣從房子的椽縫擠進來,在屋子的上空盤旋。娘兒倆在昏暗的燈光下,盤腿坐在炕上。炕燒得挺熱,有點燙屁股,但頭和臉卻是冰涼的。

      再說老楊,七拐八拐終于找到了小叔和娘居住的小院,在門口立好自行車,然后緩緩推開虛掩的院門。隨著大門咯吱吱地發(fā)出響聲,小叔好像算準了老楊必然要在這個時辰到來一樣,不慌不忙從低矮破舊的北房里走了出來,低頭站在一步可跨的臺階上,垂著雙手,像個犯了錯的人一樣,怯生生地問:“來了?”

      老楊先是怔了一下,讓他首先吃驚的是小叔的模樣幾乎沒變,好像顯得比自己還要年輕。這讓他心里有些不舒服。長輩比小輩長得年輕,斷然不是什么好事,這是要熬煞人命的主。但老楊一看見他仍然老實本分的樣子,二十多年以來的憋屈似乎減少了一半。一個是他小叔,一個是自己娘,俗話說:“兒再橫,也不能管娘的事?!崩蠗顚χ∈濉班拧绷艘宦晢柕溃骸拔夷锬??”

      “你娘在屋里躺著?!毙∈迦哉驹陂T旁的磚臺子上不動,他等著老楊進屋。

      老楊挑開打了好多補丁的舊門簾,走進當空吊著一只燈泡的昏暗屋子。娘就躺在靠窗的土炕上,炕上鋪著一張席子,席子上鋪著一張毛毯,倒干凈整潔。老楊坐在炕邊上,將裝了一條豬腿的白色布包放在炕沿邊。母親伸出一只手,一把就將老楊的手攥在了她的手里。這時候小叔也跟了進來,坐在地上的一張小方凳上。

      “娘,你過得好嗎?”

      “過得好,都是你小叔照顧得好。如果不是摔了一跤,起不來炕,我也不會招呼你來?!?/p>

      “想跟我回去嗎?”老楊真心想叫娘跟他回去。

      “回去可以,你小叔呢?如果你小叔能跟我一起回去,我就回去?!?/p>

      “小叔跟你一起回去,我怎么向村里人交代?”老楊有些犯難,這確實是一個難題,如果他們一起回到村里,所有人都會像看戲一樣看他們,他有些可憐起面前這位老實巴交的小叔。奶奶去世得早,娘嫁給父親后,當時還幼小的小叔就將自己的嫂子當娘??墒抢蠗罡赣H一去世,娘就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小叔。

      “你一直替小叔著想,為什么不替我著想?”老楊一想起往事,心里就有點泛酸。

      “你有馬蘭替你著想,娘只能替你小叔著想?!崩咸劬ν蝗幻髁疗饋恚蠗羁匆娏四镆郧暗臉幼?。

      “這能一樣嗎?馬蘭不是娘。”老楊似乎又回到年輕時與娘頂嘴的時候。

      “多俊的女人,最后都會變成娘。”老太太還是以前的樣子,很難有人能在嘴頭上占她的便宜。

      嘮了一會兒,老楊也明白了娘的心思,看來她絕不會與小叔分開。二十多年一晃就過,長時間對娘的等待和期望眼看落空了,這種失落已經(jīng)將他磨得麻木了,他再也回不到從前。他知道,如果從頭再活一遍,娘還是這么個活法。他有點絕望,他想不出大家還會有其他的什么活法。

      他問娘要不要去醫(yī)院,娘說不用,已經(jīng)在醫(yī)院拍過片子了,是股骨頭摔裂,臥床幾個月自己就會好。

      雖然多少年不見,娘還是娘,小叔還是那個小叔,他們幾乎都沒有變,要說變了的,可能是自己,但自己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自己,說了一會兒話,老楊就沉默下來,找不到什么嗑來嘮。

      娘卻沒有閑著,只見她撕開被里子上的一塊補丁,拿出一個存折說:“他小叔,你過來替我看看是不是這本存折?”

      小叔起身接過存折,翻看了一會兒說:“是這個存折,是我十多年前去城里最大的一家工商銀行存的?!?/p>

      “是6個零吧?”老太太肯定地問。

      “是6個零?!毙∈逡贿呎f一邊又將存折還給了老太太。

      娘拉了一把兒子的衣角,說道:“這個存折歸你,是我一直替你保管著的。戶頭寫的就是你的名字,密碼是你爹祭日那天年月日的數(shù)字?!崩咸珜⒋嬲廴搅藘鹤拥氖种?。

      老楊一時有些發(fā)蒙,沒有反應過來。他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字,天上不會掉餡餅,地下可也沒準頭。那是二十二年以前,有一天老楊爹在山后邊自家承包的桃樹地里除草,突然就趴倒在地里的大石頭上再也沒有起來。那塊石頭誰都知道,像一個蝸牛的形狀,人民公社時期,十幾個年輕力壯的生產(chǎn)隊社員試圖將它搬開都沒能搬動。老楊的爹一死,家里人就坐到一起商量墳地的事。老楊家因為解放前有幾十畝地,解放后家庭成分被劃為地主,按當?shù)氐囊?guī)定,地主的根子要從地底下徹底鏟除,東山半腰上的祖墳在七十年代修水平梯田時,被生產(chǎn)隊組織人將祖宗的尸骨挖出后,一把火燒成灰,然后揚到地里當了肥料。從此以后,老楊家再也沒有祖墳。老楊的爹一死,埋在哪里,就成了問題。當時誰都沒有了主意。老楊的母親此時發(fā)話說,青山爸走了,主事的男人當然是他小叔,他小叔,你就說句話吧!

      小叔撓了撓頭,一聲未吭,扛起一把鐵鍬和一把镢頭,就去了后山的承包地里。僅一天的工夫,他就圍著那塊大石頭,挖了一個兩米深的墓穴。晚上的時候,他用桃樹地推草的獨輪車推回來一個沾滿泥土的罐子,這個誰都沒有注意到。

      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告訴嫂子自己可能真挖到金子了。嫂子有點不相信。他先將罐子抱到嫂子的房間,然后隨便從罐子里拿出一塊黃澄澄的馬蹄金給嫂子看,嫂子趕忙拿出自己娘家陪嫁的金戒指,對比后發(fā)現(xiàn)成色一模一樣,扔在磚地上,沒那么大的彈性,只發(fā)出一種收斂而沉悶的聲響。發(fā)現(xiàn)是真金后,兩人心照不宣,都沒有聲張。

      將老楊爹的喪事辦完不久,老楊娘就宣布和小叔成親,然后兩人一起外出再也沒有回來。他們帶著那罐金子,在城里先租了一間房子住了下來,然后小叔在一棟珠寶大樓打掃衛(wèi)生,花了好幾年時間,搞清了黃金成交的價格和渠道,最后與一位香港的黃金首飾商私下達成交易,以110萬元人民幣的價格連罐子和黃金一起售出。但事后據(jù)另一位大樓里的珠寶商告訴小叔,110萬元人民幣只是黃金的價格,那個罐子可比那罐黃金還值錢,那個罐子是元青花,買走黃金的老板已在香港蘇富比拍賣行將罐子一千萬拍出。這個說破天,小叔也沒有相信,因為他一直堅信,世界上沒有比黃金再貴重的東西了。當然在小叔的眼中,比黃金還要貴重的就是嫂子,這一點更是任何人無法撼動的。

      當與那位港商成交的時候,他先要辦一個存折,港商要往這個存折上打錢,他問嫂子存折上寫誰的名字,嫂子說寫她兒子楊青山的名字。小叔將100萬元按嫂子的說法存給了侄子,另外拿出10萬元存到了自己名下。這10萬塊錢足夠他和嫂子一起生活了,只要能和嫂子在一起,就是他最大的滿足。錢多少,他似乎看得很淡,因為相比嫂子,多貴重的東西都顯得不重要了。一旦交易完成、目的達到,城里他們一天都不想待,他和嫂子回到了距離自己村莊不遠的鄰村,花了一萬多塊錢買了現(xiàn)在這處小院。

      這些事,不是老楊能想象到的,他已經(jīng)被徹底搞糊涂了。他感覺自己的頭腦一直在發(fā)漲,整個身體變得頭重腳輕。從小叔家出來,自行車也不敢騎了,他一只手推著自行車,另外一只手插在衣服兜里緊緊攥著那張存折,不敢松開,他怕這突然到手的巨額存折不翼而飛。他有些不相信這是真的,他開始懷疑自己在做夢。他更怕這個夢醒了,這張存折不見了。他一邊想一邊往家里走。不管他怎么想都難以想得通,也不管他怎么走,就是走不到家。回家的路,變得越來越漫長。

      在路上,他一直自己問自己,難道真有“金銀十八石”?這不可能,村里人挖了幾十年,將村子地下都掏空了,也都沒有掏出一塊金子,這金子怎么就跑到后山去了?不可能,不可能。他邊走,邊搖頭。

      一旦被迷惑,不可能的事還真發(fā)生了。

      兩個村莊之間的距離也就五六里路,但老楊走了一個晚上,竟然走不到家。后來他疲憊了,自行車也不見了,走著走著,就爬到了一個土堆上,他覺得這里很舒服,這里似乎就是他人生的巔峰。突然什么東西掛住了他,他趕快將那張存折用雙手捂住,只要有了這張存折,以后所有的事都不是事兒,兒子的戶口不是事兒,桃樹地更不是事兒,一輩子的事兒都不是事兒。他不能再干別的,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讓這場似夢非夢的夢醒來,那么兩只手就必須要攥得再緊一點兒。而掛在他脖子上的東西,根本無暇顧及,就讓它掛著。他搖晃著脖子,那厭煩的東西,就像夢一樣,一圈又一圈,越纏越緊。

      月亮開始升到了中天,月光冷冷地照著他,他感到踏實多了。他一倒頭就睡過去了,到后來干脆就徹底進入了夢鄉(xiāng)。一切都是這樣愜意,他最后夢見的竟然是被夕陽染成金黃色的后山,他嘴角終于掛上了一絲微笑。

      馬蘭和小兒子坐在熱炕上一夜未睡,餓著肚子等老楊一直等到天亮。天大亮了,老楊還不見回來,等干活的人走進桃樹地時,遠遠看見,老楊家的自行車扔在道旁,順著車道就看見在馬蘭家桃樹地的那塊大石頭旁,老楊正趴在他爹的墳堆上。

      等人們走近才發(fā)現(xiàn),老楊被一根從石頭底下長出的枯藤纏住了脖子,兩只手攥在一起,人已經(jīng)死了多時。馬蘭趕來后,費了好大勁才將丈夫的兩只手掰開,發(fā)現(xiàn)老楊手中握著的就是那張有6個零的存折。

      此后村里人都說老楊被他爹拉走了,他手里握著的是帶6個零的冥幣,到陰間再也不需要侍弄桃樹地了,幾輩子都花不完。而人們對“金銀十八石”的傳說卻更加信以為真了,他們說那十八石金銀不增也不減,一直埋藏在山底下,不到時日,不會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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