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新春
教育教材語言的“語言世界”,指的是教育教材所呈現出來的語言實際應用狀況。包括語言整體面貌,以及其內部的語言要素、語言結構,乃至各語言要素的分布、關系、使用狀態(tài)等。以教育教材語言的語言面貌、語言結構、語言要素為研究對象的,都屬于教育教材語言“語言世界”范疇的研究。
教育教材語言的“語言世界”,就“語言”本身來說,起碼包括以下四個方面的含義:
1.語言面貌
教育教材語言面貌,指教育教材語言呈現什么樣的狀況;語言要素在數量和質量上具有怎樣的分布特點;教材特有的性質與功能,必定會給教育教材語言的數量與質量帶來種種影響,這些影響有多大,以什么方式施加影響,以及語言在數量和質量受影響后以怎樣的狀況來呈現,等等,都在語言面貌研究的范圍之列。教育教材語言是社會語言的一個分支范疇,但是,當把所有對社會語言的認知投射到教育教材語言上來,就會發(fā)現,在對普遍意義上的語言的所有認知之外,多出了許多疊加著教育的、心理的、青少年的種種知識、學理、行為,這就使得教育教材語言的“語言面貌”研究,在對象與內容、考慮因素與要達到的目標等方面呈現出諸多復雜內容。
2.語言功能
語言學有著延續(xù)了20世紀一百年的描寫傳統(tǒng),它追求靜態(tài)、共時、純粹的語言結構與系統(tǒng)的認知。描寫語言學對語言功能的認知可以不管,起碼在20世紀上半葉是可以不管的,但在教育教材語言領域,不管語言功能是做不到的。最簡單的理由就是教育教材語言之所以有其名,之所以成其為領域,首先緣于其功能,正是因為有了種種的語言功能,方才成其為教育教材語言領域。這個功能有語言最基本的表達功能、交際功能,更有加進了諸如上述種種因素后的知識傳授功能、思想教育功能、文化熏陶功能,以及因人因事因時因要求因目標因等級的種種不同而在種種不同的語言功能實現上表現出的種種差異。
3.語言使用
這里講的語言使用不是指廣義的“語言交際”,而是指社會用語領域之一的學校教育領域的語言使用。學校教育是社會用語的四大傳統(tǒng)領域中最有代表性的領域。學校教育領域的語言使用,最關注的是正確、規(guī)范與標準,衡量尺度是國家語言文字規(guī)范標準。當然,比這個尺度寬些的還有普通語用層面的語言使用,這就是傳統(tǒng)教育教材語言研究最關注的語用效果的問題,追求的是簡潔、明白、準確、雅正、優(yōu)美。這些都是學校教育領域語言使用的研究對象。
4.語言資源
本來,語言資源與前面三者是不同的:前面的三者指的是語言的三種呈現狀態(tài),而語言資源是不管何種語言狀態(tài)的,集合成眾即可為資源。當語言材料達到一定規(guī)模,并通過有序方式加以排編與組織,便于查詢、挖掘、開發(fā)、利用,也都成其為語言資源了。之所以這里特別提出這一點,是因為語言資源在我們的研究中起著特別重要的作用,一方面,作為研究條件,所有有關語言的研究工作都要基于語言資源庫(如語料庫)來進行;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語言資源本身也是研究的對象,因為語言資源庫所擁有語言材料、承載的語言信息數量與質量、展現的語言面貌、反映的語言特質和規(guī)律等,都是散在的單一的語言材料所不可比擬的。
上面對教育教材語言的“語言世界”的簡要說明,已經展示了其豐富而多樣的內涵,既有語言的普遍性,又有領域語言的特殊性;既有語言結構的靜態(tài)性,又有語言使用的動態(tài)性;既有語言的符號性,又有語言功能的多樣性;既有語言存在的具體性,又有語言資源的豐富性和完整性。為了充分認識“語言世界”的特點,還有必要認識國家語言資源監(jiān)測與研究中心的功能與使命,尤其是“國家語言資源監(jiān)測與研究教育教材中心”(以下簡稱“教育教材語言中心”)的宗旨與任務。在2005年6月19日教育部語言文字信息管理司與廈門大學簽署的《共建“國家語言資源監(jiān)測與研究中心(教育教材)”協(xié)議書》(以下簡稱“共建協(xié)議書”)中有這樣幾段話特別值得關注:
——國家信息化是我國加快實現工業(yè)化和現代化的科學選擇,而語言文字的信息化,又是國家信息化的重要基礎和前提。如果語言文字沒有信息化,那么教育資源乃至國家資源將無法實現共享。甲乙雙方經認真研究,一致認為:隨著人類科學技術知識更新?lián)Q代頻繁,有必要對語言生活進行較大規(guī)模調查,實施動態(tài)監(jiān)測與發(fā)布。并在此基礎上對語言信息進行研究,為相關的語言文字規(guī)范的制定提供量化的依據。
——中心的意義:語言作為一種國家資源,隨著經濟社會生活的發(fā)展變化而變化。教育教材中的語言狀況是整個社會語言生活中一個重要內容,它對整個民族的母語教學、第二語言教學乃至所有的知識教育體系,都會產生極為重要的作用。國家語言資源監(jiān)測與研究中心(教育教材)的成立,標志著可以對教育教材的語言現象進行實時的動態(tài)監(jiān)測、分析和研究,可以最迅速、最廣泛地了解語言現象的動態(tài)變化,為國家的語言政策、語言規(guī)劃和語言教育等提供參考依據,從而更積極有效地促進和引導社會語言生活健康發(fā)展。
——中心的任務:1.對教育教材語言資源的收集、建庫、整理和加工;2.對教育教材語言資源的應用情況進行監(jiān)測和客觀的描述;3.向國家有關部門提供咨詢,為制定標準和規(guī)范提供依據和參考。
基于以上教育教材語言的“語言世界”觀及國家語言資源監(jiān)測與研究教育教材中心的宗旨與任務,教育教材語言的研究理念與方式方法必然呈現出若干鮮明的特點。
1.致力于對教材語言文字使用狀況的了解
《中國語言生活狀況報告》(也稱語言綠皮書)是一部反映中國語言文字生活狀況的年度報告。它具有語言“皮書”重現狀、重實況的特點?!吨袊Z言生活狀況報告》是一個重要的成果發(fā)布平臺,每卷本(一年一卷)刊載的成果多,又成系列發(fā)表,這一研究團隊還因此獲得了“語言生活派”的稱號,[1-2]甚至還因這部書的封皮顏色而稱為“綠皮書派”。《中國語言生活狀況報告》是以領域語言生活為綱來研究和編制的,“教育教材語言領域”是其中一個頗受關注的領域。對“領域語言”狀況的了解,是解決領域語言一切問題的基礎和前提,故教育教材語言研究首先就把研究重心放在教育教材語言的“現狀”和“實態(tài)”上。所有列入考察對象的教材的語言文字使用狀況、分布狀況、層級狀況、關系狀況、變化狀況、不同學科教材之間的異同狀況等,都被研究者所關注。正是有了這樣扎實的語言調查,后來所有的專題研究、開拓延展式的深入研究、融匯貫穿式的跨學科跨領域研究,也就具有了扎實的基礎,而且,為社會關注度更高的語文知識與語言能力關系的研究,為全社會輻射面最廣的語言學習與知識學習之間的轉換及其效率的研究,為在語文教育界長期纏繞糾葛的工具性與人文性關系研究,為關乎政治立場和意識形態(tài)的思想政治與民族文化傳播問題的研究,都創(chuàng)造了語言材料與語言感知的準備,并最終在理論上從單一的語言世界升華出涵蓋知識世界、觀念世界的“三個世界”說創(chuàng)造了條件。這是學術研究指導思想不斷開拓的必然,也是教育教材語言本身所包蘊著的豐富內涵使然。在“三個世界”觀的研究中,“語言世界”是主要的,也是最基礎的。
2.堅持語言規(guī)范觀,以落實貫徹語言文字規(guī)范標準為己任
這是國家語言資源監(jiān)測與研究教育教材中心學術研究工作最初的指導思想,也是中心最直接的任務。這時對教育教材語言實際狀況的了解,不是為了純語言本體的研究,也不是基于語言使用規(guī)律的語用式研究,而是為了落實貫徹《中華人民共和國通用語言文字法》。該法第十條規(guī)定:“學校及其他教育機構通過漢語文課程教授普通話和規(guī)范漢字。使用的漢語文教材,應當符合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規(guī)范和標準?!痹摲ㄒ?guī)定了應規(guī)范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行政機關、學校教育、新聞出版、廣播電視、公共服務行業(yè)、信息處理等主要領域,“學校教育”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具體領域,因為學校教育屬于“基礎”教育,尤其是中小學的語文教育,關乎公民個人正確掌握和規(guī)范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程度,不僅是上述幾個主要領域規(guī)范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保證,也關乎未來全民規(guī)范使用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能力水平。部校共建的國家語言資源監(jiān)測與研究中心,如平面媒體語言中心(2004,教育部與北京語言大學共建)、有聲媒體語言中心(2005,教育部與中國傳媒大學共建)、網絡媒體中心(2005,教育部與華中師范大學共建),教育教材語言中心(2005,教育部與廈門大學共建)、海外華語研究中心(2005,教育部與暨南大學共建)、少數民族語言中心(2008,教育部與中央民族大學共建),都是基于某一領域而設立,其功能之一就是為了調查社會上貫徹實施國家語言文字規(guī)范標準的情況。教育教材語言中心自然承擔有這樣的任務,即對社會語言應用中的一個重要領域——教育教材領域的語言使用情況進行實時調查研究,以更好地輔助完成國家對社會語言文字的管理任務,助力語言文字政策的制訂與實施。但在持續(xù)的研究過程中,發(fā)現了教育教材語言所具有的獨特的領域語言特點。全社會通用的語言規(guī)劃理論須立足于領域語言的特殊事實,特殊的領域語言須為全社會的語言使用規(guī)律與規(guī)范理論研究提供新的視角和材料。
3.“語言資源”觀指導下的研究活動
“語言文字的信息化,又是國家信息化的重要基礎和前提”,語言是國家資源,教育教材語言資源是語言資源中的一種極具價值與特點的類型,這是研究的指導思想,也是極有收益的一種體會。在當代語言生活派的崛起中,語言資源觀的提出具有重要理論意義。語言資源觀是語言生活派在那個時期的一個重要思想。零散、散在的語言材料稱不上語言資源,語言資源須成規(guī)模,并經有組織的編排整理。語言資源的價值就在于成規(guī)模成系列,在于反映了整體面貌,可探究出規(guī)律與特點。語言資源不是天然形成的,它要靠發(fā)現、調查、整理。語言資源的價值更是要靠挖掘、利用、評價、保護、開發(fā)。語言資源的獲得,語言資源的成形,本身就是一種極具價值的成果,有了它,才可能有后續(xù)的種種研究行為,有了后續(xù)的種種研究行為,語言資源才獲得了價值的最大化。一批重要學者如張普、陳章太、李宇明、孫宏開、黃行、徐大明等都在語言資源觀的形成中作出過重要論述。時任國家語委副主任、教育語語信司司長的李宇明2003年在全國語言文字信息化工作會議的報告中,就對“語言也是國家資源”作出了深刻論述:“語言也是信息產業(yè)資源和網絡資源”,“國家要努力開發(fā)語言資源,建立國家級的語料庫,以及語言文字知識庫等;要保護瀕危語言,制定語言的國際傳播戰(zhàn)略,既要使語言文字規(guī)范,又要使語言文字具有活力”。[3]前國家語委副主任、教育部語言文字應用研究所研究員、語言生活派資深導師陳章太先生論述道:“教育部和國家語委對這一問題十分重視,從2005年起相繼建立了‘國家語言資源監(jiān)測與研究中心’及多個分中心,對我國語言資源進行監(jiān)測和研究,先后發(fā)表了多部重要翔實的監(jiān)測研究報告,取得了很好的績效。……我國學界討論的‘語言資源’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語言資源’是指語言本體及其社會、文化等價值;狹義的‘語言資源’是指語言信息處理用的各種語料庫和一個又一個數據庫,以及各種語言詞典等。隨著我國現代化、信息化的加速發(fā)展,社會對語言實際需求的加大,以及語言功能的變化,人們對語言的認識正在發(fā)生深刻的變化,從視語言為問題逐漸轉向將語言看作資源,進而發(fā)出保護建設和開發(fā)利用語言資源的呼吁,這有重要的意義,對我國語言生活和語言文字工作將產生積極影響?!盵4]語言資源觀形成的背景是20世紀90年代的大規(guī)模語料庫建設?!皬?0年代開始,國際自然語言處理領域發(fā)生了一些重大變化,其特征之一就是轉向對大規(guī)模真實文本的研究和處理,以大規(guī)模真實文本為基礎的語料庫及其語言研究和知識自動獲取受到高度重視 ,并且越來越走向深入和實用。1993年清華大學黃昌寧發(fā)表《關于處理大規(guī)模真實文本的談話》,指出國際計算語言學界已經把大規(guī)模真實文本的處理確定為未來一個時期的戰(zhàn)略目標,給語言文字研究帶來的巨大影響之一就是語料庫語言學的崛起?!盵5]中文信息處理成為我國承接世界計算機學界大規(guī)模語料庫研究思潮的最早接口學科。李宇明在2000年擔任教育部語言文字信息管理司司長后,有意識地將語言學界、中文信息處理界、各級語委會本來聯(lián)絡不多的三方人員經常攏在一起交流研討,大大推動了“語言資源”觀在語言學界特別是在語言生活派中的影響?!罢Z言資源”觀成為在當代語言生活研究中發(fā)揮著巨大引領作用的基礎理論,也深深影響著教育教材語言中心這一時期的研究活動。這時語言生活派對“語言資源”觀的倡導與踐行,帶來更重要的影響是建立了一批數量眾多、規(guī)模可觀、主題多樣、特色鮮明的語料庫與資源庫。如年度語言資源庫,從2005年開始建設,每年對一批10億字規(guī)模的語料進行字與詞的加工,形成了以年為單位的年度語料庫,在此基礎上又形成了匯集10多年年度語料庫資源的當代語料庫,既可研究當代漢語的變化與特色,又可研究當代漢語的穩(wěn)態(tài)與常態(tài)。如有聲語言數據,以方言與民族語言為特色,以音像保存為特色,成為當代文化建設的一件大事。在語言資源觀的指導下,教育教材語言研究堅持語言資源先行,所有的專題研究都必須建設專題語料庫,做到有多少個研究專題就建有多少個專題語料庫。理論源于對語言資源的考察、分析和歸納,語言資源庫建設成為教育教材語言中心這個團隊最大的研究特色之一。
4.計量化的研究手段
語言資源觀是認識,語言資源庫是研究基礎,要對大規(guī)模的語言材料進行“收集、建庫、整理和加工”,必須也只有依賴于計量的手段。通過大規(guī)模調查、整理建立起各種專題教材語言語料庫后,對其進行分析、統(tǒng)計,計量研究手段成為必不可少,否則語言資源庫仍只是材料的堆砌而已,顯不出它的價值。定量而不是定性,統(tǒng)計而不是舉例,數據化而不只是文字描述,計量化的研究手段運用遠遠不止于語料的收集、整理、加工,還必將成為發(fā)現規(guī)律與特點、提煉觀點與理論的依據,并成為成果的有效呈現方式。
教育教材語言的“知識世界”,指的是在教育教材語言所蘊含著的各種知識內容。既包括不同領域不同學科的百科知識,也包括語言文字本身成體系的理性知識。
要了解教育教材語言的“知識世界”,就要了解語文活動中的“由文(語)及義”,這里的“義”不僅僅是語言文字表面之義,更是通過語言文字所傳遞的內在的知識之義。所有的知識都是通過語言文字記錄、凝固下來的。知識有時與語言文字密不可分,有時卻是遙不可及。字可認,語可識,義不可知,這就是語言文字之義與知識之義的不同不通之處。
在語文教材語言背后,也有“知識”之義。語文教材的語言文字使用與語文教材的語言知識傳遞處于一個更加微妙而緊密的關系之中。它既要從語言運用中學到語言知識,還要從語言知識的學習中提升語言運用能力。
在教育教材語言中心的共建協(xié)議書中還有一段話,有著更為深而廣的意義:“教育教材中的語言狀況是整個社會語言生活中一個重要內容,它對整個民族的母語教學、第二語言教學乃至所有的知識教育體系,都會產生極為重要的作用。這段話中的前半段,“是整個社會語言生活中的一個重要內容”,說的是教育教材語言應用是社會語言應用的一個重要領域,其重要性顯然;對“母語教育”“第二語言教學”的重要性,亦很好理解。但對所有的知識教育體系都會產生極為重要的作用,該如何理解?
為了更好地認識教育教材語言的“知識世界”,就有必要進一步區(qū)分出教育教材語言的“敘述語言”與“對象語言”。[6]而“知識世界”就是存在于“對象語言”之中的。
1.學科教材語言承載著“百科知識”
學科教材語言映射的知識世界就是百科知識的總匯。學科教材語言中最突出、典型的就是學科術語,術語體系支撐著學科教材的知識體系,學科教材中術語出現的順序就是知識體系的由淺及深,術語的多少是知識體系的詳略厚薄、重點與非重點的分布。因此無論是歷史、地理,還是數學、物理、化學等學科,對術語的分析都是首當其沖的研究任務。疏理教育教材語言的構成,特別是把敘述語言剝離出來后所得到的對象語言的知識性也就愈加清晰了。我們對歷史地理教材用字用詞情況進行了研究,研究過程中我們對語文、歷史、地理三科的教材詞語進行了比較,歷史和地理教材中的獨用詞,其實就是各自學科較為典型的術語詞,通過頻率差方法篩選出來的三科教材共用詞中的各學科特色詞,就是兼有通用詞性質的學科特色詞?!吨忻佬W〈科學〉教材多模態(tài)語篇對比研究——以地球科學為例》以中美科學教材中“描述天氣”知識點的圖文語篇為研究對象,從同一知識點出發(fā),微觀分析了中美教材多模態(tài)語篇知識展示的異同,探討了多模態(tài)語篇中各種模態(tài)的分布、運用和互動對知識表述的影響。[7]這里的“多模態(tài)”研究,對“文”,分為“標題文本”“標記文本”“行文文本”,對“圖”,分出了“照片”“繪畫”“漫畫”“模型圖”“統(tǒng)計圖表”“圖標”,在圖文關系上,構建出配圖文本與圖像關系、圖像與上下文語篇關系。所有工作都是緊盯著“知識”內容。不同之處只是這里把“知識的形式”放在了特別重要的位置上。通過這些名為“多模態(tài)”的各種形式的描寫及相關關系的探討,得以精確分析出“知識”呈現的分量、比重、角度及深淺。這些“知識”的傳統(tǒng)表達形式,就是語言與文字,這些“知識”的傳統(tǒng)形式以外的表達形式,就是“多模態(tài)”形式,而當把這些傳統(tǒng)表達形式與多模態(tài)表達形式都舍去,關注的內容和焦點也就是“知識”本身了。共建協(xié)議書中有關教育教材語言對“知識教育體系”影響的論述,有著很高的理論預見性,透視到了傳統(tǒng)語言文字視野下更深層的東西,為認識教育教材語言背后的“知識世界”帶來了啟示。
2.語文教材語言承載著語言文字知識
語文教材語言映射的知識世界主要是語言文字知識體系。語文教材是否需要呈現語言文字知識?如果需要,需要多少?呈現方式是顯性的還是隱性的?是否需要成體系呈現?這在基礎教育領域語文教育史上是有過大討論大反復的?,F在人們越來越感覺到,必要的,少而精的,安排得當的語言文字知識還是需要的,那么需要多少,如何取舍,如何安排妥當,就成為語文教材語言研究的主要任務之一。在對新中國首套中小學語文教材的研究中發(fā)現,雖然在課本的課文、單元中,都沒有語言文字知識的任何安排,但在從初中一年級第2冊的每一篇課文后的練習題中,卻系統(tǒng)安排了句法知識學習的內容,分別介紹了“復句”“并列復句”“轉折復句”“連詞”“主從復句”“因果復句”“條件復句”“時間復句”“包孕復句”“名詞性子句”“形容詞性子句”“句子的語氣”“疑問句”“設問句”“肯定句”“委婉句”“祈使句”“感嘆句”等知識內容。如果將獨立的“課文”視為最為突出的安排,“單元”視為間斷式的有重點的安排,那么只出現于“練習”之中的內容,就算是等而下之、隱而晦之的安排了。但這種安排將語言文字知識作為教學中獨立內容的用意卻是顯而易見的。2017年發(fā)行的全國中小學語文統(tǒng)編教材主編溫儒敏先生說,“同時又有另一條線索,即將‘語文素養(yǎng)’的各種基本因素,包括基本的語文知識、必需的語文能力、適當的學習策略和學習習慣,以及寫作、口語訓練,等等,分成若干個知識或能力訓練的‘點’,由淺入深,由易及難,分布并體現在各個單元的課文導引或習題設計之中。”“重視語文核心素養(yǎng),重建語文知識體系?!谝欢昵埃Z文教學的知識體系是比較清楚的,聽說讀寫的能力點、知識點,也都比較成體系。……實施新課程以來,特別是課標的出臺,……課程改革幾乎一邊倒,就是強化人文性?!殖霈F另一趨向,就是語文的知識體系被弱化,甚至被拆解了,……‘部編本’語文教材很重要的一點改進,就是讓課程內容目標體現的線索清晰,各個學段、年級、單元的教學要點清晰?!烤幈尽Z文教材就已經在努力建構適合中小學的語文核心素養(yǎng)體系。但這是‘隱在’的,不是‘顯在’的?!盵8]這里無論是“點”或是“線”,是“隱在”還是“顯在”,都表現為對語言文字知識體系容量的大小、內容的簡繁等的考慮。
語言文字的“知識”不僅僅可以通過直接的內容安排進教材,還可以通過對教材語言使用狀況的調查、測量、統(tǒng)計而得到。性質不同之處在于“語言狀況”“語言使用”是一種自在狀態(tài),而“語文文字知識”的提煉、編排是自為狀況,是融入了明顯的目的、原則、方法的考慮在里面。如對眾多小學與初中語文教材的用字用詞情況調查發(fā)現,每套教材的字量大都在3 200—3 800之間,詞種的數量大都在23 000—39 000之間。服務于中小學語文教材的詞表,針對其性質、目的、功能,以及學習規(guī)律等,在數量與編排上無不有著周全的考慮。如《義務教育常用詞表(草案)》收了15 114條詞,不僅從詞形、讀音、詞性的呈現上作了考慮,還把它們在語義系統(tǒng)中的地位,語義的同與近、正與反的關系都作了揭示。這就是語言文字知識的“自為”與語言文字應用狀況的“自在”最大區(qū)別之所在。
學科教材語言中的“知識世界”和語文教材語言中的“知識世界”是兩種不同的類型,但它們之間有著太多共同的問題需要研究了。敘述語言與對象語言的關系如何?前者對后者的表達方式與影響力如何?后者對前者的依賴程度如何?處理的手段有哪些?不同手段的表現力如何?不同學科教材敘述語言有什么同與異?等等,都值得深入研究。
教育教材語言的“觀念世界”,指的是在教育教材語言面貌和存在狀態(tài)及使用過程中所蘊含著的各種價值觀、意志、立場、態(tài)度、情感等觀念上的內容。
教材是在有著明確宗旨與培養(yǎng)目標的課程大綱的嚴格要求下,承載著確定而清楚的教學內容,受到各種成書成篇成章成課原則的限制,本著精益求精的原則,反復推敲打磨提煉而成,并在學校教育體制中的全國所有學校普遍推廣,供千百萬學生和老師冊不離手、細啃慢嚼使用著的讀物。如此嚴謹編成的教材,其內容選取、詳略安排、先后順序,在課文、練習、考試等各個環(huán)節(jié)的安排,無不是在確定無疑的觀念作用下的產物。這里說的“觀念世界”有著特殊含義,專指教育教材語言體現出的政治思想及人文觀念上的內容。
1.“存而不缺”的普遍存在特點
所有的教材語言都會體現出觀念的內容。只是不同學科的教材語言所表現出來的多與少、密與稀、系統(tǒng)與零散,以及外在與內含方面會表現出多多少少的差異,但存而不缺,卻是毫無例外的。因此,對教材語言的“觀念世界”的認識,需要研究它們的共性,就是對“毫無例外”的“存而不缺”的認識。
2.因學科而異的具體或抽象的存現形式
列入學科教材比較的對象愈多,所觀察到的共性在具有普遍性的基礎上越具有抽象化、形式化的特點。越具有人文學科特點,其“觀念世界”的內容可能越多,越稠密、越外在。2017年開始采用“一綱一本”統(tǒng)編教材首先在語文、歷史、道德與法治三門課程施行,其道理也就在于此。
對教育教材語言的“觀念世界”研究,不僅要關心“觀念世界”的內容,還要關心“觀念世界”的存在與表現方式。在中小學語文教材中向來有著人文性研究、突出政治思想性的研究,如何處理其與語文課的工具性關系,總是難以定奪,從而導致此起彼伏的反復。之所以如此,就在于這種“觀念世界”的研究,是把目標對準了“內容”。而當人們認識到“觀念世界”的存在不僅會在“內容”上,也會在存在與表現方式上,相信其沖突與抵牾會小得多。
3.與“語言世界”“知識世界”的并存、交織、融合關系
“觀念世界”與“語言世界”、“知識世界”的關系不是分立、割裂、孤立的,而是并存、交織、融合的。三個世界是一個有機體,互為表里、水乳相溶、“道”“器”兼具。正是因為這樣的關系,“觀念世界”與其他二者的表里、主次、顯隱地位的互換,全憑研究者的取舍了,根據他們在什么樣的時空條件下,有著怎樣的目的,就可以作出主次、表里、明暗的易位處理。教育教材語言的“三個世界”觀,真正把“語言世界”“知識世界”“觀念世界”打通了。
能否打通與貫通,取決于研究的目標與研究者的思考。三者之間的易位與變化往往就在一步之遙,一指之力,一紙之隔。當同樣的語言事實放在前面,換個角度思考,或再往深處探究,往往能帶入到另一個嶄新世界。如語文教材選文,是一個技術性很強的工作,如海峽兩岸的初中語文教材的選文,二者都表現出我國教材編寫看重閱讀數量的傳統(tǒng),“大陸的精讀課和臺灣香港地區(qū)的講讀課本質上是相近的”。即使是各有特點,也是表現在技術層面,如“臺灣教材和香港教材對議論文的選文比例比大陸教材高出許多”。但在對選文的時代性、來源地、互選內容與互選率的比較中,卻發(fā)現臺灣地區(qū)對大陸作品的選取在時代上有明顯的重古輕今略今傾向,在題材上有明顯的重自然輕人文的特點。[9]又如有關外國題材的課文,從課文數量、年級分布等視角出發(fā),觀察到的東西“語言”些“技術”些,而當把考察的目光放在這些課文的題材、主人翁身份、思想態(tài)度、主題時,就會發(fā)現不同時代的教材,反映出的立場差異著實非常突出。如民國時期教材中的外國題材課文關于“品行”的關鍵詞是“正直、不畏強暴、救死扶傷、正義、反抗壓迫、吃苦耐勞、堅持堅守、成才”,有關“愛國”的關鍵詞最突出的是“反抗”與“復興”,主人翁大都是卑者、弱者、女性、孩童,代表著小國反抗大國、弱者反抗強者、被壓迫者反抗壓迫者、被侵略者反抗侵略者。[10]新中國首套中小學語文教材中有關外國題材的課文,材料主要來源于蘇聯(lián)及相關的東歐各國,其中材料源自蘇聯(lián)的課文占了國外題材課文的近80%。[11]
語文教材在“觀念世界”的研究中有著特別的意義。語文課關乎學生語言文字運用能力的培養(yǎng),語言文字運用能力是青少年需要掌握的核心能力?;A教育階段的語文課還承擔著青少年社會知識學習、人文情懷熏陶、道德價值觀養(yǎng)成的任務?!拔囊暂d道”、“器以盈氣”,后者似乎顯得更為重要。在語文課中,“文”與“道”、“器”與“氣”是怎樣的關系?誰起主要作用?如何梳理它們之間的關系?這種關系在基礎教育階段的語文學習與成人社會的作品學習是不一樣的。那么這些不一樣是如何呈現的?細究下去,不同年級的語文課又有著怎樣的不同?凡此種種,都會影響到課程性質的確定與課程功能的體現。
在有關中小學語文課性質與定位的討論中,一直就有語文課是工具課還是思想政治課、人文素質課的兩大觀點。在語文教材的編寫和教材在教學實踐應用過程中,語文的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確是不應該分出彼此的。但在教育教材語言的研究中,特別是在對教育教材語言的“語言世界”“知識世界”進行了分離式的研究之后,再提出“觀念世界”的理論,就會使我們更好地看清楚語文教材的復雜性、豐富性、多樣性,不應該再是混沌、雜蕪、籠統(tǒng)的認知。教育教材語言研究的離析與統(tǒng)合,正是為了教育教材語言研究的科學化。從語文教材中把教材語言離析出來,加以層次化、序列化,讓它變得可分解、可量化、可統(tǒng)計的時候,就會發(fā)現在“文”與“道”、“器”與“氣”中,前者才應是語文課最重要的內容,是語文課文最重要的載體,沒有這個載體,也就無所謂載荷之物。更何況,這個載體本身也是有“體”“用”之分的?!绑w”就是語言文字知識,“用”就是語言文字功能。學習的關鍵就是如何將語言文字知識有效、迅速地轉化為人的語言文字能力。當然,在學習、轉化過程中,必定會受到社會政治、道德觀念、文化習俗的影響,可這并不意味著后者會來得更重要。只要看一個事實就清楚了,就是語文學習古來有之,文字的“蒙求”,辭藻的“華達”,音韻的“抑揚頓挫”,文章的“起承轉合”,從來里面都有恒定不變的東西。文道文氣同樣也是不可缺少的,可具體內容卻代代有變,從君君臣臣到唯民為大,再到中國夢的實現。前之“恒”,恒的是其文其器,其本其體;后之“異”,異的是其道其氣,其功其用。語文課追求的是成就人之所以為人的基本素質基本能力,政治課品德課思想課堅持的是隨時異世異而異、適時適世的知世治世之觀。如此看來,從龐雜又有限的語文課中分離出那些語言文字的知識、本體、功能,對于受教育者語言能力的形成至關重要。如此復雜的關系,納入方興未艾的中小學語文教材話語體系來加以統(tǒng)籌研究,將會顯得熔鑄一爐,更容易貫通解決。
當把教育教材語言的“觀念世界”研究放在國家2017年在教材建設上同時推出的三大舉措背景上來看,更容易看到這一研究具有的當下意義與價值。這三大舉措就是成立國家教材委員會,設立國家教材局,語文、歷史、道德與法治三門課程全國使用統(tǒng)編教材。[12]
統(tǒng)編本語文教材在內容與形式上都做了重新定位與設計,采取“語文素養(yǎng)”和“人文精神”兩條線相結合的方式編排教材內容,以發(fā)揮語文學科獨特的育人價值。無論是指導思想,還是知識內容、教學原則,都做出了頗具創(chuàng)意的改變。主要有:
其一,重視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教育,古詩文數量大幅增加。與原有人教版教材相比,古詩文增幅達80%左右。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有古詩文,6個學年12冊教材共選錄古詩文124篇,平均每學年20篇左右,占到課文總數的近30%;初中的古詩文選錄情況:3個學年6冊教材也選錄古詩文124篇,占到了全部課文的51.7%!古詩文體裁多樣,以古詩詞為主,如《木蘭詩》《憫農》《游子吟》《出塞》《過零丁洋》《示兒》,還有古詩詞以外其他體裁的文言文,如《愚公移山》《〈論語〉十二章》《〈孟子〉二章》《出師表》《少年中國說(節(jié)選)》;增設專題欄目,安排了楹聯(lián)、成語、諺語、歇后語、蒙學讀物等傳統(tǒng)文化內容,使學生在學習語言文字的同時,受到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熏陶。
其二,注重強化革命傳統(tǒng)教育,收錄了大量革命傳統(tǒng)經典篇目,如《紀念白求恩》《為人民服務》《清貧》《吃水不忘挖井人》《朱德的扁擔》《狼牙山五壯士》《開國大典》《黃河頌》《我愛這土地》等文章。
其三,教材更強調小學不同階段知識學習的自然過渡;強化小學的漢字學習;增加語文學習的多樣性,課文數量減少,但課文文體類型、教學的課型變豐富了。如一年級拼音學習延后了,強化了漢字學習的銜接。人教版教材一年級上冊原來是41課時,部編本教材現在減少為32課時;人教版教材一年級下冊原來是39課時,現也減少為29課時。
其四,更加重視自主閱讀、課后閱讀、自由閱度、快樂閱讀,讓語文學習真正回歸對文本的觀照,對文本的整體感知,而不在于肢解式的精細閱讀。
主編溫儒敏對統(tǒng)編本語文教材作了詳細闡述。[13]《中國語言政策研究報告(2019)》刊載的《部編語文教材》對近年來對統(tǒng)編本教材的研究作了全面總結,概括為:“部編本教材具有四大特色:一是體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做到‘整體規(guī)劃,有機滲透’;二是接地氣,滿足一線需要,對教學弊病起糾偏作用;三是加強了教材編寫的科學性;四是貼近當代學生生活,體現時代性。另外還有七個創(chuàng)新點:(1)選文強調四個標準(經典性、文質兼美、適宜教學、時代性);(2)更加靈活的單元結構體例;(3)重視語文核心素養(yǎng),重建語文知識體系;(4)閱讀教學實施‘三位一體’(‘教讀—自讀—課外閱讀’三種課型);(5)把課外閱讀納入教材體制;(6)識字寫字教學更加講究科學性;(7)提高寫作教學的效果。”[14]從上面的概括來看,統(tǒng)編本語文教材已經把語文的工具性與人文性做到水乳相融,難分濃淡表里了。
2017年為強化教材建設而推出的三大舉措體現了黨中央與國務院對教育教材的高度重視。《我國大中小學教材建設步入新的歷史階段——三位專家談國家教材委員會成立》對此作了詳細介紹:學校教育工作千頭萬緒,它的核心內容是課程教材。教育思想和理念、人才培養(yǎng)的目標和內容等,都集中體現在課程教材中。一個國家實施什么課程、使用什么教材,反映并決定了這個國家想要培養(yǎng)什么樣的一代人和能夠培養(yǎng)一代什么樣的人,直接關系到黨領導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鞏固與發(fā)展,關系到“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實現,關系國家的繁榮昌盛、長治久安。正因為這樣,習近平總書記在去年(按:指2016年)12月召開的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明確指出:“教材建設是育人育才的重要依托。建設什么樣的教材體系,核心教材傳授什么內容、倡導什么價值,體現國家意志,是國家事權?!敝修k、國辦聯(lián)合印發(fā)《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大中小學教材建設的意見》,從制度層面上明確了教材建設這一國家事權。[15]“教材體現了國家的意識”,成為這一輪理論闡述中最集中、經典的概括。
時任教育部副部長朱之文在北京師范大學教材研究院成立大會上的講話中也對教材建設的意義作了高度概括:“加強教材研究至少具有三個方面的意義:一是貫徹落實中央關于教材建設意見的重要舉措;二是深化教育改革,推進教育現代化,建設教育強國的重要途徑;三是完善教材專業(yè)化建設,提升教育質量,提高教學水平的重要保障?!盵16]朱之文對加強教材研究提出了的幾點建議:“第一,教材研究必須要著眼黨和國家事業(yè)發(fā)展全局;第二,教材研究必須要牢牢把握教育規(guī)律,扎根中國教育實踐;第三,教材研究必須立足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努力構建中國特色知識體系、教材體系、話語體系;第四,教材研究必須要有國家意識和國際視野?!盵16]國家對教材建設的重視,對教材中承載的思想教化功能、文化傳承功能、社會主流思想傳播的功能、國家意識體現的功能重視的程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敖滩拇韲乙庵尽钡闹鲝埬茉谶@個時期一響而眾應,一推而天下行,還在于在“一綱多本”日益市場化的時期,思想雜蕪、立場動搖、價值觀紊亂的情況日趨嚴重。[17]
教育教材語言研究中“觀念世界”的提出,為深入、辯證地認識語文教材的政治性與知識性,人文性與工具性的關系,提供了一個有力的理論分析工具。
從研究過程來看,從“語言世界”進到“知識世界”,再進到“觀念世界”,是教育教材語言領域不斷深化的過程,是不斷探索前行、不斷深入挖掘的“自為”過程。從研究對象來看,“語言世界”“知識世界”“觀念世界”是教育教材語言世界向人們充分“展示”其內在奧秘的過程,三種研究成為教育教材語言研究的三種類型。無論是研究活動的“自為”過程,還是研究對象的“展示”過程和研究類型,它都必然更加自覺地引領人們更深入地進入到教育教材語言這個廣闊而深奧、復雜而豐富的語言世界,更好地認識它、把握它,從而更充分地發(fā)揮教材在教書育人中對學習者的語言習得、知識獲取、觀念確立上的全面施教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