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榮梅

(中共德州市委黨校，山東 德州 253015)

近代以來，在中國和世界舞臺上，政黨繁多，難以數盡，但是像中國共產黨這樣，成立100年，連續(xù)執(zhí)政70多年，引領中華民族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大黨，很難找到第二個。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習近平總書記在多個場合多次講話中都提到了一個答案：自我革命。2020年1月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總結大會上鮮明指出：“我們黨總是在推動社會革命的同時，勇于推動自我革命，始終堅持真理、修正錯誤，敢于正視問題、克服缺點，勇于刮骨療毒、去腐生肌。正因為我們黨始終堅持這樣做，才能夠在危難之際絕處逢生、失誤之后撥亂反正，成為永遠打不倒、壓不垮的馬克思主義政黨?！盵1]正是在毫不懈怠的自我革命中，我們黨才不斷增強了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實現了黨的領導能力、執(zhí)政能力不斷提升的良性循環(huán)，探索出一條長期執(zhí)政條件下解決自身問題、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成功道路，確保了黨始終成為堅強領導核心。

一、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重大歷史實踐

按照理論界、學術界的基本觀點，黨的自我革命是指黨為了保持自身的先進性、純潔性和長期執(zhí)政能力而在實踐中進行的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梢钥闯?，黨的自我革命，既有破又有立，既有治病之法，還有強身之舉，其100年的具體實踐是相當豐富的。所以，本部分僅梳理其中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實踐。

(一)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堅持真理，糾正“左”、右傾錯誤

1.大革命失敗與黨的八七會議。1927年，大革命后期，蔣介石集團、汪精衛(wèi)集團先后叛變。當時，年幼的中國共產黨缺乏應對復雜環(huán)境的政治經驗，缺乏對中國國情和中國革命基本問題的深刻認識，忽視了爭取無產階級在革命中的領導權，尤其是武裝力量的領導權。由此，大革命失敗，大批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慘遭反動派殺害。白色恐怖之下，1927年8月7日，中共中央在漢口召開八七會議，會議對大革命失敗的教訓進行了認真討論，著重批評了大革命后期中共中央所犯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肯定了毛澤東的“槍桿子里面出政權”的思想，決定拿起槍桿子，獨立搞革命。由此，土地革命戰(zhàn)爭很快興起。武裝斗爭不僅使黨得以生存，而且，為黨贏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最后勝利奠定了基礎。

2.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和遵義會議、延安整風。1931年1月，黨的六屆四中全會召開。在這次會議上，王明在共產國際執(zhí)委會遠東局負責人米夫的支持下被選進了中央政治局，隨后成為黨中央的實際領導人。之后，他就開始教條式地執(zhí)行共產國際的指示，推行他的“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后來，因為顧順章叛變事件，1931年10月，王明離開上海去莫斯科擔任中國共產黨駐共產國際的代表。然而，他人雖然不在國內，卻遙控指揮他的繼任者博古忠實執(zhí)行共產國際和他的指示。1933年1月，由博古負責的臨時中央在上海待不下去，被迫轉移到中央蘇區(qū)。之后，博古更加不遺余力地貫徹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在政治上搞關門主義，在組織上搞宗派主義，在經濟上實行一套“左”的政策，在軍事上實行“左”傾冒險主義。正是軍事上的“左” 傾冒險主義以及政治上不和國民黨任何派別合作的關門主義直接導致中央蘇區(qū)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紅軍被迫長征。

長征路上，在突破第四道封鎖線的湘江戰(zhàn)役中，中央紅軍損失慘重，從8.6萬余人銳減到3萬多人。這一慘重損失就越發(fā)引起了廣大指戰(zhàn)員的懷疑和反思，他們極度不滿“左”傾中央的瞎指揮，迫切期盼重新回到前四次反“圍剿”的正確領導和路線上來。瀕于絕境的危急時刻，1935年1月，遵義會議召開。在充分發(fā)揚民主集中制的基礎上，會議獨立自主地解決了當時最迫切需要解決、也是具有決定意義的軍事方針和組織領導問題，在軍事上和組織上糾正了王明的“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確立了以毛澤東為核心的新的黨中央的正確領導和毛澤東在紅軍和黨中央的領導地位。由此，中國共產黨在危難之際絕處逢生。

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從根子上是對于共產國際指示、馬列主義照搬照抄、不結合中國實際的思想問題。這一思想問題，是通過延安整風解決的。在整風運動中，全黨通過“認真學習文件，進行調查研究”，深刻認識“左”傾教條主義的表現、危害，同時，“聯系個人思想和工作，自我反省，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增強黨性，改進工作”。在此基礎上，通過延安整風從思想上徹底糾正了以王明為代表的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把蘇聯經驗和共產國際指示神圣化的錯誤傾向，全黨在毛澤東思想的基礎上達到了空前的團結和統一。這是黨在思想路線和思想建設上的一次偉大自我革命，為抗戰(zhàn)勝利和新民主主義革命在全國的勝利，奠定了重要的思想政治基礎。

(二)新中國成立初期，黨以趕考心態(tài)踐行了“兩個務必”思想

1949年3月，黨的七屆二中全會在西柏坡召開。當時，我們黨面臨即將在全國執(zhí)政的形勢，毛澤東敏銳地洞察到了黨內可能生長的不良情緒，比如，驕傲情緒，以功臣自居的情緒，等等。因此，他在會上語重心長地告誡全黨：奪取全國勝利，這只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以后的路更長，工作更偉大，更艱苦。所以，全黨“務必繼續(xù)地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務必繼續(xù)地保持艱苦奮斗的作風”[2]。

新中國成立后，黨中央踐行了“兩個務必”的思想。1950年，開展了為期半年的整風運動。1951年下半年，為保持黨組織的先進性和純潔性，開始了為期三年的整黨運動。1951年年底，黨中央又決定開展“三反”運動，嚴肅批判和處理黨員機關內部存在的貪污、浪費、官僚主義等行為。其中，影響最大、震動全國的就是劉青山、張子善案件。毛主席態(tài)度鮮明地指出：“正因為他們兩人的地位高、功勞大、影響大，所以才要下決心處決他們，只有處決他們，才可能挽救二十個，二百個，二千個，二萬個犯有各種不同程度錯誤的干部。[3]”從這段歷史可以看出，面對革命勝利，我們黨不自滿不懈怠，正是這些開啟了黨在全國執(zhí)政后刀刃向內的自我革命。

(三)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黨直面失誤和錯誤，自我糾正

1956年，黨的八大召開，黨對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探索取得了初步成果。但是，因為我們黨在社會主義建設上認識不足，經驗也不足，犯了“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運動等嚴重失誤，還造成了給黨、國家和人民帶來巨大創(chuàng)傷的“文化大革命”這一錯誤。

“大躍進”中后期，毛澤東同志就領導全黨進行了一些調整。1976年10月，中央政治局采取果斷措施粉碎了“四人幫”?！拔幕蟾锩苯Y束后，中國共產黨進行了撥亂反正。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上，以鄧小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進行了撥亂反正，徹底否定了“兩個凡是”，否定了“以階級斗爭為綱”，決定把黨和國家工作中心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決定實行改革開放。歷史上，中國早于蘇聯、越南等不少國家開始了改革開放。改革開放之后，中國經濟發(fā)展速度高于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毋庸置疑，這就是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成果。

(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黨堅持黨要管黨，全面從嚴治黨

2012年11月15日，第十八屆中央政治局常委同中外記者見面，習近平總書記在講話中莊嚴承諾：我們的責任，就是同全黨同志一道，堅持黨要管黨，從嚴治黨。面對管黨治黨寬松軟的嚴峻現實，我們黨刀刃向內全面出擊。

抓作風，以上率下，貫徹落實中央八項規(guī)定精神，嚴厲整治“四風”；抓反腐，除惡務盡，“打虎”“拍蠅”“獵狐”；抓思想，固本培元，開展集中教育和經常性教育；抓組織，問題導向，提出新時代好干部標準，從選拔任用、考核、監(jiān)督等方面著力建設高素質專業(yè)化干部隊伍；抓政治，堅持統領地位，強化“四個意識”，堅定“四個自信”，踐行“兩個維護”。此外，把制度建設貫穿其中，完善制度體系，強化制度執(zhí)行。這場自我革命取得了顯著效果，它推動破解了許多長期想解決而沒有解決的難題，辦成了許多過去想辦而沒有辦成的大事。

二、中國共產黨能夠實現自我革命的原因及路徑遵循

(一)中國共產黨有自我革命的內在勇氣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黨之所以有自我革命的勇氣，是因為我們黨除了國家、民族、人民的利益，沒有任何自己的特殊利益。[4]”這個觀點和《共產黨宣言》中所講的共產黨人“沒有任何同整個無產階級利益不同的利益”完全一致。它告訴我們，中國共產黨沒有私利。不謀私利，才能謀根本、謀大利，才能從黨的性質和根本宗旨出發(fā)，從人民根本利益出發(fā)，檢視自己，揚棄自己，超越自己。正所謂“心底無私天地寬”，正所謂“我將無我，不負人民”。

這一點就使中國共產黨和別的黨派、政治團體明顯區(qū)別開來。資產階級政黨或者小資產階級政黨僅代表本階級階層的利益，為了維護他們所代表的少數人的利益，他們明明知道自身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沒有勇氣去革除，掩飾缺點，回避問題，文過飾非。比如，國民黨對待反腐敗的態(tài)度，是雷聲大雨點小。到了解放戰(zhàn)爭后期，國民黨的腐敗已經非常嚴重，濫發(fā)紙幣，大肆斂財，投機倒把，大發(fā)國難財，等等。黨派內部家族利益、特權階層的利益盤根錯節(jié)，這使國民黨不能橫下心來真正反腐。勇于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區(qū)別于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的初心使命，是我們黨堅持自我革命的勇氣之源、底氣所在。我們黨代表的是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沒有任何自己的特殊利益，也從來不代表任何利益集團、任何權勢團體、任何特權階層的利益。因此，也就能為人民的利益堅決與一切弱化黨的先進性、損害黨的純潔性的問題作斗爭，進行徹底的、大無畏的自我革命。

縱觀黨的自我革命的歷史實踐，我們會發(fā)現黨的自我革命是有路徑可循的，它的過程實際上就是黨因不同歷史時期社會革命的要求而對自身建設的不斷反思、揚棄和超越。這里的自身建設，既包括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建設，也包括黨的長期執(zhí)政能力建設。這里的反思、揚棄和超越，其基本表現就是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通過這個過程，黨把自己建設得更加堅強有力，從而更好地引領、推動社會革命。整個過程充分體現了自我革命和社會革命的協同推進，體現了實事求是、與時俱進的鮮明特征。

(二)中國共產黨有自我革命的科學方法和有效手段

在自我革命實踐中，黨積累了許多科學方法和有效手段。最突出的有以下四個方面。

1.開展黨內集中教育。歷史充分證明，開展黨內集中教育是解決黨內存在的重點、難點問題，推進黨的自我革命的重要途徑。比如，延安整風從思想上徹底糾正了“左”、右傾錯誤，使全黨在毛澤東思想的基礎上達到了空前的團結統一。1951—1954年的整黨運動，有效解決了新中國成立初期黨的思想不純、組織不純的問題。2013—2014年的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使廣大黨員、干部受到了馬克思主義群眾觀點的深刻教育，“四風”問題得到有力整治，恢復和發(fā)揚了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優(yōu)良傳統，探索了新形勢下嚴肅黨內政治生活的有效途徑，等等。

2.堅持民主集中制。民主集中制是我們黨的根本組織原則和領導制度。歷史上我們黨經歷過多次錯誤，但是我們每一次都糾正了自己的錯誤。這靠的是什么？最為關鍵的就是民主集中制。從遵義會議到七千人大會再到1978年底的中央工作會議，之所以開得好，開得成功，民主集中制起了重要的保障作用。比如召開的遵義會議，在這次會上，各種意見充分自由表達，與會者認真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會議嚴格按照少數服從多數原則決定問題。在當時爭論和思想交鋒非常激烈的情況下，如果沒有民主集中制進行規(guī)范和約束，是很難實現的。

3.堅持讀書學習制度。我們黨歷來重視全黨特別是領導干部的讀書學習。1949年，在黨的七屆二中全會上，面對建設新中國的戰(zhàn)略任務，毛澤東向全黨發(fā)出了學習的號召，提出必須用極大的努力去學會管理城市和建設城市。為此，全會確定了12本“干部必讀”書目。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12本書一直是廣大干部學習馬列主義的基本教材。而且，毛澤東向黨員干部推薦閱讀書目的做法在改革開放以后得到了很好的傳承。到今天，這一做法已經成為中國共產黨強化理論武裝的重要手段。

三、充分運用并不斷發(fā)展歷史經驗將黨的自我革命進行到底

(一)堅持不懈推進黨的政治建設，永葆馬克思主義政黨本色

黨的自我革命的內在勇氣是黨的性質所賦予的，因為有馬克思主義政黨這個性質，所以，黨在實踐中必然勇于自我革命，這是必然體現。但是，黨的先進性不是一勞永逸的，也不是一成不變的，蘇聯共產黨就是一個例子。所以，要永葆黨的自我革命的勇氣，必須牢牢抓住黨的政治建設這一根本性建設。

如何加強黨的政治建設？要求是多方面的。一個最基本的路徑和載體就是嚴肅黨內政治生活。黨內政治生活是黨的各級組織和全體黨員按照黨章及黨內各項規(guī)章制度進行的各種政治活動的總和。其外延是相當廣泛的，包含了黨員的教育、管理、監(jiān)督等方方面面的內容。所以說，通過日常的、規(guī)范的、嚴肅認真的黨內政治生活，我們能及時發(fā)現并解決黨內矛盾和問題，不斷錘煉黨員、干部的黨性，不斷純潔黨風，從而確保黨不變質、不變色、不變味。

(二)與時俱進推動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fā)展

推動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fā)展，這是新時代不斷推進黨的自我革命的基本路徑。

1.堅持問題導向。當前，同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這一社會革命相比，黨的自身建設上還存在一些不匹配、不適應的地方。比如，腐敗這個黨執(zhí)政的最大風險仍然存在。所以，我們必須拿出刮骨療毒的勇氣，堅定不移推進反腐敗斗爭，不斷實現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一體推進戰(zhàn)略目標。還比如，現實中比較突出的形式主義、官僚主義所導致的公權力運行中的“內卷”問題。表現有重“痕”輕“績”的事務主義、文牘主義，不切實際的創(chuàng)新推廣、化簡為繁的層層設限、逐級加碼的推動工作等等。這些，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公權力的空轉，造成公共資源的浪費，這勢必影響黨的執(zhí)政效率，影響人民的利益。所以，我們需要拿出刀刃向內的勇氣，在政績觀糾偏、能力提升等方面進行不斷自我革命。

2.充分運用并不斷發(fā)展黨史上自我革命的科學方法和有效手段。包括開展黨的集中性教育，堅持并不斷完善民主集中制，堅持和完善黨和國家監(jiān)督體系，自覺接受監(jiān)督，堅持讀書學習制度等等。此外，要堅定理想信念，加強黨性修養(yǎng)，嚴肅黨內政治生活，堅持經常性教育，勇于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等等。

3.堅持組織推動和個人主動相結合。黨的自我革命并不只是黨中央的事，而是各級黨組織和全體黨員的事。所以，它需要組織推動和個人主動相統一。在組織方面，要嚴格要求、嚴格教育、嚴格管理、嚴格監(jiān)督，同時，還要關心愛護干部。對于黨員、干部特別是領導干部這一“關鍵少數”來說，需要勤于自省，勇于自糾，還要善于學習，不斷提高自己，還要勇于斗爭，善于斗爭，自覺同各種損害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的現象作斗爭，維護黨的形象。

(三)堅持加強黨的集中統一領導和黨的自我革命相統一

黨的自我革命，就是以承認問題為前提的。但是承認問題并不意味著自我否定，妄自菲薄，而是在堅持黨的領導這個基本原則下，通過承認問題，解決問題，再發(fā)現問題，再解決問題這樣一個無止境過程，把黨建設得更加堅強有力，從而更好地堅持和加強黨的領導。所以，自我革命是在堅持黨的領導下的自我革命，自我革命的目的是堅持和加強黨的領導，二者辯證統一、相輔相成。所以，一方面，我們要警惕境外勢力和別有用心的人以黨的自我革命做文章，抹黑甚至否定黨的領導。另一方面，我們自己在實踐中要處理好兩者的關系，絕不能走到自斷股肱、自毀長城的歪路上去[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