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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方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之適格性思考

      2021-11-30 21:05:59
      關鍵詞:生父訴權子女

      何 燕

      (煙臺大學 法學院,山東 煙臺 264005)

      第三方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是指法律上親子關系以外的與之有利害關系的主體要求通過法院裁判對現(xiàn)存的法律上的親子關系予以撤銷的訴請。通過婚姻或認領獲得法律上父親身份的男子,有可能與子女不存在血緣關系。這就導致了子女法律上的父親(以下簡稱法律父)與血緣上父親(生父)的分離。為了矯正這種偏差,法律允許享有撤銷權的主體通過法院的裁判撤銷該法律父身份。所以撤銷親子關系訴訟的目的在于,通過訴訟確認現(xiàn)有的、根據(jù)婚姻或認領獲得父親身份的男子不是子女的法律父。由于撤銷權訴訟屬于典型的形成之訴,形成之訴的法定性不但要求可以提起形成之訴的形成權必須由法律明確規(guī)定,并且享有撤銷訴權的原告也必須由法律明確規(guī)定,(1)奧特馬·堯厄尼希:《民事訴訟法》,周翠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3年,第466頁。這在撤銷身份關系的訴訟中尤為重要。因為身份安定是婚姻家庭和諧穩(wěn)定的基礎,也是未成年子女健康養(yǎng)成的重要保障,所以,各國法律對可以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的主體都作出了明確而審慎的規(guī)定。

      從各個國家和地區(qū)立法來看,法律上的父、母、子女享有親子關系撤銷訴權已成共識。但是,由于親子關系具有對世效,因此親子關系的存在也會對親子關系以外的第三方主體產(chǎn)生影響,如法律父以外,與子女存在血緣聯(lián)系的生父、法律父死亡后繼承利益受到親子關系影響的近親屬等?;趯ρ壵鎸嵵髁x、身份安定以及未成年子女最大利益三種價值的平衡考慮,世界上多數(shù)國家和地區(qū)肯定了一定范圍內(nèi)的第三方主體享有親子關系撤銷訴權。如德國《民法典》第1600條規(guī)定,特定情況下的生父和國家可以提起該子女與婚生推定父(法律父)之間的親子關系撤銷訴訟;法國《民法典》第316-1條規(guī)定,夫死亡后,夫的繼承人有資格對夫的子女的婚生身份提出異議;奧地利《民法典》第142條規(guī)定,當事人死亡后,出身的確認、出身的變更和出身的否認,得由其繼承人或對其繼承人為之。此外,意大利、瑞士、日本、俄羅斯、荷蘭等國家和地區(qū)的法律也有類似規(guī)定??梢?,雖然由于國情差異和對價值取舍的不同,各個國家和地區(qū)選擇第三方的范圍和適用條件具有一定差異,但肯定特定范圍第三方享有親子關系撤銷訴權的態(tài)度則是明確的。

      然而,與域外對第三方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的寬容和開放不同,我國在立法上對此卻持完全排斥的態(tài)度。無論是2010年《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2條第1款,還是2020年《民法典》第1073條的規(guī)定,均將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的主體資格限定在“夫妻之一方”或“父母”,不但完全排斥第三方的撤銷訴權,甚至否定“子女”的撤銷訴權??紤]到法律母對個人隱私權的維護,實務中由母親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的情形極為罕見,這就使得我國可以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的主體實質(zhì)上只有法律父。雖然立法者對此的解釋是為了維護“身份安定”,但從立法的實然性來看,更多的卻是對“父本位”的頑固堅持。然而,在司法實踐中,立法上的嚴苛并沒有阻止實務中此類糾紛大量涌入法院的趨勢,而法官為回應實務需求,突破規(guī)定受理第三方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的情況不在少數(shù)。

      一、我國司法實務見解

      案例一:張某與劉某原系夫妻,婚內(nèi)生育一子張A。夫妻二人離婚后婚生子張A由劉某撫養(yǎng)。后張某在事故中死亡,留有遺產(chǎn)若干。張某的兄弟姐妹向法院起訴請求確認張A與張某不存在親子關系。法院受理了該案并支持了原告的訴請。

      在上述案例中,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的不是夫妻之一方,而是丈夫的兄弟姐妹,顯然已經(jīng)超越了《婚姻法司法解釋三》所限定的“夫妻之一方”。然而法官不但受理了案件,支持了原告的訴訟請求,而且在判決書中對《婚姻法司法解釋三》關于親子關系撤銷訴權主體的限縮規(guī)定進行了批評:“對于當事人民事權利的限制,應當由法律而不是司法解釋作出規(guī)定,因此,該解釋中出現(xiàn)婚生子女否認(撤銷)之訴主體的表述,不應機械地理解為提起訴訟的權利主體只能是夫妻一方,在夫妻一方死亡等特殊情形下,繼承人有權利提起確認非親子關系之訴。目前,我國沒有親屬法,但是根據(jù)婚姻法和繼承法等相關規(guī)定,可以確認本案原告主體資格的適格,這不僅彌補了法律的空白,同時也是人倫道德的體現(xiàn),具有突破性?!?2)吳可征、殷春昱:《繼承人是否有權利確認非親子關系——河南洛陽西工區(qū)法院判決張建水等訴張玉龍確認非親子關系糾紛案》,《人民法院報》2016年3月17日,第6版。尤為值得一提的是,這份判解說理發(fā)表在最高人民法院主辦的《人民法院報》上,這似乎從另一角度說明了最高人民法院對此類案件主體適格有限擴張的認可。

      案例二(3)(2015)滬一中少民終字第56號。:原、被告系姻親(婆媳)關系,被告的丈夫謝某是原告的兒子,謝某因病救治無效死亡后,原告起訴要求確認經(jīng)人工生殖的孫子女與被告(法律母)之間沒有親子關系。原告認為,涉案子女是通過人工生殖技術形成胚胎,尋找他人代孕分娩。被告不是卵子提供者,也不是孕育子女的分娩者。因此,被告與子女之間沒有血緣聯(lián)系,所以不是母子關系,不能成為該未成年子女的監(jiān)護人。被告抗辯稱,在子女出生醫(yī)學證明與戶籍登記上均記載子女的母親是自己,法律上的母子關系已經(jīng)推定成立,原告要求確認母子關系不存在,實質(zhì)是對已經(jīng)形成的法律上親子關系的撤銷。但根據(jù)《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2條第1款的規(guī)定,對親子關系享有撤銷訴權的主體只能是“夫妻之一方”,因此,作為祖父母無權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法院經(jīng)審理后最終認為,法律上母親身份的否認并非單純的婚生否認之訴,而是親子關系確認中的消極否認之訴,根據(jù)《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2條第2款,親子關系確認之訴的訴訟主體不限于夫或妻,祖父母亦具有原告資格。

      這一案件由于涉及人工生殖子女在法律上的親子歸屬問題,因此在社會上反響較大。本案被告也對原告(祖父母)的適格性提出異議,法官為了闡釋祖父母在此案中起訴資格的正當性,也花費了不少力氣對此予以論證,認為此案不屬于親子關系撤銷之訴,而是請求確認親子關系不存在的消極確認之訴,所以起訴主體只要存在確認利益即可獲得正當性,從而回避了將該案作為形成之訴后主體資格的法定性問題。但這種論證存在強行說理的尷尬。如果根據(jù)這一說理,那么實質(zhì)上等于否定了我國全部的婚生推定制度,雖然這在我國法律上的確沒有明確,但實務和理論中卻早已將其作為父母子女關系存在的基礎。(4)楊立新主編:《民法典釋義與案例評注——婚姻家庭編》,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20年,第199頁。該案中子女的出生證明和戶籍上都非常明確地注明了孩子與被告之間是母子關系,那么在實務中當然推定法律上的母子關系已經(jīng)成立。所以要否認該母子關系,并不是對法律關系是否存在的消極確認,而是就已經(jīng)成立的法律上親子關系的撤銷。這在訴的種類上屬于形成之訴,而不是消極確認之訴。形成之訴的法定性要求起訴主體必須由法律明確規(guī)定,本案中的祖父母顯然并不符合法定起訴主體資格。但法院依然受理了案件,并做出了各方較為滿意的判決。此案因為對“未成年人利益”的特別關注而受到最高人民法院稱贊。

      案例三(5)(2020)魯14民終461號民事判決書。:付某與甲女曾為夫妻,有婚生子甲男。2015年因感情破裂離婚,離婚時簽訂居住協(xié)議,即甲女可以在付某名下房屋終生居住。2017年3月3日付某因病去世,2017年3月10日付某的繼承人乙男、乙女等三人通過親子鑒定得出甲男與付某不是生物學上的父子關系。原告向法院起訴要求撤銷付某與甲男的親子關系,并解除付某與甲女2015年簽訂的居住協(xié)議,理由是甲女違反婚姻夫妻忠實義務,該協(xié)議的簽訂是在付某被欺瞞的情況下生成,應該根據(jù)公平和公序良俗原則予以撤銷。法院受理了繼承人提出的撤銷親子關系訴訟并支持了原告的訴請,同時還根據(jù)這一情況對房屋居住協(xié)議進行了解除。法院在判決理由中認為:“雖然房屋居住協(xié)議有效,但這一協(xié)議是在涉案親子鑒定作出前所簽,付某與甲男不具有親子關系的鑒定結果作出系在付某去世后,甲女事實上存在違反夫妻忠實義務的行為,且行為后果應得到道德和法律上的否定性評價。若在此情形下甲女依然可以按照約定對付某遺產(chǎn)享有終生居住使用權,致使被上訴人無法取得繼承房屋的居住權,即變相限制甚至剝奪了其對繼承房屋的占有和使用,造成各方當事人權利義務的嚴重失衡,這與公序良俗和公平原則都明顯相悖?!痹谠摪钢?,法院亦認為:本案存在法的價值沖突的問題,為了實現(xiàn)個案正義,應按照個案平衡優(yōu)先適用法律原則予以處理。因為這不僅能夠體現(xiàn)社會正義的價值取向,也能使天理、國法、人情有機結合,實現(xiàn)實質(zhì)法治和可接受性的法治精神。

      由上述案例可見,我國司法實務中法院受理法律父死亡后,第三方尤其是存在利益牽涉的繼承人提起親子關系否認訴訟的情況并不鮮見。當然,實務中嚴格依照《婚姻法司法解釋三》進行起訴主體資格審查的案件也不少,如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2016)川民申2851號民事裁定書,海南省??谑兄屑壢嗣穹ㄔ?2014)海中法民申字第11號民事裁定書,安徽省滁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皖11民終369號民事判決書。這三份裁判都涉及到祖父母在兒子死亡后,就兒子與孫子(女)的親子關系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法院根據(jù)《婚姻法司法解釋三》認定原告依法不具有起訴資格而駁回。然而我們也注意到,這些嚴格根據(jù)《婚姻法司法解釋三》進行判定的案件均非一審終審,而是經(jīng)過了二審和再審裁定。司法實務中由于當事人不適格而提起再審或二審的案件并不多見,但這三個案件所涉主體即便在了解《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的規(guī)定的情況下,仍然提起上訴乃至申請再審,這從側面反映了案涉當事人對這一法律規(guī)定的反對和質(zhì)疑。

      由此,值得探討的是,在我國法律排斥第三方提起親子關系否認訴訟的立法意圖相當明確的情況下,司法實踐中仍然存在相當比例的法官和當事人對此表示不理解,在第三方就此提起撤銷訴訟時,法院突破法律規(guī)定予以受理并作出實體判決的情況并不鮮見,并且這樣的判決往往能夠得到涉案當事人和社會民情乃至上級法院的認可。而嚴格依法審查起訴主體的裁判,當事人對此不予認可的比例卻相當高。這似乎反映了司法實務中法院和當事人的某種傾向,即現(xiàn)有的法律規(guī)定需要一定程度的突破,全然排斥第三方的親子關系撤銷訴權不符合我國社會的親子觀和養(yǎng)育觀,此類案件如果因為不屬于法定起訴主體資格而摒棄在司法審查之外,可能會導致家事矛盾的激化,不符合我國社會肯認的正義觀念。有鑒于此,筆者以為,在我國民眾依然重視子女血脈真實傳承和家族利益的現(xiàn)實背景下,全然否定有利害關系的第三方的親子關系撤銷訴權難以回應實務中涉案各方對此的訴求,也對妥當解決由此衍生的諸如撫養(yǎng)、繼承等問題產(chǎn)生障礙,在一定情況下甚至會對未成年子女造成更為不利的影響。鑒于此,很有必要重新審視我國《民法典》限定親子關系撤銷權主體的合理性,適度擴大可以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的原告范圍,給有利害關系的第三方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預留一定的空間,并合理界定第三方的范圍和適用條件。

      二、第三方提起親子關系否認訴訟之正當性

      (一)以血緣真實為基礎的親子觀決定了第三方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仍然有其存在的現(xiàn)實必要性和合理性

      階級社會產(chǎn)生以來,以血緣為紐帶成立的親子關系以及由此所產(chǎn)生的父母子女間的權利義務關系被視為親子法得以構建的基礎。這種來自于天性自然的血親之愛不但體現(xiàn)在父子之間,而且體現(xiàn)在所有的直系血親相互之間,(外)祖父母與(外)孫子女相互之間的關愛有時候甚至強于父母子女之間。所以,許多國家都通過立法肯定了法律父死亡后,有血脈聯(lián)系的近親屬之間法律上的權利義務關系并不當然消除。如我國《民法典》第1074條和1075條明確規(guī)定,有負擔能力的(外)祖父母和成年兄姐對法律父母死亡后的未成年子女有撫養(yǎng)義務。而一旦這一血緣紐帶被證明并不存在,則相互間的權利義務亦當然不能被法律認可。如《瑞士民法》第258條第1款規(guī)定,在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期間屆滿前,如果丈夫死亡或喪失行為能力,則丈夫的父母可以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法國《民法典》第316-1條也規(guī)定,夫如在其尚未提出撤銷之訴時即已死亡,但可以提出此種訴訟的有效期尚未屆滿,夫的繼承人有資格對夫的子女的婚生身份提出異議。

      受儒家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中國社會更為重視子孫的真實血脈傳承,及至近代,雖逐步受到西方文明的洗禮,但以儒家倫理綱常為導向的家國文化依然在整個社會處于主導地位。因此,我國親子立法的基礎依然是血緣真實主義,并且家族利益在親子關系的界定中也有重要影響?!拔覈H子立法的基礎是血緣真實主義,兼顧身份安定”,(6)杜萬華、程新文、吳曉芳:《〈關于適用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三)〉的理解與適用》,《人民司法》2011年第17期。因此親子關系的扶養(yǎng)基礎是血緣真實,對此種血緣真實的重視不僅存在于父子之間的撫養(yǎng)關系,也現(xiàn)實地存在于法律父死亡后,父系一方近親屬對這種血緣真實親子關系的堅持。為了彌補法律父被蒙騙而遭受的扶養(yǎng)非血緣關系子女的損失,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就有學者提出了“欺詐性扶養(yǎng)損失”的給付請求權,(7)楊立新:《論婚生子女否認與欺詐性撫養(yǎng)關系》,《江蘇社會科學》1994年第4期。并且提出“受欺詐者不應僅限于男方,應擴展到實際履行撫養(yǎng)義務的與男方有血緣關系的親屬”。(8)胡哲:《秦某甲訴仇某撫養(yǎng)費糾紛案——欺詐性撫養(yǎng)中受欺詐者的權利救濟路徑》,《人民司法》 2020年第2期。在我國當下的司法實務中,大量的繼承權糾紛中存在有繼承利益的主體把撤銷親子關系作為訴請的先決問題要求法院予以裁判的現(xiàn)象,法定繼承人獨立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的也不鮮見。這充分表明了我國民眾當下所肯認的親子觀和繼承觀依然是真實的、未受欺瞞的自然血親或擬制血親。因此,在法律父死亡后,繼承人可以承繼其意志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這在世界多國被認為是正當而合理的。我國僅把親子關系撤銷訴權賦予夫妻(父母),顯然難以契合我國社會現(xiàn)有的親子觀和道德觀。一國的立法倘若過度偏離社會民情,那必然存在被虛置的危險,這在家事法領域尤甚。從前述列舉的實務案例來看,大多數(shù)嚴格依照《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2條第1款規(guī)定不予受理第三方(繼承人)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的案件,當事人上訴乃至申請再審的比例非常高。反之,對此類案件予以受理并作出裁判的案件則大都能獲得當事人的肯定和認可。實務中當事人對此類案件裁判結果的接受程度差異,真實呈現(xiàn)了我國民眾對《婚姻法司法解釋三》第2條規(guī)定的不理解和不認可,當事人的這種態(tài)度又迫使法官不得不頻頻突破法律的規(guī)定,擴大享有親子關系撤銷訴權的原告范圍。我國司法實務中的操作實質(zhì)上已經(jīng)架空了法律規(guī)定,偏離了立法本意。因此,法律的構建不能過度超越時代所處的階段性。親子關系立法完全拋棄對真實血脈傳承的尊重和家族利益的考量,在我國現(xiàn)階段是不現(xiàn)實的,也會導致實務中難以操作。由此,很有必要重新審視我國現(xiàn)有立法中關于親子關系撤銷訴訟適格原告范圍規(guī)定的合理性。

      (二)未成年子女利益最大化的考量

      當代親子法把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奉為圭臬,在親子關系訴訟中這一價值體現(xiàn)為對未成年子女利益的特殊保護。但未成年子女利益往往是一個難以作出清晰界定的概念,“它或者以強化家庭制度保障面貌出現(xiàn),或以子女對其出身的真實血統(tǒng)認知權呈現(xiàn);更有可能是以長期共同生活的實質(zhì)性親子關系為表現(xiàn)”。(9)陳玉玲:《德國親子法視野下的婚生子女的否認》,《時代法學》2011年第2期。這需要法官結合具體個案,仔細權衡,審慎判定。但顯然不能通過否認第三方的撤銷訴權來獲得。從某種意義來說,賦予第三方提起訴訟的權利,讓法官就個案進行調(diào)查,闡明法律對親子關系的規(guī)范,盡可能疏通原告在親子關系認定上的偏執(zhí),才能徹底解決雙方在有關親子關系上的爭議,真正恢復安定和諧的家庭關系,保持身份關系的穩(wěn)定,未成年人將來生活的健康有序才能獲得真正的保障。一味地排斥第三方主體的訴權,使其訴求沒有得到充分的宣泄和理性的勸誡,會在當事人心目中形成一種法律專斷,這容易導致矛盾的積累和惡化,也不利于未成年人利益的保護。因為對親子關系的懷疑倘不能得到正確的疏導,可能會成為將來家庭矛盾尤其是撫養(yǎng)、監(jiān)護或繼承糾紛的誘因,甚至某些時候會演化為惡劣的刑事案件。這不但會破壞家庭的穩(wěn)定,而且也會導致子女尤其是未成年子女生活環(huán)境的惡化,不利于其健康人格的培養(yǎng)。

      (三)公平原則的體現(xiàn)

      公平是法律秉持的最基本的價值觀。當代法律基于諸多價值的綜合衡量,對特殊群體存在特別保護的傾向,這被認為是可以接受的。但這種可接受性必須有一定的限度,倘若超越了民眾可接受的范疇,那將會被貼上法律不公平的標簽。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原則是親子關系中首要的需要關注的利益需求,但這并不意味著可以完全漠視其他主體的利益需求。即便是在極度強調(diào)未成年子女最佳利益原則的德國,也在立法中認為,法律父母提起親子關系否認訴訟是無需考慮子女利益的。(10)迪特爾·施瓦布:《德國家庭法》,王葆蒔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年,第279-281頁。而繼承利益受損的繼承人的撤銷訴權源自法律父訴權的延伸,從而使其訴權的存在具有正當性。從法律公平的角度來看,這也符合平等保護的理念。法律父死亡后,子女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是當然的法定繼承人,但受到法律父懷疑的子女其繼承利益從其他繼承人的角度來看則是存疑的。因為他會導致其他繼承人的繼承利益因此受損,而這種損失可能是建立在法律父受欺騙的基礎上,這對于繼承人來說是不能接受的,也是不合理且違背公平的,因此也就有了希望司法對此予以評判的需求。此外,對一些具有更為親密關系的近親屬來說,這一親子關系的存在不但會導致其繼承利益受損,還可能存在身份上的不利益。如我國婚姻法上規(guī)定,在父母死亡后,有負擔能力的祖父母、外祖父母、成年兄姐需要承擔對未成年子女的撫養(yǎng)義務。在此類身份、財產(chǎn)利益均可能受到影響的情況下,法律完全否認其撤銷訴權公平嗎?

      現(xiàn)代程序意義上的正當原告是因為訴訟與之有訴的利益,對訴的利益的考察是通過評估原告所提起的訴訟在雙方當事人之間解決是否具有必要性和實效性所決定的。所謂“必要性”是指訴的對象是否屬于法律可以評判的范圍,所謂“實效性”是爭議事項在原被告之間解決能否獲得雙方所追求的法律效果。對因親子關系存在而導致其繼承權受到損害的繼承人來說,這種利益并不是純粹的經(jīng)濟利益,而是法律上可以評價的法律利益。當親子關系的子女為未成年人時,關系親密的近親屬不但會因為親子關系的存在而導致繼承利益受損,而且可能會因為法律父的死亡而承擔對未成年子女的撫養(yǎng)義務,這種義務是一種法律上的義務,在某些時候甚至是一種權利義務不一致的義務。從程序法的角度而言,因這一親子關系而致繼承權受損或需要負擔撫養(yǎng)義務的繼承人當然具有訴的利益,他們期待通過訴訟來解除親子關系救濟自己的權利,免除不合理義務,因此訴訟在雙方之間進行當然具有必要性和實效性。

      值得注意的是,賦予有法律利益的第三方對他人親子關系提出異議的訴權,并不意味著第三方的訴請必然獲得法院的支持。因為第三方的此項權能實質(zhì)上是法律父親子關系撤銷訴權的延續(xù),因此,倘若在訴訟中第三方不能提供充分證據(jù)證明法律父生前有明確的撤銷該親子關系的意思表示,則法院應當作出駁回其訴訟請求的判決。但有一點需要進一步予以探討,即孩子的祖父母和成年兄姐是否具有不顧及法律父生前之意思獨立提起親子關系否認的訴權。筆者認為,這需要視具體情況而定,如果祖父母僅因為繼承利益提起訴訟,且不能證明法律父生前有撤銷該親子關系的意思表示時,則身份的安定價值顯然高于其財產(chǎn)利益保護,法官應駁回起訴。但若祖父母和成年兄姐因為法律父的死亡而需要負擔未成年子女的養(yǎng)育義務,那么這種義務本身即可以成為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的訴的利益,而無需考慮法律父生前的意思表示。

      (四)促進家事糾紛妥善解決

      通過程序階段性的設計來吸收當事人的不滿,緩解雙方的對立沖突,是現(xiàn)代訴訟至為重要的功能之一。這一功能在家事糾紛的解決中尤為重要。家事糾紛大多發(fā)生在具有親密關系的熟人之間,往往交織著情感、倫理、道德沖突,法律的剛性面對這種非理性沖突有時會顯得無能為力,因此對其的化解需要從法理和人情雙重角度介入,才能達到定紛止爭的效果,而這往往需要進入訴訟中通過法官的說法釋理才能獲得。第三方主體就親子關系的質(zhì)疑也充斥著利益和情感的交織。如果僅從立法強硬地排除第三方訴權,則第三方的委屈和抱怨在得不到正常法律途徑消解的情況下可能會激化家庭矛盾,升級沖突性質(zhì),還有可能從家務事衍生為惡劣的社會事件。因此,應當適度賦予特定條件下第三方撤銷訴權,在中立的法官面前,給予其進行陳述、抗辯的機會,而法官則通過說法釋理來引導雙方當事人理解立法者對此的價值選擇,促使當事人理性對待各自的利益需求,從而達到消弭紛爭的目的。

      綜上,在平衡考慮血緣真實、身份安定、子女最佳利益等各方價值訴求基礎上,賦予一定條件下第三方主體享有親子關系撤銷訴權符合我國民眾現(xiàn)有的親子觀和養(yǎng)育觀,也能兼顧各方主體在此問題上的利益訴求,具有現(xiàn)實性和正當性。然而,基于對濫訴行為的控制和對家庭隱私的保護,第三方的撤銷訴權應該限制在一定的主體范圍內(nèi)并從適用條件上加以控制。

      三、第三方的范圍及起訴條件

      (一)特定條件下的生父

      在論及生父的撤銷訴權時,很有必要就我國《民法典》第1073所界定的“父親”之范圍作必要的說明。此處的“父”意指法律父當無異議,但其能否擴張至血緣父呢?筆者以為不可。首先,法律上的親子關系遵循“子女在法律上只有一個父親”的原則,因此“如果根據(jù)法律已經(jīng)確定子女母親的丈夫為父,那么在該父的身份被生效判決撤銷之前,不能通過其他方法在法律上承認另一男子的父的身份”,(11)迪特爾·施瓦布:《德國家庭法》,王葆蒔譯,第272頁。即便該男子是子女血緣上的父親。所以,法律父與生父在親子關系中具有不同的身份,并承擔不同的權利義務,二者在稱謂上必須嚴格區(qū)分。我國雖然在法律上缺乏系統(tǒng)的婚生推定、準正和認領制度,但從法律文義來看,法律父與生父的區(qū)別還是比較明顯的:通常情況下親子關系中的“父親”一般是指法律父。而存在特殊事由時,則往往以特別稱謂對此予以區(qū)別,如第1071條中對非婚生子女承擔撫養(yǎng)義務的“生父”(血緣父);第1072條繼父母子女關系中的“繼父”等。而《民法典》第1073條所稱之“父”并無特別情事之限制,因此只能是法律父,不包括生父。其次,在學理上,對于生父屬于法律上親子關系以外的第三方也基本上達成共識。如“此時,本為第三人的生父,提起婚生否認之訴乃為追求血統(tǒng)真實,期望與有血統(tǒng)聯(lián)系之子女建立法定關系”,(12)陳玉玲:《德國親子法視野下的婚生子女的否認——兼論對我國立法的啟示》,《時代法學》2011年第2期。“那么,婚生子女的生父是否享有撤銷權?德國自2006年以來認為,生父在一定條件下也可提起婚生子女否認之訴。我國臺灣地區(qū)2004年司法院大法官釋字第587號解釋認為,法律不允許親生父對受推定為他人之婚生子女提起否認之訴”。(13)張紅:《婚生子女推定之撤銷》,《云南大學學報(法學版)》2010年第4期。最后,法律父與生父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的適用條件完全不同。 因為親子關系撤銷訴訟最重要的目的在于消除子女法律父與生父可能存在的偏差,從而免除形式上的法律父對子女的撫養(yǎng)義務。該制度初衷是為了維護法律父及其家族對子女真實血脈傳承的需求。因此“法律父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不需要任何其他實質(zhì)性條件,也不考慮子女的利益”。(14)迪特爾·施瓦布:《德國家庭法》,王葆蒔譯,第280頁。但是生父的撤銷訴權則受到諸多條件的限制,這是因為在法律上的親子關系已經(jīng)成立的情況下,基于對身份安定、家庭和諧和子女利益的考量,一般是不允許法律上親子關系以外的人就此提起撤銷權訴訟的,即便他與子女有血緣上的聯(lián)系。“現(xiàn)行法律不允許親生父對受推定為他人之婚生子女提起否認之訴,系為避免因訴訟而破壞他人婚姻之安寧、家庭之和諧及影響子女受教養(yǎng)之權。故為防止妨礙他人權利,維護社會秩序而限制其訴訟權之行使,乃屬必要,與憲法并無抵觸?!?15)鄧學仁:《論否認子女之訴與真實主義——評釋字第五八七號解釋》,《月旦法學雜志》2005年第6期。但是隨著國際社會對婚姻家庭中“子女最佳利益原則”的關注和強調(diào),生父的撤銷訴權在子女利益需要特別保護時有了重新予以考慮的空間,生父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必須以“子女利益”作為首要考量,法律也往往從“子女利益”的角度對生父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權的條件予以限定。如德國《民法典》第1600條要求血緣父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必須具備以下三個要件(16)參見德國《民法典》第1600條第1款第(2)項和第2款。對此的詳論可參閱迪特爾·施瓦布:《德國家庭法》,王葆蒔譯,第281-282頁。:第一,生父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必須做出曾與子女之母同居的代替宣誓的保證。立法者的目的是希望通過該制度來防止不相干的男子在沒有充分理由的情況下提起撤銷訴訟,干擾現(xiàn)有的家庭關系的穩(wěn)定和諧。第二,子女與法律父之間不存在“社會家庭關系”。所謂“社會家庭關系”是指父親與子女共同生活并長期承擔對子女的教養(yǎng)責任。子女與法律父不存在穩(wěn)定而持續(xù)的“社會家庭關系”,是生父獲得撤銷訴權的極為重要的因素,也是法官在實體審理中考量是否撤銷法律上親子關系的必要條件。倘若子女已經(jīng)和法律父長期共同生活,并將其視為心理上的父親,在此種情況下,即使子女實際上非法律父所出,也不應破壞此種家庭關系,而應當優(yōu)先保護子女在現(xiàn)有家庭中已經(jīng)形成的社會聯(lián)系。第三,要求撤銷的男子必須提供證據(jù)證明己身與子女之間的自然血親關系。這是為了防止撤銷訴訟導致子女法律上父親的缺位。因為有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是,子女既不是法律上的父所出,也不是撤銷人的子女。在此情況下應當駁回撤銷訴訟,維持現(xiàn)有的法律父身份。

      筆者以為,在“子女利益最大化”原則已經(jīng)成為當代社會共識的情況下,在特定條件下賦予生父以撤銷訴權對未成年子女利益的合法權益保障具有積極意義。因此,筆者贊同在我國立法上增設生父的撤銷訴權,但是在條件的設置上還應該根據(jù)我國國情進一步細化:

      一是子女應該限制在未成年子女的范疇。未成年子女由于其身心的稚弱,對親情的渴求和安定有序生活環(huán)境的需求相較于成年子女要強烈得多。相較于冷漠疏離甚或根本沒有共同生活經(jīng)歷的法律父,對這段親情有認同感的生父無疑更適合作為未成年子女的保護者和照顧者。而成年子女已經(jīng)具有獨立的意思能力,因此是否需要撤銷法律上的親子關系同時建立與生父之間的親子關系,應該屬于成年子女意思自治的范疇,法律不宜過多介入。(17)但法官需要警惕成年子女通過提起否認訴權逃避對法律父的贍養(yǎng)義務的意圖。這也是我國《民法典》第1073條未賦予成年子女提起親子關系否認之訴資格的一個重要因素。但筆者以為,如果成年子女與法律父的確存在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一味要求其維持可能會導致矛盾的激化,法律應該賦予其撤銷訴權,但根據(jù)權利義務相一致原則,成年子女的贍養(yǎng)義務不因親子關系的撤銷而終止?;蛘叽颂幙梢赞D化為法律父請求支付贍養(yǎng)費用的訴請。所以生父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的時間應該限制在子女成年以前。

      二是法律父死亡或法律上的親子關系存在非常態(tài)因素。法律父死亡導致未成年子女被父親關愛的親情需求缺位,生父的出現(xiàn)和對親子關系的肯定慰藉了孩子親情空白,所以此時生父獲得提起撤銷訴訟的正當性。法律父仍然生存,且已經(jīng)和未成年子女建立了常態(tài)的親子關系,則生父自無提起撤銷訴訟的可能。但如果法律父沒有與未成年子女構建常態(tài)的社會家庭聯(lián)系,致使父親的角色在未成年子女的生活中長期缺位或者法律父對未成年子女的身心有持續(xù)而嚴重的暴力傷害,則基于對未成年子女最大化利益的考量,生父獲得提起撤銷訴訟的正當性。

      有一種情況需要討論的是,倘若法律上常態(tài)親子關系已經(jīng)成立,但在生父的請求下,法律父愿意交出對未成年子女的撫養(yǎng)權,此時生父是否當然可以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筆者以為,未成年子女最大利益考量仍然應該是生父能否獲得撤銷訴權的決定因素,所以,法院不能僅根據(jù)成年人的共識作出判斷,需要更為細致地從未成年子女現(xiàn)有的生活境遇、未成年人的意思表示、生父和法律父各自的撫養(yǎng)能力、母親的意見等方面予以審慎地權衡和判斷。

      三是法律母的同意。在通常的父母子女關系中,母親是孩子生活和教育的主要照顧者,因此她們對孩子身心的關注往往更為周延和細致。生父的出現(xiàn)給未成年子女帶來的影響是有利還是不利,母親的感知一般更為直接和準確。并且,在將來的生活中,法律母與生父能否和諧共處也直接影響未成年子女的生活。所以,生父的撤銷訴權應該征得法律母的同意。

      四是必須同時提起己身與該未成年子女親子關系確認之訴。為防止未成年子女法律上父親的缺位,生父提起否認親子關系訴訟的同時必須提起未成年子女與己身存在親子關系的確認之訴。這也是對未成年子女利益最大化考量的應有之意。

      (二)法律利益受到影響的近親屬

      在一定條件下,法律利益受到影響的近親屬也可以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

      1.法律父死亡。倘法律父仍然生存且沒有對現(xiàn)存的親子關系提出質(zhì)疑,則近親屬自無對這一段親子關系提出異議的空間。在法律父死亡后,因該親子關系而導致法律利益受到嚴重影響的近親屬由此享有了訴的利益,可以對親子關系提起否認之訴。

      2.因該親子關系的存在導致其法律利益受到影響。此處的法律利益包括繼承利益受到損害,還包括可能因為法律父死亡而產(chǎn)生的對未成年子女的扶養(yǎng)義務,如祖父母、成年兄姐等。法律利益受損使得近親屬提起親子關系否認訴訟具有了訴的利益。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近親屬此處所享有的僅僅是可以提起撤銷訴訟的起訴權,而非必然導致親子關系被撤銷的勝訴權。因為就親子關系是否應該繼續(xù)維持而言,血親關系固然是重要因素,但血親關系在現(xiàn)代社會已經(jīng)不是親子關系產(chǎn)生和維持的唯一因素,血緣真實、子女最佳利益、身份安定、家庭和諧等諸多要素的綜合考慮才有利于法庭對此作出合法合情的妥善判定。

      3.近親屬范圍可以以我國《民法典》規(guī)定的以法律父為中心構建的第一順序法定繼承人為標準。為防止無休止的訴訟,對近親屬的范圍必須進行限制。因為從理論上來看,所有的法定繼承人都可能會因為繼承利益受損而提起訴訟,這無疑會增加被起訴人的訟累。國外往往是通過家族會議的集體決議來解決這一問題,但我國在法律上并沒有家族會議的設置,因此需要從近親屬范圍的限制來予以控制。筆者認為,將近親屬范圍限制在以法律父為中心構建的第一順序法定繼承人比較妥當,因為這部分親屬的法律利益受到影響最大,在實務中對此提起異議的意愿也最為強烈。由此,法律父死亡后,法律父的配偶、父母和子女可以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其他親屬,包括法律父的兄弟姐妹,都無權提起該撤銷訴訟。

      4.必須提供法律父生前具有撤銷親子關系意思表示的初步證據(jù)。作為形成之訴的親子關系撤銷訴訟屬于身份關系訴訟,其判決大多具有對世效,并涉及公益問題,因此該訴訟提起具有較其他訴訟更為嚴格的法律要求。由于近親屬的撤銷訴權實質(zhì)是法律父訴權的延伸,因此,法律父生前具有撤銷親子關系的明確的意思表示才是近親屬承繼該權利的正當性基礎。是故,近親屬起訴時必須附有法律父生前要求撤銷該親子關系的意思表示的初步證據(jù)。但正如前所述,如果出現(xiàn)法律父死亡后,祖父母、成年兄姐可能會因此承擔對未成年子女的撫養(yǎng)義務的情況,那么可能承擔撫養(yǎng)義務的祖父母和成年兄姐應該享有不依附于法律父生前意思表示而獨立存在的撤銷訴權,因此他們提起該類訴訟時不需要提供法律父生前對此親子關系要求撤銷的意思表示的初步證據(jù)。

      5.近親屬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的法定期間應在法律父死亡后6個月內(nèi)。從保護親子關系安定性的角度考量,應該對近親屬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的期間進行一定的限制。法律父死亡后,近親屬對自己的法律利益是否受損應該是敏感和直接的,因此,6個月的時效已經(jīng)能夠滿足他們對自己利益的考量和作出是否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的決定。

      (三)法律規(guī)定的機關

      在親子關系的存在違背社會公共利益時,法律規(guī)定的機關可以成為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的主體。這一做法在我國具有一定的前瞻性。在德國,曾經(jīng)出現(xiàn)一名德國男性通過認領程序,與100多位非德裔兒童建立了親子關系,從而讓這些孩子和他們的母親獲得德國國籍或取得德國的居住許可。德國法院認為,這種非常態(tài)的移民手段顯然已經(jīng)侵害了社會公共利益。隨后,德國《民法典》第1600條第1款第5項明確規(guī)定,法定機關可以就此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 隨著我國國力的增強,近年來非法移民的情況也日益猖獗,因此,需要從法律層面提前預防,將此種行為納入社會公共利益的范疇進行保護。至于何種機關適合作為此類撤銷訴權的行使主體,筆者認為,我國可以將此類親子關系撤銷訴權賦予各地民政部門和人民檢察機關。這是因為民政部門是我國專門的對婚姻家庭和兒童事務進行管理的行政機構,對非常態(tài)的親子關系進行必要的審查和監(jiān)督屬于其職能范疇,因此在面對不符合社會公共利益的親子關系承認時,民政部門應該享有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的訴權。另外,2020年修訂的《未成年人保護法》第106條已經(jīng)賦予人民檢察院可以就涉及社會公共利益的兒童保護問題提起公益訴訟的權利,而親子關系訴訟大量涉及未成年子女合法權益的保護問題,因此,檢察機關介入親子關系訴訟已經(jīng)具備法律依據(jù)。但作為法律監(jiān)督機關,人民檢察院的公益訴權運作具有謙抑性和事后性,因此在發(fā)現(xiàn)非常態(tài)親子關系有損社會公共利益時,檢察機關不宜直接提起撤銷親子關系訴訟,而是應該首先通過檢察建議督促民政機關起訴,在督促無果時,檢察機關方可自行提起親子關系撤銷訴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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