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東升
端坐在靠窗的書桌前,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窗外潑灑進(jìn)來,鋪滿在書桌上。我孜孜不倦翻動著書頁,時而輕聲吟哦,時而凝神默讀,偶或,抬頭看一眼窗外的合歡樹和紫薇樹,這兩棵花期超長的花樹,花兒已開了好幾周了,合歡樹花色淡雅,紫薇樹花色鮮艷,兩種花樹如同鄰家的姐妹,妝扮得各有千秋,相得益彰。此刻,一只鳥兒從窗前輕捷掠過,“啾——”的一聲,算是與我打了個招呼。
這是多么美好的時光。微風(fēng)輕拂我的臉頰,深深地吮吸馨香的空氣,我感謝歲月靜好,讓我擁有如此美好時光,不受侵?jǐn)_地享受讀書生活。
“學(xué)而時習(xí)之,不亦說乎?”兩千多年前,中國最有名的老師孔子,就把讀書學(xué)習(xí)的況味仔細(xì)品咂了?!爸卟蝗绾弥?,好之者不如樂之者。”讀書的最高境界是隨興樂讀,不被人逼,不被人催,不為稻粱謀,無須為了學(xué)歷和職稱,亦非為了論文和晉升。千金難買我愿意,依循自己的本心,尊崇自己的品味,讀自己愛讀、愿讀、想讀的書,如幼苗仰慕陽光,如魚兒暢飲泉水。
“樂之者”心儀的書籍從何而來?有人說“書非借不能讀也”,似乎是說,只有借來的書才“迫使”自己抓緊時間去讀。鄙以為,這到底還是被動而讀,讀得緊迫,讀得慌張,讀得不自在。況且所借之書,有從圖書館借之,有從私人藏書者借之,或為公家之物,或是私人之藏,主權(quán)不在我,故不能在上面隨意批注,不能任性折疊,因此少了諸多趣味。仿佛到別家做客,手腳放不開,言行不能放肆,不比在自己家里,輕松自在,即使赤腳光膀、打拳跳舞都沒有關(guān)系。
我的堆滿整個書房的書籍,是積數(shù)十年的歲月精心淘來的。先前,自然是從書店購買。騎個破舊自行車,到百里外的城市書店,與兩位愛書的同伴,一路高歌笑語,多少歡樂,多少波折,多少激動,我還為此寫過一篇小文《我的購書癖》,此種酸甜苦辣之滋味,與明代宋濂借書抄書的經(jīng)歷有得一比。如今,自然大多是網(wǎng)購,方便快捷。在網(wǎng)店里選好所愛之書,鼠標(biāo)輕點,電子支付,一兩天之后就能捧回寶貝。
書越購越多,而書房的面積卻不能增加,最后整個房間達(dá)到超飽和狀態(tài)。書架上早已排不下去了,只好把一部分書堆在書桌上。書桌上堆不下了,就只能委屈一些書,把暫時不讀的裝進(jìn)蛇皮袋里,讓它們在地上“罰站”。為此挨了妻子的不少抱怨。妻子幾次想越俎代庖,幫我整理這些書,可這些書籍仿佛是“釘子戶”,怎么也安置不了它們——因為小書房犄角旮旯都被書擠滿,已經(jīng)無立錐之地了,最后妻子只能嘆氣,聽之任之。
妻子說,你不能再買書了,把買書的錢購點營養(yǎng)品,年紀(jì)大了,也該補補身體。我笑了笑,回答,書香就是人類最好的營養(yǎng)品呢,氤氳書香,享受書籍的滋養(yǎng),不寂寞,無失落,身心康泰?!百u卻屋邊三畝地,添成窗下一床書”——有書有米,何其樂哉!
(作者系本刊特約撰稿人)
責(zé)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