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旭 林大參 楊小明
上海大學體育學院,上海 200444
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傳承實踐的主要表現(xiàn)形式和民族記憶的重要載體[1]。自我國2004年加入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2003)到《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2011)頒布實施,非遺保護已成為全社會共識,并形成確認、立檔、研究、保存、保護、宣傳、弘揚、傳承和振興9大基礎措施;建立了國家、省、市、縣四級保護評價體系[2]。而《關于實施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傳承發(fā)展工程的意見》(2017)的出臺,更是將非遺作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文化偉大復興的建設抓手。相較于眾多地域內非遺傳承的項目化傾向而言,徽州體育非遺大多在縣域范圍內以文化生態(tài)保護的樣式進行整體性傳承[3]。隨著城鄉(xiāng)一體化發(fā)展的深入,傳統(tǒng)意義上的體育非遺文化生態(tài)保護模式受到挑戰(zhàn),體育文化諸要素之間相互關聯(lián)、相互作用所呈現(xiàn)出具有明顯的地域性特征正在變遷[4]。
龍是中華民族的精神圖騰,是守護神、水神及祥瑞的化身,是人們對美好事物追求和向往的精神產物[5]。從某種意義而言中華民族的歷史是一部農耕文化的歷史,雨水、氣候極為重要,農人需要“靠天吃飯”。龍文化與農耕文化在相互碰撞融合下,草龍應運而生,農民通過起舞用稻草扎制的稻草龍,模擬真龍,以期帶來雨水,獲得豐收。
清朝時期,龍門鄉(xiāng)就形成了扎龍、舞龍習俗。龍門境內的俞家村村口有座酷似龍頭的山,正對著龍門鄉(xiāng)周家村,山前凸顯一片平地,傳說為黃龍噴氣而得。傳說每當龍眼發(fā)紅、龍口噴氣時,周家村人就要大禍臨頭。周家村坐落在舒溪河南岸,此處地勢險峻,水深不可測,自古謂之“龍?zhí)丁?。為求免災,降服惡龍,明朝時期有人在此建了一座門亭,上書“禹門屏瀚”,意為禹王在此立門,似大禹斗敗龍王的神威。門亭旁又立了一塊石碑,上書“龍線禁脈”以擋住龍口噴氣。同時,發(fā)動當地百姓利用本地竹木、稻草等自然資源為原材料,扎制草龍焚香膜拜祭祀。據說,此后周家村風調雨順,人丁興旺。長久流傳逐漸演變成每年農歷二月初二周家村的村民們都自發(fā)地扎龍祭拜,為圖吉利,其他村的群眾來到周家村虔誠地邀請周家村的龍到他們村中祭祀膜拜,祈求為他們也帶來好運。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走村串鄉(xiāng)的舞龍民間習俗。作為民俗體育活動的龍門鄉(xiāng)草龍,是集武術、舞蹈、技巧、器樂、美術為一身的體育活動,[6]是當地社會文化與心理觀念的重要體現(xiàn)。龍神、帝王、祭祀等元素蘊含其中,折射出當地民眾的生產生活需要和心理需求。
對龍神的敬仰。龍對于中華民族有特殊的含義,它是中華民族的一種文化象征,對龍圖騰的崇拜是中華民族特有的文化基因符號[7]。長期以來,在我國神話傳說中,龍被賦予行云布雨的神性,以雨神的姿態(tài)和形象獲得民眾青睞,可降雨水,使谷物豐收。因此,在國人的心目中龍是吉祥的化身, 是祥瑞的象征。殷商甲骨文中記載:“作龍于凡田,有雨”[8]??梢婟堅缫岩杂晟竦男蜗螳@得民眾的崇拜。龍門鄉(xiāng)的先輩通過扎龍、舞龍來模仿龍祈求龍神守護,驅除邪祟以求風調雨順。草龍是人民對美好事物的追求和向往之情的精神產物,龍神信仰深入民心。
對權力的順化。龍門鄉(xiāng)草龍都是象征著四爪金龍的四爪龍。五爪金龍在這里是一種禁忌,是帝王的禁忌。在古代,龍具有鮮明的政治性,龍是皇權的象征。帝王把自己塑造成龍,不再為凡人,從而樹立帝王的絕對權威[9]。但作為龍王的五爪金龍?zhí)刂傅弁?只有帝王才能使用五爪金龍器物。若民間把草龍扎成五爪金龍就是犯了僭越之罪,要被滅九族,因此,龍門鄉(xiāng)的草龍全為四爪龍。同時龍門鄉(xiāng)的草龍身長都帶“九五”,如用以舞動的大龍長19.5米,小龍長9.5米,暗自契合龍是帝王,“九五之尊”之說。同時也從側面反映出當時民眾對統(tǒng)治階級的順從,對皇權的敬畏。祭祀文化的熏陶,舞龍起源于古時祭祀求雨活動[7],在長期的歷史演變過程中,各地舞龍活動都已形成為一套具有地方特色的完整儀式。龍門鄉(xiāng)草龍軋制完成時,要選良辰吉日舉行開光儀式?;罩莸貐^(qū)與池州九華山交界,千余年來九華山地藏佛教文化對徽州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當地人心中草龍制作完成后要如佛像塑成后一樣,擇吉日進行開光,只有開過光的草龍才具有無邊的法力與靈性,才能實現(xiàn)人民的祈愿,故而開光是草龍軋制完成后,必不可少的儀式。在開光儀式舉行前,當地有民望的人悉數到場。一張大供桌上放著三只木質托盤,分別供奉雞、豬頭、鯉魚,五只磁盤供奉瓜子、水果、餅干等。三個草蒲團,前面一個,后面兩個,留作叩拜用。儀式開始時,由地位最尊崇的長者上頭香跪拜,然后按身份地位依次上香跪拜,最后由傳承人給草龍“點睛”,儀式完成后鳴鞭炮,起龍起舞。并且此后每次起龍時,都要在宗祠舉行“三祭”儀式,祭天地、祭社公、祭祖宗以表示對天地、社公、祖先的敬畏和尊重。
審視龍門鄉(xiāng)草龍活動流程,可發(fā)現(xiàn)整個草龍活動流程由三個要素構成,即草龍的制作工藝、表演形式、保存方式,其體現(xiàn)的社會文化與心理觀念都雜糅在構成要素中進行表征。通過了解這些要素的具體表現(xiàn)方式領略這方水土厚重的文化積淀,感受這方水土獨特的文化魅力。
制作工藝。龍門鄉(xiāng)草龍扎制技藝極具特色,以篾匠編織技藝為基礎,主要運用稻草進行編織,制作方法古樸講究。草龍一般有13-15節(jié),每節(jié)長約1.5米,直徑約0.4米,全部用竹篾扎成圓筒狀,用細毛竹做成一個手柄安裝在中間,便于把舞,再用稻草做成鱗片,安裝在筒狀龍身上,其中最為復雜的是龍頭,由技藝高超的師傅來完成。整條龍扎制完成后,用細繩相連,最后點睛、鳴炮祭拜。扎制成型的草龍,造型精美、獨特、逼真,顏色呈金黃色,龍身到龍尾由粗到細,龍鱗呈立體型有序交叉地排列,整個龍身活動自如,栩栩如生。
表演形式。草龍長度可以根據人數的多少調整節(jié)數來調整長度,最多可供21個人同時舞動,根據人數的不同,長度也不同,由一名未婚女子在前持龍珠,其余人舞龍身,龍珠在前,神龍在后追逐龍珠,動作為國家規(guī)定的舞龍?zhí)茁?。每年正月初一起?放鞭炮,敲鼓鳴鑼開道,村民們前呼后擁,氣勢恢宏,巍巍壯觀。舞龍先舞本村然后再到其他村莊,由近及遠。草龍到每家每戶門前時,農戶放鞭炮請龍,把事先準備好的紅包塞到負責人的袋子里,草龍在農戶家里繞行一圈,以求驅逐邪祟,祈求平安。若是家里有小孩生病則多備一個紅包,用剪刀剪下一段龍須,編在孩子的頭上,以求身體早日康復。紅包金額大小不限,全憑心意,所得金額用作舞龍隊的開銷酬勞和扎制草龍的費用。一般舞到正月十五舞龍隊解散,人們開始務農或外出工作。
保存方法。龍門鄉(xiāng)草龍制作工藝繁瑣,原材料匱乏,制作周期長,工程巨大,每條草龍都凝結著傳承人的心血與智慧,因此并不像其他地區(qū)的草龍每年表演完都進行送龍儀式,從而銷毀,每年制作,龍門鄉(xiāng)草龍則重復使用。黃山地區(qū)屬于濕潤性季風氣候,年降雨量大,氣候潮濕。但草龍制作材料通體為稻草和竹子,保存不當非常容易發(fā)霉腐爛,因此在選材、制作、保存上都有一定的講究。要選用當地山上五年以上的毛竹,制作前使用沸水將毛竹蒸煮后晾干,用以殺死細菌和寄生蟲,稻草選用高大堅韌成熟度高水分少的糯稻桿,曬干后進行草龍的軋制。軋制完成后,舉行完開光儀式后用桐油將草龍整體油漆一遍,晾干后將草龍懸掛在干燥通風的房梁上進行保存。
龍門鄉(xiāng)草龍從藝術類型上來講屬于民族體育活動,在人們強身健體、休閑娛樂、文化交流和情感認同等活動中扮演著重要角色[10]。其表征形式是當地各種民間信仰與風俗習慣的外在體現(xiàn),在研究時,也應從其作為民俗體育活動對從事舞龍活動的社會群體和人的個體作用來探討其功能和價值。草龍作為體育非遺集歷史傳承價值、審美藝術價值、文化自信價值、科學認識價值、藝術審美價值和社會和諧價值等多方面重要價值于一體[11],具有群體凝聚與文化認同的社會功能,強心健體與娛神娛人的健身功能,傳授地域文化與社會規(guī)則的教育功能等。群體凝聚與文化認同的社會功能。所有的信仰、觀念、內涵、功能都是通過相應的儀式活動顯現(xiàn)的,具有可觀察性。一般來說,任何儀式都是一個或多個過程的整合,儀式的功能含義并不在其過程本身,而是通過這個過程所表達的功能含義。通過舞草龍可以制服惡龍,祈求免災,從一定程度上緩和由危機帶來的恐慌;在民眾心理上造成一種“危機度過”意識,這是對于民眾情感方面的宣泄與撫慰。舞龍活動承載著先民對龍神的信仰,傳遞著徽州人民對國家、對民族文化的認同[12]。在舞龍時,鄉(xiāng)民的歷史族群記憶被喚起,人們融入到群體中,找到群體的共同記憶,產生情感上的認同和平衡,獲得群體歸屬感[13]。強心健體與娛神娛人的健身功能。龍門鄉(xiāng)草龍是一項體力與智慧相結合的體育活動,舞龍動作套路豐富多彩,形式多種多樣,在表演過程中舞者為舞出草龍的神韻和精神狀態(tài),每一個動作都需要舞者之間默契配合,齊心協(xié)力地去完成。龍頭、龍身、龍尾之間協(xié)調配合或穿騰、或奔跑、或翻滾、或纏繞、或游戲,要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才能將草龍舞得渾然一體[14]。因此每一個動作對舞者的注意力、觀察力與反應力都有很大的提升。同時舞者在較長時間里保持著一定運動負荷,可以很好的改善身體機能,提高機體免疫力,促進社會適應能力[15]。龍門鄉(xiāng)草龍是一種將武術、舞蹈、鼓樂等綜合技藝結合為一體的體育項目,通過鑼鼓的擊打節(jié)奏將武術、舞蹈與音樂節(jié)奏有機的結合起來。因此表演時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精彩熱鬧,充滿了祥和與歡樂,使觀眾在欣賞表演的過程中會感到身心愉悅放松。
傳授地域文化與社會規(guī)則的教育功能。草龍活動的舉行為龍門鄉(xiāng)各村落民眾提供了一個多元文化交流互動的舞臺,創(chuàng)造了一個共享的文化空間,在與周圍其他族群文化頻繁接觸交流過程中,草龍發(fā)揮著教育功能,一方面為村落群眾提供包括龍神信仰、帝王信仰、祭祀文化以及扎制草龍的編織工藝在內具有顯著的地方歷史文化、地理環(huán)境特色和審美價值觀念等。本地人民通過上述民俗信仰和工藝,獲得地方“工藝特色”和“自身族群”的知識;另一方面是進行社會規(guī)則的培訓。舞草龍作為一項集體運動,在練習和展演過程中都具有一定的教化功能。參加舞龍活動就是在進行集體娛樂和文化教育的過程,在練習展演中成員們要相互配合才能發(fā)揮集體力量,這也是人社會化過程。同時在參加舞龍活動時會無形中接受本民族崇龍敬祖、尊君敬長的社會價值觀念與行為道德準則。
如今,傳承人僅剩2位老人。草龍編織技藝以篾匠技藝為基礎,工序繁瑣、難度大,想要掌握扎制技術至少需要三年時間,且要有良好的空間想象能力和美術功底才能使制作出來的草龍形象威武逼真。傳承人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前,很難做到事事親歷親為,但整個活動很多事宜,都需傳承人親力親為。除傳承人外,沒有可操辦整個文化活動經驗與威望的人,傳承隨時可能出現(xiàn)斷層。隨著城鄉(xiāng)一體化建設的深入推進,城市落戶限制被放寬或取消,大量年輕人在外落戶,導致體育人口銳減,村里已經呈現(xiàn)“空心化”,傳承與參與草龍活動趨于老年化。老人和兒童很難有精力、體力去參與草龍活動,使得龍門草龍傳承面臨著隨時斷層的尷尬境地。
非遺進校園活動在黃山區(qū)開展不容樂觀。草龍在黃山區(qū)中小學校園中普及程度不高,目前只有龍門鄉(xiāng)小學開設該課程,但沒有專門的文字教材,也無傳授相關知識技能的專業(yè)教師。草龍還沒有在龍門鄉(xiāng)小學形成具有地方特色的校本課程。每年在黃山區(qū)文化藝術節(jié)開展前,學校才會邀請徽州龍門草龍傳承人蔣萬里先生去學校教授相關課程,課程內容既沒有草龍興起的歷史起源,也沒有其制作流程和背后的文化內涵,只是單純的傳授舞龍動作。學習者大多是高年級體型高大的男生,普及程度低。課程結束后從中選取十幾位技術動作較好,配合程度高的學生去參加每年一度的黃山區(qū)文化節(jié)。當這些學生們從龍門鄉(xiāng)小學畢業(yè)升學后在其他學校就接觸不到草龍課程,導致傳承斷代。傳承缺少文化知識背景的融入,學生并未真正認同草龍文化價值,對繼承與發(fā)揚草龍毫無興趣,學生的文化傳承主體意識和自覺性逐漸減弱。草龍將淡出人們的視野,生存困境進一步惡化。
經濟效益低迷導致傳承主客體斷裂。從事草龍活動經濟效益低,無法滿足生活需要,是造成草龍文化生態(tài)傳承出現(xiàn)困境的一個重要因素。草龍制作周期長,扎制一條19.5米的大龍從材料的收集到完工需要耗費兩位傳承人一個多月時間。目前由于龍門鄉(xiāng)草龍知名度低,未進行產業(yè)化開發(fā),因此草龍訂單以黃山地區(qū)博物館、文化站、地方政府節(jié)慶活動和展演訂單為主,再加上龍門鄉(xiāng)草龍每次使用完都進行妥善保存,而不像其他地方進行銷毀,因此訂單數量少、不穩(wěn)定,經濟效益低,加上政府給予的專項補助也不如外出打工賺的錢多,僅掌握該項技能在社會上無法立足。當物質生活無法得到滿足時,精神文化生活就要做出退讓。因此留不住年輕人在農村學習扎龍、舞龍技藝,只有無法外出打工,閑置在家且有較多空閑時間的老人才有可能愿意學習扎龍、舞龍技藝。家族式傳承,父傳子、子傳孫,雖然傳承范圍小但趨于穩(wěn)定,傳承不易斷絕。但現(xiàn)在兩位傳承人兒孫都在外工作、學習、落戶,并未繼承草龍技藝。草龍傳承方式被迫變?yōu)閹熗絺鞒校瑐鞒腥说牟淮_定性,進一步加劇了草龍的傳承困境。
娛樂方式多元化致使民俗體育邊緣化。改革開放前,人民物質、精神生活匱乏,娛樂方式較少,體育非遺在人民生活中大多充當著一種娛樂活動,在人民群眾中廣泛開展。改革開放后,都市生活中豐富的休閑娛樂活動比民族體育更具吸引力,中國民族體育受到的關注越來越少,體育非遺傳承動力缺失。鄉(xiāng)風民俗、地域文化正日益消失或被邊緣化,民族文化消退,民族體育的生存面臨著眾多挑戰(zhàn)。而且,現(xiàn)代教育體系中仍然充斥著“重文輕武”教育思想,學校體育的整體科研水平和教學水平落后于其他學科,迫于應試教育壓力文化水平成績的高低對升學考試起著決定性作用,體育分值占比使體育淪為教育的從屬地位,學校、家長、學生一味追求文化成績,輕視體育發(fā)展,體育活動屬于“說起來重要,做起來次要,忙起來不要”的活動,體育被忽視的現(xiàn)象在民族體育的身上被進一步放大。
西方體育思想對傳統(tǒng)體育思想的沖擊。我國學校體育項目以西方近代體育項目為主,已建立了一套科學的學科體系,在長期的教學實踐活動中日益完善。這種教育體制導致學生從小接觸西方體育項目,對西方體育項目產生認同感。在社會體育領域中,人們從事的體育活動多數是西方體育活動,如健身、瑜伽、跆拳道等。西方近代體育占據著人們的生活空間,成為社會體育文化主流,成為一種體育強勢文化。傳統(tǒng)體育活動普及程度低,文化記憶已逐漸從民眾中消失,呈現(xiàn)出頹廢之態(tài),生存空間遭到嚴重擠壓,造成民眾文化自信心不足。
農業(yè)改革導致文化生存土壤的消逝。草龍是農耕文化的產物,但中國早已不是傳統(tǒng)的農耕社會[23],農業(yè)的革命性變革,使得農耕文化逐漸消退,草龍失去賴以生存的文化土壤,猶如無根之萍。編織草龍對稻草要求較為嚴苛,深泥地長出的稻草纖維含量高,結構疏松,缺乏韌性不適用于草龍編制,需選用淺泥地生長的軟硬適中且高大堅韌的糯稻稻稈。為保證稻稈完整未被壓裂,收割時不能采用機械收割,需人工收割。軋制草龍耗料高,一條長19.5米的草龍需使用5噸卡車平車廂的秸稈。但由于黃山地處皖南山區(qū)多丘陵地貌,可種植水稻面積少。近年來,為追求經濟效益,水稻的種植面積已經開始逐年縮減,機械化生產的投入使用,使軋制草龍的原材料嚴重不足?,F(xiàn)如今軋制草龍所使用的稻稈都產自大型機械無法進入的偏遠地區(qū)。每次扎龍時都需要到好幾個村莊收集才能獲得足夠的原材料,因此,草龍的文化生態(tài)傳承很難成規(guī)模的發(fā)展起來。傳承缺乏文化背景融入受眾無法認同。非遺通過身口相傳,以聲音、形象、技藝等形式進行延續(xù)[16]。這種傳承特點,使文字記載傳承方法無法體現(xiàn)出非遺的形與神,傳承易斷裂?,F(xiàn)代信息技術的發(fā)展與應用可以很好的彌補這一缺點,黃山區(qū)和龍門鄉(xiāng)文化站都曾組織過專門力量運用視頻、錄音、圖片、文字、實物等多種形式對草龍的傳承進行記錄。但這些資料普通人接觸不到,如黃山區(qū)博物館只有兩張關于草龍的圖片;檔案館只有一條小型草龍實物,兩地均無詳細的文字介紹、說明,更無任何的圖像視頻資料的展示,其他相關的展示地點也都如此。在出版圖書《黃山區(qū)非物質文化遺產基礎教程》里,民間手工技藝篇中關于扎草龍的介紹只有關于概況、歷史沿革、傳承狀況的簡要描述而無任何文化信仰,精神象征等更深層次的描寫,無法給受眾帶來文化認同感。
新聞媒體曝光少無法掌握公眾視野?,F(xiàn)如今網絡媒體上所能接觸到的關于體育的報道,大多都為西方競技體育報道,而有關中國民族傳統(tǒng)體育的報道幾乎不見,這近一步助長了西方體育文化成為社會強勢體育文化。觀眾在長期收看節(jié)目過程中,體育價值觀念發(fā)生改變,在選擇參加體育活動時會更傾向于選擇西方體育活動。通過對網絡關鍵詞“龍門鄉(xiāng)草龍”進行搜索,僅出現(xiàn)幾條網頁新聞和當地的政府報告的內容,且都僅是提及而已,無任何相關活動及場景的描寫,也無清晰完整的文字影像資料。未有效運用現(xiàn)代新興技術,導致草龍傳播推廣乏力,體育文化價值導向偏向于西方體育文化是目前龍門鄉(xiāng)草龍傳承出現(xiàn)困境的又一因素。
(1)持續(xù)推動非遺進校園,開設特色校本課程。在課程中滲透草龍的民族信仰和社會契約精神,做到理論與實踐相結合,邀請非遺傳承人對體育教師進行培訓和考核。(2)借助高校科研力量,全面深化草龍研究。利用高校在教學、科研、創(chuàng)新等方面深厚的優(yōu)質資源,組織專家學者,整合龍門鄉(xiāng)草龍現(xiàn)有的優(yōu)勢資源。(3)利用高校高素質人才,開展文化生態(tài)傳承。(4)運用新媒體傳播技術,擴大傳播宣傳面。通過網絡新媒體技術,創(chuàng)辦龍門鄉(xiāng)草龍非遺網站,提高公眾對草龍的保護意識。(5)政府制定傳承參與補貼機制,解決傳承后顧之憂。(6)政府引導企業(yè)參與,進行產業(yè)化開發(fā)。(7)保護非遺生存環(huán)境,進行整體性活態(tài)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