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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游者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與游后行為意向

      2022-02-22 02:38:07黃杰黃安民楊飛飛成汝霞
      旅游學刊 2022年2期
      關鍵詞:游客滿意度

      黃杰 黃安民 楊飛飛 成汝霞

      [摘? ? 要]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作為聯(lián)結旅游體驗和健康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是游客與旅游地環(huán)境交融形成的綜合性體驗,是游客管理研究的新視角,但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對游后行為意向的積極效用還未得到深入理解。文章從注意恢復理論出發(fā),應用Mehrabian-Rusell模型,探討游客恢復性感知、滿意度對游后行為意向的影響及游客涉入的調(diào)節(jié)作用。通過問卷調(diào)查收集數(shù)據(jù),得到547個有效樣本,使用結構方程建模。研究發(fā)現(xiàn):游客功能類恢復性感知(一致性、新奇)正向影響情感類恢復性感知(迷人、兼容性、逃逸);兼容性比迷人對滿意度的正向影響更大;新奇比逃逸對游后行為意向的正向影響更大;兼容性與滿意度在“一致性、新奇-游后行為意向”的結構中有多重鏈式中介作用;迷人、兼容性對滿意度的影響受游客涉入的正調(diào)節(jié)。游客恢復性感知對游后行為意向的影響過程表現(xiàn)為“環(huán)境刺激認知-情感-意向”三階段傳遞機制。最后討論了上述發(fā)現(xiàn)對目的地營銷與管理的啟示。

      [關鍵詞]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游后行為意向;游客滿意度;游客涉入;注意恢復理論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22)02-0031-15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2.02.009

      引言

      接觸優(yōu)美的自然環(huán)境具有改善情緒、減少壓力的效果[1],這種能夠促進身心療愈的環(huán)境稱為恢復性環(huán)境(restorative environment)?;謴托原h(huán)境是環(huán)境心理學的研究熱點。事實上,相較于城市建筑環(huán)境,戶外自然環(huán)境含有更多的恢復性元素,以旅游地恢復性價值最為突出[2]。自然觀光地以豐富的自然、人文景觀帶給游客強烈的感官共鳴,能夠使其獲得較深的恢復性體驗。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已成為旅游目的地領域的新興研究主題,現(xiàn)有成果主要聚焦在不同旅游環(huán)境的恢復效益[3-4],游客恢復性感知的量表開發(fā)[5-6]、前因因素[7-8]和影響后果(愉悅感、健康感、主觀幸福感)[9-11]。然而,游客恢復性感知對游后行為意向的影響機制尚缺乏探索。雖有學者就森林度假游客恢復性感知對重游、推介意愿的影響作了探討[12],但綜合來看,首先,引入中介和調(diào)節(jié)機制,對游客恢復性感知和游后行為意向關系進行縱深剖析的研究相當貧乏[12],無法全面揭示二者的作用邏輯和游客恢復性感知的影響邊界;其次,游客恢復性感知維度劃分和維度間關聯(lián)等問題仍有爭議,各維度在影響游后行為意向過程中的角色與路徑還不明確。在理論發(fā)展層面,不同旅游環(huán)境的恢復性存異,對游后行為意向的影響可能呈現(xiàn)不同機制,基于不同類型旅游地的實證研究具有理論積累價值。

      研究游后行為意向對于指導旅游地管理意義重大。在過去經(jīng)營實踐中,管理者常常靠提升目的地形象、增強品牌個性來培育游客正向行為,而從環(huán)境-行為視角切入,關于旅游地空間環(huán)境(特質)如何影響游后行為意向的研究甚微。當前,健康問題在旅游業(yè)中的地位愈發(fā)關鍵,游客消費觀念轉向追求康養(yǎng)、崇尚自然。特別是新冠疫情的暴發(fā),打破了人正常的心理平衡,導致潛在游客消費信心不足,出游意愿銳減,他們對于旅游地環(huán)境的品質提出了更高要求。疫情背景下的雙循環(huán)新發(fā)展格局,促進旅游服務消費成為擴大內(nèi)需的主力軍,隨著疫情防控逐漸進入常態(tài)化,自然觀光地作為典型的恢復性環(huán)境,如何透過游客身心恢復體驗進一步提高其滿意感,激發(fā)游客正向反饋,強化游客忠誠,從而驅動旅游目的地增強韌性、贏得更大市場競爭優(yōu)勢、重煥生機,成為值得研究的問題。游客恢復性感知實質上是旅游地環(huán)境物質特征和游客認知特征相互作用的結果[13]。旅游地的山水石木、清新的空氣、自由的活動空間等俱是造就環(huán)境恢復性的重要元素。游客在與旅游地環(huán)境的親密接觸中,能夠有效補充身心機能,進而引發(fā)正向情感共鳴,增加積極行為。探討游客恢復性感知的作用機理對旅游地產(chǎn)品創(chuàng)新、營銷推廣具有啟發(fā)意義,是實現(xiàn)旅游地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重要途徑。

      本文構建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滿意度、游后行為意向與游客涉入間關系的整合模型,旨在揭示自然觀光地游客恢復性感知對游后行為意向的傳導機制及作用邊界,從理論上推進旅游學中游客恢復性感知影響后果的研究,拓寬游客行為意向及其前因機制的研究,從實踐上為旅游地市場營銷與管理運營提供抓手,為推動旅游地高質量發(fā)展提供參考。

      1 理論與假設

      1.1 注意恢復理論

      環(huán)境心理學中,“恢復”是指人們生理和心理從壓抑狀態(tài)到正常狀態(tài)的修復。1983年Kaplan和Talbot在《野外環(huán)境對個體心理的影響》中首次提出恢復性環(huán)境概念,將其界定為“能夠幫助人們緩解精神壓力、減少消極情緒和身心疲憊的環(huán)境”[14],其后恢復性環(huán)境研究大量涌現(xiàn)。注意恢復理論(attention restoration theory,ART)為分析個體恢復性感知奠定了理論和實證基礎。ART理論認為,人們?yōu)榱私鉀Q各種生活難題,必須避免分心和不恰當行為,此過程將喚起定向注意機制(directed attention)[12]。但是,強烈而持續(xù)地使用定向注意容易導致疲勞,因而人們需要在恢復性環(huán)境中進行定向注意的補充。根據(jù)ART理論,恢復性環(huán)境一般具有4種特質:迷人(fascination)、遠離(being away)、程度(extent)、兼容性(compatibility)[15]。迷人是指高強度吸引力的環(huán)境無需人們刻意注意便能引起其興趣,以幫助定向注意恢復;遠離表現(xiàn)為從導致疲憊和注意力衰退的慣常環(huán)境中撤離;程度指環(huán)境的內(nèi)容是豐富而連續(xù)的,以保證人們能夠融入環(huán)境開展相關活動;兼容性是指環(huán)境提供的活動與個人喜好相一致。

      1.2 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

      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強調(diào)了人們感知到的環(huán)境能使其身心得以恢復的特性[12]。Hartig等開發(fā)了首份“恢復性感知量表”(perceived restorativeness scale,PRS),包含迷人、兼容性、程度和遠離[16]。Herzog等[17]、Norling等[18]經(jīng)過研究,得到了與之一致的結果,佐證了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的四維結構。此后,Laumann等又將遠離細分為地理遠離(也被稱為新奇)和精神逃離(也被稱為逃逸),編制了“恢復性因素構成量表”(restorative components scale,RCS),由迷戀、兼容性、程度、新奇(novelty)、逃逸(escape)構成[19]。地理遠離表征了個體慣常生活環(huán)境與新環(huán)境的差異程度,精神逃離是指從心理上遠離責任和義務等日常壓力。White等還將程度分為一致性(coherence)和范圍(scope)[20]。一致性是指環(huán)境中的事物與整體環(huán)境的協(xié)調(diào)性,范圍是指恢復性環(huán)境具有一定空間范圍,從而給個體留下一定的活動和想象空間[20]。

      除量表開發(fā)外,國外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的研究還從3個層面展開:一是從環(huán)境類型出發(fā),探討不同環(huán)境的恢復效益,如購物中心[21]、城市綠地[22]、密集森林[23];二是從影響前因出發(fā),探索環(huán)境熟悉感[24]、地方記憶[25]等與恢復性感知的關系;三是從影響后果出發(fā),探究恢復性感知對環(huán)境偏好[3]、情緒健康[26]的作用。國內(nèi)恢復性感知研究剛剛起步,研究集中在恢復性環(huán)境理論闡釋和環(huán)境恢復性效果評估上。目前,關于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影響結果的研究持續(xù)拓展,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對人后續(xù)行為的作用機制亟待深度挖掘。本文將恢復性感知議題引入旅游情境下,試圖探討游客在游覽富有恢復性效果的旅游地時其情感和行為意向的變化過程。

      1.3 旅游者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

      游客恢復性感知是指,游客對旅游地有助于其身心恢復和社會適應力提高的特性的察覺[12]。與環(huán)境心理學中恢復性感知的大量文獻相比,基于旅游活動情境對游客恢復性感知進行的研究較為滯后。學界對游客恢復性感知的維度構成看法不盡相同。Lehto提出了首個“度假地感知恢復量表”(perceived destination restorative qualities scale,PDRQS),由地理遠離、精神逃離、迷人、兼容性、程度和不一致而構成[5]。其中,不一致被確立為一個全新維度,是指旅游地給游客帶來的不便或營造的某些干擾,其余維度的基本內(nèi)涵均與以往研究相似。Chen等發(fā)現(xiàn),不一致維度未能通過信效度檢驗,出于文化適應性,該維度題項并不適用于中國游客群體[9]。郭永銳等基于PRS、RCS和PDRQ量表,構建了游客恢復性感知的五維結構,并以九寨溝563名國內(nèi)游客為樣本,驗證了量表的適用性[13]。本文系統(tǒng)梳理了國內(nèi)外與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維度研究相關的文獻,經(jīng)與兩位專家研討,考慮量表的可操作性和適應性,初步采用郭永銳等對游客恢復性感知維度的界定,即劃分為一致性、新奇、迷人、兼容性和逃逸。

      1.4 模型構建與研究假設

      Mehrabian-Rusell模型(簡稱M-R模型)包含環(huán)境刺激、情感狀態(tài)、趨避行為3個構件。環(huán)境刺激指能夠引起個體生理和心理發(fā)生反應的環(huán)境因素;情感狀態(tài)作為中介,含愉悅和喚醒兩種狀態(tài);趨避行為包括重返環(huán)境的積極意愿和轉離環(huán)境的消極意愿[27]。模型認為,外部環(huán)境刺激能夠引發(fā)個體的情感反應,進而使其產(chǎn)生靠近或遠離環(huán)境的行為。M-R模型源于環(huán)境心理學,后來被引入商品零售領域,用來解釋環(huán)境氛圍與購買決策[28]、顧客忠誠[29]的關系。本文將M-R模型嵌入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結果研究,構建游客恢復性感知(環(huán)境刺激變量)、滿意度(情感狀態(tài)變量)和游后行為意向(趨近行為變量)的關系模型,以明晰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對游后行為意向的作用機理。

      1.4.1? ? 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維度間的層次作用

      認知評價理論認為,當外部環(huán)境條件充分時,個體自主發(fā)展能力得到激發(fā),內(nèi)在動機提高,內(nèi)在動機是影響個體行為選擇的關鍵[30]。該理論中,外在動機源于個體對客觀事物結果的期望,內(nèi)在動機是個體對客觀事物本質的評價。Pals等指出,個體恢復性感知構成中,一致性和新奇更強調(diào)環(huán)境的基礎感知特征(外在),迷人、兼容性和逃逸更突出個體與環(huán)境交互的主觀感受(內(nèi)在)[3]。鑒于此,本文認為在游客恢復性感知影響游后行為意向的過程中,其內(nèi)部維度可能存在上述“外在動機”激發(fā)“內(nèi)在動機”、“內(nèi)在動機”對行為的影響更直接的作用關系。整齊有序、新穎獨特的環(huán)境設置,能夠塑造出專屬于旅游地的整體環(huán)境感,有助于持續(xù)吸引游客注意,激發(fā)游客的探索欲,使游客產(chǎn)生依附感和遠離塵囂之感。因此,提出假設:

      H1a~1c:一致性正向影響迷人、兼容性、逃逸

      H2a~2c:新奇正向影響迷人、兼容性、逃逸

      1.4.2? ? 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與游后行為意向

      本文聚焦于游客正面行為意向,是指游客在旅游體驗結束后,由對旅游地和旅游產(chǎn)品的滿意度而在未來可能產(chǎn)生的重游、推薦及首選意向[31]。環(huán)境心理學研究中,Pasanen發(fā)現(xiàn)恢復性環(huán)境對人的創(chuàng)造力、親社會等積極行為具有重要影響[26]。旅游學研究中,林小森發(fā)現(xiàn)景區(qū)環(huán)境感知顯著影響游客行為意向[32],Kim等發(fā)現(xiàn)恢復性體驗是忠誠行為的重要前因[33]?,F(xiàn)代社會,人們面對沉重的生活壓力和迭出的負面事件,基本都存在身心恢復的需要。自然觀光地風景宜人、生態(tài)和諧,游客在旅游過程中能夠暫時忘卻人情瑣事,融入當?shù)丨h(huán)境,體驗新鮮事物,獲得身心愉悅、精神放松。這種恢復性體驗能夠增進游客對旅游地的認同感,使其產(chǎn)生積極行為。據(jù)此,提出假設:

      H3a~3e:一致性、新奇、迷人、兼容性、逃逸正向影響游后行為意向

      1.4.3? ? 游客滿意度的中介作用

      喚醒理論指出,外界刺激帶來人生理、心理激活,經(jīng)由人對客觀刺激的認知加工而產(chǎn)生情感[34]。人們總是偏好中等負荷且復雜的刺激,以維系最佳喚醒水平。環(huán)境心理學家認為,具備恢復性效果的環(huán)境通常具有復雜的環(huán)境結構、中等深度、遠離危險等共同特征[35]。環(huán)境恢復性實際上是一種有益于人們身心機能復原的刺激,這種刺激適度且令人入迷。研究發(fā)現(xiàn),恢復性感知正向影響愉悅感[3]和環(huán)境偏好[19]。游客恢復性感知是恢復性知覺在旅游情境中的體現(xiàn),對游客而言,旅游地恢復性即為一種正性刺激。自然觀光地集合多種具有高度恢復性潛力的環(huán)境特征,如山體、水流、綠景,旅游過程中,這些環(huán)境特征作用于游客的身體感官,致其喚醒水平提升,而產(chǎn)生心情順暢、頭腦清醒、煩惱消減等感受。這種恢復性體驗能夠增加游客的愉悅感,使其在對比游前期望與實際體驗后感到滿足。因此,提出假設:

      H4a~4e:一致性、新奇、迷人、兼容性、逃逸正向影響滿意度

      對于游客滿意度與游后行為意向的關系,學界雖無統(tǒng)一定論,但多數(shù)學者認為滿意度正向促進游后行為意向[36]。高水平滿意度意味著游客對旅游體驗極為認可,游客則更愿意向他人推介此地。同時,滿意度在游客體驗感知和行為意向間的中介作用已被證實[37]。Kim等還發(fā)現(xiàn)恢復性體驗正向影響登山客的總體健康感,并經(jīng)總體健康感間接影響滿意度和忠誠度[33]。游客獲得恢復性體驗后,他們的集中注意力得到有效補充,內(nèi)心雜念減少,思緒趨向平靜,逐漸意識到旅游活動對其提升健康與促進自我認知的重要意義,感到不枉此行,產(chǎn)生較高的滿意度。這種滿意度令游客愿意向他人分享旅游經(jīng)驗并可能故地重游。可見,滿意度是連接游客恢復性感知與游后行為意向的中間因素。又如前述假設,在游客恢復性感知內(nèi)部,一致性和新奇分別可能對其余3個維度產(chǎn)生影響,旅游地一致而新奇的環(huán)境會在滲透游客迷人、兼容性、逃逸感知的過程中,進一步影響其滿意度和游后行為意向,這一過程存在多重中介影響機制。據(jù)此,得出假設:

      H5a:迷人、滿意度在一致性與游后行為意向間具有多重中介作用

      H5b:迷人、滿意度在新奇與游后行為意向間具有多重中介作用

      H5c:兼容性、滿意度在一致性與游后行為意向間具有多重中介作用

      H5d:兼容性、滿意度在新奇與游后行為意向間具有多重中介作用

      H5e:逃逸、滿意度在一致性與游后行為意向間具有多重中介作用

      H5f:逃逸、滿意度在新奇與游后行為意向間具有多重中介作用

      1.4.4? ? 游客涉入的調(diào)節(jié)作用

      根據(jù)情感事件理論,情感由情緒和心境構成,情緒是一種波動性較大的情感狀態(tài),易被外界環(huán)境影響;心境的持續(xù)時間較長,受個體心理需要和主觀意志的控制[38]。游客涉入是指,游客對旅游產(chǎn)品同其內(nèi)在心理需要和價值觀之間關聯(lián)度的感知[39]。鑒于此,研究擬在游客恢復性感知影響滿意度的過程中,納入游客對旅游活動的心理動機作為邊界,輔以考察。代夢陽發(fā)現(xiàn),旅游真實性感知對地方認同的影響隨游客涉入的增強而增強[40]。涉入度高的游客對旅游活動的投入度和興趣度較高,往往積極參與體驗,他們在與旅游地環(huán)境的互動中能獲得更深刻的恢復性感知,更好地實現(xiàn)健康恢復的需求,表現(xiàn)出更高滿意度。因此,提出假設:

      H6a~6e:游客涉入正向調(diào)節(jié)一致性、新奇、迷人、兼容性、逃逸和滿意度間的關系

      本文構建的理論模型見圖1。

      2 研究設計與數(shù)據(jù)收集

      2.1 研究地概況

      喀納斯旅游區(qū)位于我國新疆阿勒泰布爾津縣境內(nèi),地處中國、哈薩克斯坦、俄羅斯、蒙古國交界。該區(qū)遠離海洋,緯度較高,全年無明顯夏季,春秋溫暖、冬季寒而不劇。喀納斯景色斑斕,以湖怪、云海佛光、湖底森林、千里枯木長堤四大奇觀著稱,有“人間仙境”“神的后花園”之譽,具有極高的游賞價值和文化價值??{斯原始的自然生境和深厚的民族文化積淀,營造了一種遠離塵囂、童話世界般的環(huán)境感,帶有明顯的恢復性特征,有利于游客恢復性感知測定。鑒于喀納斯旅游區(qū)的地理范圍較廣,考慮調(diào)研可行性,研究靶區(qū)選擇賈登峪-喀納斯湖口廊道一線,即狹義的喀納斯景區(qū)。

      2.2 問卷設計

      問卷第一部分為填寫說明,即向受訪者保證問卷匿名作答,所獲數(shù)據(jù)將嚴格保密,并簡要說明研究目的;第二部分為受訪者旅游特征,包括游客的出游方式、目的、時間,以及停留時間和來訪次數(shù);第三部分為問卷主體,含游客恢復性感知、滿意度、游后行為意向和游客涉入4個變量模塊,采用Likert 5點量表測量;第四部分為樣本人口特征,含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職業(yè)和月收入。

      2.3 變量測量

      研究量表參考了已有的成熟量表,經(jīng)兩位旅游管理專業(yè)博士和兩位旅游目的地管理領域教授,結合自然觀光地情境對題項進行修訂而成。依據(jù)前文對于游客恢復性感知的劃分,其中,一致性設計3個題項,新奇設計4個題項,迷人設計5個題項,兼容性設計6個題項,逃逸設計3個題項,共21個題項,均來自Lehto[5]和郭永銳等[13]的研究。游客滿意度借鑒Yooshik和Uysal[41]、Chen和Tsai[42]的量表,采用總體、與期望比和同類比滿意度3個指標測量,含3個題項。游后行為意向參考Hyun等[43]、王珂[44]的研究,采用重游、推薦和首選意向3個指標測量,含3個題項。游客涉入?yún)⒖加嗉氨骩39]的量表,含3個題項。

      2.4 數(shù)據(jù)收集

      出于研究便利,考慮到天山天池是世界自然遺產(chǎn)和國家5A級景區(qū),研究小組對天池景區(qū)的國內(nèi)游客進行了預調(diào)研。共收集150個有效樣本。檢驗結果中,各構念量表的Cronbach’s α值均在0.8以上,各測項因子載荷在0.5以上(p<0.001),量表的信效度可以接受。正式調(diào)研于2019年8月1—7日在喀納斯景區(qū)進行,調(diào)查對象為景區(qū)國內(nèi)游客。課題組在景區(qū)出口、休息區(qū)等游客較集中的區(qū)域,采用隨機攔截的方式進行問卷發(fā)放。共發(fā)放600份問卷,回收580份,回收率為96.67%,扣除所有題項選擇同一答案和存在空選的問卷后,留余有效問卷547份,有效率為94.31%。

      樣本旅游特征如下:來訪次數(shù)上,42.96%的游客為首次到訪,35.47%為第二次;出游方式上,游客多選擇與家人和朋友一同出游,占63.44%;出游目的以觀光游覽為主,占29.62%,探險和度假居次,合占27.60%;出游時間主要集中在小長假、寒暑假及周末,占57.95%;停留時間上,66.91%的游客選擇留宿一到兩晚。樣本人口學特征如下:性別上,男女比例均衡;年齡上,25~44歲游客最多,占57.22%;學歷以本科/大專學歷為主,占61.79%;職業(yè)以企業(yè)員工、自由職業(yè)者和學生為主,占66.18%;月收入集中在3000~8000元之間;樣本客源地遍布國內(nèi)所有省份。整體而言,樣本人口特征和旅游特征具有較好代表性,可滿足后續(xù)實證研究對數(shù)據(jù)的要求。

      3 實證分析與結果

      3.1 數(shù)據(jù)正態(tài)性與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經(jīng)計算,變量各個測項偏度系數(shù)的絕對值處于0.591~1.432之間,峰度系數(shù)的絕對值處于0.007~1.941之間,分別達到Kline[45]提出的“<3”和“<10”的標準,可知樣本服從正態(tài)分布。為降低共同方法偏差對研究結果的影響,在程序控制部分,采用匿名作答,控制答卷時間為15分鐘,告知受訪者問卷的學術意義防止其猜疑。在統(tǒng)計控制部分,首先采用Harman單因素測試法,結果顯示,未旋轉的因子分析析出8個因子,解釋了總變異的76.76%,第一個因子解釋了26.17%,未達一半。其次,實施潛在誤差變量控制法[46],將共同方法變異作為一個潛在變量,結果顯示,包含其在內(nèi)的九因子模型的適配度指數(shù)并無明顯改善,因此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誤。

      3.2 信度、效度分析

      首先,使用Cronbach’s α值檢驗量表信度,結果顯示,8個因子的Cronbach’s α值分別為0.833、0.894、0.920、0.896、0.872、0.869、0.898、0.883,均高于0.7,量表信度良好。研究中測量題項的內(nèi)容均來自成熟量表,并經(jīng)專家修訂和預試檢驗,保證了較高的內(nèi)容效度。其次,借助Amos 21.0建立驗證性因子模型,測量模型的適配度指數(shù)為[χ2]/df=2.849,GFI=0.886,AGFI=0.860,CFI=0.933,TLI=0.922,IFI=0.933,RMSEA=0.058,依據(jù)吳明隆[47]的標準,各指標均可以被接受。各測項因子載荷高于0.5,各變量的組合信度高于0.8,AVE值高于0.6(表1),收斂效度較優(yōu)[34]。表2中對角線加粗數(shù)值是各變量AVE的算術平方根,這組值大于對應變量和其他變量的相關系數(shù),可知區(qū)別效度較優(yōu)[48]。

      3.3 結構模型分析

      3.3.1? ? 假設檢驗結果

      采用極大似然法對參數(shù)進行估計,判斷各假設的成立情況。結構模型適配結果為:[χ2]/df=3.049,GFI=0.891,AGFI=0.865,CFI=0.933,NFI=0.904,TLI=0.923,IFI=0.933,RMSEA=0.061,各項指標均在合理范圍內(nèi),適配情況較理想[47-48]。理論模型的標準化系數(shù)估計值及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

      3.3.2? ? 中介效應檢驗

      過往研究多參照逐步法進行中介檢驗,并用Sobel測試作為補充。Bootstrap法因檢驗的有效性和精確度更高,目前已逐漸代替B-K法和Sobel檢驗,成為學界認可度最高的中介分析法[49]。本文采用Bootstrap法在Amos 21.0中執(zhí)行中介效應檢驗,根據(jù)偏差校正(bias-corrected)區(qū)間估計,若間接效應95%的置信區(qū)間上下界不含0,則中介效應顯著[49],結果見表4。首先,一致性對游后行為意向的直接效應不顯著(β=-0.006),置信區(qū)間為(-0.118,0.113);間接效應中,僅路徑“一致性→兼容性→滿意度→游后行為意向”的中介效應顯著(β=0.013),置信區(qū)間為(0.001,0.047),不含0??梢?,兼容性和滿意度在一致性與游后行為意向的關系中起完全中介作用,且為串聯(lián)中介效應,假設H3c得證。其次,新奇對游后行為意向的直接效應顯著(β=0.168),置信區(qū)間為(0.048, 0.286);間接效應中,僅路徑“新奇→兼容性→滿意度→游后行為意向”的中介效應顯著(β=0.006),置信區(qū)間為(0.001, 0.028),不含0。可見,兼容性和滿意度在新奇與游后行為意向的關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亦為串聯(lián)中介效應,假設H3d得證。

      3.3.3? ? 調(diào)節(jié)效應檢驗

      通過獨立樣本T檢驗和單因素方差分析,研究將學歷、月收入、出游方式和出游目的加以控制。在進行調(diào)節(jié)效應檢驗前,對自變量與調(diào)節(jié)變量的原始數(shù)據(jù)進行中心化處理,建立交互項,采用層級回歸法進行分析。表4中,各變量的VIF值小于2,表示各回歸模型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

      Model 3顯示,迷人和游客涉入的交互項對滿意度有顯著影響(β=0.118,p<0.01),說明游客涉入對迷人和滿意度的關系產(chǎn)生了調(diào)節(jié)。研究使用Johnson-Neyman(J-N)法繪制95%置信帶,確認調(diào)節(jié)效應規(guī)模(圖2(a)),發(fā)現(xiàn)標準化后的游客涉入大于-0.474時,其在迷人與滿意度間的調(diào)節(jié)效應才顯著。將游客涉入加減一個標準差分為高低兩組做簡單斜率分析(圖2(c)),可以看到:游客涉入正向調(diào)節(jié)了迷人和滿意度的關系,假設H6c得證。

      Model 5顯示,兼容性和游客涉入的交互項對滿意度有顯著影響(β=0.179,p<0.001),說明游客涉入對兼容性和滿意度的關系產(chǎn)生了調(diào)節(jié)。使用J-N法繪制置信帶,確認調(diào)節(jié)效應規(guī)模(圖2(b)),發(fā)現(xiàn)當標準化后的游客涉入大于-0.939時,該調(diào)節(jié)效應才顯著。做簡單斜率分析(圖2(d)),可以看到:游客涉入正向調(diào)節(jié)了兼容性和滿意度的關系,假設H6d得證。

      由表5可知,將游客涉入加入回歸模型后,模型5對滿意度方差的解釋力比模型1增加了15.1%,ΔR2、F值亦有增加,說明該模型的效果比較理想,引入游客涉入作為調(diào)節(jié)變量是合理的。

      4 結果分析與討論

      4.1 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對游后行為意向的影響

      新奇和逃逸每提升1個單位,游后行為意向就會提升0.169和0.121個單位。新奇對游后行為意向的正影響呼應了旅游的“異地性”特征。逃逸與游客的內(nèi)在情感評價相關,當游客從精神上感覺到遠離世俗,身心自如,便會產(chǎn)生滿足感、認同感,這些情感評價通常是游后行為意向產(chǎn)生的最根本動力。以上結果拓展了Kim等[33]的結論。然而其余維度對游后行為意向影響并不顯著,這與陳鋼華等[12]的研究結果不一致,為此,筆者于2019年10月4日在喀納斯景區(qū)針對增補的21名國內(nèi)游客進行了現(xiàn)場補充性訪談。本文對受訪游客進行了編碼,其中首字母S表示補充性訪談(supplementary interview),第二個字母表示受訪游客的性別,男性用M(male)表示,女性用F(female)表示,末尾數(shù)字對應訪談個案順序,中間字母由受訪游客名字的首字母構成。如SF-TC-01表示是對1號、名為TC的女性游客的補充性訪談。限于篇幅,以下僅展示部分訪談內(nèi)容:

      “是一次和大自然的對話,感覺心曠神怡,非常奇妙,無奈行程比較緊湊,如果慢悠悠地泡在這里,肯定有不一樣的體會。” (SF-WH-05)

      “整齊、協(xié)調(diào)是具備恢復性的景區(qū)必需的,符合這種特性的景區(qū)其實有很多。如果沒有新鮮感和特殊情結,諸如眷念的人和文化、喜歡的美食等,我就不會再來。”(SF-LM-12)

      首先,由訪談可知,部分游客將一致性僅視為景區(qū)作為恢復性環(huán)境應具備的基本條件,而非影響游后行為意向的主因,唯有無窮的新鮮感和獲得的精神享受才能真正刺激其“故地重游”的需求。換言之,激發(fā)游后行為意向需要一種在恢復性需求得以滿足之上的深層情感體驗,故假設H3a不成立。其次,一些游客認為大部分景區(qū)均能較好地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迷人”反倒成為他們眼中景區(qū)“同質化”的一種體現(xiàn),不能有效激起游后行為意向,假設H3c不成立。最后,部分游客對于景區(qū)環(huán)境的歸屬感還很有限,亦不足以支撐游后行為意向的產(chǎn)生。究其緣由,與以觀光游覽為主要目的的旅游者這一對象有關,觀光旅游者的旅游節(jié)奏往往比較緊湊,逗留時間較短,故而產(chǎn)生的兼容性感知只是短期的、暫時性的。

      4.2 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對游客滿意度的影響

      迷人和兼容性對滿意度的正向影響支持、回應并拓展了環(huán)境心理、旅游地管理領域的部分成果,如Pals等發(fā)現(xiàn)動物園訪客的迷戀感影響其愉悅感[3];Cho等發(fā)現(xiàn)文化遺產(chǎn)地游客的兼容性感知影響其滿意感[50]。但與Hartig等[23]、Cho等[50]、陳鋼華等[12]學者的研究結果相反的是,兼容性對滿意度的解釋力顯著高于迷人。原因可能在于,迷人強調(diào)的是旅游地環(huán)境本身的吸引性,這一點在不同旅游地均有一定體現(xiàn),部分游客對此有時并不以為意,甚至產(chǎn)生審美疲勞。而兼容性偏深層次測量,表達了游客體驗符合其預期,并體現(xiàn)了游客與旅游地的契合。體驗經(jīng)濟時代,游客和旅游地雙方共同參與實現(xiàn)旅游意義的創(chuàng)造,對于具有恢復性需求的游客而言,他們更加看重和追求自身愛好、動機與旅游地的匹配,以實現(xiàn)更高水平的滿意度。反觀,一致性、新奇和逃逸對滿意度并無影響。首先,Kaplan指出,一致性有利于營造一種平和的環(huán)境氛圍,降低人們的不安感,為恢復性體驗創(chuàng)造條件[51]??梢圆聹y,一致性作為旅游地相關事物和整體環(huán)境匹配度以及各事物之間相對有序性和可預知性的一種表征,僅滿足了游客淺層、外在的需求,尚不足以激發(fā)內(nèi)在的滿足感,故假設H4a不成立。其次,根據(jù)補充訪談,基礎設施條件、擁擠程度等因素削弱了新奇和逃逸對滿意度的作用。長期來看,旅游地接待能力有待進一步完善,互動體驗項目少,體驗參與吸引力有限,許多游客感到不夠盡興,滿意度不高,假設H4b、H4e不成立。

      4.3 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對游后行為意向的驅動機制

      首先,在游客恢復性感知影響游后行為影響過程中,其內(nèi)部的一致性和新奇會對其余維度產(chǎn)生正向影響,假設H1a~1c、H2a~2c均得證。這說明統(tǒng)一有序、新奇有趣的環(huán)境更容易使游客感受到旅游地的魅力,引發(fā)游客熱情并延長其停留時間,舒緩壓力,產(chǎn)生逃逸現(xiàn)實之感,實現(xiàn)身心調(diào)諧。這一結果在旅游情境中驗證了Herzog等提出的觀點:個體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維度間具有一定結構性[17],也支持了Pals等、Kaplan的論斷:新奇的環(huán)境能夠使人們的注意力聚焦[3]、具有一致性的環(huán)境更容易吸引人們的參與[51]。其次,一致性只能通過兼容性和滿意度對游后行為意向產(chǎn)生影響,假設H5c得證。表明一致性的環(huán)境氛圍能夠給游客帶來與自然交融的體驗,吸引其投身環(huán)境而探索,從而獲得滿意的旅游經(jīng)歷,形成較強的重游意愿。新奇既能直接也能依次通過兼容性和滿意度影響游后行為意向,假設H5d得證。表明旅游地獨特的風光和新奇的地域文化,可以使游客直觀地體會到不同于其他目的地的差異感,進而沉浸其中,做其想做的事,達到“景有盡而樂無窮”的境地,產(chǎn)生正面行為。再次,游客恢復性感知對游后行為意向的影響呼應了自我調(diào)節(jié)態(tài)度理論的觀點,即個體對環(huán)境的認知性評價促發(fā)情感進而影響其行為傾向[52]。最后,游客涉入分別正向調(diào)節(jié)迷人、兼容性與滿意度的關系。高涉入意味著游客對于旅游活動的投入、重視度更高,旅游前會比普通游客付出更多的精力搜集與目的地相關的信息,且認為這種投入是有價值的。這種較深的“嵌入性”彰顯了旅游地與游客之間較深的情感聯(lián)結,強化了迷人、兼容性對滿意度的正影響。

      5 結論與建議

      5.1 研究結論

      研究結合認知評價理論、喚醒理論、情感事件理論,構建了以滿意度為中介變量,游后行為意向為結果變量,游客涉入為調(diào)節(jié)變量的游客恢復性感知作用機制模型,通過對喀納斯國內(nèi)游客的實地調(diào)研,進行了實證檢驗,得到以下結論。

      (1)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與滿意度及游后行為意向間呈復雜的嵌套作用機制。首先,在游客恢復性感知影響游后行為意向過程中,其內(nèi)部維度具有層級結構。一致性和新奇?zhèn)戎赜诼糜蔚丨h(huán)境的本底感知映像,屬功能類恢復性感知;迷人、兼容性和逃逸側重于游客與旅游地環(huán)境交融的內(nèi)在心理評價,屬情感類恢復性感知。前者影響后者,彰顯了游客恢復性感知是一個由外而內(nèi)、由表及里的心理感知過程。其次,在游客恢復性感知各維度與滿意度關系中,迷人、兼容性直接正向影響滿意度。再次,在游客恢復性感知各維度與游后行為意向關系中,逃逸直接正向影響游后行為意向;一致性僅通過“一致性-兼容性-滿意度-游后行為意向”的傳遞路徑對游后行為意向產(chǎn)生多重間接影響;新奇既能直接影響游后行為意向,也能通過“新奇-兼容性-滿意度-游后行為意向”的傳遞路徑對游后行為意向產(chǎn)生多重間接影響。最后研究表明,M-R模型適用于解釋游客恢復性感知對游后行為意向的影響,影響過程歷經(jīng)環(huán)境刺激認知階段、情感階段和意向階段。

      (2)探明了游客恢復性感知對滿意度的作用邊界。實證發(fā)現(xiàn),游客涉入正向調(diào)節(jié)了迷人和兼容性到滿意度的關系,即迷人和兼容性對滿意度的影響作用隨游客涉入的提高而增強,且根據(jù)J-N分析結果,這種調(diào)節(jié)效應存在顯著和非顯著的分界點,表示游客涉入在游客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的情感效用中具有“門檻效應”。

      5.2 研究貢獻

      研究主要有3方面的理論貢獻:首先,國內(nèi)外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的研究觸角多聚焦于城市建成環(huán)境,而在僅有的基于旅游地環(huán)境的個別研究中,也多探討的是游客恢復性感知形成的前導因素,鮮少關注游客恢復性感知和行為意向的關系。本文將游客恢復性感知視為一個多維構念,基于自然觀光地情境,探索了游客恢復性感知各維度對滿意度及游后行為意向的影響,從理論上明晰了各細分維度在該作用機制中的角色與路徑,突破了現(xiàn)有恢復性環(huán)境感知的研究視野,推進了旅游領域游客恢復性感知后果機制的理論研究,拓展了環(huán)境心理學相關理論在旅游研究中的運用。

      其次,既往游客恢復性感知的各個維度多被認為是平行獨立的,然而事實上,根據(jù)文獻溯源與理論分析,游客恢復性體驗的實現(xiàn)應是目的地環(huán)境外因和游客心理內(nèi)因相互作用的結果。研究基于認知評價理論,在游客恢復性感知影響游后行為意向的過程中,探討了其內(nèi)部維度間的層級作用,結論初步證實了功能類恢復性感知與游后行為意向之間存在以滿意度和情感類恢復性感知為多重中介的中介效應,更細致化地拓展了對游客恢復性感知作用機理的認識,對有效提升游客滿意度和其積極行為具有重要意義。

      最后,驗證了游客涉入的調(diào)節(jié)效應,為游客恢復性感知的作用條件提供了理論依據(jù)。研究根據(jù)情感事件理論和涉入理論,認為心理需求會影響個體認知對其情感的影響效果,把游客涉入視為游客對旅游活動的一種意向心境,將其作為調(diào)節(jié)變量。結論表明,游客涉入在“迷人、兼容性→滿意度”結構中有正調(diào)節(jié)作用,彰顯了游客涉入在旅游地恢復性環(huán)境中對游客情感的內(nèi)在支撐作用。研究還利用J-N法對游客涉入的調(diào)節(jié)作用將于“何時”顯著進行了確認。

      5.3 管理啟示

      本文結論可為潛在旅游者尋找合適的旅游地來促進身心機能更新、實現(xiàn)高層次精神體驗提供有益參考,為旅游地傳統(tǒng)、線性的環(huán)境管理和營銷管理提供了新視角。

      (1)提升功能類恢復性感知,增強旅游地競爭優(yōu)勢。鑒于一致性和新奇提升情感類恢復性感知,且通過兼容性和滿意度間接促進游后行為意向,有利于實現(xiàn)游客忠誠并增強目的地競爭優(yōu)勢,因此,提升游客功能類恢復性感知應成為開發(fā)管理的著力點。一致性方面,要充分注重旅游地環(huán)境的整齊協(xié)調(diào)性,確保各項事物與整體環(huán)境相適配。打造多元主題游線,同時將地域性視覺符號加入導視系統(tǒng),烘托旅游地的文化主題氛圍,幫助游客快速形成對整體環(huán)境的清晰圖景,喚起游客的親切感與歸屬感。新奇性方面,管理者可以開發(fā)新景點,推出新穎的演藝產(chǎn)品,也可以通過更新活動設施、提出新的宣傳口號,提高游客的持續(xù)新鮮感,使其產(chǎn)生重游意愿,并通過他們的口碑推薦影響到更多潛在游客。

      (2)重點強化游客情感類恢復性感知。研究結果表明,游客情感類恢復性感知對滿意度及游后行為意向的影響更為直接和關鍵,同時還在功能類恢復性感知影響游后行為意向的過程中充當一定中介。為此,在管理開發(fā)中應特別注重培育迷人、兼容性及逃逸感知,以形成游客與旅游地密切的人地關系。具體地,持續(xù)加強旅游地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和景觀優(yōu)化工作,以綠色優(yōu)美、協(xié)調(diào)一致的自然環(huán)境氛圍牢固鎖定游客注意力。其次,運用更多文化創(chuàng)意更新產(chǎn)品體系,根據(jù)季節(jié)、事件、節(jié)慶等打造參與性高、體驗性強的旅游項目,旨在讓游客于多元體驗中感到流連忘返,從而全身心地融入旅游地環(huán)境,真正達到遠離日常,提高滿意感和依戀感。此外,管理者還應選擇職業(yè)、出游目的等作為市場細分標準,探查不同群體游客的身心恢復狀態(tài),有針對性地提供旅游產(chǎn)品,促進游客興趣、動機與旅游地之間的適配,促發(fā)其重游、推薦、首選意向。

      (3)注重提高游客涉入程度,實施游客滿意戰(zhàn)略。結論還表明,游客涉入是游客恢復性感知與滿意度間關系的“催化劑”,涉入度偏低的游客,即使恢復性體驗很強烈,也可能無法表現(xiàn)出更高的滿意度。為此,管理者應注意提升游客涉入水平。首先,充分發(fā)揮自媒體快速、直接的宣傳作用。通過微博、微信公眾號、抖音號,對旅游地具備的復愈性功效及健康資源進行詳細介紹,邀請旅游達人、“網(wǎng)紅”等來旅游地進行體驗并實時分享旅游經(jīng)歷。同時,建立咨詢-答疑區(qū),及時回復游客留言,滿足其個性化的信息需求,讓游客“有備而來”,增進游客的情感價值感知。其次,打造時點式、階段式的旅游活動系列,增加對游客的持續(xù)吸引力;開發(fā)體驗性強的網(wǎng)紅項目,營造輕松的旅游氛圍,讓游客在豐富的體驗參與中產(chǎn)生興奮和滿足。還可以采取適度優(yōu)惠的營銷手段,如頭道門票免費、主題活動打折、家庭或情侶超值套餐等,提高旅游地知名度,擴大市場份額。

      5.4 研究局限與未來研究方向

      首先,研究數(shù)據(jù)是在同一測量環(huán)境下,通過單一對象自我報告方式獲得,為提升樣本合理性,未來應當擴大樣本的覆蓋時間和覆蓋區(qū)域,從而為變量間的影響關系論斷提供更強的解釋力。其次,本文僅從滿意度和旅游涉入兩方面考慮建立模型,未來可從其他理論視角,引入更多變量,如場所依戀、心流體驗等,考察它們的中介與調(diào)節(jié)作用,以豐富對游客恢復性感知與游后行為意向關系的理解。最后,研究對游客恢復性感知的測量采用量表形式,主要涉及心理、精神的恢復性感受,未涉及醫(yī)學生理變化指標,如肌電值、心率等,未來可從游客生理變化著手,更全面地揭示旅游地環(huán)境對旅游者健康的醫(yī)學價值及其后續(xù)影響。

      致謝:感謝匿名審稿人在審稿階段提出的寶貴意見使本文得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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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urists’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and Post-visit Behavioral Intention:

      The Mechanism and Boundary Condition

      HUANG Jie1,2, HUANG Anmin1,2, YANG Feifei1,2,3, CHENG Ruxia1,2

      (1. College of Tourism, Huaqiao University, Quanzhou 362021, China;

      2. The Centre of Tourism Planning and Tourist Attractions Development, Huaqiao University, Quanzhou 362021, China;

      3.College of Business, Wuyi University, Wuyishan 354300, China)

      Abstract: Studies have shown that contacting with beautiful natural environments improves people’s mood and reduces pressure. Environments that facilitate physical and psychological recovery are called restorative environments. Compared with other types of environments, natural sightseeing resorts have the most prominent restorative value, and have attracted the attention of numerous scholars. Tourists’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have gradually become a frontier of environmental psychology and tourism studies. However, studies of tourists’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are still in their infancy, with limited results regarding various aspects. For example, the development of a tourist restorative perception scale, and the antecedent factors underlying tourists’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Few studies can be found investigat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ourists’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and their post-visit behavioral intention.

      Post-visit behavioral intention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in terms of guiding the management and marketing of tourist destinations. The COVID-19 pandemic has led to a sharp decline in the willingness of potential tourists to travel. As consumption by tourists shifts toward the pursuit of greenness and health during the continuation of the epidenic, further improving their satisfaction, stimulating word-of-mouth promotion, and strengthening tourist loyalty through physical and mental recovery experience to enable tourist destinations to enhance their competitive advantage, then to revitalize, has become an issue worthy of investigation. By maintaining close contact with destination environment, tourists can effectively enhance their physical and mental functions, produce a sense of satisfaction and increase positive behavioral intention. Thus, it is important to explore the mechanism underlying tourists’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to aid product innovation and marketing promotion, and promot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ourist destinations. On the basis of previous studies, we used attention restoration theory to analyze the impact of tourists’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On the basis of the Mehrabian-Rusell framework, we developed a theoretical integrated model including four constructs: Tourists’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tourist satisfaction, post-visit behavioral intention and tourist involvement.

      The model was tested using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All constructs were measured using self-reported, multiple-item scales adopted from previous studies. Data were collected from Kanas, a well known nature-based tourist destination located in Altay, China. The questionnaires were distributed by a group of five people on 1-7 August 2019. A total of 600 questionnaires were distributed, and 547 completed questionnaires were returned. The results were as follows: (1) Tourists’ functional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coherence, novelty) directly and positively affect their emotional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fascination, compatibility, escape); (2) Novelty and escape are key factors affecting post-visit behavioral intention, and fascination and compatibility affect post-visit behavioral intention through satisfaction. Furthermore, novelty, compatibility and satisfaction have a multiple chain-mediating effe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herence and post-visit behavioral intention, while compatibility and satisfaction have a multiple chain-mediating effect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ovelty and post-visit behavioral intention; (3) The influence of fascination and compatibility on satisfaction is positively regulated by tourist involvement; and (4) The effect of tourists’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on their post-visit behavioral intention exhibited a three-stage “environmental stimuli perception—emotion—intention” transmission mechanism.

      In this study, we analyzes the benefits of tourists’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which provides important references for tourism destination managers in relation to environmental optimization, marketing and brand building. This study theoretically promotes further research on the consequences of tourists’ restorative perceived qualities, broadens the literature on tourists’ behavioral intention, and provides a reference for promot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ourist destinations.

      Keywords: perceived restorative qualities; post-visit behavioral intention; tourist satisfaction; tourist involvement; attention restoration theory

      [責任編輯:鄭? ? 果;責任校對:王? ? 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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