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 培

（首都經(jīng)濟貿易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0070）

自2004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見》（中發(fā)〔2004〕16號）頒布以來，尤其是2016年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召開和《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中發(fā)〔2016〕31號）頒布以來，高校輔導員的職業(yè)發(fā)展進入了快車道。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進入新時代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給予前瞻性思考、全局性謀劃、戰(zhàn)略性布局和整體性推進，一系列利好政策與激勵機制相繼形成。不管從國家層面還是屬地層面，專門為高校輔導員群體的工作質量提升設置的專項研究課題越來越豐富。當前，高校輔導員在做好崗位日常工作的同時，與以往省部級等高層次課題往往令大家“渴望”而不可及相比，申報各級各類課題的機會與獲批的概率都大幅增加。然而，機遇與挑戰(zhàn)往往相伴而生。

面向高校輔導員的各類專項課題申報同其他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課題一樣，一般都應當具備哲學與社會學研究課題的基本要素。諸如選題角度的新穎性、論證范圍的明確性、理論邏輯的清晰性、應用效果的持續(xù)性、邊界條件的準確性、語言表達的正確性、團隊成員的互補性等。但和以深度學理研究為主旨、以思辨理論問題為特征的一般哲學社會科學研究課題相比，基于這些專項研究課題的設置與研究周期，更側重于高校輔導員對自身日常工作中所面臨的普遍性、趨勢性、苗頭性、特征性等實際問題的學理化闡釋與對策性思考，因而在研究內容上，這些課題在注重對青年學生成長規(guī)律和思想政治教育規(guī)律進行與時俱進的時代性探究和精準性解析的同時，更突出研究指向的針對性和應用性、研究結果的創(chuàng)新性和有效性。簡言之，在研究中，既要科學性地講清實際問題“怎么看”的內在機理，更要前瞻性地提出這些問題“怎么辦”的創(chuàng)新路徑。

不言而喻，高校輔導員要取得專項課題申報的成功，自身科學研究的功力固然是撰寫申報文本的重要因素，但這項功力卻絕非一日之功。其成功更與我們平時研究素養(yǎng)的有意識積蘊直接相關。所有的課題研究都是以問題為導向的?！霸趺纯础钡膯栴}提出是研究立論的起點，“怎么辦”的問題破解是研究結論的終點。因此與之相對應，自身有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的眼力、破解問題的能力，既是課題申報時我們首先應審視自身內心的兩個叩問，也是日常工作中我們積蘊課題研究素養(yǎng)不可或缺的兩個方面。

一、發(fā)現(xiàn)問題的眼力：重在問題導向的思維養(yǎng)成

問題是時代的聲音，每個時代總有自己的問題。研究因存在問題而生發(fā)，課題為解決問題而設立。所以，發(fā)現(xiàn)問題的眼力，是課題申報與展開研究的首要視點，也是平時我們積蘊研究素養(yǎng)的重要起點。顯而易見，當下的問題是我們該如何擁有一雙發(fā)現(xiàn)問題的“慧眼”，從而把課題做得“真真切切”。

首先需要明確的是，問題導向是馬克思主義的鮮明特點。眾所周知，馬克思主義的創(chuàng)立正是在發(fā)現(xiàn)問題的基礎上，對前人理論和學說進行“揚棄”、對現(xiàn)實社會和制度進行剖析的結果。馬克思主義是科學的理論，是基于對空想社會主義學說缺欠問題的發(fā)現(xiàn)；馬克思主義是人民的理論，是基于對誰是歷史推動者問題的發(fā)現(xiàn)；馬克思主義是實踐的理論，是基于對認識與實踐誰是第一性問題的發(fā)現(xiàn)。馬克思主義是不斷發(fā)展的開放的理論，更是基于它不斷探索時代發(fā)展提出的新課題，回應人類社會面臨的新挑戰(zhàn)。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jīng)驗的決議》（以下簡稱《決議》）之所以將“堅持理論創(chuàng)新”作為我們黨百年歷史經(jīng)驗的“十個堅持”之一，正是因為我們黨以不斷發(fā)現(xiàn)問題的眼力洞悉社會矛盾的演繹發(fā)展，在四個不同歷史時期及時回答時代之問、人民之問，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從而取得了“四個偉大成就”，實現(xiàn)了“四個偉大飛躍”?？梢哉f，面對問題來、奔著問題去，以問題導向防止倒向問題來謀篇布局，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顯著特點，也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始終倡導的重要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其實，申報課題的文本乃是我們日常思維的腳本，它映射著平時我們對事物的習慣性思考。因此，要想擁有發(fā)現(xiàn)問題的眼力，高校輔導員應在平時著力養(yǎng)成自身思維的兩個品質。

一是見微知著、小中見大，養(yǎng)成思維的敏銳性。這要求我們能夠在紛繁復雜的日常工作中，要始終以永不倦怠的精神狀態(tài)，善于巡堤千里防范“管涌”、舊事再看辟出新境。著名的“二八定律”啟示我們：關鍵的20%往往影響著整體80%的效能。英國的格言《釘子與王國》也用非寓言的史實告誡我們：一枚釘子的無意丟失，卻能導致一座江山的功敗垂成。因此，問題不因其小而沒有風險，恰在于像“坦泰尼克號”那樣，由于對鎖著高倍望遠鏡柜門那把鑰匙的缺失沒有敏銳的發(fā)現(xiàn)，最終導致了充滿悲情的人間慘劇。就當下高校輔導員的日常工作而言，盡管總體上學生群體顯現(xiàn)出健康向上、積極平和的基本特征，但在新征程上既老又新、近在身邊、尚在路上的現(xiàn)實問題依然存在。在思想與行為層面，還存在因為代際轉換而形成的學生深層次思想與行為變化問題，各種“灰犀?！睜顟B(tài)的社會思潮借助不同的“圈層文化”浸潤感染的問題，充沛的家國情懷與真實的使命擔當之間存在的知行統(tǒng)一問題，人生自我價值實現(xiàn)與社會價值體現(xiàn)的相輔相成問題，強國夢想、大國定位與世界眼光的內在關聯(lián)問題等；在外化與內化層面，尚存在“四史”學習教育中“讀史”與“求是”的核心關系問題，各種學生社團自組織形態(tài)的管理與激勵問題，思想政治教育活動的組織性與學生獲得感的關系問題等。這些問題都值得我們關注。在以往課題申報中，有些輔導員無論是在選題的范圍上還是在研究的架構上，盲目貪大求全，要么對已成態(tài)勢的進展原地轉圈，陶醉于沾沾自喜，把課題研究當作述職報告；要么對初步取得的成果淺嘗輒止，沉湎于故步自封，把課題研究當作工作交流，等等。這些缺乏問題省察的思維，不但會使工作中的肘腋之疾釀成心腹之患，也同樣會使課題研究為論而做，失去價值。

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通過的《決議》再次以清醒的認知告誡全黨，新的征程上，我們必須銘記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常懷遠慮、居安思危。這不僅對高校輔導員日常工作提供了思想的指引，更為其養(yǎng)成“于無聲處見驚雷”的敏銳性闡明了思維的遵循。恰是由于“看不見的子彈才是最危險的”，所以，只有見微知著，洞察變化，課題研究才能與時俱進，日常工作才能把控未來。

二是由表及里、抽絲剝繭，養(yǎng)成思維的深刻性。這要求我們能夠在“花非花，霧非霧”的過眼云煙中，始終以清醒洞明的政治站位，善于“打破砂鍋問到底”，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以往課題申報中出現(xiàn)的失敗案例，無論在邏輯體系的構建上，還是在文本語言的表述上，往往容易重學術語匯或時代“熱詞”的表面堆砌，而輕視具有深度的觀點建構；容易借其他學科某個理念、某個模型進行看似深奧的演繹，而缺少對思想政治教育本體理論的深切認同。譬如說，在對校園網(wǎng)絡文化、社團文化或流行文化的研究中，不同時代高校校園流行文化顯現(xiàn)的外部特征自然是不同的。但流行文化的現(xiàn)實表象，不過是青年學生借以認識、了解社會和對社會表態(tài)的手段，不過是他們借以尋找自我和表達自我的一場場時過境遷的“劇目”。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而言，更具研究價值的實質上是流行文化現(xiàn)象背后所蘊含的內在機理。正是因為它的存在，才使得不同時期、不同表征的流行文化，以近似或相同的方式不斷在高校青年學生中被復制和固化，在傳播和擴展中延續(xù)著同樣近似或相同的暗示途徑、感染過程和模仿行為。

再比如說，新時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基于網(wǎng)絡場域的話語體系研究，也是一個時期以來比較集中的研究熱點?！肮睬樾浴笔墙?jīng)常被提及的一個熱詞。在高校輔導員的實際工作中，尤其在大量的談心談話環(huán)節(jié)中，遵循思想政治教育規(guī)律、教書育人規(guī)律和學生成長規(guī)律，以情感人、以情育人、以情化人，有意識地擴充與學生的情感、心理“共情”，讓思想教育不僅有力度，更有溫度，無疑是完全正確并且行之有效的。但也應當明確的是，不能把“共情”當作一種“話術”。隨和不是附和，包容不是迎合，黨性高于個性，法理大于情理。如果僅在表層溝通的語境表述上而不是在輔導員與學生深層的思想內質上，以換位思考形成互動，用真心實意產生交流，輔導員雖然可以走近學生的物理空間，卻走不進學生的思想空間，真正的引領依然無法實現(xiàn)。表面上看這似乎是個工作方法或是工作技巧問題，但本質上卻是輔導員的角色認知問題——到底是輔導員為學生的健康成長服務，還是學生為輔導員的業(yè)績增長服務？更深層次說，這也是涉及初心使命的價值觀問題。所以，高校輔導員只有在日常思維養(yǎng)成上，從繁雜問題中把握事物的規(guī)律性，從苗頭問題中發(fā)現(xiàn)事物的傾向性，從偶然問題中揭示事物的必然性，課題研究才真正具有科學性、價值性和推廣性。

二、破解問題的能力：重在合縱連橫的格局構建

大量的科學研究實證早已表明了“三個正相關”。一是課題取得成果的概率與所采取的思路數(shù)量正相關；二是一個課題對事物本質探究的深度，與它所需知識面的廣度正相關；三是一個成果反映事物本質的深度，與這個成果產生的影響正相關?！叭齻€正相關”非常清晰地啟示我們，如果發(fā)現(xiàn)問題的眼力源自問題導向的思維養(yǎng)成，那么一以貫之、善始善終地完成課題，比較圓滿地破解問題，形成有所突破的有效結論，則有賴于研究中以創(chuàng)新的維度、認知的廣度和探究的深度所體現(xiàn)的破解問題能力。因此，破解問題的能力既是課題申報與展開研究的重要支點，也是平時我們積蘊研究素養(yǎng)的重要基點。

和問題導向的思維養(yǎng)成一樣，這一能力的提升也非一蹴而就，也需日積月累。但二者之間有所差異的是，創(chuàng)新維度、認知廣度和探究深度等構成的破解問題的能力，不僅靠腦中思維的養(yǎng)成，更賴于心中格局的形成。人們常說，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若想把舞臺做大，首先把心做大。有大視野的人，才有大格局；有大格局的人，才堪當大任。實事求是地說，由于工作任務的繁雜性、崗位角色的單一性、自身閱歷的局限性等客觀因素的存在，不同程度上也容易讓高校輔導員雖有心仰望星空，但窘于無暇顧及，進而影響和干擾到心中合縱連橫大格局的養(yǎng)成，也形成了課題研究中思路方法狹窄、團隊構成單一的相應短板。為此，要想提升破解問題的能力，我們應在平時著力形成自身格局的兩個構建。

一是要心懷“國之大者”，構建合縱連橫的研究視野。聯(lián)系的觀點是唯物辯證法的基本觀點。馬克思主義一向認為，人是環(huán)境的產物?！耙磺猩鐣冞w和政治變革的終極原因，不應當?shù)饺藗兊念^腦中，到人們對永恒真理和正義的日益增進的認識中去尋找，而應當在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變更中去尋找；不應當在有關時代的哲學中去尋找，而應當在有關時代的經(jīng)濟中去尋找?！盵1]有鑒于此，我們無論是在日常的積蘊階段還是課題的研究階段，都應基于唯物史觀的這一基本立場，心懷“國之大者”，基于自身成長的主體需要而非迫于環(huán)境學習的客觀要求來進行。高校輔導員要積極主動地與黨的最新理論創(chuàng)新和實踐成果導向對標對表，注重在準確識變、科學應變和主動求變中觀大勢，在系統(tǒng)思維、底線思維和辯證思維中看態(tài)勢，把現(xiàn)實問題置于更加廣闊深厚的社會歷史發(fā)展進程中，在歷史發(fā)展的邏輯中探究真諦，在時代潮流的演進中辨析大道。高校輔導員在場域視野下應既合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與黨的百年奮斗之“縱”，也連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橫”；在學科視野上應既合馬克思主義與思想政治教育基本原理之“縱”，也連其他學科前沿最新理論進展之“橫”；在理論視野中應既合中國共產黨精神譜系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體系之“縱”，更連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最新理論創(chuàng)新成果之“橫”。只有這樣，輔導員才能在高質量發(fā)展的“十四五”進程中以思想站位的高度和廣度，提升研究素養(yǎng)積蘊的深度和精度。

需要強調的是，構建合縱連橫的研究視野，放眼的雖是“縱”與“橫”，但入眼的則是“合”與“連”。高校輔導員要把與自身的研究主題、研究邏輯能夠產生密切關聯(lián)的那部分內容，由彼及此、大中落小，而非海闊天空、信馬由韁。這就需要我們平時在博采眾長的同時，對某一自身有持續(xù)興趣、有研究動力的領域，始終保持相對集中的持續(xù)關注，進而使日常積蘊的過程成為思想深化的過程，課題研究的過程變?yōu)槔碚撋A的過程。唯有如此，才能讓時代命題、理論問題與研究課題在合縱連橫中同向同行。

二是會“四兩撥千斤”，構建合縱連橫的研究平臺。如前所述，高校輔導員的專項課題研究是以工作實證研究為基礎、以課題對策研究為主旨、借以形成“實踐——理論——實踐”螺旋式上升循環(huán)的應用性研究。問題的發(fā)現(xiàn)來自我們身邊的實證，問題的破解要回應我們身邊的實際。因此，不管從構建立德樹人大格局的高度，還是從倡導開放共享新理念的角度，合縱連橫工作平臺與研究平臺的構建，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礎?；诖耍咝］o導員無論是在日常的工作中還是在課題的立項階段，都應以開放的襟懷和共贏的理念，立足“四兩撥千斤”，善于以小博大。團隊構成應既合思想政治工作學生系統(tǒng)各種力量之“縱”，也連學校其他系統(tǒng)相關優(yōu)勢之“橫”；資源統(tǒng)籌應既合已有校內資源之“縱”，也連外部有效資源之“橫”；平臺聯(lián)動應既合本校學科與文化特色之“縱”，也連區(qū)域或行業(yè)高校同業(yè)之“橫”。高校輔導員要通過構建合縱連橫的研究平臺，在協(xié)同性發(fā)展的“十四五”進程中，以平臺建構的氣度和力度，提升研究素養(yǎng)積蘊的強度和效度。

需要注意的是，在今天信息海量擴散、需求多樣多變的背景下，研究平臺的核心組織者或課題牽頭人應當按照扁平化團隊組織的建設要求，在工作和研究中以共同愿景引領成員，知人善用凝聚成員，思路清晰帶動成員，嚴謹認真垂范成員，開放包容激勵成員。高校輔導員要努力使日常積蘊的過程，成為平臺優(yōu)化的過程，課題研究的過程變成工作強化的過程，讓現(xiàn)實熱點、理論焦點與研究論點在合縱連橫中同頻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