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千華
江蘇有一個地方叫鹽城,名副其實的海鹽產(chǎn)地。江蘇還有一個城市也叫鹽城,不過這只是個別號,是“鹽商之城”的意思。
特殊的地理位置,使揚州成為兩淮地區(qū)海鹽的集散地,大批的鹽商聚集揚州。揚州鹽商是中國經(jīng)濟史上的一個奇跡,尤其是18世紀,來自山西、安徽等地的鹽商們,幾乎壟斷了整個江蘇省的海鹽,創(chuàng)造了富可敵國的經(jīng)濟神話,“富者以千萬計”,“百萬以下者皆謂之小商”。
在歷史上,揚州的別稱有“邗”“甘泉”“廣陵”“江都”等。古代的京杭大運河,是從揚州穿城而過的。古運河最早稱為“邗溝”,鑿于春秋末期。西漢年間,吳王劉濞開邗溝支道,“專以運鹽”。這就是通往如皋蟠溪的古鹽運河,即現(xiàn)在的“通揚運河”的原始雛形。
進入唐代,淮海一帶出產(chǎn)的鹽先集中于揚州,再通過運河分銷給各地。唐代揚州設置巡院,專督辦鹽事宜。
古運河揚州段,是整個運河中最古老的一段?,F(xiàn)揚州境內的古運河與2000多年前的古邗溝,大部分重疊吻合。揚州古運河城區(qū)段,從灣頭鎮(zhèn)至瓜洲入江,河寬約50米,長30千米。其中的黃金河道,主要是穿城而過的黃金壩至寶塔灣這一段,俗稱“城南運河”。這條城南運河,從東、南兩面,包圍了半個揚州城,而這一段也是鹽商的聚集地。例如,有揚州鹽商住宅群落個園、汪氏小苑、康山草堂等。可以說,古運河孕育了揚州這座獨特的運河名城。
揚州在歷史上,有兩次鼎盛時期。第一次是漢唐時期,揚州被譽為“揚一益二”。清代鹽運的繁榮,造就了揚州城的第二次輝煌,而這一切仍是建立在水運優(yōu)勢和鹽業(yè)專賣的基礎上。這時期,揚州鹽業(yè)極豐,城里鹽商云集,水上鹽船如梭。揚州的鹽稅是清政府收入的重要來源,兩淮賦稅占全國的半壁江山,其中主要是鹽稅。正是由于擁有古運河這條黃金水道,明清兩朝政府都將兩淮鹽運使司公署設在揚州,派要員充任。
從古運河上岸,進入東關街。這條古街如今修葺一新,前來探尋鹽商古宅的游者絡繹不絕。走過東關街,向南200多米,可看見兩淮鹽運使司衙署。
當年的兩淮鹽運使司衙署,今天仍然保存。此衙署為明清時所設,管轄兩淮(淮南、淮北)鹽務。《紅樓夢》中,黛玉父親林如海是揚州的一位鹽官,并且就是在這樣的衙署里掌控鹽務的。
鹽運使司衙署,是揚州鹽業(yè)史上僅存的一處官方建筑,現(xiàn)在已成為揚州經(jīng)濟繁榮的歷史見證。
鹽業(yè),使揚州經(jīng)濟達到了封建社會的巔峰。鹽商們富可敵國,最著名的人物,當數(shù)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林如海雖說是小說中的人物,其原型就是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曹寅曾在揚州署理兩淮鹽政。
《紅樓夢》第二回中這樣寫道:“那日,(賈雨村)偶又游至維揚地面,因聞得今歲鹺政點的是林如海。這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至蘭臺寺大夫,本貫姑蘇人氏,今欽點出為巡鹽御史,到任方一月有余。”
前科探花,是指前幾年中的探花。探花一般授翰林院編修,為正七品。林如海的“巡鹽御史”是朝廷委派到地方督辦鹽政的專職官員,其職責就是收繳鹽稅。清代首任巡鹽御史李發(fā)元在《鹽院題名記》里說:“兩淮歲課當天下租庸之半,損益盈虛,動關國計?!?/p>
在古代,御史主管彈劾、糾察官員過失諸事。林如海是皇帝欽點的巡鹽御史,做的是監(jiān)察鹽官政務和鹽商買賣的工作。巡鹽御史的品級,可參照曹寅的品級。曹寅于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奏謝賜金山扁額折》中的職銜是“江寧織造郎中”,郎中一般為正五品,再加上曹寅早年已經(jīng)是二等侍衛(wèi),可知其為正四品。林如海是前科的探花,要升到四品的巡鹽御史,應該是重點培養(yǎng),火箭提拔。
《紅樓夢》第十四回,林如海捐館揚州城,由賈璉和林黛玉一起送靈回蘇州原籍。也就是說,林如海死于兩準巡鹽御史的任上。這樣的鹽官,每年在手上經(jīng)過的銀子有多少呢?康熙五十年,曹寅應征本年鹽課186萬兩,占全國鹽課總額一半以上。這么多銀子從手上經(jīng)過,可見巡鹽御史仍是天下第一肥差。這里就牽涉一個懸案,那就是:掌控如此肥差的大鹽官,總得有些積蓄吧?就算林如海多么清廉,他又不是大家族,只黛玉一女,又能用得了多少銀子?要說林如海一貧如洗,恐怕誰也不會相信。更何況,林如海這一代往上推五代,曾經(jīng)襲過列侯,可見林家是國之重臣,其根基甚至勝過賈府。
黛玉寄人籬下,生活所用,皆賈府所賜。在《紅樓夢》第四十五回中,黛玉明白說過“我是一無所有,吃穿用度,一草一紙,皆是和他們家的姑娘一樣……”無依無靠、無錢無勢,令人惻然。大家不禁要問:就算林如海沒有巨額遺產(chǎn),那么在揚州的房產(chǎn)、莊園、土地等,又都到哪里去了?《紅樓夢》中沒有明確交代,給后人留下懸念。雖然有多種猜測,但多數(shù)人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賈璉。
1982年左右,我寓居在何園的片石山房。山房左側,有條南北方向的徐凝門街。這條街是為紀念唐代詩人徐凝而命名。徐凝在詩人燦若繁星的唐代,實在算不上有名,但是他對揚州的貢獻卻是巨大的。他的杰作《憶揚州》,已成為揚州文化的名片?!笆捘锬槺‰y勝淚,桃葉眉長易得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睋P州稱為“一分明月城”,即由此而來。
這一片地帶,又稱“大水灣”,古運河在此拐了個90度。大水灣原有一片高土坡,即古康山草堂故地??瞪讲萏迷魅瞬⒎躯}商,只是后來換了一位鼎鼎大名的主人——大鹽商江春,這才被認定為鹽商舊宅。
穿過徐凝門街,可進入康山街。住在片石山房的那幾年,因為出入便利,我常常到徐凝門街一家小鋪里吃早茶。吃罷早茶,悠然漫步在那些狹小的巷道里看明清之際遺留下來的這些古舊建筑,摸摸墻壁,仰望門樓,墻頭、屋檐上的枯莖在風中搖動。有時在晚飯之后,也來漫步。關于康山草堂的故事,也就是在那時,聽揚州文史專家顧一平先生、朱江先生、吳樹先生講述過?,F(xiàn)漫錄于此,以為紀念。
康山,聽起來頗有些壯觀,實無山,一堆黃土而已,因康海而得名??岛#?475—1540)是明代文學家。片東漁夫,陜西武功人,弘治十五年狀元,曾任翰林院修撰。武宗時,宦官劉瑾被殺后,他名列瑾黨而免官,是著名的前七子之一。膾炙人口的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即著名雜劇《中山狼》,便出自康海筆下。康海落職之后,放游江南,于正德年間來揚州寓居。無官一身輕,索性放浪形骸,縱情聲色,總比在官場上沉浮,要自在得多。
康海善彈琵琶,他常常與妓女同騎一條毛驢,讓丫鬟懷抱琵琶跟隨其后,傲然游行道中,招搖過市,對于行人世俗的目光和議論,他不屑一顧??岛5娜松H遇與古代文人仕途失意的情形,何其相似。內心的憂郁苦悶,只有在自己的琵琶聲中,在歌舞女色之中排遣了。史載康海在揚州時喜歡看戲,和戲子打得火熱,“聚女樂,置腰鼓三百副,飲宴賓客,一時稱盛”。
后來,康山易主,天啟至崇禎年間,大理寺卿姚思孝重新修葺康山,建筑宅院。至此,康山已蔚然成為一座名園。明代著名書法家、禮部尚書董其昌來游園,題名“康山草堂”,刻成門楣石匾。此石刻因戰(zhàn)亂迷失,不知去向。
此外,董其昌還題寫了堂前的“數(shù)帆亭”。明亡后,姚思孝憂郁而終,家園一分為二,西邊住宅部分,為山西鹽商喬承望所得;東邊花園毀于兵災。
康熙四十八年(1709),喬承望次子喬國彥,在園內修建“東村書屋”,工程完工以后,喬國作詩志喜。當時,曹雪芹的祖父曹寅親臨書屋,并作《和喬俊三東村書屋詩》賀之。
乾隆年間,揚州徽籍大鹽商江春,購得康山地盤。因其富甲一方,故大興土木,在此建“隨月讀書樓”,筑“秋聲館”等。此時的康山,到處是水榭歌臺、碧池花亭,名曰“水南花墅”。
江春一生沒有做官,卻是揚州鹽商的“會長”。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這位大鹽商,有通天的本領,結交了乾隆帝。時人稱為“以布衣結交天子”。乾隆六下江南,均由江春承辦一切供應。乾隆兩次親臨康山草堂,并寫有《游康山即事兩首》《游康山》等詩。
乾隆見董其昌所寫的“康山草堂”四個字,太嫵媚,氣韻不足,便自告奮勇為江春書寫匾額。江春當然求之不得,立即更換。后來,轟動一時的“兩淮鹽案”事發(fā),江春受到牽連,入獄。好在乾隆對江春并無惡感,兩人有些私交,這才留江春一命。另一個受牽連的紀曉嵐,則發(fā)配新疆。
道光廿三年(1843),大學者阮元榮歸故里,買下了已經(jīng)破落的康山草堂,略加修整,改為“康山正宅”,從此阮元安居康山,直至終老。阮元是清代大儒,前來拜訪者很多。其中有個江南河道總督麟慶,居然得到了阮元的饋贈。阮元把家中著名的根雕作品“流云槎”贈給了麒慶(后來麟慶后人將“流云槎”捐贈故宮博物院,現(xiàn)為該院所藏最大的樹根工藝品)。
后來,康山草堂又數(shù)易其主。光緒年間,江西籍大鹽商盧紹緒,在康山重修住宅“慶云堂”,當時花費紋銀7萬兩。慶云堂前后七進,是揚州現(xiàn)存鹽商住宅中最大的一戶。慶云堂后來為揚州五一食品廠所有。
古代各種行業(yè),都有自己敬奉的行業(yè)之祖。比如,木匠之祖魯班等。古鹽運河畔的康山街,盧氏鹽商住宅與隔壁,有一座鹽宗廟,同治十二年(1873)兩淮商人捐建,供奉三位宗師。這三尊雕像,由河北工匠用當?shù)貪h白玉,歷時兩月打造而成。雕像每尊重約3噸,高約2米,神態(tài)栩栩如生。夙沙氏長發(fā)披肩,身披樹葉,右臂內彎,手托鹽巴,左手握著一把麥穗;膠鬲右手捻須,若有所思;管仲手握書簡,滿臉莊重。
夙沙氏。解州鹽宗廟里稱為“宿沙氏”。據(jù)說古人第一次煮海水為鹽的,就是夙沙氏,也就是說,他發(fā)明了鹽的制作方法,故后人尊之為鹽宗。
膠鬲。膠鬲是殷商時代的一個魚鹽商販,起初隱居后,被周文王啟用,佐周武王成大業(yè)?!睹献印じ孀悠分杏幸欢沃恼撌觯骸八窗l(fā)于畎畝之中,傅說舉于版筑之間,膠鬲舉于魚鹽之中,管夷吾舉于士?!丙}商常用一副對聯(lián):“膠鬲生涯,桓寬名論;夷吾煮海,傅說和羹。”此聯(lián),懸之店門,圍觀者多不解。此聯(lián)中所述四人,皆與鹽有關?;笇?,漢朝人,著有《鹽鐵論》。傅說,商朝名相,后世成語“鹽梅相成”“調和鼎鼐”即與其有關,比喻良相。管仲,號夷吾,春秋時齊人,佐齊桓公為相,為富國曾煮海水熬鹽。管仲所著《管子·海王篇》中,多涉及鹽策,這也是中國最早的鹽政理論。其要點有二:一是確立鹽稅為人頭稅;二是確立鹽專賣政策。管仲的這一理論,延續(xù)了將近三千年。奉管仲為“鹽宗”,無可非議。
揚州的鹽宗廟為鹽運使方浚頤所建,后曾改為“曾公祠”。原有殿宇五進,現(xiàn)僅存前后三進,一進比一進高,寓意“步步高升”。整個建筑構架典雅古樸,氣勢尚存。
清代錢塘詩人汪沆,寫過一首《約格秋禊詞》,說出了揚州這地方,原來就是個銷金鍋子。詩云:“垂楊不斷接殘蕪,雁齒虹橋儼畫圖。也是銷金一鍋子,故應喚作瘦西湖?!?/p>
把一個地方,比作“銷金鍋”的,最初來源于宋代周密的《武林舊事·西湖游幸》:“西湖天下景,朝昏晴雨,四序總宜。杭人亦無時而不游……日糜金錢,靡有紀極。故杭諺有‘銷金鍋兒’之號?!?/p>
所謂“銷金鍋”,原本是銷熔金屬的坩堝,后多指某一地方紙醉金迷、消費豪奢。用銷金鍋子來比作清代繁榮的揚州,是十分恰當?shù)?。揚州是安徽、山西等地的大鹽商匯集之地。那時大鹽商們賺了錢,蓋房子、筑園林。鹽商之間斗富成風,紈绔子弟整天斗雞走馬,沉醉于絲竹管弦,消磨在青樓勾欄。這些項目,漸漸地厭倦,毫無新意了。尋找新的刺激,成為這些富商們的話題。
據(jù)《清稗類鈔》記載,當時大鹽商黃均太,是兩淮八大鹽商之首,他吃一碗蛋炒飯,要耗銀五十兩。蛋炒飯為何如此金貴?首先,要選米,一粒粒選,主要是保證每粒米都絕對完整。炒好的飯,還要求米粒全部分開,不得粘在一起。此外,還必須每粒米都泡透蛋汁,外面金黃,內里雪白。這碗蛋炒飯配的是百魚湯,百魚湯里包括鯽魚舌、鰱魚腦、鯉魚白、斑魚肝、黃魚膘、鯊魚翅、鱉魚裙、鱔魚血、鳊魚劃水、烏魚片等。
如此制作,估計皇上也沒這般奢侈。這是揚州炒飯的由來。當然,現(xiàn)在的揚州蛋炒飯,完全不是那一回事了。
世人對于鹽商的印象,多是富可敵國,花天酒地,驕奢淫逸。這樣的鹽商確實存在,但是也有一些鹽商與此相反,他們飽讀詩書,滿腹經(jīng)綸,擁有溫暖的人文情懷。他們用賺來的錢召集天下有才寒士至門下。在揚州眾多的鹽商當中,小玲瓏山館的主人馬曰琯、馬曰璐兄弟倆一直是當時文人寒士的知音朋友,他們在揚州文化史上,留下了許多傳頌千古的佳話。
馬氏兄弟,系徽籍鹽商,清乾嘉時期安徽祁門人。其祖父和其父親皆業(yè)鹽于揚州,遂定居揚州。馬氏兄弟繼承祖業(yè),繼續(xù)經(jīng)營鹽業(yè),為揚州徽商巨富之一,因兄弟二人雅好詩文,尤以收藏古籍聞名江淮。
1772年,乾隆皇帝下詔,決定啟動編纂《四庫全書》的浩大工程,其規(guī)模之大,堪稱中國文化史上的“萬里長城”。第一步,就是到全國各地征集圖書,并對貢獻大者進行獎勵,凡進書百種以上,皆由乾隆擇一精本,親筆題字。江蘇是文化大省,共進書4808種,居各省之首。這其中,馬家兄弟獻書達776種,受到乾隆的嘉獎,親題《鹖冠子》相贈。故此,二馬兄弟以鹽商的身份,躋身于《清史列傳·文苑傳》中。
在揚州個園東南角,有一人跡罕至的小院。院北,有座小樓,面南三間,兩層,背倚山石。小樓古樸清雅,木雕窗欄。此即著名的二馬藏書樓“叢書樓”。
叢書樓為二馬的庭院建筑。二馬在揚州生活的地方,原來叫作“街南書屋”,后更名為“小玲瓏山館”,大名鼎鼎的叢書樓就在其中。
關于馬氏街南書屋和小玲瓏山館,歷來多有記載。這是一個私家園林宅第,園中亭臺樓閣,奇花異草。二馬不僅“以古書山水為癖”,更多的是“以朋友為性命”,在山館內廣結四方文人名士,著名文學家厲鶚、全祖望,大畫家鄭板橋均為其座上客。
當時出入馬氏山館的文人,著名的有厲鶚,杭州人。他在山館作客多年,得馬氏資助,以及讀書之便,于山館完成《遼史拾遺》《宋詩記事》等著作。厲鶚是寓館時間最長的一位,馬氏還幫他娶了媳婦,直到他去世前一年,他還住在小玲瓏山館,前后長達30年左右。次年,厲鶚辭世,馬氏兄弟為其設靈位于行庵,并集同人哭之。
此外,與二馬往來,有詩文為記的揚州畫派的代表人物有鄭板橋、金農(nóng)、高翔、汪士慎、高鳳翰、邊壽民等。在出版方面,二馬幫助朱彝尊刻《經(jīng)義考》,以千金為蔣衡裝潢所書《十三經(jīng)》,世稱馬版。
鄭板橋初到揚州時,只是一個窮秀才,靠做塾師為生,生活清貧。一日,鄭板橋東關街與馬曰琯相遇,馬曰琯見此書生神態(tài)憂郁,不禁脫口而出:“山光撲面經(jīng)宵雨”。不料,鄭板橋脫口對答:“江水回頭欲晚潮”,由此結識成為摯友。此后,小玲瓏山館便成了鄭板橋經(jīng)常出沒之所,并創(chuàng)作了雪梅圖,為馬曰琯畫扇,題有《為馬秋玉畫扇》一詩。詩云:“縮寫修篁小扇中,一般落落有清風。墻東便是行庵竹,長向君家學畫工?!?/p>
馬曰琯也為鄭板橋墨竹畫題詩,有《秋日題鄭板橋墨竹幅》一首。鄭板橋還曾為街南書屋的清響閣撰聯(lián):“咬定幾句有用書,不忘飲食;養(yǎng)成數(shù)竿新生竹,直似兒孫?!绷赫骡犜凇堕郝?lián)從話》中說此聯(lián):“以八分書之,極奇?zhèn)ァ!?/p>
徽州是朱子桑梓之邦,有“東南鄒魯”之稱?;丈獭叭屣L獨茂”,“雖十家村落,亦有諷誦之聲”?;丈讨胁簧偃耸恰皸壢鍙馁Z”的,從事商業(yè)活動之前就已飽讀詩書,經(jīng)商以后,仍然好學不倦,亦賈亦儒。這其中,馬曰琯、馬曰璐兄弟,可以算是揚州鹽商文化的杰出代表并載入史冊。
(作者系文史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