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燕秋
(貴州民族大學 外國語學院,貴陽 550025)
在英國小說的發(fā)展史上,簡·奧斯?。↗ane Austen, 1775—1817)起著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奧斯汀并不是一個多產的作家,一生只創(chuàng)作了六部小說,其中的《傲慢與偏見》(Pride and Prejudice)、《理智與情感》(Sense and Sensibility)、《愛瑪》(Emma)等均堪稱世界經典之作,已被翻譯成40多種語言。奧斯汀的作品中沒有宏大的敘事結構和傳奇式的偉大人物,也沒有離奇怪誕或感傷多愁的故事情節(jié),有的只是英國恬靜的田園風光、鄉(xiāng)村中產階級的日常生活以及平凡生活中的平凡人物。她的作品展現(xiàn)了英國18世紀典型的社交禮節(jié)和人文風貌,體現(xiàn)出奧斯汀對現(xiàn)代性的獨特感知與體悟。奧斯汀一生居住過的城市也不多,依次是斯蒂文頓(Steventon):她的家鄉(xiāng);巴斯(Bath):英國唯一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城市,奧斯汀的《諾桑覺寺》(Northanger Abbey)便是以巴斯為背景進行創(chuàng)作的;南安普頓(Southampton):唯一一座讓奧斯汀多次往返的城市;喬頓(Chawton):奧斯汀在這里迎來了創(chuàng)作的高峰期;溫切斯特(Winchester):奧斯汀生前曾在這里接受過短暫的治療和療養(yǎng),去世后被安葬在溫切斯特大教堂。在以上這幾個城市中,最少為人提及的便是南安普頓。盡管在《簡·奧斯汀百科全書》(A Jane Austen Encyclopedia)中,“Southampton”這個詞總共出現(xiàn)了17次(包括此書參考文獻),但對南安普頓的地理風貌和自然景觀以及奧斯汀在當?shù)厣畹慕榻B依然不多。[1]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奧斯汀在南安普頓時沒有出版過任何一部小說。然而我們仔細梳理發(fā)現(xiàn),南安普頓悠久的歷史文化積淀為奧斯汀的文學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和靈感。甚至可以說,南安普頓是奧斯汀創(chuàng)作生涯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在其短暫的一生中占據著不可或缺的地位。
奧斯汀曾三次來到南安普頓,但第一次的南安普頓之旅似乎并不愉快。那是1783年的春天,家人把奧斯汀和她姐姐卡珊德拉一同送到牛津,去往其親戚安·考利夫人(Mrs.Ann Cawley)創(chuàng)辦的學校學習。同年夏天,安·考利夫人把學校遷到南安普頓,奧斯汀和姐姐便隨之前往。
南安普頓是英國漢普郡最大的城市,有著豐厚的歷史底蘊?!癝outhampton”一詞有時以書面形式縮寫為“so’ ton”或“soton”,當?shù)鼐用駝t被稱為索頓人(Sotonian)。從石器時代開始,這里就有人居住了。13世紀時,南安普頓已經出現(xiàn)造船業(yè),以輪船制造和港口貿易而聞名?,F(xiàn)在,南安普頓依然是英格蘭的重要港口,經常有巨輪進出。從這里駛出的著名船只有“五月花”號(Mayflower)和“泰坦尼克”號(Titanic)。南安普頓的自然風光和人文景觀一直備受文人墨客的青睞。這里著名的新森林國家公園(New Forest National Park)不僅是當?shù)貎H存的最大的開放式牧場,也是作家們的喜愛之地,時常出現(xiàn)在文學作品中。英國歷史學家和小說家查爾斯·金斯萊(Charles Kingsley,1819—1875)創(chuàng)作的詩集《新森林民謠》(A New Forest Ballad)于1847年出版,里面提到了新森林的許多景點,如奧科內爾平原(Ocknell Plain)、布蘭德利河(Bradley Water)、伯利步道(Burley Walk)、林德赫斯特墓地(Lyndhurst churchyard)等等。18世紀最重要的英國詩人之一托馬斯·格雷(Thomas Gray,1716—1771)亦曾來到南安普頓。據當時的游客指南顯示,南安普頓的耶穌教堂(Jesus Chapel, Pear Tree Green)便是格雷創(chuàng)作《墓園挽歌》(Elegy in a Country Churchyard)的靈感來源。[2]21“桂冠詩人”亨利·詹姆斯·派伊(Henry James Pye,1744—1813)也曾來到南安普頓。部分中國讀者可能不是很了解派伊,但一定非常熟悉派伊的繼任者——英國浪漫主義代表詩人羅伯特·騷塞(Robert Southey)。派伊落腳于南安普頓的特斯伍德之家(Little Testwood House),在這里一邊享受生活,一邊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一住就是好幾年。在南安普頓還有許多像格雷和派伊這樣的作家,他們的到來為南安普頓注入了鮮活的文學色彩和力量。而安·考利夫人之所以把學校遷到南安普頓,勢必也是有所考量的。不幸的是,奧斯汀和姐姐來到南安普頓幾周之后,這里就爆發(fā)了斑疹傷寒。其母親很快趕來將她們姐妹倆帶回家。奧斯汀的第一次南安普頓之行就此結束。
奧斯汀的作品和日記中都很少提及這次短暫而倉促的求學之旅,似乎此行并沒有給她留下太多深刻的印象,畢竟她那時還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如今,在南安普頓最為熱鬧繁華的市中心(Civic Center)依然可以看到當初奧斯汀姐妹入城時的城門(Bargate)。城門始建于諾曼底時代(1180年左右),古樸而典雅,是南安普頓城墻的一部分,也是進入南安普頓的主城門。19世紀,著名的南安普頓溫泉就位于城門西北方向不遠處。現(xiàn)在,城門旁懸掛著一個標有“奧斯汀路線”字樣的指示牌。當“簡迷”(Janeites)和游客們踏入城門時,便可依照指示牌的方向開啟“尋找奧斯汀”的文學之旅。
奧斯汀的第二次南安普頓之行也沒有太多的文字記錄。但可以確定的是,此行比第一次求學之旅要令人愉快。1793年11月,奧斯汀受表親伊麗莎白(Elizabeth Austen)及其丈夫哈里森(John Butler Harrison II)的邀請來到南安普頓。年底時,奧斯汀成為哈里森剛剛出生的女兒伊麗莎白·瑪?shù)贍栠_(Elizabeth Matilda)的教母。因哈里森從1794年起開始擔任南安普頓的市長,奧斯汀與南安普頓當時的上層之流亦有過一些社交往來,當中不乏海軍軍官、士兵以及原東印度公司那些富有的商人們。這一年,奧斯汀還在南安普頓的海豚酒店(Dolphin Hotel)里參加了一場歡快的舞會,愉快地度過了她18歲的生日。其實,奧斯汀平時也常去參加舞會,她在給姐姐的書信中就經常提起舞會上的場景,還把一些舞會上的際遇融入她的小說情節(jié)中。[2]8南安普頓的生活著實給奧斯汀帶來了許多創(chuàng)作靈感和啟發(fā)。
1794年,奧斯汀開始創(chuàng)作書信體小說《蘇珊夫人》(Lady Susan)。書信體小說最早可追溯到其創(chuàng)始人塞繆爾·理查森(Samuel Richardson,1689—1761)創(chuàng)作的小說《帕梅拉》(Pamela,1741)。受理查森的影響,很多作家也開始撰寫書信體小說,如盧梭的《新愛洛伊絲》、歌德的《少年維特的煩惱》等。奧斯汀很小就開始閱讀理查森的作品,《蘇珊夫人》在文體創(chuàng)作上明顯受到理查森的影響。小說講述的是一個美麗、機智、自私且詭計多端的寡婦——蘇珊夫人的故事。蘇珊夫人認為自己的女兒弗雷德里克(Frederica)非常愚蠢和固執(zhí),對她十分冷淡,幾乎沒有感情。蘇珊夫人的丈夫去世后不久,她就急著想把女兒嫁給一個有錢人。與此同時,她也使盡渾身解數(shù)來為自己尋找新一任的丈夫,企圖通過婚姻來繼續(xù)維持自己以前的華麗生活。蘇珊夫人的形象很可能來自奧斯汀的南安普頓鄰居克雷文夫人(Mrs.Craven)??死孜姆蛉丝雌饋硗獗砻利?,但對女兒們相當殘忍,以至于女兒們不得不紛紛逃離家庭。《蘇珊夫人》里還提到一個名叫查爾斯·弗農(Charles Vernon)的銀行家,此人乏味無聊的性格并沒有給讀者留下太多的印象。但這一人物的原型就來自哈里森的一個親戚——塞繆爾·哈里森(Samuel Harrison)——南安普頓當時的四大銀行家之一。從《蘇珊夫人》開始,奧斯汀確立了其愛情婚姻倫理小說的主題。這從側面反映出此次南安普頓之行對奧斯汀文學創(chuàng)作的影響之深。1871年,《蘇珊夫人》出版,中譯本直到1999年才出現(xiàn)在我國譯者朱虹編譯的《奧斯丁精選集》中。[3]比較而言,這部作品受關注度沒有《傲慢與偏見》或《愛瑪》等那么高,但它被認為是奧斯汀早期最為精妙的作品。2016年,美國導演惠特·史蒂曼(Whit Stillman)將這部小說改編成愛情喜劇電影,取名《愛情與友誼》(Love & Friendship),于2016年1月23日在圣丹斯電影節(jié)上首映,隨后分別在英國、法國、瑞士和加拿大等國上映,獲得了極好的口碑和評價。這部電影特意選在奧斯汀逝世兩百周年之際上映,不僅使奧斯汀經典作家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也使南安普頓與奧斯汀在歷史的變遷中得到了一次影視化的書寫和呈現(xiàn)。
1806年,奧斯汀第三次來到南安普頓。與第一次求學和第二次訪親不一樣,這一次奧斯汀不再是南安普頓的匆匆過客,而是與家人一起移居南安普頓。1805年,奧斯汀的父親去世后,家里經濟狀況大不如從前,母親帶著她和姐姐曾多次在巴斯輾轉搬家。原本計劃從巴斯搬到肯特(Kent),但相比坎特伯雷,奧斯汀還是更喜歡南安普頓。于是,奧斯汀在36歲時與家人一起再次來到南安普頓。在南安普頓2號城堡廣場附近,奧斯汀一家從鄰居約翰佩蒂(John Petty)那里租了一套3層樓的房子。房子四周美景環(huán)繞,向東望去,可以看到她們房東的家:一座哥特式的城堡;向西望去,可以看到南安普頓海灣對岸的景色以及遠處美麗的新森林公園。奧斯汀新家的前方還有一個漂亮的花園,花園的一側與南安普頓的古城墻相連。奧斯汀相當喜歡這個大花園,也十分享受當?shù)爻錆M樂趣的生活。她時常在晚間給家人朗讀小說或誦讀自己的作品,有時也在家舉辦小型音樂會招待親朋,有時還會和家人一起去南安普頓的皇家劇院(The Theater Royal)看劇。如今,在南安普頓劇院(Southampton Theater)的正前方,赫然立著一塊紀念奧斯汀的標牌,簡要介紹了奧斯汀一家于1807年9月14日來此看劇以及奧斯汀為了娛樂家人和朋友而創(chuàng)作劇本的情況。1808年10月,奧斯汀哥哥愛德華的妻子在分娩時不幸去世,家人極度悲痛。為了幫助哥哥的兩個孩子走出悲痛,身在南安普頓的奧斯汀為他們精心組織了紙牌、謎語、遠足等活動。在給姐姐卡桑德拉的信中,奧斯汀講述了她們在伊欽河上劃船的經歷:“我們昨天舉行了一個小型的水上聚會:我和兩個侄子從伊欽乘渡輪出發(fā),在諾瑟姆(Northam)上岸……此行太有趣了……大家都很開心,也很滿意?!盵4]因為奧斯汀的緣故,南安普頓劇院與伊欽河又多了一層歷史文化色彩,每年慕名而來的游客絡繹不絕。現(xiàn)在,南安普頓劇院與伊欽河都已成為備受人們鐘愛的文化景觀。
奧斯汀很快融入南安普頓的社交生活之中,與鄰里朋友之間的往來日漸頻繁。平日里,奧斯汀除了定期去教堂,還喜歡外出旅行觀光,喜歡在附近散步,有時能走上四五英里,有時也會去城堡廣場參加聚會。有一次聚會時,奧斯汀通過哈里森夫婦結識了當?shù)馗挥械拇笮l(wèi)·蘭斯(David Lance)一家。1808年12月初,在海豚酒店的一次舞會中,奧斯汀與蘭斯家的兩個女兒瑪麗(Mary)和愛瑪(Emma)再次相遇。1808年12月9日,奧斯汀在給姐姐卡珊德拉的信件中特意提到了愛瑪:
房間里大約有三十對跳舞的人,已經相當擁擠了;遺憾的是,那么多年輕的女士就這樣站著,身旁沒有舞伴,而且她們每個人都裸露著兩個丑陋的肩膀!這個房間就是我們十五年前跳舞的那個房間。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盡管現(xiàn)在年紀大了許多使我略感羞愧,但還是很感恩:現(xiàn)在的我和過去一樣幸福。我們來到隔壁一間非常舒適的房間品茶,為此又付了一先令的茶錢。今晚總共有四支舞曲,我覺得蘭斯小姐們(其中一個叫愛瑪)應該只有兩曲舞有舞伴。[5]41
奧斯汀在信里對“愛瑪”這個名字的強調表明,她在南安普頓的這些日子里可能一直在構思和寫作小說《愛瑪》(Emma)。不過,與奧斯汀小說中的愛瑪相比,現(xiàn)實生活中的愛瑪是不幸的:與奧斯汀相識不到兩年,愛瑪就離開了人世,年僅十九歲。
1809年7月,奧斯汀一家離開南安普頓,搬到查頓,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1817年,奧斯汀因染上結核病前往溫切斯特治療,不久之后逝世,年僅42歲,終身未婚。
奧斯汀一生居住過五個城市,每個城市都與她的創(chuàng)作有一定聯(lián)系。奧斯汀前期三部作品《傲慢與偏見》《理智與情感》和《諾桑覺寺》寫于她的故鄉(xiāng)史蒂文頓。當奧斯汀全家遷居巴斯時,她并不喜歡這個城市,陷入了創(chuàng)作的低谷。從南安普頓搬到查頓后,奧斯汀迎來自己的創(chuàng)作高峰,先后創(chuàng)作三部小說《曼斯菲爾德莊園》(Mansfield Park)、《愛瑪》和《勸導》(Persuasion)。從“巴斯低谷”到“查頓高峰”,奧斯汀何以發(fā)生如此大的變化呢?究其原因,她的“南安普頓時光”在這中間起著不可估量的重要作用。
縱觀奧斯汀的三次南安普頓之行,首次的學習之旅似乎沒有太大收獲,也沒有學到多少東西。但后面兩次的南安普頓之旅都對奧斯汀的創(chuàng)作產生了積極且重大的影響。奧斯汀的小說沒有一部是在南安普頓時發(fā)表的,有的甚至在她去世后才出版。但仔細梳理不難發(fā)現(xiàn),奧斯汀在南安普頓期間一直堅持創(chuàng)作,也一直堅持寫信和日記。她曾在這些日記和信件中多次提到南安普頓,“星期三早晨,田野里和屋頂上到處都是一層薄薄的積雪,我覺得這些積雪第二天就會消失不見。南安普頓的人都說這里的雪不會超過24小時。據我們觀察,確實如此……”[5]352這些日記和信件不僅是世界文學的寶貴財富,也是奧斯汀“南安普頓時光”的見證者。因為“關于簡·奧斯汀在南安普頓的生活,除了從她在城堡廣場寫的信件中能收集到的信息外,其他的幾乎就沒有什么了。”[5]70從這些信件中可以看出,奧斯汀在南安普頓的家庭生活、社交以及當?shù)刎S厚的文化底蘊,都為她在查頓的創(chuàng)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提供了創(chuàng)作的源泉。從這個層面而言,南安普頓可視為奧斯汀從“巴斯低谷”到“查頓高峰”的重要轉折點。
經典作品常常能激發(fā)人們想象和作品相關的城市形象;經典作家同樣也能引導讀者積極構建與其相關的城市景觀。南安普頓的生活滋養(yǎng)了奧斯汀的文學創(chuàng)作;而奧斯汀也成為當?shù)仂陟谏x的景觀之星。人們踏上“奧斯汀路線”的那一刻,便開啟了南安普頓的文化景觀之旅。這里的奧斯汀故居、紀念館、博物館、劇院、教堂,與奧斯汀相關的咖啡館、餐廳、酒店、城堡、地鐵站、街道以及曾被奧斯汀描寫過的小山、森林、河流等等都已成為南安普頓彌足珍貴的文化景觀。
文化景觀的概念可追溯到歐洲的山水畫傳統(tǒng)。景觀學派創(chuàng)始人地理學家奧托·施呂特(Otto Schluter)被認為是第一個正式使用“文化景觀”作為學術術語的人。他定義了兩種形式的景觀。“一是原始景觀(original landscape):存在于人類引起的重大變化之前的景觀,如沙漠、火山、熱帶雨林等;二是文化景觀(cultural landscape):由人類文化創(chuàng)造的景觀?!盵6]原始景觀主要指未受人類影響的景觀;而經過人類活動改造的原始景觀即可轉變?yōu)槲幕坝^。文化景觀類型多樣,如古典園林景觀、宗教文化景觀、民俗風情景觀、文學與藝術景觀、歷史古跡景觀等。每個城市都是一個儲存與呈現(xiàn)文化景觀的特殊場域。南安普頓的“奧斯汀景觀”,顯然屬于施呂特定義中的文化景觀,這些景觀不僅體現(xiàn)了南安普頓的城市個性與文化品位,同時還兼具一定的文學價值、建筑價值、旅游價值和歷史價值。而這一切價值的綜合就是構建和塑造城市形象的文化資本?!俺鞘械臍v史文化景觀是歷時性與共時性的統(tǒng)一,是城市歷史記憶的符碼,是城市個性文化與品位的體現(xiàn)。”[7]奧斯汀的作品中有著來自南安普頓的人物形象、自然景觀、生活剪影和記憶符碼。南安普頓的城市品位和城市形象也因此而增添了一層歷時性與共時性相統(tǒng)一的文學色彩和文化內涵,極大地促進了南安普頓的城市形象建構。
奧斯汀在南安普頓時沒有發(fā)表過任何作品,但這并不意味著南安普頓對她的創(chuàng)作沒有任何影響,更不意味著“奧斯汀研究”可以忽略或弱視她的“南安普頓時光”。奧斯汀將南安普頓的生活以不同的方式浸潤在自己的日記、書信和小說中。她筆下的《蘇珊夫人》《愛瑪》及其他作品中的舞會和山水自然景觀等已成為南安普頓集體記憶和時代延伸的一種方式。南安普頓的城門、海豚酒店、城堡廣場和奧斯汀故居等也已深深地打上了奧斯汀的烙印,成為南安普頓獨具一格的文化景觀。這些景觀除了具有文學內涵和地域審美價值,還具有一定的旅游吸引力,并能夠將自身的價值滲透到其他旅游景觀中。這些景觀也是一種特殊的社會資本和文化遺產,反映了南安普頓在特定歷史時期的文化價值體系、社會認同、歷史記憶、城市文化與形象品位,已完全超越了其文學、物理或地理特征的基本意義,為建構南安普頓的城市形象注入了經久不衰的文化魅力。
奧斯汀享譽文壇,但她并不是一個富有的作家——她一生節(jié)儉,辭世時僅留下 561.7英鎊的積攢。然而,在英國現(xiàn)行流通的10英鎊鈔票上,一面印著的是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肖像,另一面印著的就是奧斯汀的肖像。這足以證明奧斯汀在英國文壇無與倫比的地位,也足以說明奧斯汀對構建南安普頓城市形象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