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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末清初建陽刻書家余應(yīng)虬生平述略

      2022-04-02 05:08:49陳旭東
      新世紀圖書館 2022年3期
      關(guān)鍵詞:建陽

      摘 要 余應(yīng)虬是明末清初建陽刻書業(yè)衰落時期的一名重要刻書家,學界對其認識非常有限。他出生于刻書世家,從小走上科舉之路,但最終不得不回歸故里操持祖業(yè)。論文以新發(fā)現(xiàn)史料《書林薦舉余猶龍墓志銘》為基礎(chǔ),綜合考察其家世、生平及刻書情實,并揭示其在明末清初大變局中的理想與操守。

      關(guān)鍵詞 余應(yīng)虬;刻書家;建陽;明末清初

      分類號 G256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22.03.010

      A Brief Account of the Life of Yu Yingqiu, a Calligrapher in Jianyang in the Late Ming and Early Qing Dynasties

      Chen Xudong

      Abstract Yu Yingqiu was an important engraver in the declining period of Jianyang engraving book industry in the late Ming and early Qing dynasties. He was born into a family of calligraphers, but he started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s as a child and eventually had to return to his hometown to carry out his ancestral business. On the basis of the newly discovered historical materials Shulin Refering Yu Yulong’s Epitaph, this paper comprehensively investigates his family history, life and the truth of carved letters, and reveals his ideals and integrity in the great changes in the late Ming and early Qing dynasties.

      Keywords Yu Yingqiu. Calligrapher. Jianyang. The late Ming and early Qing Dynasties.

      余應(yīng)虬,明末清初建陽刻書家,除了其字號及作為著名刻書家余象斗侄子的身份外,學界對其認識非常有限。其一生經(jīng)歷如何,曾刻何書,有何特色,諸如此類問題,概莫能詳。日前筆者幸得見熊人霖(1604—1667)《書林薦舉余猶龍墓志銘》[1](以下簡稱“墓志銘”)一文,結(jié)合其他零星史料,謹就其生平略作一番考證,草撰此文,就正于大家。

      1 家世

      余應(yīng)虬,字猶龍,別號陟瞻。余應(yīng)虬校閱、刊刻書籍書前序跋、卷端題署不一,故姓名字號,常被混為一談。如明萬歷刻本《新刻旁訓四六古事苑》序署“余應(yīng)虬陟瞻甫”,明末刻本《鼎鐫鄒臣虎增補魏仲雪先生詩經(jīng)脈講意》序署“余應(yīng)虬猶龍父”,明萬歷四十四年(1616年)刻本《新編分類當代名公文武星案》卷端題“書林猶龍余應(yīng)虬”,明刻本《新鋟翰林校正鰲頭合并古今名家詩學會海大成》卷端題“書林陟瞻余應(yīng)虬”,《雪庵清史》卷端題“陟瞻余應(yīng)虬猶龍父”,等等。而《書林余氏重修宗譜》[2]則僅錄其名,字號不詳。墓志銘載:“公諱應(yīng)虬,字猶龍,別號陟瞻?!睋?jù)此,余應(yīng)虬之名、字、號可為定讞。

      余應(yīng)虬父親是著名刻書家余彰德。余應(yīng)虬在兄弟中排行第三。《書林余氏重修宗譜》載余彰德“生子二:泗泉,應(yīng)虬”;于余應(yīng)虬名下注“彰德公次子”[2]。余泗泉即余彰德,筆者曾辨之[3]。墓志銘提及“泗泉素封樂善,生丈夫子三”,又言余彰德身后,余應(yīng)虬于“泗泉所遺貲,聽伯、仲取之,無分爭”,則余應(yīng)虬為余彰德季子而非次子甚為明了,族譜所載亦誤。可惜墓志銘未載伯、仲名諱字號。今天仍可考知者,唯余應(yīng)虬長兄余繼泉一人。

      萬歷四十六年(1618年)正月,壽昌無明慧經(jīng)禪師圓寂。禪師曾到建陽董巖庵、書林仙亭庵弘法,至此,“余繼泉之弟太學余猶龍,率諸檀護及門人道量等,曰:‘壽昌既沒,東苑當出世矣’”[4]?!皷|苑”即慧經(jīng)禪師嗣法弟子元鏡禪師,嘗因余繼泉之請而住東苑禪寺。該引文一是確定了余繼泉與余應(yīng)虬二人的關(guān)系,前者為后者之兄長;一是確定了余應(yīng)虬的太學生身份。又根據(jù)行文習慣,后文稱余應(yīng)虬之字“猶龍”,則前文之“繼泉”亦當為表字。崇禎元年(1628年),朱守鍵撰《敘余仰止先生<地理全書>》,有“泗泉之長公繼泉,以予耄期,濫陪東序”云云[5]卷首,則“繼泉”者是為余彰德長子、余應(yīng)虬長兄無疑。元鏡禪師曾撰余繼泉相贊,題曰《余道綱繼泉居士圓相贊》云云。余繼泉曾刻《新刻鐘斗許太史考補易經(jīng)紫溪兒說》四卷首一卷,今存日本關(guān)西大學圖書館。萬歷四十三年(1615年),曾與余祥我合刻明徐華盛輯《新刻官板地理造福玄機體用全書》十九卷,現(xiàn)存無錫市圖書館。

      墓志銘載余應(yīng)虬有子三人:“長子昌會,次昌年,俱以諸生入太學;季昌歷?!睂O三:“孫震,庠生,以中丞臺薦授節(jié)推;晉,庠生;履,儒士:俱振振質(zhì)有其文焉?!逼渲?,次子余昌年、長孫余震,曾參與刻書事業(yè)。如日本元祿二年(清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洛陽書肆曾刊《忠經(jīng)集注詳解》一書,所據(jù)底本仍可見建陽刻本版式特征,首題“明潭陽余昌年訂”。明謝紹芳纂輯,明陳國樞、余應(yīng)虬同訂,明余震編次《新鐫古今帝王創(chuàng)制原始》,今見《北京大學圖書館藏日本版漢籍善本萃編》收錄日本文化八年(清嘉慶十六年,1811年)大阪書林鹽屋長兵衛(wèi)刻本,和刻本所據(jù)底本亦為建本。

      以上為余應(yīng)虬直系親屬可考者。在旁系親戚中從事刻書業(yè)者,最著名者當屬余象斗。朱守鍵《敘余仰止先生<地理全書>》有言,“既奉督學檄,校書清修寺,時則余仰止偕乃兄泗泉過訪”[6]。余仰止即余象斗。余彰泉與余象斗二人的兄弟關(guān)系,可解釋《古今韻會舉要小補》卷終尾題前鐫“書林余彰德、余象斗同刻”[7]的題署現(xiàn)象,即符合據(jù)長者居右、居上的習慣。然而據(jù)《書林余氏重修宗譜》所載,二人并非親兄弟。余彰德系余仲明三子,余象斗為余孟和長子。余仲明、余孟和分別為余繼安長子、次子。則余彰德與余象斗為堂兄弟,余象斗為余應(yīng)虬堂叔。

      綜合筆者所見諸多建陽刻本的卷端、序跋題署及書中開列編校者姓氏,余應(yīng)虬堂兄弟間,“應(yīng)”字輩中從事刻書業(yè)者有余應(yīng)灝(字元素)、余應(yīng)鰲(號紅雪山人)、余應(yīng)孔(字獻可)、余應(yīng)科(字夷庚,又字謙吉)、余應(yīng)巾(字季岳)、余應(yīng)騰(字天羽)、余應(yīng)泰(字元昌)等。此外,另有堂兄弟余思雅(字仲穆)、余思敬(字元翼)、余思齊(字元叔)等,以及從侄余昌祚、余昌宗等亦從事刻書業(yè)。

      2 求學

      余應(yīng)虬的生年,墓志銘作“生萬歷癸未十二月”。萬歷癸未即萬歷十一年(1583年)。是年臘月,新歷已是1584年年初?!皼]順治壬辰十二月”。清順治九年(1652年)十二月,新歷則已是1653年年初。余應(yīng)虬自小聰穎,刻苦力學。熊人霖說他們?nèi)值荛g,“公最穎敏,篤志下帷”。商周祚亦謂“余子苦心下帷,博考群書”[8]。

      余應(yīng)虬十四五歲時,入建陽縣學。墓志銘載“當公就童子試時,見器于邑侯魏澹明”。魏澹明即魏時應(yīng)。魏氏于萬歷二十四年(1596年)出任建陽知縣,至三十一年(1603年)周士顯繼任[9],在任前后有七年。余應(yīng)虬參加縣試應(yīng)在此七年間,也就是十四至二十一歲(均以虛歲計算)。然墓志銘在稍前又言其“髫齡補郡弟子員,試輒前矛(茅)”。入府學在縣學之后,既然“髫齡”入府學,參加縣試時年當尚幼,或在魏時應(yīng)任建陽令的初期,時年十四五歲(實歲十二三歲),否則十五歲以后再稱“髫齡”已顯然不合適。

      當時,建陽為建寧府屬邑,據(jù)此行文,“補郡弟子員”的余猶龍入的似乎是建寧府學,《(康熙)建寧府志》卷二十六“選舉”亦收錄“明例貢”余應(yīng)虬,并注明“府學”。然而,商周祚為余應(yīng)虬《近圣居四書翼經(jīng)圖解》所作序言卻說:“往予承乏令樵川,時有何子金陽、米子澹生、余子猶龍,品皆豪雋,文復靈異,予一接見而喜,曰:‘斗大邑中,安得有此三奇士,指日當沖漢飛去?!嘧幽曜钌?,而天性孝友,恂恂若不勝衣,予尤器重之?!盵8]樵川即邵武,屬邵武府而非建寧府。余猶龍籍建陽確鑿無疑,商周祚謂樵川“斗大邑中”有余猶龍三人,顯然不是指余猶龍為邵武人氏,而應(yīng)該是指邵武學有余氏。余猶龍已經(jīng)參加過建陽縣童子試,是否即轉(zhuǎn)而進邵武縣學?當時邵武縣為府治所在地,筆者推測余猶龍恐怕不是入邵武縣學,而是入邵武府學。又如,崇禎元年(1628年),祁彪佳序《刻仰止子參定正傳地理統(tǒng)一全書》言:“余勾稽樵川,即知有閩知名之士兩余生,亟進而見之?!盵5]卷首兩余生一為余應(yīng)虬,一為余象斗長子余應(yīng)科。余應(yīng)科為邵武府廩生(詳下文),同為“勾稽樵川”所得士另一人似當亦為府廩生。

      這種跨府、縣入學的情況,在當時并非特例,余猶龍?zhí)眯值?、堂侄中有多人進邵武府、縣學。如朱守鍵《敘余仰止先生地理全書》指出,“仰止嗣君為潭庠弟子員者一,而子孫餼廩于樵庠者四”[5]。又如余象斗《刻仰止子參訂正傳地理統(tǒng)一全書》卷十二“余氏墓風吹羅帶形”圖后載其長子余應(yīng)科(1586—1620)簡略生平,謂其“系邵武府廩生”。余應(yīng)科即是“子孫餼廩于樵庠者四”之一,是為入邵武府而非邵武縣學的明確記錄。這也是我們推測余猶龍入邵武府學的主要參考因素之一。商周祚于萬歷三十一年至三十六年(1603—1608年)出任邵武知縣[10],余應(yīng)虬當在此間或稍早些時候成進入邵武府學。墓志銘又載,由于余應(yīng)虬樂善好施的善舉(詳下文),崇禎十四年(1641年)“邑舉大賓”,次年“邵郡又舉大賓”,以表示嘉獎。之所以是建陽縣、邵武府為之舉鄉(xiāng)飲禮,而不是邵武縣,也不是建寧府,余應(yīng)虬與邵武府學的關(guān)系,已不言而喻矣。

      盡管余猶龍刻苦力學“不知其歷幾寒暑”[8],然而鄉(xiāng)試卻屢受挫。墓志銘載其“鄉(xiāng)闈再蹶”,商周祚言“余子困頓諸生”[8]。鄉(xiāng)試多次失利后,余應(yīng)虬以諸生身份進入南京國子監(jiān),為太學生。余應(yīng)虬求學金陵,商周祚謂其“挾策南圖”,然而“亦復淹蹇”,并將其歸結(jié)為命運做弄,所謂“是必有命,非戰(zhàn)之罪”。墓志銘記載了余應(yīng)虬求學國子監(jiān)的情況:“肄業(yè)南雍,文名噪白下”。余應(yīng)虬最終未能出仕,熊人霖將其歸結(jié)于余應(yīng)虬淡薄名利、不肯逢迎的性情,“在大學,高第當以選人需次,然雞鶩之爭非其好也,遂歸隱”。

      至于入太學時間,均未見明文記載。明萬歷三十四年(1606年)余彰德刻《新刻世史類編》一書,前有《綱鑒世史類編姓氏》,其中有“庠生猶龍余應(yīng)虬(閩人)”。既然是庠生,刻書時(序署“萬歷丙午仲春朔日”)當未入太學,否則一般當署“監(jiān)生”“太學生”等。萬歷四十六年(1618年)正月,元鏡禪師言“太學余猶龍”云云,則余應(yīng)虬入南京國子監(jiān)當不晚于此時。也就是說,余應(yīng)虬入南京國子監(jiān),當在萬歷三十四年夏至萬歷四十五年之間。萬歷四十七年(1619年),余應(yīng)虬《題增補四書脈序》曾有“予不敏,就業(yè)成均,獲師事宣城睡庵湯太史”之語[11]。宣城睡庵湯太史,即湯賓尹。湯賓尹系萬歷二十三年(1595年)榜眼,精制藝,才名遠揚。且“好獎掖人材,士子質(zhì)疑問難,殆無虛日”[12]。湯氏于萬歷三十八年(1610年)九月出任南京國子監(jiān)祭酒,次年京察因故被降職外調(diào),既而裭官,因而余應(yīng)虬師事湯賓尹當在三十八至三十九年間?!额}增補四書脈序》中,余應(yīng)虬又言“客歲(萬歷四十六年,1618年)歸自金陵,取道西江,謁徐君筆峒”云云,余氏是這時才從南京國子監(jiān)肄業(yè)歸家,還是再次出游歸自金陵,已不得而知矣。

      余應(yīng)虬歸隱里居期間,積極推動家鄉(xiāng)及家族教育發(fā)展。崇化里有同文書院,原系宋乾道間朱熹所建,后毀。元、明間屢次重建。墓志載余應(yīng)虬“同少司空何穉孝、憲副錢龍門重葺之”。何穉孝即何喬遠(1558—1631),福建晉江人。崇禎二年(1629年),何喬遠辭官歸閩,“至建陽,停二十馀日”,遍歷西山、莒口、書林,謁拜考亭及蔡元定、蔡沈、劉子翚、黃榦諸儒祠墓[13]。余應(yīng)虬修葺同文書院當于此時。清順治三年(1647年),熊明遇、熊人霖父子避地入閩,寓崇泰里熊屯[14]。余應(yīng)虬聘請熊明遇講學同文書院,墓志銘詳言:“及先宮保偕余僑寓厥里,公又率里之父老延先宮保講學大義于書院?!庇鄳?yīng)虬又在同文書院旁邊設(shè)館,名高山堂,延請熊人霖教同里子弟于其中。尤其熱心公益事業(yè)。墓志銘載:“公生平尤樂施與,專趨人之急,饑者推食食之,寒者解衣衣之,疾者藥之。”又如崇禎九年(1636年)大歉,同劉淇菉倡施糜粥救濟。種種善舉,贏得了官方的禮遇,崇禎十四年(1641年)、十五年(1642年),建陽縣與邵武府前后舉大賓禮之。

      3 刻書

      余應(yīng)虬從南京國子監(jiān)失意而歸,將主要精力用于書籍編撰與刊刻。然而對于他的刻書事業(yè),熊人霖在其身后撰寫墓志銘時依然諱莫如深,僅謂余氏歸隱后“留心撰述,輯有《書脈》《書演》《綱鑒大全》諸書”?!稌}》《書演》《綱鑒大全》三書詳名不可得知,若從余應(yīng)虬刊刻而非輯著的角度考察,《書脈》當為明湯賓尹撰,明徐奮鵬、余應(yīng)虬補《鼎鐫徐筆洞增補睡庵湯太史四書脈講意》①,該書首題“昭武后學筆洞徐奮鵬增,富沙后學陟瞻余應(yīng)虬補”。書前余應(yīng)虬《題增補四書脈序》云“謀所以重鐫之”云云,為余氏所刻無疑。《書演》則當為明張鼐撰《新刻張侗初先生永思齋四書演》②,書前有余應(yīng)虬所訂《四書演凡例》七則,該書亦當為其所刻?!毒V鑒大全》未見余應(yīng)虬刻本。余應(yīng)虬曾擬刊行李盤增修《世史類編》,是書又名《綱鑒世史類編》,終由其父余彰德刻板行世,不知是否即是此書。以上三書,墓志銘不言刊刻而說“撰述”,大概是因刻書業(yè)在士大夫階層屬于賤業(yè),熊人霖故為太學生余應(yīng)虬避諱而言之也。

      其實,余應(yīng)虬早在到南京求學之前,就曾參與到家族刻書行業(yè)當中。從開始的參與編校、組稿、編纂到最后自己獨立主持書坊,逐步成為建陽明末清初著名的刻書家。

      上文所提到的《世史類編》,是他在萬歷三十一年(1603年)組稿并參與編輯,由其父余彰德刊行。余應(yīng)虬《世史類編引》交代:“余小子游先生之門墻有日矣。癸卯(萬歷三十一年,1603年)冬,獲見先生手編,請壽諸梓以公海內(nèi)。至丙午(萬歷三十四年,1606年)春,始得畢業(yè)?!盵15]自己列名“參閱”人名單中。萬歷四十二年(1614年)參訂樂純撰《雪庵清史》,明萬歷四十六(1618年)校鄧志謨《新刻旁訓四六古事苑》,以上二書均有余應(yīng)虬序,均署“南來閣”。萬歷四十七年(1619年),余應(yīng)虬刊行《鼎鐫徐筆洞增補睡庵湯太史四書脈講意》;大約這一時期,刊刻《新刻張侗初先生永思齋四書演》,二書序均署余應(yīng)虬書于聞鶴齋。以上四書,各家書目一般不著錄刻書者,其實當均為余應(yīng)虬所刻。

      萬歷四十六年至泰昌元年間(1618—1620年),余彰德逝世。既然“泗泉所遺貲,聽伯、仲取之無分爭”,余氏書坊萃慶堂當由余應(yīng)虬二位兄長或其中一位甚至直接由侄子們繼承。余彰德之后,萃慶堂刻書情形今已難以查考?,F(xiàn)存日人翻刻建本《五刻增補萬病回春》,卷端題“閩萃慶堂余昌宗梓行”,據(jù)排行知原本當為余應(yīng)虬侄子余昌宗所刊。

      萬歷末年,余應(yīng)虬與堂弟余應(yīng)科(1586—1620)同刻余象斗《刻仰止子參定正傳地理統(tǒng)一全書》。該卷首卷端題“書林侄應(yīng)虬猶龍父、樵川男應(yīng)科君翰父繡梓”。余應(yīng)科卒于萬歷四十八年六月十二日[5]卷十二,似乎當刻于此前。但實際上書中多記載有崇禎間事,如卷十二《東粵熊員外陳安人合葬墓所》紀事遲至崇禎八年(1635年)?;蛟S該書初刻于萬歷末年,崇禎間曾加以增修。

      此后,余應(yīng)虬刻本多以近圣居堂號行世。如明末刻明魏浣初撰、鄒之麟、余應(yīng)虬補《鼎鐫鄒臣虎增補魏仲雪先生詩經(jīng)脈講意》八卷首一卷,明彭韶撰、熊人霖考繹《皇明名臣言行錄繹》二卷,題明鍾惺評、明杜麟征、王道焜?!洞呵镒髠鳌肥恚麝懳蛔缎戮幏诸惍敶奈湫前浮妨硎滓痪?,明鍾惺撰《隱秀軒集》八卷,均有近圣居標識。甚至在書名上直接冠以近圣居堂號,如明陳祖綬撰、明夏允彝等補《近圣居三刻參補四書燃犀解》二十一卷及自撰《近圣居四書翼經(jīng)圖解》十九卷等。

      4 小結(jié)

      余應(yīng)虬自年幼入縣學,繼而入邵武府學,在鄉(xiāng)試多次失利情況下,轉(zhuǎn)而入南京國子監(jiān),走的是士大夫?qū)W而優(yōu)則仕的傳統(tǒng)路子。在他的職業(yè)規(guī)劃中,世代相傳的刻書業(yè)顯然并非首選??僧斢谐蝗眨坏貌慌c父輩乃至兄弟、族親們操持同一行業(yè)時,自然而然將自己價值觀投射其中,與傳統(tǒng)書商逐利性不同,在其出版事業(yè)中追求儒生的人生理想。

      余應(yīng)虬認為湯賓尹《四書脈》一書,“尋源溯本,以脈行世”,當公諸海內(nèi),利益天下士子。然而“無奈有矞(譎)詭之徒,蒙羊以虎,贗梓飾說以亂之。故此曰脈,彼亦曰脈,真贗幾于溷淆矣?!盵11]這種無節(jié)操的盜版行為,不禁讓他感到痛心,并力圖加以反正:“客歲(萬歷四十六年,1618年)歸自金陵,取道西江,謁徐君筆峒③,謀所以重鐫之,且勿使矞(譎)詭者得以飾說亂之。……我與人雖不敢自謂鄒魯功臣乎,然一片苦心,嘉惠后學,俾飾說者無所售其贗,而太史《四書脈》用以流傳不朽,亦向者公諸海內(nèi)之為惠溥者意耳。”[11]如果說這是他對晚明出版行業(yè)的批評,那么他在《敘鄒臣虎詩經(jīng)脈補》中則是對晚明學術(shù)混亂的批評:“《詩》何言脈也?即子輿之所謂志也?!癫┦孔窨纪髯ⅲ亓鹘?,百家喙喙,何脈之緒而棼耶?何脈之贅而疣耶?序齊魯毛韓諸書與朱傳參訂,什而矛盾者幾九。志乎?脈乎?不幾如線乎?”[16]余應(yīng)虬探尋的不僅是《詩經(jīng)》一經(jīng)的本源,字里行間,他更是將如何傳續(xù)道統(tǒng)的思考,夾帶進士子的科考用書中。

      余應(yīng)虬在出版事業(yè)中對儒家思想的這種努力,為他贏得當世學人的尊重,也贏得他們的友誼。以出版《漢魏七十二家文選》名世的福建漳州人張燮,曾多次到過書林,是余應(yīng)虬的座上賓,曾詩言:“就中歌吹發(fā),不及訪縹緗?!盵17]可謂主客盡歡。以志節(jié)著稱的黃端伯引其為道友,黃氏為余應(yīng)虬《四子翼經(jīng)圖解》作序,言“猶龍師事先壽昌,與余為同道友”①。雖然此道非彼道,黃氏仍不吝贊美之詞:“晤余猶龍氏于書林,軒杰之后,令人心眼俱豁。”[8]擬編“儒藏”的曹學佺更是將其引為知己。

      曹學佺有感于“釋、道二氏有藏,而儒家獨無藏”[18],故有編纂“儒藏”的志向。然“蓄志雖久,而行之則已晚”,“猶苦無同志者與之商榷”,故而感嘆“可與共學者,一何寥寥也”[18]。崇禎五年(1632年),曹學佺友人商恤和,與余應(yīng)虬友善,將有書坊之行,曹氏撰《贈余猶龍序》一書,請為致意,言:“予聞建陽書坊之有余君猶龍,好刻古書,走吳越燕齊秦楚,四方之人來購,如取火于燧,取水于月,而恒見其不竭。又好行其德于鄉(xiāng),鄉(xiāng)人皆感化之。親賢下士,有如饑渴之于飲食者。今年政五十,少予一旬,精力強王,其可以致力于圣賢之道者,尤綽綽乎有余裕也。但余君既交四方之士,則必有立志而可與其學者,幸勿私之而相告以為予助;予于剞劂之力而有所不逮,亦不分彼此,而當與余君共襄之,庶幾哉學古有獲而德之不患孤也?!盵18]

      “致力于圣賢之道”,這是余應(yīng)虬的人生理想,也是時人對他的最大認同。這種社會責任感,甲申事變后,在風云莫測的大動蕩中達到了頂峰。清順治二年(1645年)閏六月十五日,黃道周、鄭芝龍等,于福州擁立朱聿鍵為帝,改元隆武。余應(yīng)虬進獻《登極新征賀表》(正文題《擬今上登極御駕親征群臣賀表》),收錄于其所編纂并出版的《古今中興籌略》卷一。這部“以太乙、六壬、奇門、兵法諸書,參以時務(wù)論策、諸家奏議,酌古準今”而成的兵書,體現(xiàn)了余應(yīng)虬的社會擔當。余應(yīng)虬《古今籌略序》云:“余草茅書生,何敢妄談兵。”[19]。不敢談兵而免為其難,是因“今皇路弗清,大仇未復,痛切君父。凡有可以恢疆復土者,雖肝腦涂地,無不削管為戈,破墨為戟,剪楮為甲,砥硯為炮,聞雞起舞,必滅此而后朝食,報國雪恥,深歷刀兵水火之中,不啻大士賣心肝以求般若于天下也”[19]。不敢言而不得不言,是希望“如岳武穆云‘文官不愛錢 ,武臣不惜死,天下便太平’,何虜寇之不寢滅哉”![19]驅(qū)逐清兵,恢復大明社稷,作為明朝儒生出身的書商余應(yīng)虬,自認為責無旁貸。全書中“明”“君”等字抬頭刻板,無不訴說著故國之思。

      然而,年逾花甲且曾足跡幾遍天下的余應(yīng)虬,對天下大勢并非沒有清醒的認識。墓志銘載:“丙戌(順治三年,1646年)之夏,輦下多剡薦公者,時議行召公矣?!睋从研苋肆貢r在銓曹,原擬勸止,不料余應(yīng)虬道:“此非某進取時。巖壑相成,榮逾幣聘也?!辈粌H非其時,亦非其人!孱弱的隆武小朝廷,支撐不了一代著名書商匡時救國的理想,余應(yīng)虬遂自遺于山林。熊人霖言:“是時,公家既廢箸,然猶能不罄于瓶勺?!毙苁显谛鲁胫鞯沫h(huán)境中,行文力盡隱晦,卻已無法掩蓋建陽刻書家家道中落的事實。所謂雖“不罄于瓶勺”,但已遠不如“舉箸”之往昔明矣。在另外一位書坊主陳國旺的墓志銘中,熊人霖提到:“君家雖不免旁睨,而上民服君舊德,多翼之。家雖稍落,其業(yè)尚可修而息也?!盵1]從事后來看,余、陳二家的刻書業(yè),此時大概只是茍延殘喘罷了?!吧锌尚薅ⅰ?,是一位書林舊友的美好愿景而已。此時余應(yīng)虬家日薄西山的景象,正是建陽刻書業(yè)衰落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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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稿日期:2021-04-11 編校:曹曉文,謝艷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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