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漢權
低于山崖高于河流的氤氳,被竹篩子濾掉的植物的馥香,在連綿山間來去自如的飛絮,如大地的焰火。
此刻,還在風中沙沙作響的蜿蜒山脈的尾部,先是弄必,或者弄勞,我和她們在萬千弄場起伏的山巒的側翼。我們在去往平勇的路上,坐在天然生就的草坪,你略略張開的翅膀,那么,還有什么更高的更真切的,來不及描述的飛翔啊。
夕陽里,星羅的場院連著的形狀各異的曬谷場,父親們歡唱著,山羊般的胡子像草料蔓生,并且時常夾雜著對收成的念叨。
從弄勞去平勇,不同作物間的路,變得擁擠狹窄。
沿途的村莊也是。
晚些時候返回,而結局總是,最后一株玉米像一個壯年男人,就站在那里,比空曠的河岸高出許多。而間種著的低矮的豆類,在有序地選擇季節(jié)之后,又忙著選擇味蕾。紅薯的塊根也在季節(jié)里,很倔強,似乎一個蟲眼就是一枚勛章。還有諸如莧菜這些多年蔓生植物,是不是也在隔著一畦紫蘇,或者一曲蛙鳴,從對面望過來,與細葉蕨暗暗較勁。
她蒼老的父親那時會適時從玉米地邊緩緩站起,對著我們微笑,點頭。他穿著永遠的布衣,扮演著他的戲份。
在傍晚時分,我們曾有的對白很溫柔,霧靄里,開始繚繞著1999年以前的故事。
農舍,校園,包括附近的村莊,此刻全都靜了下去,朦朧下去。
而最醒目的,依然是那些草莖上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