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旬老母愛做飯

汪志

別看母親已經(jīng)80多歲了，手腳不靈活，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但她多年來對做飯的熱情仍然不減。我和妻子回老家探望她，剛進門，母親就挎著菜籃子走進她自己的小菜園里，那里各色蔬菜應有盡有。正好這時有走村串戶的商販吆喝著賣黃鱔和泥鰍，母親又稱了一些，說我小時候最愛吃。妻子幫著擇完菜后，正準備動手做飯，母親攔住了她：“你們不?；貋?，歇會兒。我來做，我愛做飯！”

記憶中，我從小到大家里的飯都是母親做，母親也愛做，并且做得一手好飯菜，我最愛吃的就是母親做的飯菜了。由于爺爺奶奶去世早，父親又是老大，所以在我兒時，我們家里除了我們兄弟姊妹六個外，還有兩個未成家的小叔叔，一家十多口人的飯菜全靠母親一人做。每天天還未亮，母親就早早起床張羅一家人的早飯。農(nóng)忙時，母親先下地干活，快到吃飯時間，母親就提前回家做飯，等地里的人回家后，飯菜已經(jīng)擺到桌上了。

20世紀七八十年代農(nóng)村生活條件差，平常的日子很少見到肉，母親就變著法兒給我們做好吃的：可口的涼拌萵筍絲、飄香的絲瓜雞蛋湯、香噴噴的韭菜炒雞蛋……青椒炒扁豆是全家人都愛吃的一道菜。青椒味道辣，有時辣得我們連嗆帶流眼淚，所以后來母親每次做青椒炒扁豆時，都先將青椒切成絲，再用草木灰搓一下，這樣青椒的辣味就淡多了。

我最愛吃的是母親做的蛋炒飯。記得我在鄉(xiāng)上讀中學時，每天早早就要去學校，每天我還沒起床，母親就將一碗蛋炒飯炒好了。那時候，家里誰過生日，或者誰生病了，母親也會為他做一碗香噴噴的蛋炒飯。金黃色的蛋炒飯貫穿了我的童年和少年，以至于到現(xiàn)在我還是特別愛吃蛋炒飯。

母親一生都愛做飯，父親卻完全不會做飯。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母親去外婆家，當晚因故沒有趕回來，不會做飯的父親將米飯蒸得半生不熟，炒的大白菜咸得難以入口。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第二天早上父親煮稀飯時，天剛麻麻亮，沒看清，竟不小心將抹布掉進了鍋里，等到大家準備吃飯時才發(fā)現(xiàn)，結果那天早上全家人餓了肚子。從那以后，母親很少出遠門，即使偶爾外出，也會提前將飯菜做好。

母親一生不僅愛做飯，而且做的飯菜味道可口，左鄰右舍都夸獎。村子里誰家辦個喜事之類的，做飯忙不過來，就會請母親去幫忙，每次母親都笑呵呵地前去。

幾年前的一天，我給母親打電話，準備告訴她過幾天我會帶妻兒回老家。結果電話是父親接的，說母親去堂弟開的大酒店里學廚藝去了。原來，母親覺得自己多年來習慣做的飯菜太單調(diào)了，不了解現(xiàn)代人的新花樣，于是決定“拜師學藝”。正巧我的一個堂弟在城里開了個大酒店，母親就想去學幾道拿手菜。

幾天后我們?nèi)一氐嚼霞?，母親聽說我的兩個孩子都愛吃紅燒魚，趕緊買了幾條。將魚收拾干凈后，母親用少許鹽、料酒、姜絲、白胡椒粉先將魚腌了起來?？纯床畈欢嗟轿顼垥r間了，母親就開始炒菜。她先往鍋里倒了少許油，煸香蔥姜蒜，然后加入豆豉繼續(xù)炒香，再將腌制好的魚放入鍋內(nèi)，倒入少許清水，加上鹽、白糖、料酒，蓋上鍋蓋繼續(xù)用文火慢燒。當湯汁變得濃稠時，再加入一點白胡椒粉和蔥花，紅燒魚便出鍋了。女兒嘗了一口，說：“我的乖乖，比飯店里的都香??！”母親笑著對孫女說：“這就是剛從你叔叔的酒店里學來的?！蹦翘炷赣H一共做了三葷三素，個個色香味俱全。妻兒看到如此豐盛的香噴噴的飯菜，都樂得合不攏嘴，直夸母親手藝精湛。

母親每頓飯做的量都恰到好處。她常跟我們說，做好的新鮮飯菜最好當頓吃掉，隔頓吃不僅味道遜色，而且大都會產(chǎn)生或多或少的毒素，不利于身體健康。所以平時母親在家做飯時每餐都盡量做得少一些，寧可缺一口，也不讓飯菜剩下。

母親雖然愛做飯，但每次吃飯母親都是最后一個上桌，此時往往桌上的飯菜已經(jīng)涼了，很多可口的飯菜也所剩無幾了。但母親從不埋怨，說只要我們吃好，她就高興，覺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