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新
話說明朝洪武大帝朱元璋有一天夜里做了這樣一個夢:傳說中的八仙來到了御花園,拿出一套紅釉瓷杯。這套瓷杯共有八只,都是一般色彩、一般形狀、一般大?。幻恐淮杀加幸粋€配套的蓋子,瓷杯既可當酒盅,亦可當茶杯。
朱元璋不禁拿起一只瓷杯細細把玩:杯子內(nèi)面是晶晶細瓷,潔白如雪,光滑似玉;外面是一層鮮紅欲滴的釉,紅釉在月華的輝映下,射出熠熠奪目的紅光,如霞似血。他要八仙將這套杯子送給他,八仙自然不肯,說這套杯子出自蓬萊仙島,非人間之物。說話間,天快亮了,八仙起身告辭,一個個飛了起來,身形越來越小,最后紛紛落到了八只紅釉瓷杯上,化為杯上的圖案。
第二天,朱元璋召來御器廠的官員,命他“制樣須索”,命景德鎮(zhèn)的瓷匠盡快造出一套八只紅釉瓷杯,瓷杯上要用金線繪出八仙,一杯一仙。官員領(lǐng)命,操辦下去。
再說景德鎮(zhèn)御窯場有一位叫梁敬業(yè)的老瓷匠,七十多歲了,身板還硬朗,他兒子、孫子也都是瓷匠。接到為皇帝燒制紅釉瓷杯的皇命后,梁敬業(yè)不敢怠慢,試了很多次,卻總燒不出紅釉。
這一天,梁敬業(yè)正坐在凳上配制燒瓷的土料,突然雙眼一閉,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朦朧間他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用鮮血,用人的鮮血噴在燒制的瓷坯上,就能燒出紅釉來?!彼惑@,醒了過來,連忙喊來兒子和孫子,將這個夢說了。
祖孫三代用土料做好八只瓷杯和杯蓋坯子,立即將坯子送進窯中煅燒。燒到八成火候,梁敬業(yè)找來一把匕首,要用自己的血燒瓷。
兒子、孫子一聽,連忙跪下,哭著懇求他千萬勿作此想。他強笑道:“期限將至,如我們還燒不出紅釉瓷杯,我們一家,還有窯場的所有瓷匠都得死,與其白白等死,還不如讓我舍卻一條命,放手一搏,反正我也老了,你們要活著,把窖場好好做下去?!?/p>
很快,一套八只新出爐的紅釉瓷器送到了朱元璋的面前。每只瓷杯上都有一位用金線繪制的八仙人物,在白天不易看到,只有到了晚上,才顯現(xiàn);尤其是在月光下,就像籠上了一層神秘的光彩,如夢似幻。
朱元璋得了這套寶貝,愛不釋手。但是當他聽說梁敬業(yè)為了燒制此紅釉竟然喪了性命,不由后悔不迭,下令朱家后人不得再燒制紅釉瓷,此事就到此為止。
朱元璋駕崩后,朱允炆繼位。沒多久,朱棣發(fā)動靖難之變,當了皇帝。朱棣上位后下令清查宮中寶貝,發(fā)現(xiàn)了那套紅釉瓷杯。他知道這套紅釉瓷杯是絕代珍品,就命廣濟法師在這套瓷杯上施下一道咒語:非大明皇室子孫占有此杯者,必有血光之災(zāi)!
李自成攻入京城,崇禎吊死在煤山,京城內(nèi)有主仆二人,主人叫周思明,仆人叫徐忠。二人為躲戰(zhàn)亂,從北京城逃了出來,一路輾轉(zhuǎn)來到了湖南衡州,見此地偏僻,就在此地住了下來。二人剛來此地時,周思明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徐忠二十來歲,尚未有家室。
不久,徐忠娶了當?shù)匾淮迮疄槠蕖S诌^了幾年,周思明入贅一村民家,生了三個兒子。徐忠農(nóng)時種幾畝田,閑時進城販山貨;周思明考取了秀才,在村中教幾個小童。兩家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一晃又是十余年過去了。
此時正是康熙年間,徐忠再也不愿過這樣吃了上頓愁下頓的日子。一天,他販了一點山貨進城去賣,回來后已是傍晚,就跑到周思明家,將周思明單獨拉到一邊,一臉興奮地說:“定王殿下……”
周思明臉色突變,厲聲說:“你是不是失心瘋了?怎的如此胡言亂語?”
徐忠醒悟過來,連忙用手輕抽了自己一個耳光,連連道歉:“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的光顧著高興,竟忘了禁忌,請主人見諒!請主人見諒!”周思明嚴厲地盯著他,說:“你想說什么?”
徐忠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仍是高興得雙眼放光,是那樣地迫不及待:“主人,小的今兒去了一趟縣城,逛了一家老字號的古玩店。那里面的東西賣得可真叫貴呀,一件元代青花瓷您猜賣了多少?您肯定猜不到吧?整整一千兩銀子!我的乖乖,真是了不得??!”他邊說邊伸出右手食指比畫了一下,一臉艷羨。
徐忠湊到周思明的耳邊,小聲說:“主人,把您藏著的那八只帶蓋紅釉瓷杯拿去賣了吧,小的敢肯定最少賣一萬兩銀子。”
周思明不由心里一動,小聲說:“我也想把它們變賣了,換成白花花的銀子。只是……只是我怕惹出什么麻煩呀!你讓我好好想想?!?/p>
徐忠雙目灼灼地望著他,周思明考慮了許久,最后斬釘截鐵地小聲說:“不行,不能將它們變賣!你想,這套紅釉瓷杯歸我大明皇室所有,若現(xiàn)在我把它們出手,別人就會知道我的身份。我的身份一暴露,滿韃子還不把我父子四人逮去京城斬首呀!”
原來,周思明原名叫朱慈炯,是崇禎嫡子,乃周皇后所生。當時李闖王攻破北京,崇禎分遣親信帶著幾個皇子,各自四散逃命。帶朱慈炯逃命的徐忠當時任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是大明開國功臣中山靖王徐達之后。崇禎將那套紅釉瓷杯傳給了朱慈炯。
見周思明不肯賣紅釉瓷杯,徐忠也沒說什么,此事按下不提。幾天后一個無星無月的深夜,天黑得像一團濃墨。一個蒙面的黑衣人鬼鬼祟祟地翻墻進入周思明的家。蒙面人定了定神,然后往藏有瓷杯的密室摸去。
周思明睡到半夜,突然被噩夢驚醒,聽到密室有響動,大吼一聲:“都快起來,有小偷,都快快起來!”
家人全都被他的吼聲驚醒,立即披衣起來,點上燈,紛紛問:“小偷在哪里?小偷在哪里?”他將家人帶去密室,在明亮的燈光下,只見一個蒙面的黑衣人拿著一個包囊正要離去。一家人一擁上前,很快將那人制服,扯下其蒙在面上的黑布。
全家人驚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萬萬想不到盜賊竟是一向忠心耿耿的徐忠!周思明奪回了瓷杯,還好瓷杯沒有絲毫損壞。
周思明從未將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訴過家人,于是對家人說:“你們先出去吧,我和他有話說?!奔胰硕紟е鴿M腹疑慮出去了。他對徐忠冷冷地道:“徐忠,我父皇生前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主人,做出這等卑鄙無恥之事!”
徐忠冷冷地一笑:“哼,你父皇待我固然不薄,但我這些年帶著你逃難,救過你性命,已經(jīng)報答過了。受你連累,我現(xiàn)在過著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窮日子。你理當補償我,我拿走你的瓷杯,算是你補償我,我有什么錯!”
周思明說:“念在我們主仆一場,我不計較你的無禮。你走吧,今后萬不可再起此貪念!”
徐忠灰溜溜地走了,走著走著,他心中的怒火卻越燒越旺。第二天中午,周思明一家人正在家里吃午飯。突然,衡州知府帶著一隊兵卒來了。知府騎在馬上笑嘻嘻地對周思明道:“朱慈炯,老爺我請你一家到府衙走一趟?!?/p>
朱慈炯強作鎮(zhèn)靜,故作平靜地說:“大人您弄錯了,我不曉得什么朱慈炯不朱慈炯,本人姓周名思明?!?/p>
知府故作驚訝地說:“喲,你不是朱慈炯呀,看來老爺我弄錯了。徐忠何在?”
徐忠就在知府馬后,這時跑上前來,對朱慈炯拱手說道:“主人,你別怪小的心狠。這苦日子我確實過膩了,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向官府告發(fā)你是奇功一件,知府老爺已經(jīng)答應(yīng)把你的那套紅釉瓷杯賞給我?!?/p>
朱慈炯望著他,眼里像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賣主求榮、見利忘義的畜生!”
徐忠懶得理他,帶一隊兵卒闖入屋里,很快就搜出了那套紅釉瓷杯。
知府見了那瓷杯,眼睛都直了,連忙叫手下將瓷杯從徐忠手上搶過來。徐忠不服,急忙道:“大人,您已經(jīng)答應(yīng)草民了,草民檢舉前明皇子有功,這套瓷杯您已經(jīng)賞給草民了呀!”
知府惱羞成怒,當場翻臉:“一派胡言!本大人什么時候答應(yīng)你啦?有誰作證?你這刁民忘恩賣主,罪該萬死!來呀,把這家伙連同朱慈炯一家人一起押回府衙?!毙熘业睦掀乓宦犝f徐忠被抓,連忙帶著十七歲的兒子逃走了。
最后,朱慈炯全家還有徐忠都被朝廷斬首,紅釉瓷杯被知府暗中據(jù)為己有。
五年后,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一伙蒙面人闖入知府家,殺了知府全家,擄走了這套紅釉瓷杯和金銀財寶。這伙人的首領(lǐng)正是徐忠的兒子徐端,他落草為寇,占了山頭成了大當家,二當家的姓趙。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套紅釉瓷杯實在是太寶貴了,趙二當家趁徐端不注意,將紅釉瓷杯盜走,從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自己居然被手下暗中算計了,徐端氣得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這成了他一輩子的心病,直到臨終前還對守在床前的子孫們囑托:“凡我徐氏子孫,要不惜一切代價從姓趙的手中奪回紅釉瓷,并讓姓趙的一家不得好死!”
轉(zhuǎn)眼到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
武漢一家大醫(yī)院有位年輕帥氣的大夫徐廉,他這個人沒有別的嗜好,就是喜歡研究收集古瓷,已經(jīng)到了癡迷的地步,他有個好友叫戴愛蓮,二人是高中同學(xué),戴愛蓮大學(xué)畢業(yè)后在省博物館上班,也很喜歡瓷器。
當時,戴愛蓮剛談一個女朋友,叫趙潔清。趙潔清老家是湖北監(jiān)利縣,她在武漢一家事業(yè)單位上班。有一天閑聊時,趙潔清無意間對徐廉說起自己家里有一套紅釉瓷杯。
“什么?紅釉瓷杯?”徐廉表面上不露聲色,之后開始慢慢故意接近趙潔清。
起初趙潔清沒意識到有什么,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和徐廉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一發(fā)不可收拾了。和徐廉一對比,男朋友戴愛蓮傻里傻氣的,成天只知道工作,還總勸她和她母親傅老太太把紅釉瓷杯捐給國家,這讓傅老太太非常反感,總勸她趕緊跟戴愛蓮分手。
就這樣,沒多久趙潔清就跟戴愛蓮分手了,投入了徐廉的懷抱。徐廉找了個合適的機會,笑著問趙潔清:“你說的紅釉瓷杯什么樣兒?我還從來沒見過真的紅釉呢。”
趙潔清面露難色:“瓷杯在老家我媽那里收著呢。我有倆哥,我媽將來肯定要傳給他們?!毙炝壑樽愚D(zhuǎn)了幾轉(zhuǎn),問道:“你媽平時是喜歡你多些還是你哥多些?”
“我媽一點也不喜歡我哥,倒是很喜歡我,我媽今年六十三了,下崗后一直由我養(yǎng)活。我倆哥家里都很窮?!?/p>
徐廉繼續(xù)問:“那你媽平常有什么喜好?”
“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就是虛榮心特強!”徐廉一聽,立即有了主意。
這一天,徐廉不知從哪兒弄來一輛高檔小轎車,還買了不少高檔禮品,開車載著趙潔清往監(jiān)利縣城而去。在車上,他告誡趙潔清,只說這車是他私人的。
車開到了趙潔清媽媽傅明慧老太太家,立即引起了轟動,左鄰右舍都來看稀奇。要知道,當時,有小轎車的人很少。
傅老太太臉上有光,驕傲地向鄰居們炫耀:“這是我女婿私人的車!”她故意把“我女婿私人的車”這幾個字說得極清脆、響亮,好讓人人都聽得明明白白,說完,又拎出女婿拿來的禮品,炫耀道:“這是我姑爺從漢口買來的高檔禮品,縣城根本買不到!”
眾人都紛紛恭維她養(yǎng)了一個好女兒,招了一個好女婿。這時,趙潔清又特意當著眾人的面,摟著母親,嬌聲嗲氣地說:“媽咪,我的好媽咪,你的貼心小棉襖可想死你了!想得我心里都痛了!今天你的乖寶貝要讓你老人家坐一回轎車,住一晚縣城最豪華的賓館?!?/p>
傅明慧老太太嫌兒子們丟她的人,沒和兒子們住在一起。她在鄰居們艷羨的目光下坐進了轎車,小轎車一路向縣城最豪華的賓館駛?cè)ァ?/p>
傅明慧老太太坐了女婿的轎車,又在最豪華的賓館享受了一晚上,當然要有所回報。
回到家,她笑著對徐廉說:“廉兒,媽今兒讓你看一件寶貝。”說完從柜子里找到一包用布包著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捧到桌子上,笑著說:“打開!”
徐廉立即想到里面肯定是那套紅釉瓷杯,他激動而又謹慎地一層一層打開包布,八只帶蓋的紅釉瓷杯閃爍著紅光,他甚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老太太對女兒和女婿都喜歡到心窩窩里去了,用三只紅釉瓷杯泡了三杯茶。
徐廉哪有心思飲什么茶,只顧端起杯子賞玩起來。杯子雖然都沒有底款,但徐廉知道,這套杯子就是他一直想找的。他裝著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笑著問道:“媽,您這套杯子是哪來的呀?”
傅老太太想了想,說:“這是我們老趙家祖上傳下來的。傳下這套東西的第一代祖宗,據(jù)說是清朝康熙年間湖南的一個土匪。這套東西據(jù)說挺珍貴、挺值錢的,我也不懂。在我的柜里已有好些年頭了,我從來沒拿出來用過,今兒是第一次拿出來,特地為你泡茶,可見你在媽的心中地位有多重。干脆,這套杯子作為潔清的嫁妝送給你們吧?!?/p>
趙潔清說:“媽,您可千萬別當著我倆哥的面說瓷杯已給了我們!”傅老太太連連點頭。
徐廉和趙潔清帶著瓷杯回到了武漢,立即馬不停蹄去省博物館找到戴愛蓮。戴愛蓮特意請了幾個老專家來鑒定瓷杯的真?zhèn)?。不出所料,是真品?/p>
幾位專家告訴他們:“這套杯子保守估計,也要兩百萬。”
有了這套紅釉瓷杯“保駕護航”,徐廉和趙潔清很快走進了婚姻殿堂。
一晃又是十多年過去了,傅老太太快不行了,趙家三兄妹三家人全聚在老太太的病床邊。老太太的二兒子趙小強生怕老太太一口氣上不來,連連追問:“媽,您醒醒!咱家那套紅釉瓷杯您放哪里了?您快說呀!快說呀!”
老太太緩緩醒過來,她看著兒子搖搖頭,低聲說:“瓷杯子?什么瓷杯子?我快死的人了,什么都不記得了!”
幾天之后,傅老太太撒手歸西了。
辦過老太太的喪事,徐廉神色有點不自然地說,單位有急事,他要馬上走。趙潔清趁送丈夫出去的機會悄悄問:“我哥要紅釉瓷杯,怎么辦?”
徐廉眼珠轉(zhuǎn)了幾轉(zhuǎn),計上心來,小聲說:“你大嫂單獨照顧了你媽半年多。你就說是你大嫂拿了瓷杯。她拙嘴笨舌的,說不清楚?!闭f完快步往外走去。
趙家兄弟將老太太住過的房子里里外外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那八只紅釉瓷杯?;ハ嗖录?,爭吵不休。
趙小強望著趙潔清,懷疑地說:“你最會花言巧語哄老媽開心,老媽肯定偷偷把瓷杯給你了?!?/p>
趙潔清內(nèi)心慌張,表面上卻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辯白道:“你胡說八道!你看見了嗎?隨隨便便血口噴人是犯法的!”她一句“犯法”的帽子壓下來,趙小強只好不吭聲了,不過內(nèi)心的懷疑并未消除。見二哥不再說話,趙潔清眼珠骨碌碌地轉(zhuǎn),故作驚人之語:“我想瓷杯肯定是大嫂楊錦霞偷偷拿去了。她一個人服侍媽半年多,有的是機會將杯子拿走?!?/p>
趙大強如聽到晴天霹靂,雙眼睜得溜圓,不相信地看著趙潔清,仿佛看著一個鬼。他平時拙嘴笨舌,這時更急得語無倫次:“胡……胡說!你……你……”
趙小強表示懷疑:“大嫂一向賢惠明理,怎會做出這種昧良心的事?”
趙潔清連連冷笑:“哼!這賊的額頭上也沒有寫字,越是骨子里壞的人,表面上越要裝出天下第一好人的樣子!大嫂要是沒拿杯子,大哥也犯不著急成這樣,話都不會說了,只會罵自家人!可見我是打蛇打著了七寸,他無話可說了!”
趙小強聽了她的話,覺得有點道理,不禁也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大嫂。
楊錦霞氣得直哭。鬧到如此不堪的地步,趙小強實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出來打圓場:“你們鬧得太不像樣了,這哪里還像一家人!讓外人看了,笑話我們老趙家!嫂子,你到底拿沒拿那套紅釉瓷杯?如果拿了的話,現(xiàn)在交出來,我們決不會怪你!”
楊錦霞不禁又氣又急:“好啊,連老二你也不相信我!你們兄妹倆合起伙來欺負我一個婦道人家,硬誣陷我偷了你們家的什么瓷杯!我蒙冤無法辯白,看來只有一死才能表示我的清白!”趙小強嚇了一大跳,趕緊說:“嫂子,嫂子,你千萬別這樣!既然你說沒拿,那就是沒拿!算我說錯了話,我該打!我該打!”
這時的趙潔清絲毫不讓步:“你拿死來嚇唬誰?你越是拿死來嚇唬別人,越表明你心虛,已經(jīng)理屈詞窮,沒招了!你死呀,去死呀!你死了,我才相信你的清白!”
楊錦霞氣得身子亂顫,眼淚直流:“好,我就死給你看!不過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個毒婦討好,我要到閻王爺那里辯白我的冤情!我要挖你的心,看你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
楊錦霞是個寧折不彎的剛烈性子,當晚趁家里人熟睡后,她一個人悄悄哭了一場,然后上了吊。
楊錦霞一死,她的娘家人哪肯罷休,他們抓住趙潔清,要不是趙小強死命攔著,他們真的就要動手了,最后同意賠償二十萬了事,否則就要趙潔清償命!
趙潔清氣得蹦了起來,憤憤不平地大嚷大叫:“又不是我讓她死的!她自己要尋死路,與我有什么相干?憑什么要我賠二十萬?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我頂多說了兩句氣話,難道她昧著良心,一個人私吞了趙家價值兩百萬的傳家寶!”
眾人紛紛質(zhì)問她:“你憑什么說她私吞了趙家的傳家寶?你有什么證據(jù)?你又怎么知道瓷杯值兩百萬?說不定是仿制品,值不了幾個錢!”
趙潔清氣得昏頭,沒有思量,一句話就沖出口:“誰說不值兩百萬?我找專家鑒定過的,專家說值兩百萬!”話一出口,她立即意識到什么,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果然,楊錦霞的女兒抓住了她的把柄:“喲,你找專家鑒定過,那說明杯子就在你手里;要不然,你拿什么讓專家鑒定!”
這下趙潔清再也無法抵賴,只好承認瓷杯是在她手里,她說:“瓷杯是媽給我的。媽的財產(chǎn),她有權(quán)利想給誰就給誰,別人無權(quán)干涉!”
眾人紛紛鼓動趙大強到法院去告趙潔清誣陷楊錦霞,逼死了她。
趙大強仔細想了想,強忍悲痛搖了搖頭,說:“趙家不幸,已經(jīng)無辜死了一人,不能再折騰了,讓別人看笑話!我和她畢竟是兄妹,她雖不仁,我不能不義!不過,她趙潔清必須跪在我老婆的靈前承認錯誤,懺悔!并且要給我二十萬!”
趙潔清知道自己理虧,不答應(yīng)是不行了,于是跪在嫂子的靈前懺悔。
趙大強望著她,心里說不出的厭惡。想著妻子無辜慘死,他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對趙潔清說:“趙潔清,你捫心自問,你喪盡天良,誣陷你嫂子逼死她之后,你心里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愧疚?我不要你的寶貝杯子,讓你天天捧著它們吧!我希望你的一家人不要為了它們,像你一樣喪盡天良,互相算計!”
趙潔清心里冷笑:哼,我們才不會!
這天上午,她突然接到了戴愛蓮的電話。在電話中,戴愛蓮讓她速速趕到武漢文物市場,有件十萬火急的大事。
趙潔清趕到文物市場,見到了戴愛蓮。戴愛蓮告訴她:“我今天早上來文物市場找一個朋友,無意間看到了徐廉和幾個外國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有人告訴我,徐廉這段時間經(jīng)常來文物市場,說是要把紅釉瓷杯出手。潔清,那可是國寶級的文物??!千萬不能賣給外國人,那可是犯法的!徐廉發(fā)現(xiàn)我跟著他們,就甩掉了我。潔清,你趕緊去勸勸他,讓他別做傻事?!?/p>
趙潔清不滿地說:“我看你才是犯傻呢!”她不相信徐廉會背著她做這些事,結(jié)果,還真的在停車場看到了徐廉的車。
趙潔清有車鑰匙,她打開車門,想看看徐廉到底在搞什么鬼。結(jié)果她在車里發(fā)現(xiàn)了徐廉的護照和機票,看來,徐廉是想趁趙家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自己賣掉紅釉,再拿著錢跑路。
這時,徐廉出現(xiàn)了。趙潔清一見他,立即上前一把抓住他,厲聲質(zhì)問:“你個畜生,你為什么要背著我賣掉瓷杯?”
徐廉兩只眼睛射出兩道陰冷的寒光,他雙手一攤,冷笑道:“已經(jīng)賣了兩千萬美金,再說這套杯子本就是我們徐家的,是你趙家偷走的!怎么樣,偷了別人的東西遭了報應(yīng)吧,你們?nèi)叶疾坏煤盟?!?/p>
趙潔清咬牙切齒地說:“算我瞎了眼。你就是一條陰險狠毒的毒蛇!”
徐廉笑得前仰后合:“你才知道?早干什么去了?”
戴愛蓮氣憤地說:“徐廉,你這樣做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這時,徐廉突然看見遠遠有輛警車,一把推倒趙潔清,匆匆駕車逃跑。誰想,他的車剛開出文物市場,就撞上了鐵護欄,之后就是一道火光……
趙潔清見此情景萬念俱灰,不久之后得了一場怪病,在昏迷中不斷狂叫:“鬼!鬼!吊死鬼!嫂子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萬幸的是,那幾個拿著紅釉瓷杯的外國文物販子在機場被警察截住了。那套紅釉瓷杯終于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后來有人問戴愛蓮:“專家,這瓷杯上真的有咒語嗎?靈嗎?”
戴愛蓮慘然一笑,說:“其實不是咒語靈,是人的貪欲在作怪!現(xiàn)在瓷杯歸國家,咒語自然就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