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讓我緊緊拉住你的手吧,聽聽最后一分鐘的風雨歸程,然后去奔跑,去擁抱,去迎接那新鮮的含露的、芳香的扎根在深深大地上的第一朵紫荊……”
這首詩記錄下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祖國懷抱最后一分鐘這一具有歷史意義的特殊時刻,距離國歌奏響在香江之畔,中英交接儀式順利舉行已經(jīng)過去25年?;貧w以來,香港與祖國同發(fā)展、共繁榮,活力之都魅力依舊,“東方之珠”更加璀璨。為慶祝香港回歸25周年,我刊“灣區(qū)連心橋”欄目特別推出“紫荊花開”專題策劃。
我是一朵紫荊花,落在南方,人們將我繡在區(qū)旗上,雕在廣場中央。
四月,香港的天“萬紫千紅總是春”,我柔軟的花瓣輕輕撫摸過這座以我為傲的城市,看著它在一年年冬去春來中成長、變化。
如果此時,你租上一輛自行車,沿著沙田“城門河”向碧海藍天的“吐露港”騎行,那么這一路上,你一定不會錯過我!
很多人在抬頭望見我后,都會放慢腳步,放緩騎行速度,甚至為我停留拍照。我在香港的老照片中留下了一抹記憶底色,這份回憶現(xiàn)在要講來,恐怕要嘮叨許久,就像媽媽敘不完的關(guān)切。
你也許會說,這個世界并不缺乏紫色的花,姹紫嫣紅又豈止我這一枝?可就如小王子養(yǎng)在他星球的那朵玫瑰,香港賦予了我傳奇的色彩。
記得初來香港,我沒地方住。香港熱情地將我畫在了來往內(nèi)地城際直通車的“紅磡站”。那是整面墻的我,站在紅磡地鐵站的出口處,迎送著一批批游客,偷聽著“紅館”的一場場演唱會。
我就這樣,在紅磡一住便是幾十個年頭。在時空的瞬息變化中,我望著昔日的唐樓如水墨畫卷,在風雨的調(diào)色下,彰顯當年的風采,歷經(jīng)歲月的磨洗,比滄桑多了些底蘊。
如今,摩天大樓與特色酒店矗立在紅磡海濱長堤一帶,也新建在黃埔街頭。新樓和舊樓站在一起,這是香港的味道。唐樓守住本土的建筑風格,搭配著八九十年代魔幻似的霓虹廣告牌,一切仿若昨天,那個光輝歲月托起香港新生一代建筑的前衛(wèi)突破,紅磡的賽馬會創(chuàng)新樓就代表著一份天真的包容和迷人的活力。
每當夜幕降臨,我總按捺不住地飄落,飛去逛一逛五光十色的街景,去聞一聞巧克力味的雞蛋仔,順便嘗一嘗咖喱香的魚蛋。
而海邊的暖風和喜歡夜跑的香港人總是追趕著、催促著我同他們一塊去嗅一嗅對岸的摩天輪與維多利亞港。
有時,我索性俏皮搭上一艘海盜船,允許自己冒險一番,跟著船上的觀光客夜游美麗的香江。貪玩的我也會因此回不了岸,那么不如隨遇而安,第二天總有輪渡載我回家。
有時,夜深了,唐樓的動靜起來了,我便趁著“咚咚”的爬樓聲,悄悄隨拎著包或推著車的老人,一路行至“天光墟”的街角。據(jù)說在那里,二十塊很值錢,足以買到雨傘、鞋柜、臉盆、衣物等各種二手舊物。勤儉節(jié)約的老人們,在人們隨手丟棄的垃圾堆中、在人們還沒用完的舊物中找到“舊物本來的價值”,將它們回收,循環(huán)再賣給需要的人。一種緣分的流動,在漆黑的天光時分,成為香港酣睡之下另一種生存的鏡頭。
也正是有了這份對舊物的珍惜與翻新,才造就了香港多樣化的奇妙世界。
我穿行在滿是涂鴉的老巷中,看著破舊的屋子裝點成整潔的懷舊風,我在那里同黑膠唱片的收集者打過照面,偶爾也碰上過帥氣的巡邏阿Sir和厲害的Madam,我還問候過聚集在足球場與天橋下的菲律賓人和印尼人,更領(lǐng)略過TVB街頭拍劇的陣仗與古董拍賣行霸氣敲下的錘子。
玩累的時候,我會選擇一處鬧中取靜的二樓書店,看著書店里的流浪貓,也觀察著在書中獲得滿足的人們的臉。幸福是獨立書店留給這座城市的慰藉,就像這座城市始終接納愛書的人們、貓和我一樣。
我看著書店老板靜靜地立在窗前,凝望著樓下的足浴鋪、小食店、百老匯……這個世界的風景很多,而我們只有一雙眼睛。
后來,知道我的人多了,港督府、村屋區(qū)也有了我的身影。香港仿佛命中注定,成為我眼睛停留的那個地方。而我的前世今生,就像綻放過的紫荊花,都在訴說著這份淡淡的留戀,它叫鄉(xiāng)土情。
作者簡介
雯彬,中國香港人。小說和散文作品曾發(fā)表于臺灣《皇冠雜志》《講義雜志》《香港作家》《字花》和《城市文藝》等文學平臺。長篇小說《愛的紀念》(繁體版)在港臺出版發(f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