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燕
我的父母,對土地猶如孩子般珍愛,按照季節(jié)種上滿滿當當?shù)墓瞎卟?,一茬又一茬?/p>
家里的地比較分散。遠一點的地,父母親種上竹筍、板栗、油茶樹之類的,近一點的地,種些應季蔬菜、紅薯、玉米等,除了一家人吃之外,剩余的就喂頂樓的那十幾只雞鴨了。
冬日暖陽,父親用鋤頭扛著扎箕去菜地挖蘿卜,我與母親也跟著去地里拿些青菜。
菜地邊是一畦白蘿卜,散漫的蘿卜葉,仿佛搖滾歌手頂著個爆炸頭。緊挨著的是三畦青菜,碧綠可人,恰似給冬日的菜地穿上了一件厚實的綠色毛衫。母親手拿菜刀,利落地割著青菜,一會兒就滿滿一籃子,挨挨擠擠,猶如盛了一個盎然的春天。
回到家,母親把老葉、黃葉擇掉,把收拾好的青菜,整齊地裝進塑料袋里,讓我?guī)ё摺4藭r,父親也扛著一扎箕蘿卜回來了。蘿卜如同孩子白胖的小腿兒,看上去非常的討喜。父親說,蘿卜筋少,脆甜,燉湯、干炒,都好吃。于是,母親又拿了兩個蘿卜,塞進了青菜的塑料袋里。我一拎,沉甸甸的。
父母親種菜,自己吃得很少。母親時常打電話,讓我過去拿菜。有時候工作忙,我便敷衍一句“嗯,我會來拿的”,便掛了電話,轉(zhuǎn)頭就忘了此事。母親卻相信了我的話,一直等到了晚上,她又打電話來,急急地問,你咋又不來了?我才猛然想起了此事,也不過是淡淡的一句:忘記了,明天再來拿。第二天一大早,我去拿了菜,母親這才了卻了一樁心事。
提著菜,回想著白發(fā)蒼顏的母親,倚著門扉,那無數(shù)次失落的凝望,從晨輝墜入沉沉的暮色中,而我卻渾然不知。不由得心生愧疚。
雖說我不想要,但也不好拂了母親的心意,便順帶著拿回了家。放了幾天后,葉子蔫了、黃了,就理所當然地扔進了垃圾桶。待下次去,母親問菜好吃嗎?我搪塞著,挺好吃的,都吃完了。心里總歸還是有一絲的不安。母親以為我愛吃,便又從菜地里摘了些,讓我拿上……
這樣的事,發(fā)生過好幾回了。而今想想,我扔掉的不僅僅是菜,更是父母親的辛勞與深愛,實是不孝之舉!
有些應季的菜,時間短,一下子來不及吃掉,又怕老了,爛了,母親便把它們腌起來。九頭芥、青菜、蘿卜、黃瓜等,腌制后味道很是鮮美。柜子里,大瓶、小瓶,大罐、小罐裝滿了各種腌菜,煮面、炒肉、包餛飩、配飯,都是不錯的選擇。我拿上一大瓶九頭芥腌菜,母親叮囑我,煮面時少放點鹽。她說上幾句腌菜也挺累人之類的話,但此時語氣很輕,仿佛只是說給她自己聽,似乎生怕我聽見,讓她不要再腌了。
菜有價,父母的深愛無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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