槃寧
書柜里一排新書中,始終夾著一本泛黃的《班長下臺》,無論什么時候隨手翻翻,心里都像掛上個大鐵塊風(fēng)鈴,響起實實在在的清脆。
所以我著實佩服作者桂文亞,生于1949年的她,筆下的文字始終走在時代里,我想即便是一百年后的少年翻開這本書,也會感嘆:“寫的全是我的心思呀!”
我想,不老的是真誠、友善、愛和青澀,這些是人類骨子里始終抹不掉的內(nèi)容。
這是一本類似自傳體的文集,但也可以當(dāng)成小說看,每篇各不相同的內(nèi)容全都指向一個少女的成長史,而且絕沒有一絲矯揉造作。
我真的好久沒看到這么溫柔、樸實的親情了。《糖牙齒》中寫道,她好期待爸爸的來信,因為爸爸會寄好多稀有糖紙來。那些糖紙可漂亮了,大家都羨慕她。后來外婆說,爸爸為了寄糖紙,吃得滿嘴蛀牙。雖然糖是爸爸吃的,但甜都給了她。
我始終相信,一個人的文字里藏著她的一生,雖然作者寫了很多她挨打被罰跪的事兒,但也是在被狠狠寵著的。
最寵她的是外婆,媽不準的爸準,爸不準的外婆準,外婆什么都準。外婆會給她買糖吃,幫她找媽媽要兔毛圍脖,要不來就親自找相似的,寵到周圍人都羨慕她。
可是后來外婆躺在床上,只能發(fā)出蛇一樣“咝咝”的聲音,有一天,還青筋暴露著拿剪刀去剪氧氣管……她嚇壞了,再也不敢踏進外婆房間一步。
她討厭那兒,也討厭這樣的自己。這本書太寫實了,作者描寫外婆可怖的模樣看得我心驚,讓我好敬佩——她一定很勇敢吧?她敢直面自己的恐懼、似乎不夠光明的內(nèi)心和對自己的厭惡,而直面,也是接受自我的開始。
所以她是快樂、向上的。
她被一起玩兒游戲的同學(xué)無意中推倒,摔了個大花臉,卻主動讓老師不要罰那位同學(xué)了;她是班長,成績卻不好,主動辭職后,班里同學(xué)對她依舊友愛;她是想跳舞的“小矮子”,于是聯(lián)合跟她一樣的同學(xué)跳《月桃花》,穿著土土的裙子在舞臺上跑,被同學(xué)說真好玩兒;她看著老師打班里的同學(xué),內(nèi)心會為可憐的同學(xué)吶喊……
毫無疑問,這個有點好玩兒、善良、簡單還有共情能力的女孩,被很多人愛著。
有時候我也會疑惑,像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一個被愛著的人才更容易愛人一些,而他也會因為愛人收獲別人的愛,所以作者桂文亞,是因為被愛而愛,還是因愛而被愛的呢?
看她寫下的成長的煩惱,我真羨慕。
她去看望家境困難的老師,在路上誤把碎玻璃當(dāng)鉆石,獻給老師時羞愧的哭聲被老師的笑和輕撫化解了;她被老師在喜歡的男孩子面前掰著身子打手心,狼狽得不行,試圖用眼淚把地上的小坑填成螞蟻的水塘來緩解紛擾的內(nèi)心,喜歡的男生一句溫柔的“不可能填滿的啦”,就讓她明白他站在自己的世界里……
這本書的每個故事都好細碎,也好真實,像一顆石子穩(wěn)穩(wěn)擊中心湖,漾起漣漪。
書里的每篇文章都不長,一篇一個故事或是一個人,每篇都是少年成長時的快樂與煩惱,光明與烏云。10歲時讀完這本書,會懂很多愛和道理;20歲讀完,能重拾心中關(guān)于愛、純真和夢想的亮晶晶……
編輯/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