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尼古拉斯·布萊克
“不會的,”尼格爾·斯特吉韋斯環(huán)顧餐桌四周,暗自思忖,“不會有人猜到的?!?/p>
一刻鐘前,他們聚集在接待室里,準(zhǔn)備品嘗雪莉酒。從那之后,尼格爾就越來越緊張,甚至比確定晚飯后自己要發(fā)表演講還要緊張。的確,作為貴賓,人們對他的期望不只是一般的餐后演說或是熱場那么簡單。當(dāng)然,從天性上來說,在座來賓會特別喜歡批評人。但其實這類事情尼格爾以前干得多了,他知道自己的水平足以應(yīng)付。那么,為什么還會出現(xiàn)這種劇烈的緊張感呢?在一切得以平息之時,尼格爾真想用“預(yù)感”代替“緊張”來形容當(dāng)時這種感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yīng)該像女先知卡桑德拉一樣,站在屋頂上大聲宣泄這種異常奇怪的感覺——即使冒著破壞晚宴氣氛的風(fēng)險。畢竟,晚宴確實被搞砸了,而且也足夠迅速。但是,考慮到種種情況,當(dāng)時即使說出來也毫無意義。
為了驅(qū)散心頭的不安,尼格爾開始玩起了推理身份的老把戲。二十來個賓客中大部分人的面孔都保有一種特殊的一致。這里只有三名女性,她們看起來熱情親切,有說有笑,卻略顯寒酸土氣。這里的男人,尼格爾覺得他們像公共衛(wèi)生檢查員或微不足道的小公務(wù)員。他們大多數(shù)人身材矮小,蓄著下垂的胡子,戴著金邊眼鏡,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當(dāng)然,也有例外。桌子中間的那個老人長著一張易怒的、老獵狗般的臉——他很容易就能被認(rèn)出來。即使沒有人們常說的大禮帽或者假發(fā),大法官波廷杰的樣貌依然深入人心——他是同時代最著名的刑事法官。接著是他左邊的那位男性,形態(tài)如獅,面部表情豐富,可能像社交名媛一樣經(jīng)常被記者拍照。據(jù)說,埃爾德雷德·特拉弗斯爵士的三寸不爛之舌救下來的殺人犯和波廷杰法官下令絞死的一樣多。也有一兩個其他類型的例外,比如坐在尼格爾右邊,正在滾面包球,一臉朝氣的黑發(fā)年輕人。
“不會的,”尼格爾這次提高了音量,“沒有人會猜到的?!?/p>
“猜到什么?”年輕人問道。
“這次聚會可能會發(fā)生血腥事件?!本o接著,尼格爾拿起菜單卡片,端詳起在頂端印著的紅色單詞。
刺客俱樂部
晚宴,12月20日
“是啊,”年輕人笑著說,“我必須說,我們看起來根本不像殺手,連雇傭殺手都談不上?!?/p>
“上帝??!你也是同行嗎?”
“是的。我應(yīng)該自我介紹的。我叫赫伯特·戴爾。”
尼格爾看著這位年輕人,興趣愈加濃厚。戴爾只出版了兩部犯罪小說,但他已經(jīng)被公認(rèn)為是偵探小說家中的佼佼者,否則他就不可能成為最嚴(yán)格的“刺客俱樂部”成員。這家俱樂部除了有一名法官、一名律師、一名警察,其余的成員都是偵探小說界的大人物。
就在這時,尼格爾注意到兩件事——第一是戴爾不停滾動面包球的那只手有些顫抖,他剛放下菜單上的光滑表面上有一個潮濕的指印。
“你也要準(zhǔn)備演講嗎?”尼格爾問道。
“我嗎?天哪,并沒有。為什么你會這樣問呢?”
“我覺得你看上去很緊張。”尼格爾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
年輕人笑了起來,笑聲大到似乎全場都能聽到。于是,這聲音仿佛是某個信號似的,一種未經(jīng)預(yù)演的全然的沉默突然降臨到了大家身上。即使在外面的街道上,其余的噪聲似乎也被壓制住了,好像有一個巨大的弱音踏板被踩在萬物之上。尼格爾突然意識到他進來之后屋外其實一直在下雪,一種令人不安的陰森感向他襲來。他對這種感覺頗為惱火,因為一名偵探?jīng)]有權(quán)利感覺靈異,他氣憤地想,即使是尼格爾·斯特吉韋斯這樣有名的私家偵探也不行。他強迫自己環(huán)視這個燈火通明的房間。食客們生動而奇異、不露喜惡的面孔,戴著白手套的酒店領(lǐng)班——像他自己的臉一樣的中規(guī)中矩、平平無奇,還有那些冷漠的服務(wù)員,一切都很平常;然而……某種他永遠無法解釋的原因,迫使他陷入了昏昏欲睡般的沉默:
“這真是殺人的絕妙場景?!?/p>
如果尼格爾當(dāng)時所看的方向正確的話,事情的發(fā)展可能會完全不同。因為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戴爾的酒杯突然傾斜,灑出了幾滴雪莉酒。
突然之間,整個餐桌之上又出現(xiàn)了嗡嗡的議論聲。一個坐在尼格爾右邊三個位置遠的男人抬起了他那幾乎埋在湯盤里的頭說:“呵!這地方永遠也不會有謀殺案。我尊敬的同僚都是愛好和平的人。我甚至都懷疑他們是否有膽量對一只鵝發(fā)出噓聲。哦,當(dāng)然,他們想成為實干家,甚至是硬漢。但你看看,就他們這個樣子!不難解釋他們?yōu)槭裁磿蔀閭商阶骷?。心理分析學(xué)家說,這叫愿望滿足——盡管我對他們也沒有太高的評價。但這份工作還是相當(dāng)安全的,只要你僅在紙上描述這些流血的事件。”
那個男人噘起厚嘴唇,用傲慢的小眼睛望向尼格爾:“你們這些業(yè)余偵探的問題就是容易異想天開,以至于警察每次都先你們一步。”
他對面一個體格魁梧、皮膚黝黑的男人大聲反駁道:“你錯了,卡拉瑟斯先生。我們并不是每次都能先于斯特吉韋斯先生?!?/p>
“所以我們那位咄咄逼人的朋友就是大衛(wèi)·卡拉瑟斯先生吧。難怪,難怪?!蹦岣駹栃÷晫Υ鳡栒f。
“是的,”戴爾一點也沒有修飾自己的語氣,“一個卑劣的家伙,不是嗎?但他得到了公眾的認(rèn)可。我們的作品能賣幾千本,但大衛(wèi)的銷量是我們的幾十倍。我敢打賭,盡管他表面上耀武揚威,但其實是個膽小鬼。可惜沒人在晚宴上把他干掉,好讓他知道,他不是自己幻想的那種永遠正確的教皇?!?/p>
卡拉瑟斯惡狠狠地瞥了戴爾一眼,“為什么你自己不試試呢?反正這樣能使你臭名昭著,也許還能讓你的書大賣。不過,”他拍了拍坐在他和戴爾中間的一個小個子男人的肩膀,接著說道:“我賭克里彭是最想殺我的人。不是嗎,克里彭?”
那個小個子男人生硬地回答道:“別丟人了,卡拉瑟斯。你一定是喝醉了。而且我希望你記住我的名字是克里普斯?!?/p>
這時,俱樂部負責(zé)人突然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談起了完全不同的一個話題,于是晚宴又恢復(fù)了較為平和的氣氛。過了一陣,當(dāng)他們正在吃某種口味還不錯的鱒魚時,一個服務(wù)生告訴戴爾,有個電話找他。那年輕人便應(yīng)邀離席。與此同時,尼格爾正聽負責(zé)人講著一個非常引人入勝的故事,并嘗試解讀克里普斯臉上異常奇怪的表情,這時所有的燈熄滅了……
人們驟然一驚,全場沉默了幾秒鐘,接著爆發(fā)了一陣喧鬧的討論——那是人們在面對突如其來的黑暗時用來安慰自己的勉強的玩笑話。尼格爾聽到周圍有動靜,應(yīng)該是椅子被人向后推動,以及地毯上服務(wù)生急促而沉悶的腳步聲。桌子末端的某個人,相當(dāng)可笑地劃了一根火柴,但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更加映襯了一片漆黑。
“史蒂文斯,沒人來點蠟燭嗎?”俱樂部主席不耐煩地大聲斥責(zé)道。
“不好意思,先生,”餐廳領(lǐng)班的聲音傳來,“這里沒有蠟燭了。哈里,快跑到保險絲盒那去,看看出了什么問題?!?/p>
門隨即在服務(wù)生身后砰地關(guān)上了。不到一分鐘,所有的燈又亮了起來。食客們眨巴著眼睛,就像從深海里游上水面的潛水者一樣,彼此看著對方。尼格爾注意到卡拉瑟斯的臉比平時更靠近食物了。他很好奇一個人竟能吃這么久。但事實并非如此,卡拉瑟斯的頭癱在食物上,像約翰浸會教堂擺的貢品一樣。在他的肩胛骨中間,露出了白色的木柄——天哪!太可怕了——那是一把分魚刀的柄。
波廷杰法官嘴里發(fā)出了幾聲咽口水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那顫抖的手所指的地方,嚇得睜大了眼睛,然后又滑稽地回過頭望著法官,仿佛等待著他指揮陪審團似的。
“上帝保佑!”法官只說了這幾個字。
但有人明白整個情況的嚴(yán)重性。坐在卡拉瑟斯對面的那個身材魁梧的人背對著門,站了起來,厲聲說道:
“大家待在原地別動,這一點不容置疑,我必須立刻接手這個案件。斯特吉韋斯先生,能否請你給蘇格蘭場打個電話——警隊的外科醫(yī)生,指紋鑒定員,還有攝影組的警員——能幫助我們的一切;你知道我們需要什么?!?/p>
尼格爾一躍而起,環(huán)顧房間的每個角落,注意到有異樣之處:某個細節(jié)消失了,但他又說不出來是什么。好吧,也許之后他會明白。尼格爾朝門口走去,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那個身材魁梧的人也因此被推到一邊。大家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像預(yù)料到了有人會走進來,雙手沾著鮮血。但那人只是年輕的戴爾,面色略顯蒼白,卻依舊和藹地笑著。
“發(fā)生了什么——?”他問道。緊接著,他也看到了……
一小時之后,尼格爾和那個身材魁梧的人(貝特曼警司)單獨待在前廳里。偵探小說界的新星則在另一個房間擠作一團,驚愕地低聲交談。
“他們不喜歡真正的案件,對嗎,先生?”警司譏諷地說,“讓他們面對一次有血有肉的問題,對他們是有好處的,我祝他們好運?!?/p>
“好吧,”他接著說,“卡拉瑟斯的死似乎對世界沒什么損失,大家對他都頗有微詞,他日日暴飲暴食,拈花惹草。但似乎這也不至于是殺人的動機?,F(xiàn)在,首先是克里普斯,就是那個卡拉瑟斯說想謀殺他的人,他當(dāng)初為什么會這樣說呢?”
“你可以搜我的身??死锲账共]有在我們審問他時交出什么?!?/p>
“他有充足的時間。當(dāng)燈熄滅的時候,只需要走到餐具柜旁邊,拿起他手邊的第一把刀——也許他把那把分魚刀當(dāng)成了切肉刀——用它刺向卡拉瑟斯,最后回到座位坐下,若無其事地擺弄手指。”
“是的,他可以把手絹包在刀柄上,這就解釋了為什么刀柄上沒有指紋。并且沒人能證明他離開了座位;只有戴爾離開了房間——現(xiàn)在問卡拉瑟斯他另一邊坐的是誰有點晚了。但如果兇手真的按這樣的方式殺人,只能說一切的發(fā)展都太順利了?!?/p>
“還有年輕的戴爾?!必愄芈е约旱哪粗高呎f道,“在兇案發(fā)生之前,他滿嘴跑火車,說要干掉卡拉瑟斯,可能是虛實并用的話術(shù)。斯特吉韋斯先生,那個服務(wù)生的證詞是毋庸置疑的,總開關(guān)被人為關(guān)掉了。那么這意味著什么呢?戴爾安排好人在晚餐時給他打電話,他去接電話,之后就去關(guān)閉了總閘。他戴了手套,我想這就是為什么總開關(guān)上只有服務(wù)生的指紋——在夜幕的掩護下,他返回大廳捅了卡拉瑟斯一刀,然后又出去了。”
“嗯,”尼格爾沉思著,“但是動機呢?還有手套現(xiàn)在在哪?如果這一切都是有預(yù)謀的,為什么要使用如此古怪的兇器?”
“如果他把手套藏起來了,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它,還有——”警司身邊的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發(fā)言。他在電話中交流了幾句,隨即他轉(zhuǎn)向尼格爾。
“我派人去審問晚飯時給戴爾打電話的莫頓,那小子發(fā)誓自己與戴爾聊了有三五分鐘,這似乎能洗清戴爾的嫌疑,除非他倆是共犯?!?/p>
就在此時,一個便衣警察走了進來,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勝利笑容。他把一雙卷起來的黑色小羊皮手套遞給貝特曼?!安卦陬孪词业乃芎竺?,長官?!?/p>
貝特曼將手套展開,在手指處有一些污點,他往手腕下邊瞥了一眼,然后把手套遞給尼格爾,指著上面印著的名字縮寫。
“好啊,好啊,”尼格爾說,“H.D.。只好再請他來一趟了,看來那通電話是串通好的。”
“好的,他已經(jīng)在我們的掌控之中?!?/p>
但當(dāng)那個年輕人走進房間,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手套時,他的反應(yīng)與警司預(yù)想的大不相同。他臉上沒有愧疚,而是帶著一種寬慰的神情。
“我真笨,”戴爾說道,“有幾分鐘我喪失了理智,之后——算了,我還是從頭說起吧??ɡ箍偸谴祰u自己的膽量和他所經(jīng)歷過的困境,真是個矯情的家伙。所以莫頓和我打算搞個惡作劇。莫頓打電話叫我出去,我出門后關(guān)掉總閘,然后返回,假裝從背后勒住卡拉瑟斯——只是想要恐嚇?biāo)幌隆⑶伊粝乱环馔{信在他的餐盤上,充其量是個警告,意思是下次他的運氣就沒這么好了。我們預(yù)想等到我再打開燈時,他會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一切都很順利,直到我走到他的背后;但緊接著,我碰到了他脖子上的那把刀,我知道有人先下手為強了。我頓時嚇得沒膽了,尤其是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我的手套上還沾了一些他的血。所以我把手套藏了起來,燒掉了那份恐嚇信。我真傻,現(xiàn)在我明白了這整個想法是有多么愚蠢?!?/p>
“那為什么要戴手套呢?”尼格爾問道。
“人們說在黑暗中很容易露出雙手和襯衫的胸部,所以我戴上黑手套,用別針把外衣別在襯衫的前胸上。而且,我想強調(diào)的是,”他自嘲般地補充道,“我不敢班門弄斧,但如果我真的想殺他,我會戴著有我名字縮寫的手套行兇嗎?”
“你說的有道理,”貝特曼冷冷地說,“但是我必須警告你,你現(xiàn)在——”
“等一下,”尼格爾打斷了警司的話,“為什么說克里普斯想要殺卡拉瑟斯呢?”
“哦,那你最好去問克里普斯,如果他不肯告訴你,我認(rèn)為我也不應(yīng)該——”
“別傻了,你現(xiàn)在百口莫辯,別再裝所謂的騎士了?!?/p>
“好吧,小克里普斯可能是有點傻,但他是個老實人。有一次,他私下里告訴我,卡拉瑟斯剽竊他的一個構(gòu)思,并且以此寫了一本暢銷書。真是令人作嘔的行為,但其實——沒有人會因為這種事就去殺人?!?/p>
“這一點我們會加以判斷,戴爾先生?!本菊f道。
年輕人在另一名警察嚴(yán)密的監(jiān)視下被帶出房間后,貝特曼疲倦地望向尼格爾。
“好吧,”他說,“兇手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克里普斯。但是還有那么多的犯罪小說家,他們都有嫌疑?!?/p>
尼格爾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是的,”他大聲喊道,“所以我們才沒有想到別的人。而且——”他的眼睛一亮——“上帝啊,現(xiàn)在我終于想起來了——那個消失的細節(jié)??欤∧切┓?wù)生和伙計還在那里嗎?”
“當(dāng)然;我把他們留在餐廳里了,但為什么——?”
尼格爾趕忙沖進餐廳,貝特曼緊隨其后。尼格爾從一扇頂部開著的窗戶朝外面看去。
“下面是什么?”他詢問餐廳經(jīng)理。
“花園,先生,從廚房的窗戶里也可以看見它?!?/p>
“那么,現(xiàn)在告訴我,埃爾德雷德·特拉弗斯爵士當(dāng)時坐在哪?”
男人毫不遲疑地指向了那個位置,沉著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
“好的,你能去把他請到這里坐一會嗎?哦,順便問一下,”經(jīng)理走到門口時,尼格爾接著說,“你的手套在哪兒?”
那個男人眼神閃爍,“我的手套嗎?先生?”
“是的。燈熄滅前你戴著白手套,燈亮了之后,我現(xiàn)在才想起,你沒戴手套了。它們現(xiàn)在不會是在院子里吧?”
那個男人絕望地望向周圍;接著,他臉上的平靜就消失了。他癱倒在椅子上,忍不住抽泣著。
“我的女兒——卡拉瑟斯毀了她——她自殺了。燈滅了之后,我實在忍不住了。這是多好的機會啊。他活該,我不對此覺得愧疚?!?/p>
“是的,”十分鐘后尼格爾說道,“他實在忍不住了,于是拿了手邊的東西做了武器。后來,他知道每個人都會被搜身,只好把手套丟到窗外。那上面應(yīng)該有血跡。運氣好的話,我們也許不會在他到院中把手套拿走之前發(fā)現(xiàn)這一點。而且,除非仔細觀察,否則很難在雪里看到那白色手套?!?/p>
“那為什么要提埃爾德雷德·特拉弗斯爵士?”警司問道。
“噢,我想讓他放松警惕,遠離那扇窗戶,因為他可能會追隨他的手套而去。”
“如果你不在這里的話,那把分魚刀很可能會給年輕的戴爾帶來厄運?!本敬竽懙亻_起了玩笑,“你竊喜什么呢,尼格爾?”
“我只是在想,法官在謀殺案現(xiàn)場,這肯定是第一次?!?/p>
(樊亦夫:國防科技大學(xué)國際關(guān)系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