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六個兄弟姊妹心中,外婆的位置最重,可以說超過了我們對父親母親的情感。因為在我外婆身上集中體現(xiàn)了中國婦女賢能善良的高貴品格。在她的心中,只有愛,只有付出,只有親人和別人,唯獨沒有她自己。她這一生十分勤儉,寬以待人,樂善好施,在親人和當(dāng)?shù)厝酥锌诒畼O好,被譽(yù)為真正的“善人”。
外婆,名叫廖明英,她的心性品德如同她的名字“明英”一樣,明鏡似的干凈。她生于當(dāng)?shù)匾粋€小富家庭,育有兩個女兒。因為我的外公被抓了壯丁,一去竟無音訊。而往后歲月,我的外婆舉一人之力撫養(yǎng)我的母親、姨媽長大成人,其中的艱辛,是可想而知的。后來,姨媽嫁給了當(dāng)?shù)匦W(xué)的教書先生,那時教師地位高,工資待遇在當(dāng)?shù)匾菜爿^高了,所以她們一家起初生活還不錯。而我的母親則嫁給了我的父親。兩個女兒成家后,我母親怕外婆一個人生活太孤單,一定要外婆搬過來跟我們一家人居住。
外婆來我們家后,依然十分勤勞,“披星戴月”這個詞用在她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天亮前她就出發(fā)去割豬草牛草,無論是細(xì)雨蒙蒙,還是寒露霜降,都是如此。白天不是在莊稼地里除草施肥,就是深耕松地,即便三伏天也是如此。午飯都是我們送到田間地頭給她吃。吃過也不休息會兒,繼續(xù)干著活兒,從不說聲累。你勸她休息一下再干,她總是說沒事的,能多干一點是一點。晚上,吃了飯又接著推磨磨面。從來不向我的父母提點什么要求,只是一味地默默為我們這個家付出、奉獻(xiàn)著。即使在我們工作之后,也從不向我們提什么要求。在她心里,除了勞動、吃飯、睡覺,滿足外孫們的需要,別無他求。
姨媽家好景不長,姨父姨媽相繼去世,家里留下幾個孩子,生活過得十分的困難,外婆就要我的母親經(jīng)常地接濟(jì)他們一家,還常常親自跑10余里路去幫襯安慰他們一家。鄰里有困難,她也要求我的父母力所能及地給予幫助。因此,在她老人家去世時,前來為她送行的人很多,達(dá)到了當(dāng)?shù)貧v史之最。
外婆對我的愛,更是讓我終身不忘。他知道我愛吃豆花和才出籠的老豆腐,就經(jīng)常給我做。特別是我考上大學(xué),很多親朋好友前來祝賀,在歡慶我金榜題名的時候,她老人家拉著我的手說,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一旦有什么事情找誰去呀,別去了,在家里一家人在一起有多好,我經(jīng)常給你做好吃的豆花和老豆腐。聽完后,我哭笑不得。但我深知,她不是不要我去讀大學(xué),是控制不住她的感情,她是真的舍不得我離開她。我只好說,我去讀大學(xué),是為了有一個更好的前程,是跳出農(nóng)門,吃國家飯,就不用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了。我向她保證寒暑假一定回來看她。她含著眼淚說“我知道我知道”,并一再叮囑我,要好好照顧好自己。讀大學(xué)后,每當(dāng)我寒暑假回家,她老人家都要為我做我喜歡吃的豆花和老豆腐。
外婆70多歲還在地里不停地勞動。父母多次勸她不要勞動了,她卻總是說,還能動就做點事,不要吃閑飯。因她年老體弱,在一次勞動中摔了一跤,從此一直癱瘓在床上,五六年之后,大約是 1987年11月,外婆便離開我們?nèi)チ肆硗庖粋€世界。
多年來,我想把外婆對我的好和對我的那份愛,用文字記錄下來,沒事時看看,在文字里與外婆相見寒暄??梢驗榉N種原因一直沒能提起筆來,直到今日才得以記錄下這份對外婆的點滴回憶。細(xì)細(xì)想來,不免深感自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