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四歲的時候老跟我去小區(qū)的運動場玩,她并不怎么喜歡球類運動,那時候也不會跳繩,愛去純粹是因為有個八歲的小男孩總出現(xiàn)在那兒——大人們組隊缺人的時候就喊上他,不缺人他就自己在那兒練球,足球籃球都練。一開始我為了自己能多玩會兒,就讓女兒跟著那個八歲的男孩玩,于是女兒很快就懂了什么叫抽射、倒鉤、三分、上籃。兩人玩得歡快,有時候成人的球局都散了,他倆還不愿回家。我等在一旁忍不住想:這么一直玩下去,十五年后,會玩出感情嗎?然后再過十五年,會像很多感情出現(xiàn)問題的中年夫妻一樣嗎?到時候我會站在誰的那頭——一個是孩子,一個是球友……越想越像小說了。
年初,《青年文學》約一篇有體育元素的小說,恰逢中國女足勇奪亞洲杯,于是有了這篇小說——并不是我當初在球場上暢想的那個故事,但如果當初沒那么想過,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
小說里寫到了足球。沒想到自己過了四十歲后,還會像三十年前那般熱愛踢球。我生活在北京,參加了一個由作家編劇作為主要成員構(gòu)成的足球隊,固定每周末都會有一場球,夏天則是一周雙賽。作家不用每周一到周五去上班,我近十年唯一的考勤就是每周末去球場報到打卡,把球隊當成工作單位——如果能給上五險一金就完美無缺了。小說里寫到的一些場面,也是球隊里發(fā)生的,我被當事人感染到、乃至教育到。以球會友是這支球隊的喜好,雖然負多勝少,仍希望這篇小說能促成球隊和更多兄弟球隊(姐妹球隊更好)有切磋學習的機會。
在剛剛過去的四月里,我第一次完整看了加繆的《鼠疫》,書中人物展開了關(guān)于足球的談話,里面甚至安排了一名足球運動員,后來那座城市的足球場變成了隔離醫(yī)院。文學、足球、生存,對加繆來說,是一套哲學。對我,則是力爭每周一場球,每月一萬字小說,每年又順利老了一歲。
孫睿,男,北京電影學院導(dǎo)演系研究生畢業(yè),自由寫作,小說為主,也寫劇本。多部長篇小說被《當代·長篇小說選刊》選載;中短篇作品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篇小說選刊》《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長江文藝·好小說》等多種刊物選載,入選各類小說年選集;獲2019年《北京文學》中篇小說優(yōu)秀作品,入選2021年“城市文學”中篇小說排行榜,首屆《當代》雜志“年度青年作家”。57B74F00-2513-474C-AD0B-390D1ADD242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