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4年10月,因群眾建房,在臨朐縣沂山上寺院村挖開了明道寺舍利塔地宮,出土一批北朝至隋代佛造像,因這批帶有銘文紀年造像雕琢簡陋古樸,從潦草發(fā)愿文題記看,造像者應屬中下層民眾,這反映了民眾造像的一個層面。另外,部分造像為小型滑石質(zhì)地,為就地取材雕琢而成,說明當時佛教信仰已深入較為偏遠之山區(qū),這對研究當?shù)卦煜裾鎸嵡闆r具有重要意義。這些帶銘文造像不僅為明道寺,且為古青州地區(qū)造像之排年列序提供了重要的實物資料。
【關(guān)鍵詞】臨朐;紀年;造像
【中圖分類號】G6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2)08-185-04
【本文著錄格式】衣同娟.山東臨朐館藏紀年佛造像[J].中國民族博覽,2022,04(08):185-188.
沂山明道寺舍利塔位于山東省臨朐縣沂山風景區(qū)上寺院村,該塔20世紀30年代尚存一層,六角形,底層為佛堂,周圍有佛龕,每面各三龕。堂中有石供桌,東西壁間各嵌有石刻一方,東曰“眾善題名”,西為“沂山明道寺新創(chuàng)舍利塔壁記”,此層佛塔毀于40年代。壁記詳細記述了講法花經(jīng)僧覺融、聽學僧守宗,偶游此地,覩石鐫壞像三百余尊,收得感應舍利可及千錁,舍衣建塔,將殘損佛像整理、埋藏的過程,以及塔落成后前來參加慶典的僧人、施主、地方官員等。撰文為“鎮(zhèn)海軍節(jié)度行軍司馬鄭歸昌”,時大宋景德元年。
1984年10月,因村民建房,挖開了明道寺舍利塔地宮,縣文物部門及時進行了搶救清理。地宮為倒陀螺形,底部地面用青磚鋪底,直徑2.1米、底至頂2.98米。由底部向上砌筑0.5米后,周圍留出0.2米平臺,直徑外擴為2.5米,再向上砌筑0.48米,始疊摞聚攏,層層內(nèi)收,至頂部留有邊長0.56米方口,以方磚封口,形成圓形攢尖式頂。地宮內(nèi)全是佛造像殘塊,共計300余尊,約1400余塊,這批佛造像風格特征明顯,具有濃郁的地域特點。在這批造像中,早期小型造像多以滑石為主,也有部分石灰石造像,其共同特點是均具背光,或為單尊或為三尊像。從造像紀年題記看,有17件帶有銘文,其中有確切紀年13件,有干支4件,紀年時代自北魏孝明帝正光元年(520年)至隋煬帝開皇十六年(596年),歷經(jīng)北魏、東魏、北齊、隋四代,長達77年。這批佛像跨年代之久、紀年序列之清,在古青州地區(qū)佛造像中較為罕見,這為探討古青州地區(qū)乃至山東地區(qū)佛造像之藝術(shù)風格等提供了重要的依據(jù)。本文攫取數(shù)件紀年造像,分述如下:
一、北魏紀年造像
北魏正光元年(520年)背光式石雕佛菩薩三尊像 通寬32、通高50、厚16厘米,重28千克,滑石質(zhì)地。主尊佛像高大,兩脅侍菩薩小巧,均著北魏晚期傳統(tǒng)褒衣博帶裙裝,兩脅侍背后有系出的線刻花結(jié),均跣足立于長方形臺座之上,足尖露于裙外,背光無雕飾(見圖1)。背部題銘“大魏正光年十一月辛未朔□」八日戌□清□癸未宋□敬造像一區(qū)」為亡□父□□□母□劫師僧俱」家□夙愿生西方□樂國□值」□□□□□□愿□從心無□」□惡十□□□生并同其愿?!?。
據(jù)背銘“大魏正光年十一月辛未”,原銘中未說明正光哪一年,只在月中表明“十一月辛未”。大魏正光(520年7月—525年6月)是北魏孝明帝元詡(廟號肅宗)第三個年號,共計近5年?!段簳肪硪话僖皇稀れ`征志“肅宗正光元年十一月辛未……。”[1]由此知,“大魏正光年十一月辛未”應為正光元年十一月。該三尊像是宋某人在北魏正光元年十一月為亡父、母擺脫劫難,愿生西方極樂國而敬造的一尊佛像,且許下的發(fā)愿文。
北魏孝昌三年(527年)比丘僧慶造石雕佛像 通寬23厘米、通高30厘米、厚8厘米,重5千克,滑石質(zhì)地。雕刻刀法較平直,其突出特點是在主尊右側(cè)背光上殘留有模糊的線刻畫像,這種在主尊身側(cè)線刻畫像比較少見。似這種滑石佛像一般個體較小,大多帶有明確紀年。在這尊佛像背面題有發(fā)愿文“魏孝昌三年七月廿日飛」流泉寺比丘僧慶為亡母」未亡妹神珠現(xiàn)存」父繼母及己慶身弟等」居家大小愿生生世世□」離三涂師僧」普同其……」”。
據(jù)背銘,該造像在人名排序上,把亡者放在前,是希望逝去之親人得到超度;對生者則將生活中弱者放在前,如“未亡妹神珠”,這個稱呼是由神珠之丈夫已逝而來的;其后為僧慶之父、繼母、自己與弟弟等。此佛像是身在飛流泉寺比丘僧慶出資敬造且供養(yǎng),并寫下發(fā)愿文,寄托佛保佑全家人,包括逝者與生者,生生世世永遠平安,遠離三涂?!叭俊钡澜逃谜Z即火涂、血涂、刀涂?!缎绿茣犯缔葌鳌拔饔蛑ǎ瑹o君臣父子,以三涂六道,嚇愚欺庸?!盵2]僧人出家入空門,絕塵緣,對僧慶來說卻是相反,他求佛最大之心愿似在處于俗世,包括自己全家。實際上,僧慶代表的是出身中下層民眾中僧人的一種心態(tài)。從這類造像之工藝、尺度、銘文等方面分析,大多為中下層民眾,這為對我們了解北朝至隋代中下層民眾造像情況提供了重要的實物資料。
北魏永安二年(529年)背光式石雕佛菩薩三尊像 通寬13、通高24厘米、厚厘米、4.8厘米,重2.3千克,暗綠色滑石質(zhì)地。原為三尊像,現(xiàn)存主尊與右脅侍,此造像服飾已明顯變薄,肩部無凸棱紋,主尊偏右下垂之魚鱗狀衣紋較為平滑,但脅侍菩薩體型相對變高大。在造像背面刻銘“大魏永安二年二月癸朔」□□九日率眾佛弟子」□□道□夫妻二人知」曲兒?!酢酢跷ㄓ小埂酢蹩伞酢酢酢踉干蠟椤埂酢瓰橥龈改浮酢酢?。
據(jù)背銘“大魏永安二年”,永安(528年9月—530年10月)是北魏孝莊帝元子攸之第二個年號,共計近3年。該背銘是永安二年二月,眾佛弟子與某道某夫妻二人為去世之父母敬造的一尊佛像,并寫下的發(fā)愿文。
北魏普泰年(531—532年)背光式石雕佛菩薩三尊像 通寬18.8厘米、通高27厘米、厚6.4厘米,重2.47千克。殘缺,斷為4塊,粘接。滑石質(zhì)地,是一件雕刻有飛龍圖紋之造像,在蓮瓣形頂部出現(xiàn)了飛龍與飛天,飛龍頭部殘損,但仍可辨識出飛龍口銜花草枝蔓在主尊頭后形成的項光和主尊身后近橢圓形背光,在右脅侍菩薩所站蓮臺正下方有一飛龍正在向主尊蓮臺靠近。這尊由飛龍口銜的花草枝蔓盤繞而形成項光的構(gòu)圖樣式,在古青州地區(qū)北魏晚期造像中不乏其例,是北魏晚期造像之特點,這尊佛像在臨朐館藏紀年佛像中是年代最早的一件刻有龍形圖紋之佛像。
背面刻有銘文“大魏普……月廿四」日諸縣人……婦」妹上為亡父□……家」眷屬造石……」愿信心□……”。據(jù)背銘“大魏普……月廿四日”,由于該三尊像殘缺,使得原銘中只保留了大魏普,具體是大魏普什么年缺失。《魏書》帝紀·卷十一“詔曰:‘“朕以寡薄,撫臨萬邦,思與億兆同茲慶 泰,可大赦天下,以魏為大魏,改建明二年為普泰元年。’”[3]大魏普泰(531年2月—10月)是北魏節(jié)閔帝元恭之年號,在位歷時數(shù)月。由此可知,“大魏普”應為大魏普泰元年,即北魏普泰元年。這尊佛像是北魏普泰元年某月廿四日,諸縣人……婦妹為亡父和家眷屬敬造之佛像,且寫下的發(fā)愿文。
北魏晚期背光式定光如來石雕佛單尊像 通寬21厘米、通高26厘米、厚5.5厘米,重2.4千克?;|(zhì)地,殘斷,粘接后仍殘缺,為背光式單尊立佛,由于石質(zhì)較軟,佛像突出部分磨損較重,頭頂為矮肉髻,面目模糊(見圖5)。此像是目前館藏佛像中僅存的一件有刻銘的定光佛像,從其造像風格分析,年代應為北魏晚期(500—534年)。在佛像背面刻銘“青信士佛弟子□□□」蓋為其□□造定光如來」一軀愿□□□□□」者求利三涂……」難所愿如」”。
由背銘知,該佛像是信奉佛教在家之男子為其某敬造的一尊定光如來佛像,并寫下的發(fā)愿文。
二、東魏紀年造像
東魏武定元年(543年)造像頂部佛塔與飛天 通寬68厘米、通高30厘米、厚14厘米,重25千克。青石質(zhì)地,背光頂部雕有佛塔,塔為單層,上有稍顯高大之覆缽,其頂部立一高剎桿,桿上有環(huán)相輪,在覆缽周圍邊角立有剎桿;塔體粗矮,正對兩面陰線刻兩個拱券形塔窗;塔底兩側(cè)各有一飛天托塔,塔下飛天身材豐滿,而衣裙則極其單薄簡潔(見圖2)。在背面刻銘“維大魏歲」次癸亥武」定元□」□月戊□□」二十……」。夫自圣道埋暉□□□」慕然法不目明之□……」智之徒□崇正覺……」靈山虛曠道□□……」福不勇猛□石成□……」是□清□□法義□……」□百□……」聲於□曰雖寓□□……」崇□□□□達志……」”。由背銘“維大魏歲次癸亥武定元□□月戊□□二十”而知,是東魏武定元年(543年),武定(543正月—550年五月)是東魏孝靜帝元善見之第四個年號,共計八年余。
在臨朐館藏的浮雕佛塔中,繞覆缽周圍剎桿之布局,在古青州地區(qū)較為少見。這件東魏武定元年頂部佛塔雕像,對我們認識東魏時期之佛塔具有重要的意義。
東魏武定元年(543年)劉天恩造背光式石雕佛菩薩三尊像通寬33厘米、通高30厘米、厚9厘米,重12.3千克?;|(zhì)地,殘斷,粘接,頭部殘缺,佛像殘損。主尊與兩脅侍軀體顯得較修長,主尊著雙領(lǐng)下垂式佛衣,衣飾略顯厚重,大衣明顯變短,僅及膝部偏下,佛裙突顯,裙下擺略外撇,雙足裸露較明顯。主尊與兩脅侍間各雕有飛龍,呈“S”形倒置,昂首、屈體、尾巴彎曲上揚,口銜蓮稈引出兩脅侍菩薩所站立之臺座。
此佛像背刻有殘存銘文 “武定元年四月十五」佛弟子劉天恩敬」造世(釋)家(迦)□尼像一軀」愿使居家□□」愿天恩父劉舍奴」母□□田□□□□□」容□□貴□□□」□金□」”。由背銘知,該三尊像是佛教弟子劉天恩,在武定元年四月十五日,為其父劉舍奴、母等祈福敬造的一尊釋迦牟尼佛像,其中背銘中“釋”“迦”均為別字。
三、北齊紀年造像
北齊天保三年(552年)背光式三尊像 通寬20.4厘米、通高38.4厘米、厚7.8厘米,重7千克?;|(zhì)地,主尊與兩脅侍著厚重佛衣,其下擺垂直,銑足立于由蓮桿相連的蓮花臺座上。在佛像蓮瓣形背光頂部人字形兩側(cè)浮雕有化生“童子”之化生過程,頂部中間雕刻一坐姿小化佛,其下部兩側(cè)各雕刻化生童子二尊,右側(cè)下部化生童子由蓮花中心露出頭部,而其上的化生童子已露出一點頸部,依次轉(zhuǎn)至左側(cè)下部之化生童子頸部完全露出,化佛與下部兩側(cè)的化生童子間由蓮稈、葉片相連(見圖3)。
背面刻銘文 “天保三年三月歲次□□」□山□僧□惠□」□□等□」敬造石□□□」□」”。其大意是北齊天寶三年三月,某山某僧某惠、某某等敬造石像一尊。
北齊河清二年(563年)趙繼伯造像 通寬12.5厘米、通高15.2厘米、厚4.3厘米,重 0.785千克?;|(zhì)地,是一尊背光式高浮雕單尊菩薩立像,其舟形上端、像頭、肩部殘缺,下部插榫缺失,平胸、腹微凸、軀體修長,著袒右式緊身佛衣,佛衣平展無衣紋,左手上舉提肘平抬,手殘損,右手自然下垂,手輕扶佛衣,手背殘損,跣足立于蓮臺之上。背面豎刻銘4行18字“……清二年四月」……六日趙繼伯」……亡妹文香敬」……像一軀?!埂薄T诒炽憽扒宥辍鼻耙蛔秩笔?,《北齊書》卷七·帝記第七“河清元年夏四月乙巳,青州刺史上言,今月庚寅河、濟清。以河、濟清,改大寧二年為河清。”[4]由此知,“清二年”應是河清二年(563年)。河清(561—565年)是北齊武成帝高湛之第二個年號。由上而知,這尊佛像是趙繼伯在北齊河清二年四月,為去世之妹文香敬造的。其背銘雕刻的字體端莊俊秀,應為北朝向隋唐過渡的正楷書體,這也說明北朝時期,特別是東魏北齊時期,古青州地區(qū)的造像是富于創(chuàng)新性的。
這種在雕塑藝術(shù)上追求形體、線條之美,簡刻衣紋或不刻衣紋,僅在衣服邊緣刻出一點衣服的曲邊象征佛衣,加上薄衣透體等,如果沒有一點衣服下端曲邊,甚至不會認為有衣飾存在。特別是在北齊時期,背光式佛像在造像中所占比例較少,圓雕佛像、菩薩像等又絕大多數(shù)不帶銘文,因此對這種幾乎無任何衣紋造像出現(xiàn)的年代,或認為北齊早期,或為中期甚至晚期。此像具有紀年刻銘,說明最遲在河清二年已出現(xiàn)了“無任何衣紋,僅在佛衣下部邊緣有一點曲邊”的造像形式了。
北齊背光式帶座石雕佛像 通寬38厘米、通高49厘米、厚12厘米,重26.3千克?;|(zhì)地,主尊頭部與兩脅侍均殘缺,主尊左側(cè)殘留有倒掛護法龍,腳踩蓮花座,其下連須彌座,座分上下兩層,上層中心部位雕一佛龕,龕內(nèi)雕一尊小坐佛,龕兩側(cè)有兩只坐獅,兩獅外側(cè)各雕一龕,龕內(nèi)雕一尊同該層中心部位姿態(tài)相同的小坐佛;下層為一長方形龕,內(nèi)雕姿態(tài)表情同上層、且并排的5尊坐佛。這種連座樣式背光式造像,在古青州地區(qū)較為少見,但在河北定州等地多有相似之連座造像,由此可見臨朐造像廣泛吸收南北方造像藝術(shù)之特點。
造像背面刻銘“……十」……日人」……為皇帝下及師僧□□七」……開化東方貽座千載者」……□佰□當來□□其辭」……石可人□相永」………□李□□維」……□□□得」……□□□」”。
北齊(550—577年)背光式左脅侍菩薩像 通寬33、通高90、厚20厘米,重79千克。石灰石質(zhì)地,為背光式三尊像左脅侍菩薩,殘留部分背光,脅侍菩薩保存較完整,從菩薩豐滿圓潤之面部及修長體形看出,其北齊風格比較明顯。背光左側(cè)刻銘兩行“文殊師利法王子”“虛空藏法王子”“觀世音法王子”“毗沙門法王子”“虛空法王子”“破暗法王子”“□聞法王子”等名稱。背面線刻三排佛像,上排三人、中排四人,下排因風化嚴重,人物不能辨識,上排三人均頭飾圓形項光,頭上束髻,發(fā)帶垂于身下,頸有項飾,上身袒裸,帔帛自雙肩下垂于腰間呈“U”形翻卷向上,搭于對側(cè)肘臂,飄然下垂于體側(cè);中排四人飾圓形項光,著緊身衣裙,跣足立于覆蓮形臺座之上,四人右側(cè)均刻銘,自左至右依次為“利波多”“畢陵伽婆蹉”“薄居羅”“摩訶居絺羅” 。
北齊背光式右脅侍菩薩像殘軀 通寬37厘米、通高83厘米、厚20厘米,重81千克。為背光式三尊像的右脅侍菩薩像,頭部殘缺,頸有項飾,上身袒裸,腰系長裙,帔帛自雙肩系結(jié)沿肘臂外側(cè)下垂體側(cè),帔帛之上襯有瓔珞,瓔珞間夾有珊瑚、玉飾件等,菩薩跣足立于龍銜蓮枝的蓮蓬之上。背光左側(cè)刻銘兩行“延阿逸”“劫賓那”“那提迦葉”名稱;在背面刻有上中下三排線刻畫像,上排人物線刻風化嚴重,模糊不清;中排四人僅剩腰部以下,均著長裙,作舞姿狀,從衣飾看似菩薩;下排同樣雕有五人,左側(cè)三人均頭束兩圓形發(fā)髻,略向右側(cè)轉(zhuǎn)身,上著寬肥佛衣,雙手抱于胸前,腰束拖地長裙,足蹬尖頭靴,從衣著服飾看應為菩薩;第四、五兩人同樣束蝶形發(fā)髻,上著緊身衣,腰著短裙,下穿瘦褲,足蹬尖頭靴。
綜上兩尊菩薩像來看,為典型的背光三尊像,背光側(cè)面刻銘菩薩和弟子名號,背面分三排,上排刻菩薩形象,中排刻佛陀弟子形象,下排刻舞者形象。從刻銘“文殊”“虛空藏”“觀世音”等菩薩,皆名“法王子”,意即佛為“法王”,菩薩為“佛子”,可對應背光上排之形象。而“利波多”等名是釋迦牟尼十大弟子,可對應中排雕刻。通過檢索佛經(jīng),可知其菩薩組合出自《大方等陀羅尼經(jīng)》,而弟子組合則出自《妙法蓮華經(jīng)》[5]。
四、隋紀年造像
隋開皇十六年(596年)王旿希造像 通寬34厘米、通高30厘米、厚9.6厘米,重10.4千克。該造像滑石質(zhì)地,是館藏有明確紀年中較晚的一尊,可以看出佛衣由厚變薄,由褒衣博帶到薄衣顯體之變化(見圖4)。從褒衣博帶式佛衣及較為瘦弱造型看,與隋代造像風格相去甚遠,但有研究者認為是復古造型,就造型特征而言,筆者認為復古北魏晚期造像,但在雕塑藝術(shù)手法上,其隋代大線條風格還是較之明顯。在造像背面刻銘 “□皇十六年歲次□」□□□朔王旿希為」□母孟容敬造石□」一區(qū)上為國王□主□」當瑰王天祚王天祐」……光王景遠弟□」……生西方無量國」……□并為一切眾□」”。
據(jù)背銘“□皇十六年歲次”,應該是隋開皇(581年2月—600年12月)十六年,這是隋文帝楊堅的開國年號,歷時20年。這尊佛像是王旿希為母孟容敬造的一軀佛像,且許下的發(fā)愿文。
五、余語
臨朐館藏的這批紀年佛像,大部分為滑石質(zhì)地,這種滑石為就地取材,在明道寺遺址南側(cè)汶河南岸山坡,有裸露且夾在花崗巖中的滑石,質(zhì)地與出土滑石造像相同,其質(zhì)地較軟易雕刻。目前在古青州地區(qū)出土的佛教造像中,除臨朐有滑石質(zhì)地造像外,青州龍興寺遺址出土的400多件造像中“品種較全,從造像質(zhì)地分析,除銅造像外,石灰石、漢白玉石、花崗石、鐵、陶、泥塑、木七種質(zhì)地均有出土?!?[6]但無一件滑石質(zhì)地。在諸城“發(fā)現(xiàn)的三百多件遺物中, 造像所用石料,以石灰?guī)r、沙巖為主,屬本地常見石料。另有不見于當?shù)氐臐h白玉等,但為數(shù)很少。內(nèi)有一件形體較小者,以滑石為原料?!盵7]232由此可見,在古青州地區(qū)除臨朐外,其它各地很少有用這種滑石質(zhì)地石材的,其一,滑石質(zhì)地雖軟易刻,但也易破損,以大中型造像為主的青州龍興寺等寺院是不用此種石材的;其二,因質(zhì)地較軟,一些造像細微處沒有石灰石等容易表現(xiàn)出來,且檔次低,不為有錢施主所接受。在臨朐較普遍供養(yǎng)這種易雕刻的小型滑石質(zhì)地造像,反映了一個區(qū)域內(nèi)造像特點,施主選取易刻的滑石制作佛像主要是為了省錢,因為他們拿不出更多的錢財去造更大更好的佛像,所以就地取材雕刻小型滑石佛像,說明這些造像者家境不是很富裕,但他們對佛還是很虔誠,希望佛來保佑他們。從這些粗簡的民眾造像中,可以看出佛教在古青州地區(qū)影響較深遠,社會各階層群眾已普遍信仰佛教。因此在北齊國內(nèi)佛寺總數(shù)達4萬余所,也就不難理解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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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衣同娟(1972-),女,山東臨朐縣,大本,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為歷史文化、文博。
攝影:王書德 孫名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