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賀來
本書以傳主郎琦及其親友口中、筆下大量真實珍貴的圖片資料和史實為基礎(chǔ),用流暢生動的筆法,完整展現(xiàn)了郎琦由一名普通的窮苦人家孩子,一步步成長為一名優(yōu)秀的、見證了新中國歷史進程中諸多重大事件的攝影家的艱辛歷程,也用大量的筆墨展現(xiàn)了改革開放之后郎琦為宣傳家鄉(xiāng)長白山所做的大量工作。
《鏡頭春秋:紅色攝影家郎琦傳》劉兮 著/時代文藝出版社/2022.5/78.00元
《鏡頭春秋:紅色攝影家郎琦傳》(以下簡稱《郎琦傳》)下廠的藍樣放在案頭那天,碰巧我在辦公室加了個“長班”。最后核定完這本在我手中“輾轉(zhuǎn)”了一年多的稿子時,已是夜里十點多鐘了。寒潮未退,天氣清冷;眼前幾戶窗燈,耳邊萬籟俱寂。在最后作者收束文稿的那段文字中,親眼看著稿件修訂、成型過程中的很多細節(jié)反復在我腦海中涌現(xiàn),又突然消失……
《郎琦傳》是一部傳記文學作品,傳主是著名攝影家郎琦,他出生于1927年,本名郎魁琦,參軍入伍后改名郎琦。曾先后擔任中國藝術(shù)攝影家協(xié)會理事、吉林省攝影家協(xié)會終身榮譽主席;他也是首位獲得國際攝影大獎的中國人,首位對長白山進行航拍的攝影家。作為中國人民解放軍進入北平入城式的親歷和拍攝者、抗美援朝戰(zhàn)爭的親歷者和拍攝者,郎琦的攝影生涯從他1944年進入照相館當學徒開始,一直持續(xù)了70余年;直到2019年,已經(jīng)93歲高齡的他還在家中提前一個多月架設(shè)好了攝影機,想拍一拍窗口即將到來的雪景,尤其是“紅葉披上白雪”的景色。老人當時不無感慨地表示,不出去拍攝了,“我這把老骨頭去哪都是給人添麻煩……”這聲感慨雜糅著他對攝影事業(yè)的執(zhí)著熱愛和對時光流逝的嘆息。為了更好地呈現(xiàn)郎琦的一生,作者劉兮對郎琦及他的親友、同事等展開了長期的采訪和素材搜集工作,又以沉浸式的寫作方式和流暢生動的筆法,完成了這部長篇傳記文學作品。
C-9 中國人民志愿軍沖向敵陣 堅過陣地 乘勢出擊 1952.11
除了《郎琦傳》的作者之外,劉兮還有一個身份,就是編輯。正因為此,她交到我手中的稿子比一般作者有更多“優(yōu)勢”:體例、插圖、文字等要素依照編輯的職業(yè)習慣在文件夾中編排得工工整整,行文中也基本清理掉了一般書稿中常見的文字差錯,所以編輯流程較一般稿件“絲滑柔順”了許多。而作為傳記文學作者,她在此稿中更投入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情感和精力:在長達一年多的跟蹤采訪中,她集中經(jīng)歷了“一條布滿荊棘的漫漫長路”——一位年近百歲的老人一生的風風雨雨(引自《郎琦傳》后記)。
遺憾的是稿件完成后不久,郎琦老人突然在醫(yī)院辭世,沒能來得及看見自己的傳記成書出版。作者坦言得知消息時,自己“在一篇又一篇的悼文中打轉(zhuǎn),走不出他的千般故事。在別人的筆下,他是恩師,是老領(lǐng)導,是光影傳奇……他的成就太過閃耀,就像一顆遙遠的星”(引自《郎琦傳》后記)。在一年多的時間里,年輕的劉兮曾“深深”走進一位老人的暮年歲月并“短暫同行”,甚至最后直面生命的凋謝,這種震動讓她在這段特殊的采訪和寫作中成長并成熟了許多。而這種成長和成熟,是可以切切實實地從書稿中感受到的。
在具體文字和行文“部件”的處理上——坦白地說,一部不到17萬字的書稿在我手中“躺平”的時間的確是長了一些:除了正常地完成稿件下廠前的全部流程,我也一直力求從不同的角度和思路,在編輯加工的過程中讓這部傳記變得更為豐滿,更為嚴謹。
喜話豐收1957年延吉
比如,請劉兮依據(jù)手頭的采訪資料和其他素材,增加了《郎琦生平大事活動年表》,讓讀者在正文的記述之外,可以從“年表”中更直觀地了解這位傳奇攝影家的人生經(jīng)歷。我一直覺得,本書作為紀實文學或傳記文學作品,雖然其落腳點是文學,但作為攝影家郎琦一生的珍貴記錄,作品也理應(yīng)具有一定的歷史屬性。因此,我們希望通過“年表”這個“構(gòu)件”,為本書再增加一些文學化描述和鋪陳以外的元素。
同時,郎琦從攝影師的角度見證了解放戰(zhàn)爭、北平入城式、抗美援朝、文革、改革開放等新中國歷史進程中的諸多大事;他作為親歷者的口述或描述所秉持的視角,以及作者在書中為讀者呈現(xiàn)出來的敘述視角,是此前不曾有過的。一般史書——尤其是官方正史中敘述的新中國史視角通常是宏大的,目的是讓讀者從宏觀上清晰地了解推動歷史發(fā)展的諸多重要事件:“10月1日,在首都北京有30萬軍民參加的開國大典。天安門廣場紅旗如海,歌聲如潮,千年古都煥發(fā)出無限的生機。”(《中華人民共和中國簡史》,人民出版社、當代中國出版社聯(lián)合出版,2021年8月)。而《郎琦傳》中記載的一系列新中國成立過程中的大事則是通過他的個人視角,比如他當時乘坐的美式吉普車掛著“特準隨軍記者”的紅色標志,他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包括由于攝影機故障和經(jīng)驗不足,沒能拍攝下“坦克部隊接受檢閱”“解放軍和國民黨軍交防”情景的遺憾。書中還記錄了他在零下三十幾度的嚴寒下行軍途中的個人感受,為了“搶”時間和其他戰(zhàn)士一樣曾經(jīng)歷過的“邊走邊睡”。這些細節(jié)是對諸多宏觀敘事下個體化的補充,也是《郎琦傳》在文學和史學上的一點意義,正因為此,我沒有把《郎琦傳》單純地當作一般的傳記文學看待,
如今,這部飽蘸著作者濃重情感寫成的《郎琦傳》終于出版了。我一直認為這本書是文學的,也是歷史的,其中既有嚴謹流暢的文字,也有大量郎琦親自拍攝的珍貴照片,如前文提到的北平入城、抗美援朝,以及新中國成立后人民的生產(chǎn)生活,還有讓他魂牽夢繞了一輩子的長白山——1985年,郎琦在一架沒有安全帶的直升機上,完成了長白山史上的第一張航拍。很希望它能被更多讀者認真地閱讀,不僅是因為書稿在我手中反復打磨的三百多個日日夜夜,更因為這本書代表的是一位年輕作者對一位曾在戰(zhàn)場上親歷生死、又在新中國成立后為攝影事業(yè)奉獻了一生的老人最真摯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