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仙云
步入公園,陽光明媚,清風(fēng)裊裊,連日的晴好天氣一掃陰霾。只聽絲絲縷縷的器樂聲從林間傳來,不遠(yuǎn)處,在動感歡快的節(jié)奏中,一群舞者隨音樂踢踏扭轉(zhuǎn),跳得活力十足又激情酣暢。
行至堤岸,見一位精神矍鑠的古稀老人,左手拎一只袖珍小木桶,右手拿著一支長桿毛筆,在地上神情專注地寫著蘇軾的《臨江仙·送錢穆父》,觀之不由得想起那句“靈動之中不失渾厚,灑脫之間氣象萬千”。我輕聲贊道:“寫得真好!我最喜這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會讓我想到另外一句‘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p>
老先生寫完停下筆,與我暢聊他的“地書之樂”。自從退休開始,他就寫起了這“水做墨,地為紙硯”的書法,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腰腿胯都在跟隨手臂運(yùn)動,而且“欲書之時(shí),當(dāng)收視反聽,絕慮凝神”,不知不覺地就在古人極富哲理與人生智慧的詩詞間,陶冶了情操,滋養(yǎng)了心田。
紫竹茵茵的湖畔,一池枯荷盡顯生命的蒼涼之美。倏然間耳畔響起李玉剛那飽含深情、傳遞著濃濃愛國情的歌聲,“我何其幸,生于你懷,承一脈血流淌,難同當(dāng),福共享,挺立起了脊梁,吾國萬疆以仁愛,千年不滅的信仰……”兩位時(shí)尚優(yōu)雅的老阿姨在歌聲中翩然起舞,她們身著漸變色桃粉絲綢上衣,寬松的雪白裙褲,手執(zhí)一把藍(lán)白漸變的加長雙面綢木蘭扇,在花扇翻飛中衣袂翩躚。她們神情飽滿、笑意盈盈,舞姿柔曼飄逸又自帶一種凜然之氣,將愛國情、民族魂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于舞蹈中,我不由得在心中驚嘆:“太美了,美得簡直讓人無懼老去?!?/p>
最喜落座于河岸桑樹下,在潺潺流水悠悠鐘聲里,我正欲捧書靜讀,扭身回眸的一刻,看到一位老先生在河岸支著畫架,悠哉樂哉地?fù)]筆作畫,這“老頑童”竟是在“玩”中作畫,工具更是“五花八門”,他手中大大小小握著五六只畫筆,連油漆刷、棉簽都派上了用場。我正驚詫他竟把一只大圓盤扣在畫紙上,少頃填色之后,這竟是一輪暖陽。筆走龍飛間,叢林就呈于目前。看他飽蘸顏料,握筆抖動“滴滴答答”間枝丫上就“千樹萬樹梨花開”。個(gè)把時(shí)辰后,一幅動感十足、唯美靈動的美圖就大功告成。真是高手在民間,那傲立雪中的仙鶴,曲頸梳理白羽的天鵝,簡直有呼之欲飛之感。
人到暮年,連“詩王”白居易都因年老體衰哀嘆“眼澀夜先臥,頭慵朝未梳”,可劉禹錫卻覺得,這“經(jīng)事還諳事,閱人如閱川”的年紀(jì),正是翛然自在、了無掛礙之時(shí),他寫詩回贈的那句“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也成了千古名句。人生的“春、夏、秋、冬”,原本就是各有其韻,哪一季都有它獨(dú)有的妙曼風(fēng)姿,也愿我們都能把退休的閑暇時(shí)光過得如霞似虹、滋味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