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領域綜合治理語境下高校藝術學科教師評價與考核機制建設的相關問題研究

朱 嘉

（石河子大學 人事處，新疆 石河子 832003）

藝術學科教師的評價與考核工作既是高校教育評價、教育治理、人才發(fā)展體制機制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又是國家文娛領域綜合治理、改革與人才隊伍建設的重中之重。“教育評價事關教育發(fā)展方向，有什么樣的評價指揮棒，就有什么樣的辦學導向”，[1]就會培養(yǎng)什么樣的人才。評價與考核目標是否科學、合理，評價與考核機制是否健全、有效，不僅關乎藝術學科教師的職業(yè)道德規(guī)范建設、專業(yè)與能力體系，還關乎將來文娛行業(yè)的從業(yè)者——大學生的培養(yǎng)導向和質量，進而影響到文娛行業(yè)的天清氣朗。

一、問題的提出

最近，演藝明星等文藝群體頻頻暴露出違法違規(guī)、失德失范等亂象，嚴重影響了我國文藝事業(yè)的健康發(fā)展。于此，中共中央宣傳部發(fā)布了《關于開展文娛領域綜合治理工作的通知》（下文簡稱《通知》），并召開文娛領域綜合治理工作電視電話會議。中國文學藝術界聯(lián)合會下屬的各協(xié)會也積極響應，發(fā)布《修身守正、立心鑄魂——致廣大文藝工作者倡議書》，致力于營造天清氣朗的良好文藝風氣。此倡議不僅在文娛行業(yè)，而且在藝術教育行業(yè)也產(chǎn)生了很大的震動。一方面，大部分高校藝術學科教師都擁有藝術創(chuàng)作者、實踐者的兼職身份，在文娛實踐領域甚為活躍，有些甚至成為其所在行業(yè)的中流砥柱，具有廣泛的影響力，高校藝術學科教師本該就是文娛領域綜合治理的重要對象。另一方面，文娛領域的諸種亂象，例如流量至上、飯圈文化、娘炮文化、耽改之風、天價片酬以及陰陽合同、偷稅漏稅等問題，[2]其背后的根源不外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動搖、政治素養(yǎng)不高、法律意識淡薄、道德觀念滑坡、言行違法失德以及審美畸形等原因，而這也正是高等藝術教育或者整個國內(nèi)教育需要著重解決的問題。可以說，以上亂象發(fā)生的原因幾乎都可以在高校藝術學科教育中找到相關的對應點，從高校藝術學科教育中尋求以上諸種文娛亂象的解決策略可能是一條可行的路徑。

《通知》雖然也從教育領域提出了解決策略，“要加強教育培訓。豐富從業(yè)人員的教育培訓手段，加強思想政治引領，明確紅線底線。加強青少年思想道德教育，學校、家庭、社會形成合力，引導樹立正確價值觀。禁止義務教育階段未成年人參加偶像團組和線下應援活動。加強青少年普法教育，強化‘飯圈’集資亂象、不良網(wǎng)貸等負面案例的警示教育作用?！盵3]但該《通知》主要涉及行業(yè)培訓和青少年教育兩個層面，反而忽略了文娛領域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的主陣地——高校藝術學科教育。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好老師要做到學為人師、行為世范”，[4]在勉勵全國高校黃大年式教師團隊代表的回信中說“真正把為學為事為人統(tǒng)一起來，當好學生成長的引路人”。[5]可以說，高校藝術學科教師能否做到《通知》中對文娛工作者的要求，不僅決定著這些兼職文娛從業(yè)者的素質高低，還決定著將來活躍在文娛行業(yè)的準工作者們——藝術學科大學生的素質高低，進而決定著藝術學科的健康發(fā)展和文娛行業(yè)的良好生態(tài)。

可見，導致文娛領域亂象頻出的因素很多，高校藝術學科教育是最基礎、最重要的因素之一；解決這一亂象的路徑也很多，高校藝術學科教師的評價與考核機制是最根本的路徑。本文認為應重視高校藝術學科教師對文娛行業(yè)從業(yè)者——大學生的教育引導作用，從文娛領域亂象綜合治理到高校藝術學科教育治理，到高校藝術學科教師成長，再到評價與考核機制建設，分絲析縷、從根源上、系統(tǒng)地解決這一問題。本論文將在此背景下，結合最近中共中央、國務院發(fā)布的《深化新時代教育評價改革總體方案》等文件，來分析高校藝術學科教師的評價與考核機制建設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解決策略。

二、已有研究成果的梳理

高校教師評價與考核機制以及相關術語頻繁地出現(xiàn)于中共中央、國務院、教育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等部門發(fā)布的各類文件中，例如《關于深化高校教師考核評價制度改革的指導意見》《統(tǒng)籌推進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實施辦法（暫行）》《深化新時代教育評價改革總體方案》等。雖然高校教師評價與考核機制建設一直是政府、教育界和學術界關注的熱點問題，但是藝術學科教師評價與考核工作的特殊性卻是長期以來一直被忽略的領域。王強認為“處在綜合院校中的藝術學科，作為小而新的學科，評審話語權較弱，往往被以‘大類靠近’的原則套用普通人文社科人才評價標準，引發(fā)高校藝術教師對于人才評價制度設計的不信任與不認同?！盵6]徐漢暉認為當下高校教師的考核評價存在不區(qū)分學科領域、工作內(nèi)容、教師年齡的差異性，偏重于結果導向而忽略過程性或階段性考核，偏重量化指標而輕視同行評價、代表性成果評價等現(xiàn)象，[7]這就導致出現(xiàn)了急功近利、成果數(shù)量雖多但質量不高，短期內(nèi)易見效的成果偏多但需要長期投入的重大原創(chuàng)性成果偏少等問題。程宇認為藝術類高校教師的考核評價缺少學科特色，存在考核主體過于單一、主觀因素過多、偏重于量化指標、機制不健全等問題。[8]可見，從宏觀的評價與考核機制建設研究而言，高校藝術學科教師是一個長期以來被忽略的群體；從微觀的藝術學科研究而言，又很少有學者將考核評價與考核機制建設與文娛領域職業(yè)道德建設和綜合治理工作這一當下最迫切需要解決的社會熱點問題勾連起來。社會領域重大熱點問題的發(fā)生原因，一般在學校教育中都會有所映射；學校教育中的某些問題也會在社會領域有所投射，兩者之間是一種或隱或顯、或明或暗的互動關系?！吧鐣狳c問題對于思政教育工作的重要意義也需要被更多的人意識到，將社會熱點問題的價值有效地發(fā)揮到青年思政教育工作中更是成為了當前思政教育工作中的關鍵內(nèi)容之一?！盵9]筆者認為，探索高校藝術學科教師的評價與考核機制建設問題，有望從根源上解決文娛領域頻出的藝人違法失德等亂象。

三、嚴守底線紅線，重視價值觀評價考核

自覺樹立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黨和國家對高校教師、文娛工作者的底線和紅線要求，也是高校藝術學科教師評價與考核工作的前提。魯迅先生言“文藝是國民精神所發(fā)的火光，同時也是引導國民精神的前途的燈火”。[10]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強調“文藝是給人以價值引導、精神引領、審美啟迪的”。[11]能否自覺樹立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僅決定著高校藝術學科教師的政治站位、責任擔當，還決定著藝術教育的根本目的。那么，應該如何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納入高校藝術學科教師的評價與考核體系？筆者認為可通過以下三種方式來實現(xiàn)。

第一，考核和判斷高校藝術學科教師創(chuàng)作的文藝作品和研究成果是否確立了以人民為中心的思想，是否具有健康的“人民觀”，是否反映時代的要求和人民的心聲，是否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所有要求。“文藝要反映好人民心聲，就要堅持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這個根本方向。這是黨對文藝戰(zhàn)線提出的一項基本要求，也是決定我國文藝事業(yè)前途命運的關鍵?！讶嗣褡鳛槲乃嚤憩F(xiàn)的主體，把人民作為文藝審美的鑒賞家和評判者，把為人民服務作為文藝工作者的天職?！盵12]可設置如下考核與評價指標：（1）文質兼美、藝術性、思想性、觀賞性是否有機統(tǒng)一；（2）是否具有積極正面的社會效果，是否傳播健康的義利觀、歷史觀和時代價值觀念；（3）是否體現(xiàn)中華文化精神和當代中國人健康的審美趣味，能否“為歷史存正氣，為世人弘美德，為自身留清名”[13]。

第二，在聘期考核或者職稱評定時，增加價值觀、思想政治素質考察環(huán)節(jié)。（1）評價與考核其是否具有較好的學養(yǎng)、業(yè)務水平和知識儲備，是否具備高尚的職業(yè)操守、思想道德水平和涵養(yǎng)修養(yǎng)，是否具有崇高的藝術理想，是否具有“鐵肩擔道義”的社會責任感，其藝術創(chuàng)作和研究成果是否講品味、重藝德。（2）從課程建設、教學成效、理論成果、藝術創(chuàng)作、社會服務等多個維度來考察教師對于立德樹人、為黨育人、為國育才、培根鑄魂、價值塑造等問題的認識與理解。（3）面向學生、同行等多個群體，就其立德樹人的實效等問題進行匿名調查。要將藝術學科教師擔任班主任、學業(yè)導師、指導學生社會實踐或社團活動、承擔課程思政以及其他思政工作的育人成效作為重要指標。

第三，教師評價與考核要夯實政治規(guī)矩、法律法規(guī)、倫理道德規(guī)范的底線和紅線。（1）高校藝術學科教師要尊重政治規(guī)矩，要確立“先做革命者、再做藝術家”的人生道路，自覺遵守《新時代高校教師職業(yè)行為十項準則》《教育部關于高校教師師德失范行為處理的指導意見》等文件規(guī)定，從言語到行動、從內(nèi)到外要做到對祖國、中華民族、中華文化、社會主義道路的認同。2019 年，教育部在第七批違反教師職業(yè)行為準則的典型案例中就通報了重慶師范大學教師唐某在課堂教學中公開發(fā)表損害國家聲譽言論，最后被撤銷教師資格、調離教學崗位的案例。湖南省教育廳也通報過湘潭大學教師成某在課堂教學中使用西方媒體不實報道，詆毀黨和國家政策、英雄、模范人物，最后被留黨察看、降低職級的案例。（2）高校藝術學科教師要敬畏法律法規(guī)，不要挑戰(zhàn)法律法規(guī)面前人人平等的社會底線。最高人民法院通報過中國美術學院教師沈某故意殺人、容留他人吸毒問題的典型案例，湖南省教育廳曾通報過湖南文理學院教師廖某賭博問題，南華大學教師章某酒駕問題、張某吸食毒品問題，湖南工程學院教師郭某套取勤工儉學資金問題，《法制日報》也報道過四川音樂學院教師吳某、柴某、楊某、費某、鄧某的招生腐敗問題，以及最近火熱的四川音樂學院外聘教授李某嫖娼問題。才華橫溢不是挑戰(zhàn)和冒犯法律法規(guī)的資本，遵紀守法、德藝雙馨才是藝術長青的通行證。（3）高校藝術學科教師要敬畏倫理、道德規(guī)范，“先做人，后從藝”，這是高校藝術學科教師的立身之基。高校藝術學科教師要嚴于律己，抵制名、利、權、性等方面的誘惑，嚴守社會倫理、道德規(guī)范底線，處理好自己的家庭、師生、師友以及其他社會關系。中央美術學院通報過教師姚某扣留學生作品、收受學生禮品賄賂以及涉嫌性騷擾學生等問題，最后被取消研究生導師資格、停止所有教學活動、給予黨內(nèi)嚴重警告、行政記過處分的案例。四川美術學院也通報過退休教師王某酒后強吻、性騷擾女學生，最后被禁止參加學校組織的一切教學、科研、學術活動，降低退休待遇的案例。

四、嚴把質量，重視育人成效

高校藝術學科教師評價與考核，應將育人成效作為核心工作和重中之重。能否做到這一點，直接決定著大學生——將來文娛行業(yè)的主力軍的培養(yǎng)質量。高校藝術學科教師評價與考核應遵循藝術學科的專業(yè)特點和文娛行業(yè)的發(fā)展規(guī)律，應確立以貢獻和實績?yōu)楹诵?、以育人成效為導向的原則，堅定潛心育人的初心和決心，激發(fā)建功立業(yè)的積極性。

第一，評價與考核的重點應由之前的教師轉向學生，由之前的教研論文的刊物級別、教學成果獎的級別等轉向育人的成效，將學生在德育、科研、創(chuàng)作、創(chuàng)業(yè)等方面的表現(xiàn)情況，例如學生參與科研項目、創(chuàng)業(yè)項目、學科競賽等所取得的成績，以及綜合能力發(fā)展、品德素養(yǎng)情況等，作為重要的考核與評價指標。

第二，尊重藝術學科的術科、實踐屬性，遵循藝術創(chuàng)作規(guī)律，打破“唯論文、唯帽子、唯職稱、唯學歷、唯獎項”的頑瘴痼疾，在業(yè)績考核體系中將優(yōu)秀的藝術作品置于同論文、課題等理論學術成果同等重要的地位。《深化新時代教育評價改革總體方案》提出要“針對不同主體和不同學段、不同類型教育特點，分類設計、穩(wěn)步推進，增強改革的系統(tǒng)性、整體性、協(xié)同性?！盵14]“優(yōu)秀文藝作品反映著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文化創(chuàng)造能力和水平。吸引、引導、啟迪人們必須有好的作品，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也必須有好的作品?！盵15]四川美術學院因教師孟某創(chuàng)作的陶藝作品《生死時速》獲得第十一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金獎”，而將其由講師破格晉升為教授；山東大學藝術學院因教師秦某獲西安現(xiàn)代國際鋼琴比賽金獎、“巴黎市大獎”和“魯賓斯坦獎”而破格聘為教授；只有專科學歷的著名油畫家忻東旺被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破格引進為教授。當然，現(xiàn)在網(wǎng)絡上仍然有演員陳好沒有發(fā)表過學術論文而被中央戲劇學院評為教授等事件的爭論，這也說明“五唯”一定要破，但怎么“破”，“破”的標準是什么，一定要清晰透明，否則就會成為腐敗和特權的滋生地?！皹藴适强闪炕⒖杀O(jiān)督、可比較的規(guī)范，是配置資源、提高效率、推進治理體系現(xiàn)代化的工具，是衡量工作質量、發(fā)展水平和競爭力的尺度，是一種具有基礎性、通用性的語言?！盵16]

第三，將量化指標考核轉化為代表作評價與考核，鼓勵藝術學科教師潛心深耕細產(chǎn)，多出高水平、原創(chuàng)性的藝術創(chuàng)作成果和理論研究成果。“取法于上，僅得為中；取法于中，故為其下?！蠓矀ゴ蟮淖骷宜囆g家，都有一個漸進、漸悟、漸成的過程?！盵17]專業(yè)水準是高校教師的立身、立學之本。高校教師對教學、對學生、對專業(yè)的態(tài)度直接決定著學生工作之后對藝術事業(yè)的態(tài)度，高校教師的專業(yè)水準也決定著學生的專業(yè)素質和能力。當下演藝圈華而不實、缺乏品質的“塑料”演員泛濫，耍大牌、龐大的隨扈出行隊伍，嬌氣的處事方式和傲慢的工作態(tài)度時有發(fā)生，其原因都可以追溯到高校藝術教育。

第四，將高校藝術學科教師在美育普及和社會服務方面所做的貢獻納入評價與考核的范疇。杭州電子科技大學教師侯某因在科研成果轉化與推廣、教學改革及社會服務方面的突出貢獻而被破格晉升為“社會服務與推廣型”教授；湖北大學藝術學院教師余某因在動畫、文化科技融合領域的社會服務與推廣方面的貢獻而被破格晉升為教授。

小結

可見，不能孤立地、表面地來看待高校藝術學科教師的評價與考核機制，應將其置于文娛領域綜合治理的語境下，重視其對于良好文藝生態(tài)的涵育作用，重視其解決藝人違法失德亂象的功能。第一，我們應確立以人與作品并重的評價與考核原則，既要考察教師的為人、為學、為事，又要考核藝術作品和科研成果中包含的價值觀。第二，我們既要重視學術科研成果，又要重視教學業(yè)績、育人成效，以及藝術創(chuàng)作和社會服務成果。第三，我們要尊重藝術學科的特殊性，將通訊評審與匿名考察、實踐操作、面試答辯等多元化評價方式相結合。第四，在破“五唯”的大背景下，盡快將高校藝術學科教師評價與考核標準的研究與制定納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