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教師帶著三個男孩去參加了散打比賽。在散打比賽中,派系林立,有的是傳統(tǒng)武術,有的以泰拳為本,有的是老北京的天橋把式,有的是南方拳派,有的是雜耍,有的是武術兼體操。這場散打比賽,為了保證青少年的健康成長,不設實戰(zhàn)實打,所以各式表演看得裁判眼花繚亂,不知用什么標準去判定,他們故作鎮(zhèn)定卻心亂如麻。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地方特色武術中。
地方武術特色賽開始時,現(xiàn)場的人都驚呆了,刀、劍、棍、棒、叉、錘、戈、斧、鏈、鏢……什么樣式的武器都齊備,一個個運動員十分精神地出場,場地中一片喝彩聲。這時,隊伍中走出三個人,三個人手中拿的看起來竟是兩條大毛巾。觀眾席中有人發(fā)出噓聲,場地中的運動員也忍不住笑了。
比賽規(guī)則:在場地中間搭建了一木屋子,限三人進去。約二十平方米的房子,里面只有桌子,沒有椅子。房內有兩個“歹徒”,綁架了一個假設的“人質”,需要進去的三個人接近“歹徒”,擊退“歹徒”,救出“人質”。
比賽規(guī)定,在解救“人質”擊退“歹徒”的過程中,每隊只有十分鐘,并且不準使用刀具、棍棒,以及使人流血致傷的器具,只限于抱摔、招架、推擋等散打招式。兩個“歹徒”,身高一米八,一身腱子肉,身穿防護裝備。
比賽規(guī)定,每隊隊員上場前可商討兩分鐘,即馬上進行解救,不得拖延時間。
比賽一開始,平時舞大刀、砸磚頭、斷木棍、耍長槍、揮大錘、飛小刀、咬鋼絲的隊員一個個都愣了,他們練了那么些年的武功都沒見過這樣的比賽。他們的帶隊教練也都傻了,他們竟不知道天底下有這樣奇怪的比賽。
這些練功的人,平時可飛檐走壁,可盡顯華麗套路,可一掌碎石,一指穿墻,氣吞山河,一到實戰(zhàn)都成了一只瞎牛,所有招式都在實戰(zhàn)中亂了套。觀眾一片沉默。這些情景,引起人們深深的思索。其中一個重要的話題是,練武除了可強身,可健體,還應該具備實用性。
后來,紗巾功隊伍三人赤手空拳把兩個“歹徒”制伏了,紗巾都還沒用上。練紗巾功的人懂得寸拳的套路,他們知道人體最脆弱的部位,知道發(fā)力要快、狠、準。
三人把兩個“歹徒”制伏后,迅速地把在墻角蜷縮著的“人質”抬走,安全迅速撤離。這一連串的表現(xiàn),計時一分鐘還不到,迅雷不及掩耳。會場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整個會場、比武場沸騰了,他們干凈、利索、熟練的表演,使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十分激動,連別的參賽隊員也贊不絕口。
活動的召集人以及唯一的贊助商在比賽結束后發(fā)表講話。大伙抬頭望向主席臺,只見主席臺站起一個人,他感慨地說:“女士們,先生們,同學們,此刻我非常興奮,但又由此想起一些往事,十分難過不安?!?/p>
他說:“我是一個大學的教師,后來下海經商,從搞貿易到辦加工企業(yè)再到民族品牌生產,走遍五湖四海,有幾件事深深刺痛了我的心。一是我們在海外也有辦事處和居住的民宅。有一段時間那租用的住宅沒人去住,長滿了野草,我們一回去,幾個鄰居就對我們說,請留下你們的院子鑰匙,并請你們允許我們進你們的院子除草,打掃基本的衛(wèi)生。因為你們的院子臟亂,同時,也影響了我們的環(huán)境,影響了大家……而我們在國內幾個市同樣有閑置的辦事處或租用辦事的房子,你只要幾個月不回去,墻上便貼滿了招商廣告紙,租用的院子雜草叢生,蠅鼠橫行。與鄰居擦肩而過,一個個都撇著嘴,也斜著眼看你。物業(yè)的人知道你回來,他會嚴正地告訴你:請按時繳納水費、電費、管理費、車場停車費,否則,停水停電!”
站在主席臺的人繼續(xù)說道:“還有一次,我們廠的一個工人收留了一個親戚,住在工廠的宿舍里,那親戚是從傳銷窩里救出來的。這消息傳出去之后,一伙人跑到廠里車間找這位年輕工人,當時在車間里有五十多人。那伙人對年輕工人說了兩句話:一、馬上交出你的親戚,他偷了我們的東西。二、如果不交人,請馬上交出十萬元的培訓費,以及房租和伙食補助。
“年輕工人反駁道:一、請你們馬上去派出所,告我收留了盜竊嫌疑人,我會馬上交出人。二、我親戚的五千元,已被你們的人收去當培訓費、下線入伙費、伙食費,何來欠你們的錢呢?
“為首的一個人掏出衣袖里的短鋼管說:交不交人?就等你一句話。
“年輕工人說:我把你們的話都錄在手機上了,有事到廠部說,或者到街道派出所說。在這里,我不想影響生產,不回答你。
“不少工人停了手中的活,慢慢圍了上來。有的工人用手機拍下視頻,馬上往廠領導手機上發(fā)送。
“來鬧事的為首分子狂叫:你們一個個都別動,誰動就打誰!我們今天來就是收拾這小子的,你們別摻和,誰摻和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們揪出來,削了你們。
“年輕工人無助地看看四周那些工友,那些伙伴,他們一個個站在那里,像一根根木樁子似的。
“就在這時,工廠里突然響起了警報聲,廠長像天兵天將一樣出現(xiàn)在車間,他和兩個工人一起,拿著一條拔河用的粗繩子,另外幾個工人手拿廚房里的面粉袋。
“廠長對工人們說:別站著啦,別在那兒像木樁子一樣,把他們綁起來。
“這時,倒是歹徒中的那位首領興奮地喊:好啊,我們的救兵到了,把這群人抓了,先抓去村委會,教訓他們,再把這工廠鏟平,換一家新工廠!
“廠長又笑了,他說:我今天就是下決心陪你們玩的,今天停產造成上百萬元的損失,我們在所不惜,我們過去嘗試和你們講理,講不通。像剛才,拒絕回答,不明來路,和你們講道德、講倫理、講契約精神、講合約合同的法律性,一律講不通。
“廠長對大伙說:這個人可能做了很多蠢事,他們抹黑別人,攻擊別人,陷害別人,用謠言殺人,用暴力鉗制人,目的是換取他們團伙的利益,誰阻礙了他們的利益,他們便來軟的,來硬的,來設套,來誣陷。因為他們不講人性,不講規(guī)矩,不講良知,和這些人斗爭,只能劍出鞘,只能決戰(zhàn),來不得半點幻想。
“廠長面向那個臉色越來越陰暗的人說:你多派幾個人,多聯(lián)系幾層關系,來吧,隨時恭候你們。今天就放你們一馬,請回吧,這里不歡迎你們,你們再膽敢動我廠里的工人,不管什么方式,一律奉陪!
“于是,在工人們的起哄聲中,那個鐵青著臉的人和歹徒們一個接一個灰溜溜地走出了車間大門?!?/p>
贊助商說到這兒,對比賽的隊員動情地講道,“正義不僅靠聲音,正氣不僅靠文字,對付不講人性、沒有正氣的人,跟他們講多少道理也是沒有用的。這一點,《西游記》里的孫悟空早就告訴我們,應揮舞起金箍棒,打他一個披頭散發(fā),打他一個人仰馬翻?!端疂G傳》里的武松也教會了我們,對西門慶這一類人,跟他們講《論語》是沒有用的,只能打他個滿天星斗。這并不是鼓勵廝殺、斗毆,而是鼓勵堅強,鼓勵勇敢,鼓勵人們把一雙手用好,一手可以翻書讀史,一手可以緊握拳頭!這樣,才可以取得真經?!?/p>
贊助商有點激動,他說,“我講得太長了,很對不起大家。但這話我在肚子里憋了太久了。”
臺下的體育教師突然大聲說道:“您說得太好了!我們學武的人,練武的人,不盡是撩是斗非,烏合之眾,更不是蠻不講理的人。我們是為樹正氣壓邪氣,是強意志強體魄,是健身骨也是真柔情,是救人于危難,是對邪惡敢于劍出鞘不低頭!”
他一說罷,大家又一次拍起了手,隊列中響起更大的掌聲。掌聲中,大家一塊喊了起來:“說得好,說得好!”
這時贊助商激動地說:“這位帶隊的指導說得太好了,我們習武之人要永遠記住,我們決不做違法的事,但我們也決不放縱別人違法亂紀!”
散打比賽,就在這熱烈的氣氛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