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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副文本看《格列佛游記》重譯
      ——以兩譯本譯序、注釋為例

      2023-01-06 06:55:33陳鵬宇
      湖北文理學院學報 2022年3期
      關鍵詞:格列佛游記格列佛斯威夫特

      陳鵬宇

      (四川大學 外國語學院,四川 成都 610207)

      每一次重譯都是對前譯不足之處的改進嘗試,也是再次探索、研討以及補充一部經典著作的過程。重譯的影響因素多種多樣,其中譯者的主體動因最為重要。但譯者在翻譯正文本中幾乎隱形,單靠文本分析難以探尋譯者對重譯的影響,此時就需要引入對副文本的探討。翻譯副文本處于正文本之外的邊緣位置,在文學和翻譯研究中都不算主流研究對象。在類型眾多的副文本中,相比封面、插畫而言,譯序和注釋更能體現(xiàn)譯者的思想。在這狹小卻富有彈性的自由空間中,有著譯者大量的個人觀點。因而從譯序和注釋的視角分析《格列佛游記》兩大暢銷譯本,或能推測出譯者在重譯活動中的翻譯目的和讀者定位,有助于更全面地進行文學重譯研究。

      一、《格列佛游記》及其譯介

      《格列佛游記》是英國作家喬納森·斯威夫特于1726年創(chuàng)作的長篇小說。小說以第一人稱口吻敘述了主人公格列佛周游各國的經歷,頗具奇幻色彩。同時該小說也是一部杰出的政治諷喻作品,每個虛構國度都是某種政治體制與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呈現(xiàn),每件荒謬事跡也是當時英國政治與社會狀況的夸張再現(xiàn),充滿了諷刺意味。

      這部小說不僅在英國本土引起巨大反響,還被譯成數(shù)十種語言,在世界范圍內廣泛傳播,也對中國翻譯文學產生了深遠影響。在眾多經典英國小說中,第一部被譯入漢語的正是《格列佛游記》。1872年在《申報》連載的《談瀛小錄》被視為最早的中譯本。此后林紓和魏易于1906年翻譯的《海外軒渠錄》則是最早的單行本。一百多年間,國內相繼出版過數(shù)百種《格列佛游記》譯本,重譯和再版至今仍在繼續(xù),足見其影響力之大和讀者受眾之廣。

      盡管斯威夫特的初衷是以奇幻游記的形式呈現(xiàn)政治諷喻,但《格利佛游記》在中國的接受歷程卻幾番偏離原作。在救亡圖存的思潮下,晚清文人志士對科學小說頗為推崇,小說雜志也時常連載科學小說?!墩勫′洝泛汀逗M廛幥洝菲鋵嵍际乔迥┛茖W小說熱潮之下的產物,定位于娛樂和啟蒙。有學者也認為《格列佛游記》最初譯介到中國的身份正是科學小說,其翻譯目的是“宣傳科學思想、喚醒民眾和啟發(fā)民智”[1]。此外,中國傳統(tǒng)文化提倡綱常倫理、君臣之道,斯威夫特對統(tǒng)治者的尖銳諷刺在封建社會終究無法被人接受,因此譯作也刻意淡化了小說中的政治諷喻色彩,使之符合讀者接受習慣??梢哉f,初到中國的《格列佛游記》就已經和原作主題相去甚遠了。

      文化大革命之后,我國又掀起一股西方小說譯介熱潮。1979年,人民文學出版社版《格列佛游記》被列入中小學生必讀書目。這一舉措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此后數(shù)十年該小說在中國的接受定位,使之轉變?yōu)榍嗌倌曜x物,即兒童文學。這種接受定位和讀者群體的轉變也影響了此后的重譯活動。有學者就曾指出兒童讀者群體的特征對《格列佛游記》改寫產生了巨大影響。[2]兒童讀者逐步占據(jù)主流,其影響之下的低齡化改寫無可避免,因而衍生出大量縮略本、節(jié)譯本。有些譯本甚至刪去后兩卷,只保留小人國和大人國游記的情節(jié)。盡管有不少譯者試圖復原小說原貌,但總體來看,《格列佛游記》的重譯愈發(fā)關注小說奇幻情節(jié)對青少年讀者的啟發(fā)作用,政治諷刺色彩則被進一步淡化。

      由于譯介到國內的時間較早,且被反復重譯,《格列佛游記》相關文學批評探討甚多,但翻譯研究卻寥寥無幾。在中國知網檢索關鍵詞“格列佛游記”,談論翻譯問題的學術文章只有14篇,其中核心期刊來源僅5篇??紤]到小說的經典性、讀者規(guī)模以及巨大的影響力,可以說翻譯研究領域對其重視程度還遠遠不夠。《格列佛游記》的譯本中仍有大量議題可供探討,其學術價值仍待進一步發(fā)掘。

      二、副文本與重譯

      韋努蒂認為,重譯是價值的創(chuàng)造。[3]長久以來,專家譯者和翻譯研究學者都在探討重譯的價值。我國古代翻譯理論中很多都是在重譯中產生的,例如譯經僧們的翻譯思想幾乎都來源于對前譯佛經的反思。近現(xiàn)代以來,重譯也催生了幾場意義非凡的學術爭鳴。早在20世紀20~30年代,文人志士就對重譯(或曰復譯)問題展開了激烈爭論。鄒韜奮覺得重譯是無意義的重復選題和人力浪費,顯得很“不經濟”[4],茅盾認為復譯對于那些拙劣的舊譯而言是“必要的救濟”[5]355,魯迅則認為“非有復譯不可”,將重譯視為一種必然[5]297。20世紀80~90年代,法國小說《紅與黑》的翻譯所引發(fā)的重譯討論將關注點轉向“有無定本”。羅新璋[6]認為實踐證明翻譯完全可能有定本,但許鈞[7]認為無論譯者修養(yǎng)和學識有多高,也無法窮盡對原作生命和價值的認識,不可能提供“定本”,謝天振[8]也從解構主義和闡釋學等多個視角論證了文學翻譯不可能有定本。

      現(xiàn)實閱讀經驗告訴我們,各個時期的譯本都存在疏漏,需要新譯本來加以改進,很難出現(xiàn)公認的終極完美之作。只要重譯對前譯有所反思和改進,自然就算不上重復和浪費。有學者曾歸納重譯的三點意義:對原著的理解和闡釋逐步加深、對原作風格神韻的整體把握更趨合理、譯文語言更符合當代讀者的審美期待。[9]現(xiàn)如今重譯研究正在逐步豐富,但令人遺憾的是,許多研究都拘泥于簡單的文本對比和翻譯策略歸納,缺乏對譯者這一重要主體的審視。誠然譯本的遣詞造句能一定程度體現(xiàn)譯者的翻譯觀,但難以讓譯者顯身。若想探析譯者對譯本的影響,就需要轉換視角,進入副文本這一譯者自由發(fā)聲的空間。

      至此,在文獻研究方面得以對硬皮病的證治規(guī)律有了相當?shù)恼J識,但并未對本病的中醫(yī)變證理論作出探討,另外基于臨床中醫(yī)各家學說及方藥選擇比較繁雜不一,下一步可對硬皮病的證治規(guī)律進行可靠的臨床對照試驗,以求甄別出臨床上卓有成效的中醫(yī)辨證論治方案,最終反饋并更好地指導于臨床應用。

      根據(jù)法國文論家熱拉爾·熱奈特(Gérard Genette)[10]1的定義,副文本“圍繞、拓展正文本,以呈現(xiàn)正文本為目的,確保正文本的‘在場’”。熱奈特[10]2認為,盡管副文本不屬于正文本,但它們并非文本邊界,而是進入文本的“門檻”。雖然熱奈特的副文本解讀并非針對翻譯問題,但也被很多翻譯研究借鑒。至少就國內學界而言,目前絕大多數(shù)翻譯副文本研究都采用熱奈特的定義。隨著文化轉向以來翻譯研究邊界的擴展,副文本也逐漸成為重要研究對象。有學者就指出,“譯者可以利用翻譯實踐中的序跋、附錄、加注、署名等各種副文本形式與改寫手段來凸顯其主體性,達成某種譯者意圖”[11]。也有學者認為,對于翻譯作品而言,副文本體現(xiàn)了譯者的翻譯意圖和價值取向。[12]副文本種類繁多,各有其研究價值。對于重譯研究而言,譯序和注釋尤其重要。這兩種副文本雖然空間狹小,但譯者在其中享有高度的自由,可以表達個人對小說主題的理解、對原作者的態(tài)度、對前譯作品的回顧、對讀者群體的期待甚至是讀者范圍的限定,這對于重譯研究尤為重要。此外,從譯序和注釋中還可以挖掘重譯受到何種外部因素影響,例如意識形態(tài)和贊助人的操控??傊?,從譯序和注釋兩類副文本切入解讀重譯活動,將有助于探析譯者主體對于翻譯活動的影響,提供更全面的研究結果。

      三、從副文本看《格列佛游記》重譯

      從《談瀛小錄》至今,《格列佛游記》不斷重譯、再版,已有數(shù)百版中譯本。綜合發(fā)行量和讀書評分網站的信息來看,目前最受歡迎的兩大全譯本是人民文學出版社張健譯本和上海譯文出版社孫予譯本。前者最初于1948年經過正風出版社發(fā)行,后于1962年經人民文學出版社再次發(fā)行。該譯本于1979年被列入中小學生必讀書目,成為家喻戶曉的作品。后者于2001年經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此后多次再版,常年位居某讀書網站《格列佛游記》譯本榜首,是近20年來影響力最大的譯本之一。兩者都是翻譯質量出色、市場銷量可觀的優(yōu)秀譯本。但從譯序和注釋來看,不難發(fā)現(xiàn)兩位譯者的翻譯目的以及干預讀者閱讀的方式大不相同。

      (一)從譯序看翻譯目的

      譯序獨立于正文存在,可以從中窺探譯者的翻譯目的。任何譯作被翻譯前都要先經過譯者的閱讀理解,可以說譯者就是最初的讀者。而譯序正是譯者解讀原作的空間,兼具導讀的功能。比如理雅各所譯《論語》的譯序就有百余頁之多,其中詳盡剖析孔子其人以及《論語》的思想價值,為讀者提供了更好的閱讀背景。一些態(tài)度鮮明的后殖民主義和女性主義譯者還會利用譯序來彰顯自己的政治立場或對某種意識形態(tài)的反抗。譯序還可能蘊藏翻譯理論和思想,比如《天演論》的《譯例言》之于嚴復,再如《法句經序》之于支謙。對于譯作豐富的譯者而言,梳理其譯序還能展現(xiàn)其翻譯思想的轉變歷程。有學者認為,“翻譯作品的序跋也是譯者顯身的一個重要平臺,譯者可以借由序跋對讀者產生直接影響,引導讀者對譯作的理解和評價,同時言明在正文本中所不能言出的翻譯思想和翻譯目的等”[13]。這也正如孔慧怡[14]所說,譯序中的種種說明正是文本以外干預讀者反應的一種翻譯現(xiàn)象。譯序的導讀性質使其為原作、譯者、讀者提供了直接交流的平臺,便于譯者展示翻譯目的。

      從《格列佛游記》兩譯本來看,譯者對原作的理解有很大區(qū)別,其翻譯目的也有所不同:

      張健的譯序分為寫作背景、作者生平、情節(jié)梗概以及總體評述四大部分,側重政治諷刺色彩。他將斯威夫特生活時代的三大社會矛盾當作原著寫作背景呈現(xiàn)給讀者,并稱小說的深刻之處在于揭露和批判了“英國議會中毫無意義的黨派斗爭,統(tǒng)治集團的昏庸腐朽和唯利是圖,殖民戰(zhàn)爭的殘酷暴戾”[15]3。在作者生平介紹中,張健也側重展現(xiàn)社會政治背景和從政經歷對其寫作風格的影響,將斯威夫特作為諷刺作家的敏銳觀察能力歸功于“在早年就接觸了當時的社會政治”[15]3。斯威夫特參與政治事務期間為托利黨撰寫的政論文章被解讀為反對戰(zhàn)爭和維護人民利益。晚期諷刺作品又被解讀為“斥責英國統(tǒng)治集團的腐朽政治,并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資產階級唯利是圖的剝削本質”[15]6。小說主題思想被概括為“反映了十八世紀前半期英國社會的一些矛盾,揭露批判了英國統(tǒng)治階級的腐敗和罪惡,和英國資產階級在資本主義原始積累時期的瘋狂掠奪和殘酷剝削”[15]6。小說對讀者的啟發(fā)意義被歸納為“它不但幫助我們認識十八世紀初英國統(tǒng)治階級的殘酷和無恥,而且?guī)椭覀冋J識資本主義社會的某些方面,從而使我們更加憎恨萬惡的資本主義制度”[15]12。在總體評述中,張健也結合當時的國際社會現(xiàn)狀,抨擊資產階級爭權逐利以及帝國主義軍備擴展??傮w來看,譯序呈現(xiàn)了譯者對資本主義社會矛盾的反思,譯者的翻譯目的帶有強烈的主觀反資傾向,試圖通過重譯這部經典小說向讀者揭露資本主義的丑惡一面。

      孫譯本譯序呈現(xiàn)的翻譯目的和張譯本有很大區(qū)別。談及作者生平對其寫作的影響時,孫予側重斯威夫特貧寒的家境、不如意的求學歷程、寄人籬下的屈辱生活等苦難經歷。談及作品定位時,孫予表示《格列佛游記》“并不是一本兒童讀物或是科幻小說,而恰恰是一本政治諷刺小說”[16]1。談及目標讀者時,他也呼吁學生讀者“不要將本書看作是一本科幻小說,也不要就此而將注意力或興趣只集中于本書的第一、第二部分”,而是要“聯(lián)系當時英國的社會背景,從中知道資本主義社會初期所暴露出的資本主義社會制度的缺陷”[16]4-5。他還直截了當?shù)卣f明翻譯這部小說的目的就是讓其成為“認識資本主義歷史進程和本質的一本輔導讀物”[16]5??梢妼O予的重譯目標是想扭轉《格列佛游記》的青少年讀物接受定位,以客觀的視角和克制的姿態(tài)呈現(xiàn)小說的政治諷刺色彩,避免低齡化改寫進一步扭曲作品的原貌。

      兩位譯者翻譯目的差異的根源主要在于前譯作品定位的區(qū)別。張譯本之前的《格列佛游記》漢譯是強調娛樂與科學啟蒙的清末譯作和側重外語教育的民國譯作,均存在弱化原作政治諷喻特色的缺陷。因而張健的重譯側重于增補、還原前譯中不受重視的政治諷刺色彩。同時,譯書之時正是抗日戰(zhàn)爭之后,譯者期望借此在意識形態(tài)方面引導讀者構建對資本主義社會的認知,揭示敵對意識形態(tài)陣營的缺陷。而孫予重譯《格列佛游記》之時,已近新千禧年,彼時我國正積極嘗試加入世貿組織、承辦奧運會,加速與國際社會接軌,意識形態(tài)斗爭早已不如以往那般強烈。此外,盡管張譯本是絕對意義上的嚴肅文學,但在國家教育部門引導下于1979年列入中小學生必讀書目之后,其接受定位由嚴肅經典逐漸轉向兒童文學。這種接受定位的轉變影響此后20年近乎所有譯本。孫予重譯之時,便面對著大量應青少年讀者閱讀需求而低齡化改寫的前譯作品。其中一些縮略本甚至只呈現(xiàn)前兩卷內容,將充滿政治諷刺的后兩卷直接刪去。在此背景下,孫予的重譯需要扭轉這部小說在主流讀者群體中被誤讀為兒童文學的現(xiàn)狀,還要以克制的措辭還原其作為政治諷刺小說的嚴肅文學原貌。

      (二)從注釋看譯者如何干預讀者

      有學者將翻譯注釋的主要目的概括為三點,即解除讀者可能對譯文產生的疑惑、對原著的創(chuàng)作內容或創(chuàng)作特征予以補充、譯法說明。[17]這三大目的都是為了便于讀者理解原文。對于一些寫作風格獨特的作品而言,普通讀者若不借助注釋,恐怕也難以暢快閱讀。比如福克納偏愛意識流寫作,這對于翻譯和閱讀都是不小的阻礙。因而許多??思{小說譯作都會提供注釋,以便幫助讀者捋清閱讀思路。而眾所周知,斯威夫特喜歡反話正說,偏好使用大量隱喻,注釋對于其作品翻譯而言也至關重要。

      斯威夫特大量使用隱喻,即使英語母語讀者也不見得能完全讀懂,以至于各大出版社再版的《格列佛游記》英文原版都包含豐富的注釋以補足歷史背景。中國讀者對英國歷史和政治背景更為陌生,注釋對于譯文讀者更為重要。此外,由于讀者的知識水平、閱讀經驗不同,注釋不可能遷就所有讀者。熱奈特就認為注釋對于讀者來講只是一種可選項,有時候只針對特定讀者。[10]324因而不同譯者翻譯同一作品時注釋的數(shù)量、種類、側重點等差異就體現(xiàn)出譯者的讀者預設以及干預讀者閱讀的手段。

      張譯本和孫譯本都提供了豐富的注釋,分別為193則和138則。但二者的注釋側重點大不相同。張譯本政治隱喻類注釋高達97則,占總注釋比例過半。而孫譯本僅有42則注釋涉及政治隱喻,占比約為30%。從政治隱喻類注釋的數(shù)量和比例來看,張譯本毫無疑問更偏向于引導讀者領略諷刺色彩。但從相關注釋出現(xiàn)的章節(jié)來看,張譯本對于小說諷刺色彩的把控并不精準。小說前兩卷的政治諷喻其實不及后兩卷那般密集,但張譯本97則政治隱喻類注釋中高達67則出現(xiàn)在前兩卷,占比約69%,其中還不乏一些武斷式的過度解讀,而政治諷刺更為密集的后兩卷僅有30則此類注釋,占比僅31%。此外,這30則注釋集中出現(xiàn)在第三卷的第二、第三、第六章,其余章節(jié)寥寥無幾。換言之,張譯本的政治諷刺類注釋雖然數(shù)量眾多,但片面關注前兩卷,給讀者呈現(xiàn)出的政治諷刺特色并不完全符合原作本意。反觀孫譯本,雖然總共只有42則政治諷刺類注釋,但前兩卷和后兩卷比例平衡,分別為19則和23則。針對一些顯而易見、人人都能讀懂的影射之意,譯者也沒有費筆墨注解。在政治諷刺最為密集的第三卷,譯者也適量增加注釋,盡量做到與原文信息密度一致。模棱兩可之處,譯者也多用“可能指”“可能影射”等字樣,避免武斷干預讀者閱讀??梢哉f孫譯本提供的政治諷刺類注釋在數(shù)量和密度上與原文對應,在語氣上更為委婉。這些注釋為讀者提供了適當?shù)拈喿x背景,但也沒有像張譯本那樣片面呈現(xiàn),以致于限制了讀者對小說的多元闡釋。

      除政治諷刺外,《格列佛游記》還涉及大量17世紀英國歷史和古代航海知識。對此,兩譯本均提供豐富注釋,但注釋策略有很大區(qū)別。張譯本的歷史背景和地理背景注釋均為42則,占比21%。孫譯本則提供27則歷史背景注釋,占比20%,以及33則地理信息注釋,占比24%。孫譯本的注釋數(shù)量遠不及張譯本,但這并不意味著它在地理歷史背景方面的補充不夠詳盡。細看張譯本的大量注釋,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常識性信息。張健翻譯這部小說之時,國內信息閉塞,了解歐洲歷史和地理的普通民眾少之又少。因此,就連現(xiàn)如今家喻戶曉的大哲學家亞里士多德和笛卡爾等及一些人盡皆知的歐洲主要城市都有相關注釋提供簡介。而孫予翻譯這部小說時,已是信息相對發(fā)達的千禧之交,以往鮮為人知的歷史人物及地理信息在學生讀者群體中已是常識,不必過多解釋。因此孫譯本省略了大量常識性注釋,側重相對生僻的信息,例如知名度稍遜的古代人物以及與現(xiàn)代名稱有出入的古代地名。

      除了比例和密度相較張譯本更為合理之外,孫譯本注釋還更為嚴謹。小說正文的第一處注釋就體現(xiàn)了兩譯本信息考證準確性的差異。小說開篇講到家人資助格列佛去Leyden求學,張健將Leyden譯為“萊頓”,并在注釋中說明“萊頓是荷蘭的一個城市,是當時的歐洲醫(yī)學研究中心”[15]3。孫譯本則將其譯為“萊頓大學”,注釋為“萊頓大學,荷蘭的一所大學,其中醫(yī)學院很著名,有許多外國學生去那兒學習”[16]3-4。根據(jù)斯威夫特研究專家希金斯(Ian Higgins)為《格列佛游記》英文原版添加的擴充注解來看,此處萊頓的確指萊頓大學而非萊頓這座城市。[18]

      相比張譯本,孫譯本獨特的語言類注釋也值得一談。大量基于現(xiàn)實語言的變形變體以及純虛構語言是《格列佛游記》的語言特色之一。孫譯本提供了諸多張譯本作品中鮮有的語言類注釋總計23則,占總注釋比例約17%。斯威夫特在小說語言上頗有心機,偏愛在地名構詞上做文章,即基于英語、西班牙語、拉丁語來虛構地名以表達某種暗示。例如小說第三卷中飛島國的名稱拉普他(Laputa)的含義就和該卷故事所表達的諷刺之意高度吻合。斯威夫特對拉普他科研現(xiàn)狀的描寫正是在諷刺包括牛頓在內的英國科學家所進行的無意義科研。孫予將“Laputa”譯為拉普他,并附注,“拉普他,西班牙語,意為,‘娼妓,不道德之人’,此處作者用來嘲諷科學家、作家和知識分子;而在拉丁語中,‘普他’也有‘思想者之國’之意”[16]133-134。這種注釋也并非無端推測,畢竟斯威夫特就用“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筆法在文中暗示讀者去判斷“Laputa”的隱喻之意。此外,由于格列佛游歷多國,小說中存在大量虛構語言。例如小人國語言“Hekinah Degul”,張譯本將其音譯為“海琴那·帶爾古”。[15]5但由于未作任何解釋,讀者既不能讀出虛構語言的異域特色,也不能領會其含義。相比之下,孫譯本的處理更為合理,采取零翻譯保留原文“Hekinah Degul”,并注釋為“小人國語言,意即:‘啊,他的嘴多大啊!’”[16]6這種零翻譯加注釋的處理手法不僅解讀了虛構語言的含義,還保留其形態(tài),滿足了讀者對異域語言神秘特質的期待。

      總體而言,張譯本注釋明顯傾向于政治諷刺特色,對讀者閱讀的引導作用不言而喻。但由于各類注釋比例失衡,還不乏一些武斷式過度解讀,實質上暴力干預了讀者閱讀,限制了小說主題的多元闡釋。孫譯本則在注釋種類和比例上更加合理,還原了以游記之體表諷刺之意的小說本色,但并沒有引導讀者片面理解小說。對于充滿好奇心的青少年讀者和略知英國政治歷史背景的專業(yè)讀者而言,孫譯本的注釋都恰到好處??梢哉f,孫予的重譯在撥亂反正的同時也沒有矯枉過正。

      重譯絕非無意義的循環(huán)重復,而是對前譯的挑戰(zhàn)和改良,是具有獨特意義的再創(chuàng)造。推動重譯的因素多種多樣,或是因文學大獎頒布后出版社圈地,或是因國家文教部門的推動,但最重要的還是譯者的主體動因。因而在正文本研究之外,有必要關注翻譯副文本,從譯序和注釋等譯者自由空間切入,探析其主體性在重譯活動中的作用。從《格列佛游記》兩譯本的譯序和注釋探查重譯活動,分析譯序中呈現(xiàn)的翻譯目的,解讀注釋對讀者閱讀的干預。將副文本考察引入重譯研究,不僅擴展了重譯研究的方法和視角,還豐富了翻譯批評的維度,或能更加科學客觀地剖析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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