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翔,袁軍婭,蔡國飆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北京,100191)
高速流動廣泛存在于戰(zhàn)略戰(zhàn)術打擊、導彈系統(tǒng)防御、航天器發(fā)射與再入、地外天體探測等方面。高速流動一般指流速Ma>5的流動。流動中往往存在薄激波層、壁面附近強的熵梯度和粘性耗散,并產生強烈的高溫現象。高溫條件下氣體的振動能、電子能被激發(fā),且當分子的振動能級和電子能級達到一定程度時發(fā)生分解、電離等一系列化學反應,這稱為高溫真實氣體效應。同時高速飛行往往出現在上層大氣或者低密度環(huán)境中,流動往往伴隨著稀薄效應。此時稀薄效應和高溫真實氣體效應共同造成強烈的熱化學非平衡,這為高速流動和飛行器的氣動特性的準確預測提出挑戰(zhàn)。
考慮到高速流動的跨流域特性,CFD和DSMC方法廣泛用于高速流動的機理研究和工程應用,尤其針對熱化學非平衡過程,CFD和DSMC方法分別從宏觀和微觀角度發(fā)展了多種模型。CFD方法自20世紀60年代提出Lighthill離解模型、Landau-Teller振動松弛模型,到20世紀80年代的Park雙溫模型。而DSMC方法,主要使用L-B(Larsen-Borgnakke)或者量子L-B模型來模擬分子轉動、振動態(tài)的激發(fā)與松弛,先后發(fā)展了總碰撞能(Total Collision Energy,TCE)、振動態(tài)激發(fā)解離(Vibrationally Favored Dissociation,VFD)、廣義碰撞能(Generalized Collision Energy,GCE)和Q-K(Quantum Kinetic)等模型來模擬化學反應過程,并逐步考慮振動-離解耦合效應。
迄今為止,中國少有同時采用CFD和DSMC方法模擬高速流動中的熱化學非平衡效應,并進行對比分析。另一方面,考慮到高速流動的地面試驗困難,綜合使用CFD和DSMC方法恰好相互驗證。本文以不同來流速度的高速圓柱繞流為研究對象,分別采用基于Park雙溫模型的CFD方法以及基于L-B內能松弛模型和Q-K化學反應模型的DSMC方法進行仿真,獲得熱化學非平衡效應對流場和氣動熱的影響,為高速氣動熱的預測提供參考。
采用來流工質為N2的二維高速圓柱繞流[1,2],圓柱直徑為0.3048 m,壁溫為500 K。來流克努森數為Kn=0.01,來流速度取為Ma=5~45,其他來流參數保持恒定,具體見表1。
表1 來流條件 Tab.1 Conditions of Freestream Flow
因為圓柱后側為亞聲速流動,這將導致模擬收斂速度緩慢,而本文主要關注駐點處的壓強和熱流,所以僅對圓柱前半段進行仿真,采用貼體四邊形網格,計算域和網格結構示意如圖1所示。對于不同的來流速度工況,依據文獻[1]中的 Recell,w=1準則設定靠近壁面附近的法向網格尺寸。最大網格長寬比不超過100,具體的網格數量和網格尺寸見表2。
圖1 計算域及網格示意 Fig.1 Computational Domain and Grid Structure
表2 不同來流速度下的網格尺寸設置 Tab.2 Grid Size Setting for Different Freestream Flow Velocities
續(xù)表2
CFD方法是在宏觀上通過數值求解N-S方程,而DSMC方法是在微觀上基于概率方法直接模擬分子的運動和碰撞。
開源程序OpenFOAM是一個高度可擴展的CFD軟件開發(fā)包,并包含了Lagrange粒子庫可實現DSMC方法。為了模擬高速流動,基于OpenFOAM框架,Casseau等[3,4]開發(fā)了適用于高速的雙溫CFD求解器hy2Foam;White等[5]發(fā)展了基于L-B過程的內能松弛過程和基于Q-K的化學反應過程dsmcFoamPlus求解器。本文同時使用這兩個求解器進行對此圓柱繞流開展數值模擬研究。
1.2.1 CFD方法
CFD 方法采用有限速率化學反應的Park T-Tv 雙溫松弛模型[6]。雙溫模型中平動-振動的能量傳輸是由Landau-Teller方程決定的[7],而它的松弛時間采用 Millikan-White-Park模型[8]?;瘜W反應采用基于Arrhenius有限速率模型,且其速率系數取自DSMC的Q-K模型[9]。本文只考慮氮氣的離解過程 (N2+N2—2N+N2、N2+N—2N+N),未考慮電離過程。
組分的粘性系數采用冪律模型,與DSMC的變徑硬球分子的碰撞過程保持一致。熱擴散系數與粘性系數間符合Eucken關系。混合氣體的粘性系數和熱擴散系數采用Wilke混合規(guī)則。質量擴散采用Fick定律,且其二元擴散系數則遵循Gupta的曲線擬合[10]。使用基于第一激發(fā)能級的簡單諧振子模型和多電子激發(fā)態(tài)模型共同來確定氣體的熱力學參數。
不考慮壁面上的速度滑移,且認為是非催化壁。由于來流Re較小,流動屬于層流,不用考慮湍流模型。
1.2.2 DSMC方法
DSMC方法使用L-B模型模擬各內能態(tài)的激發(fā)與松弛,與CFD的雙溫模型中假設分子的平動和轉動能間是平衡相比,DSMC將平動能、轉動能和振動能都獨立分開。N2離解反應過程采用Q-K模型,設定VHS分子碰撞模型與CFD方法保持一致,并使用NTC方法模擬分子的運動和碰撞過程。除采用與CFD相同的網格外,DSMC算例還保證最少網格粒子數不少于7,時間步長小于最小平均碰撞時間。為了減小DSMC的統(tǒng)計誤差,采樣時間取為105倍的平均碰撞時間。
本文除了采用上述的可模擬熱化學非平衡過程的DSMC方法外,還采用忽略離解反應的DSMC方法進行對比。結果中使用的簡寫記號的含義見表3,其中Tt、Tr、Tv分別表示在DSMC中獨立考慮的氣體分子平動、轉動和振動的溫度。而CFD采用Park T-Tv雙溫松弛假設,其認為平動態(tài)和轉動態(tài)、振動態(tài)和電子態(tài)分別是平衡的,即采用2個溫度Ttr和Tve表征。
表3 數值方法設置 Tab.3 Numerical Method Settings
為了驗證本文的CFD和DSMC程序的有效性,使用了美國Holden等[11]做的“CUBRC”第7次試車實驗數據進行方法驗證?!癈UBRC”實驗測量稀薄超聲速來流對雙圓錐體的氣動力和氣動熱值,是一個典型的稀薄氣體動力學實驗。
圖2為CFD和DSMC驗證計算中雙圓錐體表面壓強、熱流分布與實驗對比。雙錐體表面壓強和熱流密度計算值與實驗值相符,最大值和最小值的位置一致,準確再現了雙錐流動中的分離渦和激波-邊界層干擾。
圖2 雙錐的氣動參數分布 Fig.2 Distribution of Aerodynamic Parameters on the Double Cone
圖3為來流速度Ma=25且考慮化學反應的DSMC流場結果。結果表明,高超聲速來流在圓柱頭部形成弓形激波,經過激波后速度快速下降,而壓強和溫度快速上升,其中壓強在壁面的駐點處達到最大值。由于壁面設定為恒溫壁面,平動、轉動和振動溫度是先增加后減小,并考慮到內能松弛效應,平動、轉動和振動溫度存在明顯差別。
圖3 Ma=25時的DSMC模擬的流場 Fig.3 Flow Field from DSMC Simulation at Ma=25
圖4為DSMC模擬的駐點線上平動、轉動、振動溫度和氮原子質量分數分布,溫度使用來流靜溫無量綱化。結果表明,平動和轉動溫度間的非平衡效應主要出現在激波位置處,而振動溫度在整個波后位置均表現出與前二者的非平衡。考慮氮氣離解反應時各模式溫度的極大值明顯降低。
圖4 Ma=25時的DSMC模擬的駐點線上的溫度分布 和氮原子質量分數分布 Fig.4 Temperature and N% Distributions on the Standing Line for the DSMC Simulation at Ma =25
圖5為各模式溫度和N質量分數的最大值隨Ma的變化,為了統(tǒng)一不同來流速度下的溫度,這里的溫度使用了來流總溫無量綱化。圖5a表明,DSMC與CFD在考慮氮氣離解時,獲得的氮原子質量分數與來流速度的關系基本相同,并且當Ma<15時,氮氣離解是可以忽略的,此時圖5b中DSMC有無離解反應的平動溫度rT以及轉動溫度tT是重合的。由于在DSMC中考慮了轉動能的松弛,圖5b中的轉動溫度tT的分布曲線總是稍低于平動溫度rT,而平動溫度rT會出現大于考慮平動-轉動平衡的理想總溫值的現象。當Ma>15時,隨著馬赫數的增加,氮氣離解越來越多,考慮化學反應的平動溫度rT和轉動溫度tT與無化學反應得到的溫度差距越來越大,DSMC在考慮氮氣離解時所獲得的平動溫度rT和轉動溫度tT要比CFD的下降的快。圖5c中DSMC在考慮氮氣離解時所獲得的振動溫度vT也比CFD低,隨著來流速度的增加,振動溫度vT呈現先減小后增大再減小的變化規(guī)律,這是由于振動溫度vT的最大值是受駐點線上流動特征時間、振動態(tài)的弛豫特征時間以及弛豫過程中離解反應對振動能消耗的綜合影響。
圖5 各模式溫度和N質量分數的最大值隨Ma的變化 Fig.5 Maxima of Temperture and N% with Freestream Velocity
續(xù)圖5
圖6為DSMC和CFD方法獲得的駐點處壓強系數Cp和熱流系數CH。
圖6 駐點處壓強和熱流的預測 Fig.6 Prediction of Pressure and Heat Flux at the Stationary Point
分別使用下式進行無量綱化:
式中wp為壁面壓強;U∞為來流速度;wq為壁面熱流。
由圖6可知,高速條件下,駐點壓強系數一直維持在1.80~1.85之間,呈現出馬赫數無關效應,也不隨化學反應而變化。對于熱流系數,當Ma<15時,兩種方法預測的結果基本一致,隨馬赫數的增加而增大,并且化學反應效應不明顯;在15≤Ma<40時,化學效應顯現,隨著來流速度的增加,考慮化學反應的熱流系數先減小后增大,且CFD和DSMC方法的規(guī)律基本一致,而忽略化學反應會造成熱流預測偏高。
對比CFD和DSMC預測的表面參數,兩者的結果基本是一致的,并表現出隨來流速度相同的變化規(guī)律,但是兩者對流場的預測出現一定偏差,需要進一步細致研究兩者在物理模擬方法的差異。
本文采用可描述熱化學非平衡過程的CFD和DSMC方法對不同來流速度下的高速圓柱繞流進行了數值模擬,獲得了駐點線上的各模式溫度、駐點氣動參數隨來流速度的變化關系,并討論了熱化學非平衡效應對氣動熱的影響,得到了如下結論:
a)CFD和DSMC方法分別在宏觀和微觀上發(fā)展了模擬熱化學非平衡的模型,在相同的熱物性設定基礎上可以獲得基本一致的氣動參數分布;
b)在稀薄來流條件下,分子內能的激發(fā)與離解過程存在松弛效應,并且隨著來流速度增大,熱化學非平衡效應對氣動熱的準確預測影響越顯著;
c)在充分考慮熱化學非平衡過程時,熱流系數隨來流速度的增加呈現先增后減再增的變化規(guī)律,而忽略化學反應會造成熱流預測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