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瓊·P.布羅迪
那是1945年二戰(zhàn)期間,歐洲戰(zhàn)場上的戰(zhàn)事終于結(jié)束,成千上萬的美國士兵從各地戰(zhàn)場轉(zhuǎn)到巴黎,他們在那里集結(jié),然后等待命令,準備再次奔赴太平洋戰(zhàn)場。
我丈夫基恩就是他們中的一員,當時他住在巴黎市中心的拿破侖酒店。那時拿破侖酒店很簡陋,但是很干凈,電梯是那種靠滑輪鐵索拉動的鐵籠子。但這家酒店最引人注目的是門衛(wèi)讓·福拉托尼先生。福拉托尼先生站在酒店門口,為客人開門,用他那厚實的男中音與每一位客人打招呼:“歡迎您來到巴黎!”
福拉托尼先生對居住在酒店里的美國士兵特別友好,他把每個士兵都當作自己的兒子一樣。他記得每個人的名字,噓寒問暖,并深情地擁抱他們。他愛這些士兵,打心里感謝他們,因為是他們解放了他的祖國。
40年后,我丈夫60歲時報名參加了巴黎馬拉松比賽,于是我們動身來到了巴黎。他決定沿著昔日戰(zhàn)斗過的路線再走一遍?;鞲嬖V我,當時他們步行,路邊、山上的德國兵向他們開火,很多美國士兵都倒在這片土地上。沿途,我們瞻仰了那些埋葬著基恩同伴的墓地,給這些長眠在異國他鄉(xiāng)的美國年輕人送上一束鮮花。
最后我們到達了巴黎,在規(guī)定的一家酒店注冊了參加馬拉松參賽名單。可是基恩很快改變了主意,他要住當年那家拿破侖酒店!
當我們驅(qū)車到達那里時,基恩發(fā)現(xiàn)這里今非昔比,現(xiàn)在的拿破侖酒店已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家酒店了。當年的拿破侖酒店簡陋,沒有什么裝潢??墒侨缃竦哪闷苼鼍频暌呀?jīng)成為巴黎最高檔的酒店之一。
“哦,天哪,這里完全變樣了,住這樣的高檔酒店價格肯定十分昂貴?!笨粗@家豪華的酒店,基恩輕聲地嘀咕著。
我們將車停在酒店旁邊,然后坐在車里仔細地欣賞著這家酒店。突然基恩倒吸了一口涼氣,挺直了身體。一位很老的紳士彎腰打開了車門,緊接著,一句蒼老的男中音飄進車里:“歡迎您來到巴黎!”基恩坐在那里沒有動,呆呆地看著老人那張滄桑的臉,空氣似乎凝固了。終于,基恩跨出車門,站在老人面前。當基恩把手放到老人佝僂的肩膀上時,我看到我丈夫眼里閃出了晶瑩的淚花。
基恩鎮(zhèn)靜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說道:“四十年前你就在這里工作,是嗎?”
老人點點頭,站在那里沒動?;鹘又f道:“當時我也在這里,我就是住在拿破侖酒店的那群美國士兵。那時你對我們非常關(guān)心,我的名字叫布羅迪。”
老人仔細打量著基恩,接著他伸出兩只顫抖的手,將我丈夫擁在懷里,嘴里不停地念叨著:“布羅迪、布羅迪,記得、我當然記得,我的好朋友!”
這家酒店價格的確昂貴,不過酒店為我們安排了一間我們可以負擔得起的特價房。我們將信用卡交給前臺時,福拉托尼先生離開我們,和一個經(jīng)理模樣的人說了幾句。
當我們被帶到房間時,我們發(fā)現(xiàn)這不是酒店里那間“最廉價的客房”,而是一間非常典雅、漂亮的套房,里面鋪滿了昂貴的地毯,陳設(shè)著各種各樣古董家具。
我們告訴福拉托尼先生這不是我們訂的房間,肯定搞錯了??墒抢先藞远ǖ負u搖頭,說道:“沒有錯,這是這家酒店最好的房間,但你適合住在這里,因為在我眼里,你還是當年那個解放了法蘭西的年輕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