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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文與科學的結合者:略論托馬斯·A·西比奧克

      2023-02-22 13:22:13余紅兵
      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學報 2023年1期
      關鍵詞:奧克學界符號學

      余紅兵

      引 言

      說起當代新興的符號學,中國學界一般較為熟悉的自然是查爾斯·皮爾士(Charles Peirce)、費爾迪南·德·索緒爾(Ferdinand de Saussure)、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翁貝托·艾柯(Umberto Eco)、米哈伊爾·巴赫金(Mikhail Bakhtin)與尤里·洛特曼(Yuri Lotman),等等。原因是什么?稍微留心觀察,我們就能發(fā)現其中一個頗能引人深思的共同點:無一例外,這些符號學家有著人文學科的背景。其中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皮爾士的研究面固然是異常廣泛,包括了邏輯、地理、數學等方面,但是其符號學理論的一個根本落腳點依然是“人的認識”。此外,洛特曼的符號學理論雖也有涉及控制論與系統(tǒng)論等等,但并未超出將自然科學的模式借用到人文學科的描述層面,比如其“符號圈”概念(semiosphere,也可譯為“符號域”),就是從弗拉基米爾·維爾納茨基(Vladimir I. Vernadsky)的“生物圈” 概念中得到的靈感,然后用于文化分析(康澄,2006:101)。中國的符號學界在做符號學理論與應用研究的時候,囿于學科體制的劃分,總體來說也是傾向于人文社科,比如語言學、文學、傳媒學和社會學等等,極少真正關注自然科學,如生物、化學、物理、工程科學等等。其實,這個現象也很好理解,只要看看我們的符號學事業(yè)的起點和現狀即可。趙毅衡先生早在其《中國符號學六十年》一文中就對此做過頗為詳盡的梳理,同時將中國的符號學事業(yè)從無到有、到如今的興盛、到未來的方向,都概括得頗為精當。從該文章縱觀中國的符號學研究史,說“人文性”是其較為明顯的特征,大體上是沒有問題的(趙毅衡,2012)。

      然而,從20世紀后半葉開始,隨著符號學以及其他學科不斷地往縱深發(fā)展以及相互聯(lián)系滲透,人們就愈見學科分立的弊端,突破學科界限、倡導相互借鑒的必要性和優(yōu)勢也愈加明顯。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一批具有先見和勇氣的符號學家做出了大膽的創(chuàng)新和嘗試,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其中一位領軍人物,就是被譽為當代符號學集大成者與“助產士”(Anderson,2011: 23)的北美符號學家托馬斯·A·西比奧克(Thomas A. Sebeok,1920-2001)。介紹這位重要的符號學家,討論探索他的符號學思想,對中國當今的人文社科跨學科研究以及文化符號學的理論及應用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西比奧克的學史地位

      托馬斯·西比奧克于1920年9月9日生于匈牙利的布達佩斯,1937年隨其父遷居美國,2001年11月21日在美國印第安納州布盧明頓逝世。其卓越的一生,正好與符號學在20世紀的發(fā)展壯大緊密相連并相互重合。2000年在美國的普渡大學,美洲符號學會舉辦了第25屆年會,當時會議的主題就定為“西比奧克的世紀”,以此表彰他為20世紀的符號學事業(yè)所創(chuàng)下的豐功偉績(Simpkins & Deely, 2001: xxix)。在他逝世之后,西比奧克被尊為“美洲符號學之主和總體符號學之父”(Simpkins & Deely, 2002: v)。

      提起西比奧克,中國符號學界一般會聯(lián)想到他的“動物符號學”(zoosemiotics)、生物符號學(biosemiotics)、總體符號學(global semiotics,也含有“全球”之義)等,或者視其為杰出的符號學活動組織者。然而,在國際符號學界,尤其是北美—歐洲符號學界,西比奧克的名字卻幾乎是20世紀后半葉世界符號學發(fā)展的主要標簽。已故的美洲符號學會前會長及TheAmericanJournalofSemiotics前主編約翰·迪利(John Deely, 2011:123)曾經寫道:“我在符號學領域有許多朋友,其中就有杰出的翁貝托·艾柯。艾柯是流行文化圈中符號學的真正象征人物,但即便如此,符號學發(fā)展到21世紀頭十年的這樣一個歷程中,在我們一貫看來,只有托馬斯·西比奧克才能被稱為20世紀唯一最重要的知識分子”。這一點我們固然可以辯證地去看??陀^地說,關于符號的研究是一個集體的事業(yè),由古往今來的無數學者共同參與和促進,賦予某一個人百年之中唯一最重要的角色,難免會顯得有偏激片面的嫌疑,這本身也是歷史人物符號化的一個例子。然而,從其初衷出發(fā),立足于全球符號學理論發(fā)展歷程和現狀來看,我們也難以否認迪利的說法確實有其一定的道理。

      符號學的歷史根源深同哲學,但是作為具有國際規(guī)模的知識運動,那還是20世紀(尤其是后半葉)才有的事情,這在很大程度上需要歸功于西比奧克(Deely, 2011: 123)。20世紀初,大西洋兩岸的皮爾士、索緒爾以及中國的趙元任,在相差不多的時間里,各自獨立提出了關于符號研究的構想。后來的符號學作為一種思潮發(fā)展起來,直到20世紀中葉,一直都主要圍繞著人類語言,做不同程度和范圍的展開,或深入發(fā)掘、或橫向比擬,并多以索緒爾傳統(tǒng)為重。在西比奧克到來之后,符號學領域得到極大拓展。西比奧克極為活躍,且研究視角寬宏獨特,尤其注重跨學科聯(lián)系。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他就不遺余力地全面展開和推進其稱之為大傳統(tǒng)(major tradition)的“皮爾士—莫里斯”一脈的符號學理論研究(Petrilli & Ponzio, 2001: 6)。他是國際符號學會(IASS-AIS)及其會刊Semiotica(當代世界符號學的頂尖刊物)的主要締造者之一,并擔任該會刊主編直至去世(1969-2001);他也是美洲符號學會(SSA)及其會刊TheAmericanJournalofSemiotics的創(chuàng)立者之一,并擔任過該學會主席及會刊主編;此外,西比奧克還擔任過其他許多重要的職務(Umiker-Sebeok, 2003)。從進入符號學界開始,西比奧克就幾乎從未停止過國際符號學活動的組織工作以及符號學出版物的編輯、撰寫與推廣發(fā)行,數量之巨大、影響之深廣、效率之驚人,在符號學史上極為罕見(Cobley, 2011: 85)。他的不懈努力為符號學事業(yè)創(chuàng)造了前所未有的契機和充足的條件,造就和影響了一大批世界知名的符號學家,其中就有他的生前好友翁貝托·艾柯。事實上,用艾柯自己的話說,兩人的深厚友誼長達30多年,直到西比奧克離世,而且正是因為西比奧克的慷慨智識,艾柯的作品第一次得以用英語出版(Eco, 2011: 465),其《符號學理論》也成為西比奧克主編的《符號學前沿》書系中的一部經典??梢源_定地說,如果沒有二者當年的緊密合作與全力推動,也就沒有當代符號學(薛憶溈, 1996)。此外,西比奧克熱心鼓勵后學,為同行創(chuàng)造條件,用他自己的話來總結就是:“有兩個根本策略來實現(學術事業(yè)順利發(fā)展的)這兩個目標:一是盡可能多地出版與教學,另外同樣重要的是傾盡全力地幫助同行取得這些方面的成功。這些是我的學術生涯中唯獨想做的兩件事”(Sebeok, 1995: 125)。

      因此,僅僅將他視為一個符號學運動的杰出組織者,未免過于偏狹,有失中肯。事實上,西比奧克是通過其獨到的理論和實際的行動實現了符號學跨學科的第一人。他成功地將符號論、語言學、人類學和生物學相結合,批判了西方符號學研究的“人類中心論”(anthropocentricism)和“語言中心論”(glottocentricism),早期帶領著北美符號學做了全新的拓展,將影響擴大到先是北歐如芬蘭、丹麥等,繼而是德法符號學界,再就是歐洲符號學重鎮(zhèn)——塔爾圖學派。在他傾力構建的國際符號學發(fā)展框架中,新世紀的符號學研究真正實現了其作為跨學科方法論的功能與構想,跨越了語言學、哲學、生物學、數學、計算機科學等眾多不同學科,不再僅限于人文領域。這一點,可以從西比奧克逝世之后歷屆世界符號學大會的空前盛況得到驗證。實事求是地說,當今之世,符號學研究已然遍布全球。當前國際符號學的格局——即使有中國的特殊“符號國情”的存在——已充分印證了西比奧克在世時的預言并實現了他為之奮斗一生的理想:總體符號學(global semiotics),這不僅表示符號學跨越了全球國界,更表示符號學滲透了不同學科,囊括了從微觀到宏觀的全面的符號學視野,創(chuàng)生了如內生符號學(endosemiotics)、植物符號學(phytosemiotics)、動物符號學(zoosemiotics)、人類符號學(anthroposemiotics)、生物符號學(biosemiotics)、生理符號學(physiosemiotics)等等眾多分支(Deely, 2011: 125)。而這一切,需要歸功于全球符號學者的共同努力,更要歸功于西比奧克的引領、促進與支持。

      跨越人文與科學的理論淵源

      根據西比奧克自己的敘述,對他影響最大的有這樣幾個人:哲學家查爾斯·莫里斯(Charles Morris)、語文學家羅曼·雅各布森(Roman Jakobson)、理論與實驗生物學家雅各布·馮·烏克斯庫爾(Jakob von Uexküll)及其孫舒爾·馮·烏克斯庫爾(Thure von Uexküll)以及動物心理學家海尼·赫迪杰(Heini Hediger)(Cobley,etal., 2011: 3)。概括起來,西比奧克符號學理論至少有著橫跨人文與科學的四重淵源,分別是語言學、人類學、生物學和“皮爾士—莫里斯”符號學。

      西比奧克最初的起點是語言學,這個重要事實在國內符號學界鮮有人知。他先后師從布龍菲爾德和雅各布森,受后者的影響尤為巨大。早在20世紀30年代末西比奧克就在美國芝加哥大學開始專門的語言學研究學習,當時布龍菲爾德正好在此校任教。西比奧克回憶中提到布龍菲爾德的班級非常小,是“迷你型”的,因此有非常充足的機會與之單獨探討語言學問題(Sebeok, 2011: 451)。鑒于母語是匈牙利語,西比奧克采納了布龍菲爾德的建議,從事芬蘭烏戈爾(語)族(Finno-Ugric)的研究,并成為該領域的專家,后來在二戰(zhàn)期間還因此而擔任美國戰(zhàn)略情報部(Office of Strategic Services)空軍語言訓練項目的主任。西比奧克的語言學研究成果卓著,除了大量的論文之外,他還撰寫和編輯了40多部頗有影響的語言著作(Umiker-Sebeok, 2003),尤其是于1963年至1976年間他所主編的《當代語言學趨勢》大書系14卷,名噪一時,西比奧克邀請了當時世界各地的著名語言學家參與書系編寫,其中就有喬姆斯基與趙元任。

      西比奧克逐漸轉向符號學的研究,事實上歸因于一些偶然事件。1940年春,時任芝加哥大學德語系與語言學系主任的布龍菲爾德因學術及教學工作量過大,需要文書助理,但他所提出的申請遭到當時芝加哥大學人文學科部主任理查德·麥基恩(Richard Mckeon)的無理拒絕。因此事,加上麥基恩本人對語言學的一貫鄙視,讓年輕的西比奧克頗感不平。布龍菲爾德在種種限制之下,提出辭職,離開了芝加哥大學。事后在與麥基恩的一次會面中,西比奧克問及是否有人會代替布龍菲爾德教授語言學,引起麥基恩無端怒火,言語沖撞之后,西比奧克竟被開除出人文學科部。幸而有莫里斯幫助,西比奧克轉向人類學完成在芝加哥大學的本科學業(yè)(Sebeok, 2011: 453-456)。

      在轉入人類學專業(yè)并順利完成學業(yè)之后,西比奧克于1942年進入普林斯頓大學繼續(xù)深造,順其自然地研究起人類語言學。由于學校分派的導師顯得很無能,西比奧克就請當時流亡于紐約的語言學家雅各布森作為自己的碩士導師,為此,他寧可選擇不斷地往返于普林斯頓和紐約之間,因為雅各布森當時正在紐約當地的一個學校任教。西比奧克于1943年順利獲得碩士學位,同年進入印第安納大學執(zhí)教語言學、人類學和民俗學。1945年他又獲得了普林斯頓大學東方語言與文明專業(yè)的博士學位。

      看到這樣的語言學和人類學知識背景,人們自然會想到西比奧克的符號學理論應該更多傾向于索緒爾的傳統(tǒng),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西比奧克從事符號學的研究既非單純的對莫里斯符號理論的繼承與發(fā)揚,也未在研習的過程中受縛于專業(yè)的區(qū)分,而是一直將語言學、人類學、符號論和生物學緊密結合、觸類旁通。雅各布森對西比奧克的語言學研究的確有關鍵的影響,但對其成長為符號學家的影響卻并不如此。這里的關鍵因素是西比奧克在芝加哥期間所產生的對“生物學思路”的由衷喜好。尤其決定性的時段是1960-1961年間,西比奧克在斯坦福行為科學高級研究中心度過了其稱之為“寶貴無價的自由時光”。另外,西比奧克對“皮爾士—莫里斯”符號學傳統(tǒng)的尊崇遠超過對索緒爾傳統(tǒng)(他稱其為小傳統(tǒng),minor tradition)的有限肯定,在他看來,將符號活動(semiosis)與語言符號模式相等同或類比是一種“以偏概全的謬誤”(pars pro toto fallacy),他的這個看法已得到當代國際符號學界的認同。

      需要補充的是,莫里斯在20世紀30年代到40年代早期在芝加哥大學開設了美國前所未有的符號學系列課程,的確也正是這個課程將西比奧克直接引向了符號學的研究。這名才華橫溢、思路活躍的學生受到莫里斯理論的啟發(fā),與符號學結下了畢生的不解之緣,并繼承與發(fā)揚了“皮爾士—莫里斯”的傳統(tǒng);然而并不僅限于此,西比奧克將多年來所研究和積累的廣闊背景知識,不斷地融合、創(chuàng)造與突破,并憑著令人嘆服的勤奮、堅毅和社交組織能力,在世界范圍內廣泛地橫向聯(lián)系,全面地推進了當代符號學的發(fā)展,成功地展示了如何將“卓越的學者”和“英明的領袖”這兩種看似矛盾的身份輕松巧妙地結合在一起。

      開創(chuàng)性的交叉融合

      西比奧克曾將學者粗略分為兩類:一類是鼴鼠型(moles),一類是蜜蜂型(bees)。在肯定前者不可或缺的作用的同時,他將自己看作是一只學術蜜蜂(academic Apis mellifera),不停地飛逐于各種花叢,為之傳播授粉,并采制優(yōu)秀的花蜜(Sebeok, 1995: 121)。這在跟他持不同學術意見的符號學術圈也是眾人皆知的事情,甚至還有人就用此來攻擊他。但不管怎么說,西比奧克的這個自我比喻還是非常貼切地描述了他一生的符號學事業(yè),簡單概括起來,也就是兩個詞:博采眾長、融會貫通。

      在西比奧克之前,符號學的通行范式是尊崇索緒爾傳統(tǒng)的結構主義符號學。不少結構主義者后來也看出他們的理論中封閉、靜態(tài)的一面,并開始轉向后結構乃至是徹底解構的研究路線。然而,結構、后結構、解構都無法避免其理論內部先天的缺陷,要么是缺乏動態(tài)關照,要么是有限改良,要么是深陷自我解構的泥沼而自毀理論根基。而新世紀的符號學研究日漸呈現出百家爭鳴的態(tài)勢,對圖像學、行為學、生物學、化學、計算機等新型符號學研究對象的關注,語言符號模式已然無法滿足需要,這種現狀迫使當代的符號理論必須實現其跨學科方法論的功能和使命。西比奧克在20世紀60年代所做的嘗試,在當時是具有開創(chuàng)性意義的突破學科限制的典范,在如今仍然具有極高的參考價值?,F代生物符號學的進展,在很大程度上都得益于西比奧克所開啟的超越人類中心的視角,他的符號宇宙(semiosic universe)、符號建模系統(tǒng)(semiotic modeling system)等等為這門符號學分支奠定了理論基調(Barbieri, 2008: 1-3)。

      西比奧克的符號宇宙概念并非是天馬行空的獨特創(chuàng)新,而是對皮爾士符號理論的忠實繼承。皮爾士(Peirce,1935:448)曾說“宇宙即使不是全由符號構成,也是充斥著符號,無處不在”。西比奧克的符號宇宙,為符號存在的普遍性做了進一步的解釋,它至少包含了以下方面的研究:現代生物學視域下生命的符號活動;人類語言與非語言的符號;人類有意與無意的符號活動;多元闡釋與一元闡釋的符號;指示符號、規(guī)約符號與類象符號的全視角關照;歷史上的符號思想與人物的梳理。僅這些就遠遠超越了索緒爾傳統(tǒng)下的符號學研究(Petrilli & Ponzio, 2001: 21-23)。

      符號模型理論事實上有很多人提出過,比如扎利茲尼亞克(Zaliznyak)、伊萬諾夫(Ivanov)、托波羅夫(Toporov)以及洛特曼(Sebeok, 2001: 139),趙元任先生在1960年參加國際邏輯學、方法論與科學哲學大會的時候也提交過一篇關于model的論文,在當時未受重視,但卻深受西比奧克的贊賞(Sebeok, 2001: 140-143)。在這篇論文中,趙元任梳理了自己14年里所研究過的不下于30多個語言學模型和一般模型,但其中無一個與蘇俄符號學傳統(tǒng)中的模型相對應,也證明了這個術語意義的廣泛(Chao, 2006),國內也有人將它翻譯為“模式”和“模擬”。相比較而言,洛特曼的建模系統(tǒng)理論較為權威,堪稱符號學經典概念。在他看來,自然語言是構成了第一建模系統(tǒng),文化系統(tǒng)是建立在自然語言的基礎上的第二建模系統(tǒng)。對此,西比奧克提出了不同看法,他結合進化論、語言史、認知理論和生物學尤其是烏克斯庫爾的“圜境”(Umwelt)理論,對模型概念的本身做出新的闡釋,批判了俄蘇符號學中的二級建模系統(tǒng),在不否認自然語言可以被看作建模系統(tǒng)的前提下,認為它并不構成第一系統(tǒng),而是在語言和文化之外還存在著一個更基本的系統(tǒng):“非語言”符號系統(tǒng)。因為人類擁有語言的歷史相對來說要比整個人類史簡短得多,另外語言應是一種人類進化史上的“適應”(adaptation)與“聯(lián)適應”(exaptation),其原初功能應是為了建模(modeling),而并非是交流,因為后者完全可以通過歷史更為悠久的非語言方式進行,正如所有的動物一樣(Sebeok, 2001: 139-149)。這也符合其一貫的反語言中心論的主張。事實上,洛特曼的二級建模系統(tǒng)在歐洲符號學界與中國符號學界得到廣泛認同,但并沒有像國內有些意見所說的“得到了符號學界普遍承認”,反而是西比奧克的廣義符號模型論,即使是在如今的塔爾圖,也獲得了高度的認可(Kull, 2011)。

      未竟的事業(yè)

      概括而言,一項學術事業(yè)的成功,起碼有兩個必要條件:一是學術的本身,二是學人的聯(lián)系。若只有學術,而無學人的聯(lián)系,無異于閉門造車、脫離現實,或是曲高和寡、寄望后世;若只有學人的聯(lián)系,而荒疏學術本身,則無立根之本,始終成不了氣候??少F的是,西比奧克本人具備了這兩個條件,同時他也為其他人無私地提供了第二個條件(Cobley, 2011: 85)。他為國際符號學界留下了豐厚的遺產:廣義的動物符號學、生物符號學和總體符號學理論體系,寬廣的國際符號學人際網絡。另外,在塔爾圖大學符號學系符號學圖書館的托馬斯·西比奧克紀念圖書館里面,收集了他生前所有生物學和生物符號學的個人藏書(Kull, 2011: 224)。然而,西比奧克的事業(yè)并未結束。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一直想成為一名純粹的生物學家,雖然生物學思路在西比奧克的符號學思想中占據了重要地位,然而他終究還是壯志未酬(biologist manqué)。但也正是他的這個特殊的生物學視角,在自然科學(尤其是生物學)以及信息科技突飛猛進的20世紀背景下,實現了西方符號學研究范式的突破。這也直接鼓勵了不少西方符號學派進一步擺脫純人文思路的束縛,其中就有系統(tǒng)論、控制論和信息論等視角下的符號學研究。這就使得新世紀的符號學呈現出了與20世紀迥然不同、多姿多彩的局面。即便如此,來自符號學內部不同派系的學術觀點差異甚至是沖突,加上學科長期分立所產生的術語和理論的障礙,符號學作為跨學科方法論的功能還有繼續(xù)擴大和深入的空間。另外,關于非人類符號系統(tǒng)以及非語言符號系統(tǒng)的研究,在多大程度上是“反人類中心”和“反語言中心”的,它們最可靠的學術立足點應該是什么,等等,這些也都是值得我們進一步深入發(fā)掘和探討的符號學課題。

      結 語

      西比奧克對符號學的畢生貢獻,可以說是繼往開來,使符號學在世界范圍內得以真正立足。他的理論,易于操作,且實用性強??赡艽嬖诘膯栴}是堅持人文傳統(tǒng)視角的符號學界對其理論的接受程度如何。顯然,數十年來,歐美符號學界尤其是生物符號學和系統(tǒng)論控制論符號學領域對西比奧克的認同有目共睹,不亞于流行文化界對艾柯的尊崇,然而如此的地位在中國的符號學界目前還尚無充分回應。中國文壇一貫的人本立場使生態(tài)主義一直難以展開,表面看來,我們的符號學思路更顯得如此。

      契機總是有的,這根源于符號學本身所倡導的多元主義和學科交叉。在當代東方的符號學研究中,超越人文的理論也曾引起不小的轟動和共鳴,比如“莫斯科—塔爾圖學派”一度創(chuàng)立的符號學理論就為中國的符號學界不斷研究,至今方興未艾。且不論上文所提到的西比奧克的學術地位與理論意義,僅從這點來看,西比奧克的符號學思想對中國符號學的發(fā)展就應該有著許多值得借鑒的地方,因為引進相互關聯(lián)但又有著本質不同的理論(比如西比奧克與洛特曼的兩種符號學建模系統(tǒng))來進行橫向的對話比較,其本身就有著不可估量的價值,而由西比奧克開啟并銳意促進的當代符號學新思路所倡導的也正是這種多元的、跨學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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