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yōu)秀村干部”的墮落

文/郭紅敏

常四頭頂諸多光環(huán)，卻是個斂財365萬多元的貪官。2022年9月7日，犯受賄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職務侵占罪的他被河南省安陽市中級人民法院終審裁定獲刑8年9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31萬元。

（圖/視覺中國）

靠拆遷工程斂財

2020年7月，林州市振林街道李莊村支書、河南省李莊置業(yè)有限公司（下簡稱“李莊置業(yè)公司”）實際控制人常四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林州市監(jiān)委采取留置措施。常四是一個村干部，獲得過不少榮譽。常四出生于1969年，高中畢業(yè)后，曾任李莊村團支書。2007年12月至2014年11月，他任李莊村支書兼村委會主任，2014年12月至案發(fā)，他還是李莊置業(yè)公司實際控制人、林州市第十五屆人大代表、林州市青年商會常務副會長。2012年5月，43歲的常四被表彰為“河南省農村青年致富帶頭人標兵”。2014年10月，常四等20名村干部榮獲林州市“優(yōu)秀農村基層干部”稱號。

2009年，李莊村拉開了城中村拆遷改造的大幕。2008年、2010年，時任李莊村支書兼村委會主任的常四又擔任林州市城市建設指揮部人民路西延道路長安路段工程建設指揮部副指揮長、林州市人民路西延暨白家莊改造項目指揮部成員。林州市人民路西延道路工程的拆遷工作由振林街道牽頭，李莊村具體實施。

人民路西延道路工程的招標文件顯示，該項目于2008年7月開始招標。2008年7月21日，林州市規(guī)劃委發(fā)布“林州市人民路西延道路工程中標公示”：林州市人民路西延道路工程于2008年7月21日上午9時在林州市城鄉(xiāng)建設工程交易中心開標，經評標委員會評審確定，該工程的第一中標人為河南林豫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下簡稱“林豫建筑公司”）。實際上，林豫建筑公司在此前的2008年5月21日就進場該項目，背后當然是常四利用職務便利為林豫建筑公司承接該工程和順利施工提供了幫助。

2010年7月2日，林豫建筑公司實際控制人馬某送給常四感謝費50萬元。為掩蓋受賄事實并賺取利息，常四費了一番周折。他先是安排人員將該款項以馬某名義借給李莊置業(yè)公司，又在2016年1月變?yōu)橐院趁x借給李莊置業(yè)公司。截至2018年5月，該筆款項本金50萬元加上2010年7月至2016年12月獲得的利息132萬多元，共計182萬多元。2018年5月，常四將未支取的170多萬元和其以胡某名義借給李莊置業(yè)公司的另一筆款項42.34萬元，共計212萬多元進行結算。

2011年6月，常四為林豫建筑公司承攬的人民路西延暨白家莊改造項目提供幫助，向馬某索要人民幣30萬元。馬某安排職工郭某將30萬元存入常四的銀行賬戶。該賬戶系由與常四關系密切的王麗實際控制，她用該款項購買了一輛價值26.38萬元的轎車，剩余款項用于自己日常開銷。

2004年8月，林州市政府市長辦公會議決定，從市政府土地儲備庫里拿出西環(huán)路中段東側的21畝土地，用于補償李莊村。2005年秋天，時任村主任的常四與鄭州市建筑工程承包商郭甲洽談上述土地的開發(fā)建設情況，約定郭甲給付李莊村委會750萬元，給常四本人好處費150萬元，郭甲則可開發(fā)該西環(huán)路中段東側的土地。郭甲考慮常四是村委會主任，不給其好處費肯定不行，再加上協調關系，辦理土地規(guī)劃、房產等相關手續(xù)也需要他出面，遂答應常四要求。

2005年12月，李莊村委開會決定由常四負責承包上述土地的開發(fā)經營，在會上常四未向與會人員言明已與郭甲約定開發(fā)的事實。2006年4月6日，常四代表李莊村委會與郭甲簽訂《聯合開發(fā)李莊村錦繡花園協議書》，該協議約定，該項目的開發(fā)、施工由郭甲全額投資，在開發(fā)施工過程中，無論市場如何變化，協議一經簽訂，中途不準調整修改投資分成比例。郭甲確保李莊村最終土地折價分成總額為750萬元人民幣。

2006年4月30日，常四隱瞞其代表李莊村委會已與郭甲達成開發(fā)協議的情況，又以其自然人身份與李莊村委會簽訂上述土地的開發(fā)協議。

2006年4月至2009年6月，常四從錦繡花園項目部取錢購買房產、車庫、車輛等款物合計941.2萬多元。常四為郭甲提供幫助，實際收受郭甲好處費人民幣191.2萬多元。常四利用其擔任村支書、村主任的職務便利，控制了應當交納給李莊村委會的土地款人民幣750萬元，實際支付給李莊村委會679.9萬多元，剩余70多萬元據為己有。

2007年至2010年底，常四為王某在李莊村開發(fā)明珠小區(qū)提供幫助。常四占有了該小區(qū)一套建筑面積為295.08平方米的獨家院，每平方米建設費用為650元，常四僅交了10萬元的宅基地款。王某考慮到常四是李莊村支書兼村主任，在小區(qū)征地拆遷上給予了幫助，其他地塊開發(fā)還需要常四的幫助，所以其余的19.18萬元建設費用就沒有向常四索要。2013年9月，常四為李莊置業(yè)公司金色陽光項目部施工人秦某協調工程款提供幫助，收受秦某人民幣5萬元。

身背三罪，獲刑8年多

2020年12月11日，常四因涉嫌犯受賄罪被刑拘，2020年12月25日被逮捕。此案調查終結后，林州市人民檢察院向林州市人民法院提起公訴，檢方指控：被告人常四犯受賄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職務侵占罪，應數罪并罰。在審查起訴階段，常四在律師的見證下自愿簽署了認罪認罰具結書，對公訴機關指控的犯罪事實不持異議。

林州市人民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常四在受委托從事公務期間，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財物折合人民幣80萬元，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被告人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財物折合人民幣215萬多元，其行為已構成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被告人利用職務便利，將本單位財物70多萬元非法占為己有，數額較大，其行為已構成職務侵占罪。被告人到案后如實供述了自己的受賄罪行，對該罪依法可從輕處罰。被告人在受賄中有索賄情節(jié)，依法從重處罰。公訴機關所提以受賄罪判處常四有期徒刑4年，并處罰金的意見適當。被告人身犯數罪，應數罪并罰。被告人受賄違法所得80萬元、受賄產生的孳息132萬多元，違法所得及其孳息共計212萬多元及再次產生的孳息，均予以追繳。

2021年12月13日，林州市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常四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4年，并處罰金人民幣25萬元；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3年6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3.5萬元；犯職務侵占罪，判處有期徒刑2年3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2.5萬元，決定執(zhí)行有期徒刑8年9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31萬元。

法院責令被告人常四于判決生效之日起10日內退賠李莊村委會人民幣70.1萬多元；被告人受賄違法所得80萬元、受賄產生的孳息132萬多元，以上共計212萬多元及再次產生的孳息，均予以追繳。

常四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其主要理由是：其并非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也不屬于其他依法從事公務的人員，其不符合受賄罪的主體身份；上訴人獲得錦繡花園項目在前，轉包給郭甲在后，上訴人獲取的150萬元不構成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其辯護人稱，上訴人不構成職務侵占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和受賄罪。其中，李莊村委會于2005年12月31日決定讓常四開發(fā)21畝土地，并于2006年4月30日與常四簽訂了協議書，該協議真實有效，常四可以將該承包開發(fā)權轉讓或與他人合作開發(fā)。

安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查明：2006年4月30日常四與李莊村委會簽訂的協議書顯示，村委會于2005年12月31日決定21畝土地由常四承包開發(fā)。但相關證據證明在2005年12月31日之前，常四未獲得涉案土地的使用開發(fā)權之時，就與郭甲約定由常四利用其在村委會的職權為郭甲獲得該21畝土地的開發(fā)權提供幫助，之后郭甲給付常四150萬元好處費的事實。常四于2006年4月6日私自以李莊村委會的名義與郭甲簽訂協議，而非以常四個人名義與郭甲簽訂該協議，說明本案并非常四合法獲得涉案土地開發(fā)權后再轉包。

法院審理認為：原審法院認定上訴人常四犯受賄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職務侵占罪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上訴人的上訴理由及其辯護人的辯護意見均不能成立。2022年9月7日，安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終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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