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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讀·批判·超越:城市邊緣青年群體網絡空間話語表達研究

      2023-06-05 20:05:44袁愛清楊鈺琦
      江西廣播電視大學學報 2023年3期
      關鍵詞:城市邊緣網絡空間話語

      袁愛清,楊鈺琦

      (江西師范大學 新聞與傳播學院,江西 南昌 330022)

      一、研究背景

      黨的二十大報告鄭重提出:“全黨要把青年工作作為戰(zhàn)略性工作來抓,用黨的科學理論武裝青年,用黨的初心使命感召青年,做青年朋友的知心人、青年工作的熱心人、青年群眾的引路人?!保?]一方面,在快速城市化進程中,前往城市高校讀書或者就業(yè)是離鄉(xiāng)青年主要從事的社會活動,城市是離鄉(xiāng)青年日?;顒拥闹饕獔鏊?,脫離父母的庇護來到陌生的城市,蝸居于某個狹小的格子間,情感缺失和難以融入城市是當下部分離鄉(xiāng)青年的普遍情況,成為城市的邊緣人。另一方面,伴隨著城市化進程不斷深化,城市空間流動帶來重組加速,媒體生產場域不斷拓展邊界,媒體技術快速更新重新形塑了城市空間。對于城市居民來說,其對于城市的感知來自于市民身份的日常生活實踐,而城市邊緣群體需要借助網絡空間話語表達與交流來獲取。因此,城市邊緣青年群體是社會和網絡空間治理過程中需要重點關切的對象。

      二、文獻綜述與問題提出

      (一)關于城市邊緣群體的研究

      隨著跨學科視角的切入,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城市之維愈發(fā)突顯。從目前的資料來看,馬克思恩格斯有大量關于城市的論述,其中關于城市的理論分析存在歷史、空間、主體性三重維度,分別指認了城市文明演進及其社會分工動力、城市空間的地方性—國家性—全球性尺度延展及資本動能、城市權力的階級歸屬及其解放政治前景等核心論域與基本理論命題。馬克思恩格斯的城市觀提供了一個城市分析的一般性框架,因其注重城市發(fā)展演進的歷史性面向、完整把握城市的自然與社會兩重空間屬性、始終立足于“誰的城市”這個元命題而展現理論的時空穿透力,并直指城市的本質屬性。馬克思恩格斯城市分析中的空間,既保留物質性質的自然地理意涵,也有社會分工與社會交往的實踐尺度。[2]

      城市的中心性,就是作為社會關系的“構成性中心”,具其特定邏輯的形成與解體的辯證運動過程。就空間的整體性而言,中心產生了差別和級別,邊緣空間也就不可避免地被持續(xù)地產生。當前語境下的城市邊緣空間及媒體話語生產實踐使得空間的社會關系變得更加錯綜復雜,其背后所交織著的資本與權力身影也更加隱秘,因此有必要重新梳理、審視和反思城市空間生產中容易被忽視的邊緣群體的處境。

      較早關注“邊緣人”問題研究的是社會學家西美爾(Simmel),他從空間和社會兩個維度出發(fā),認為這些外來人是一群城市“漫游者”,即今天來到這里,卻必須停留到未來的某個時刻??臻g意義上,他是群體的一部分;社會意義上,他又不屬于該群體。[3]20世紀20年代帕克秉承西美爾分析思想,通過移民群體情景研究,正式提出“邊緣人”這一開創(chuàng)性概念,強調個體加入新群體時的社會情境因素,并指出其易受到排斥而導致焦慮不安和適應不良,繼而可能導致其處于邊緣狀態(tài)。[4]

      國內學界對生活在邊緣空間的主體,即城市邊緣群體的關注主要集中在社會學層面,對于邊緣空間人本屬性的探討并不多見。國外學者Devi Rama指出城市邊緣青年群體向上流動的原因及其影響,盡管對體面工作的長期夢想和大都市經濟的擴張共同推動了年輕人對高等教育和高級技能的追求,但城市經濟和社會結構的限制抑制了城市邊緣地區(qū)年輕人的向上流動,導致機會不平等和社會不平等的再次出現。[5]Farrugia 通過研究分析得出,城市邊緣青年群體在空間不平等中逐漸失去力量。[6]Johnson 的調查顯示,埃塞俄比亞兩大城市邊緣青年群體總體上都持積極和不確定的心態(tài),這反映到生活上體現為青年群體因社會資本不足,其未來走向在某種程度上處于不確定的狀態(tài),但是這種不確定僅僅是曇花一現。處于城市邊緣地帶的青年們會積極爭取同伴的支持,仍渴望并采取行動以得到城市社區(qū)與社會的承認與接受。[7]

      綜上,城市邊緣青年群體的研究內容日益豐富,在理論層面探討了城市、邊緣人的概念,城市邊緣的邊界劃定、特征剖析等,在實證層面開展了城市邊緣青年群體向上流動的原因和影響研究、問題剖析、對策思考以及多維度發(fā)展目標等方面研究,涉及城市邊緣青年群體的現實和網絡空間生活。隨著城市化進程的持續(xù)推進與發(fā)展背景的變遷,波及的城市邊緣青年群體持續(xù)擴大,新的現象和問題也不斷涌現。青年群體在中國社會變遷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城市邊緣青年群體在城市化演進過程中亦表現出了深刻的影響。因此,探討城市邊緣青年群體的相關問題具有重要現實意義。而本文所探討的“城市邊緣青年群體”,正是指離鄉(xiāng)入城追求美好生活,但是通過努力仍然難以融入城市生活、難以轉變?yōu)槌鞘星嗄辏鞘猩钐幱谏钆c情感的兩難境地,在城市社會地位結構中處于弱勢下層的青年群體。

      (二)關于網絡空間話語表達的研究

      在考察網絡這一話語實踐場域時,國外學者Rheingole在“虛擬社區(qū)”的基礎上,探討了網絡空間話語表達的問題:網絡空間言論不僅包括因特網上的各種話語和言論,還包括公眾之間通過網絡相互交流、接觸、信息和體驗的過程,就像朋友一樣進行交流和互動,最終形成了團體。在國內學術界的觀點中,網絡空間話語被視為一種公開的公共領域輿論,其表達方式類似于網絡空間話語的形式。實際上,網絡空間話語具有獨特的公共空間特征,同時也與傳統(tǒng)公共領域存在顯著的差異。南開大學趙萬里教授認為,網絡空間話語就是網民圍繞某個關注點在網絡空間發(fā)表的、具有影響力的集體觀點。

      目前關于網絡空間話語呈現效果的研究多集中于社會學或者政治學的范疇,通常都會和特定網絡事件或者社會熱點相結合進行探討,并對網絡空間話語對其造成的效果加以分析。楊鵬所著《網絡文化與青年》一書則從文化研究角度出發(fā),論述了網絡新媒體對亞文化所產生的影響以及兩者之間的相互關系等議題。

      劉丹鶴站在哲學的高度解讀了網絡技術和話語內容對大眾生活的沖擊,并提出了克服異化危機的可行性方案。就網絡空間的話語表達而言,研究人員主要通過與傳統(tǒng)媒體話語的對比來尋找網絡空間的話語表達特征反映。李佳敏認為網絡空間的話語表達相對于傳統(tǒng)話語而言具有“浸入式表述、戲謔化表述和利他式表述”的特征。城市邊緣和傳統(tǒng)媒體的空間生產先后將邊緣群體的肉體和情感在場驅逐出去,城市邊緣群體淪為失語群體,網絡空間話語表達則淪為在場和認同的見證,身體在場成為城市邊緣青年群體在網絡空間實現現實城市空間正義再分配的經濟策略。[8]

      綜上所述,既有的城市邊緣青年群體網絡空間話語相關研究存在以下不足,一是多難以充分解釋城市中的邊緣青年線下“文字失語”而線上話語狂歡現象。二是多從利益或者階層的視角進行分析,忽略了青年群體的生活質量、情感等要素,難以辨別出邊緣青年與中心青年等多元群體的實質劃分,其深度和廣度上均需要進一步加強與充實。

      因此,本研究主要基于米哈伊爾·巴赫金(Bakhtin Michael)的狂歡理論視域,旨在梳理城市邊緣青年群體網絡空間話語表達狂歡化現象的情感表征及其社會意義。首先,本研究嚴格按照聯合國對于“青年”的標準界定,本研究的研究對象年齡區(qū)間限定在18-24 歲;其次,本研究通過滾雪球抽樣調查法對20位城市邊緣青年在網絡空間話語表達行為進行持續(xù)性觀察,主要包括微博、微信朋友圈、小紅書、豆瓣等各開放型社會化媒體平臺賬號所發(fā)布的內容進行常態(tài)化觀察與記錄。最后,基于城市邊緣青年“網絡空間話語表達狂歡化”的問題意識,通過梳理宏觀層面上城市邊緣群體趨向“青年化”,中觀層面上青年群體存在身份認同與社交需求,以及微觀層面上城市青年群體網絡空間話語表達存在狂放和無序等現象。遵從于主體的情感世界與外在物質世界的相互映照關系,嘗試針對這一現象給予理論性解釋,為理解城市邊緣青年群體網絡空間話語表達提供一個新視角,并試圖調節(jié)二者之間的失衡關系,或為當代城市邊緣青年如何更好融入城市提供現實的建議。

      三、解讀:網絡空間話語表達背后城市邊緣青年群體的自我與世界

      (一)加冕與脫冕——身份認同儀式的建構者

      在社會化媒體蓬勃發(fā)展的背景下,具有一定媒介素養(yǎng)的城市邊緣青年群體與新興媒介形式開始交融,預示城市邊緣青年群體在生活方式及生存景象上正發(fā)生重大變化。城市邊緣青年群體話語角色的變化雖與全社會“去集體化”“分層化”息息相關,但更多地是由話語表達與掩蓋造成的。城市邊緣青年群體感受著新媒體技術關照下,感受著從情感積累到話語表達乃至生存邏輯等各方面的全方位塑造,而這種形塑正是新媒體對于自身內心本真情感的關懷、對于情感的體貼和對于底層話語權的賦予。青年網絡空間話語因具有新穎性,活潑性和流行性等樣態(tài)而成為一種符合他們對網絡交流環(huán)境適應,納入同輩話語體系和提升自身話語地位等方面需求的共同產物。

      當代城市邊緣青年群體越來越多地面臨自我身份復雜化與碎片化、群體身份流動性與不穩(wěn)定性以及附之網絡文化內容雜亂無章與信息流量大等系列問題,這都使得邊緣青年亞文化身份在新媒介情境中指向動蕩與飄移狀態(tài)。網絡空間個體身份的變化與“取消”已成為一種常態(tài),“無身份的身份”也表明了亞文化身份的極度模糊和不確定性。而通過統(tǒng)一狂歡式的語言表達則代表著城市邊緣青年群體對于穩(wěn)定性,連續(xù)性和統(tǒng)一性的向往,并在快餐式的文化消費中逐步構建認同。城市邊緣青年從符號消費象征意義上得到滿足,并以消費來構建與肯定身份地位的品味旨趣。網絡空間話語狂歡中成員的某些行為還源自于自我想象中的投影。網絡圈層以個體自由與集體共享為前提,以消解自我身份實現自身解放,虛擬空間網絡圈層中,城市邊緣青年群體以自我想象構建虛擬共同體認同以滿足群體向往的主導性與自主性訴求。

      在狂歡的語境下,加冕與脫冕的過程中會帶來的一系列變化是巴赫金尤其重視的部分,國王加冕與脫冕典禮以狂歡式世界情感為中心,隱含著交替和變更,一種心理學上的死亡和新生。當加冕和脫冕這兩種儀式合而為一,表現出更新過程中的必然性與新舊交替的創(chuàng)造意義。[9]當中國歷史傳承的文化傳統(tǒng)被加冕并成為人們的行為準則,正如過去的規(guī)則要求君子“喜怒不形于色,好惡不言于表”?,F代社會對效率至上原則的追求同時也期待著青年群體“做一個情緒穩(wěn)定的大人”,在這樣的社會語境下,他們高呼“沒有道德就不會被綁架”,而不愿屈從于互聯網時代虛假的道德標準。最終他們吶喊出“人哪有不發(fā)瘋的哇,硬撐罷了”“一拳把地球打爆”“那些殺不死我的苦難只會讓我希望它真的殺死我了”。網絡空間話語表達所要表現的恰恰是解構傳統(tǒng)的意義,甚至透露出抗爭的架勢。城市邊緣青年群體認為,這種對抗不僅是突破邊緣青年群體自我身份認同的尷尬,更是要讓圈層文化得到繼承和發(fā)揚。若就狂歡式的語言本身而言,語言形式蘊含著當代社會的共通意義,因此擊碎原有符號的固有意義,便成了讓自己遠離那些傳統(tǒng)價值觀念的一種方式。

      巴赫金對語言學排斥鮮活的語言感到不滿,他說“所有諸如罵人話、詛咒、臟話這類現象都是言語的非官方成分”。他把瘋癲看作一種非日常的、不受人們關注和尊重的語言形式,并從社會文化角度出發(fā)來分析其成因。依巴赫金的標準來看,網絡空間話語則作為一種廣場言語,擺脫了規(guī)則與等級的束縛,是最標準的、最徹底的狂歡語言。網絡空間狂歡化話語同樣作為解構嚴肅文化一統(tǒng)天下之化身,之所以能如此興風作浪,因為它到處都體現出原生態(tài)的庸俗,于是在用語言布置好的場景中加冕、脫冕、易位、換裝。正如話語狂歡者會使用“數學。你math了。數學。你math了。數學。你math了”“每天對著空氣揮一拳沒別的就干這個世界!每天對著空氣揮一拳沒別的就干這個世界!”等野蠻、狂暴又荒誕的文本。網絡空間話語狂歡之所以受歡迎不光是因為他們享受著“瘋”的快感,前言不搭后語,車轱轆話來回翻,情緒激動,令人抓狂,而且通過這種挪用策略,形形色色的“粗俗”企圖去完成為混沌語言的內容與形式“加冕”儀式,從而為其正統(tǒng)身份合理性標下注腳。

      (二)面具與游戲——現實情感“空洞”的填補者

      亞文化成員往往通過充滿反諷和調侃的戲仿,來釋放公眾感知的情緒。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表達以一種“就不好好說話”的戲謔姿態(tài),席卷諸多城市邊緣青年人集聚的賽博空間,釋放出相當特別的傳播能量?;蛘叨哑鲆慌排欧?,其中填滿各種夸張的肢體動作,以字代圖,不遺余力地塑造自我瘋狂狀態(tài);或在一段文字中,展示學貫中西、博覽古今的知識積淀,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實現百科全書式發(fā)瘋;或自造一系列語序混亂、用詞極端的宣泄式文字“圈地自瘋”,旁若無人地在社交平臺激情輸出。

      借助形形色色的“發(fā)瘋”面具,預設中“情緒穩(wěn)定的成年人”主動走向了另一端,哪怕現實的壓力不會就此削弱,哪怕沒有特定的傾聽者,也要將負面的心潮涌動向外釋放得淋漓盡致。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式的情緒釋放,還意味著一種直抒胸臆的快感,而其中的“瘋言瘋語”,既契合互聯網表達特點,又符合年輕人壓力常態(tài)下宣泄式表達的調性,很快能夠引發(fā)共鳴,掀起復制狂歡,繼而流行傳播。

      現實的廣場狂歡中,所有的集體行為都由身體在場的人采用物質道具來實現的,而借助賽博空間中的數字化媒介符號便可進行主體賦名繼而轉化任意角色,角色標簽的隨意交換過程正是儀式化的活動。這類賦名本就具有倒轉、戲仿、夸張和顛倒的意味,完全區(qū)別于現實社會。借助各色符號恣意穿戴著魔鬼、乞丐、無恥者、庸人、小人的角色面具,讓降格粗俗、矯揉造作的表達都變得“合理化”,在面具里,現實的顧慮都可以被忽略,剝去小心翼翼的外殼,披著失智尋“死”的保護色,對著曠野大吼大叫,對著空氣拳打腳踢。

      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亦處于這種游戲心理,他們以精神分裂癥狀顯著,語氣濃烈的言語成就了他們心中真正的情感,這并不鮮見。他們的表達方式就是狂舞,他們的行為藝術就叫做瘋舞。如“其實大家長期生活在高壓的環(huán)境下,情緒有點小問題是正常噠~一定要學會自我調節(jié),要相信一切都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fjfuyfcjufbjigbu!啥!砂!殺!沙!紗!煞!鯊!剎!痧!霎!椴!殺!歃!裟!好起來的噠!”,網絡空間狂歡話語的使用者,不自覺地加入到“插科打諢”式狂歡之中??駳g式的“插科打諢”想要表達狂歡節(jié)時人們不必經商,可以在面具下隨心所欲地開著跑調乏味的玩笑。[10]在網絡空間,演出無不顯示狂歡之精髓,活躍在各種社交平臺上,成了掙脫種種抑制的動力,擺脫枯燥乏味的生活,增進日常生活體驗及游戲體驗之處。

      圈層景觀與影像狂歡構成線下孤獨與線上狂歡并存的文化現象,既給圈群以棲居與情感消費之地,又成為時下城市邊緣青年網絡生存現狀之表征。正如巴赫金所提倡的具有抗爭精神的狂歡,“第二世界”的建立是為了瞬間反抗權威的控制。雖然狂歡節(jié)只是一種暫時的儀式活動,不能直接作用于現實,但處在釋放自我的環(huán)境中,在狂歡主義的景觀里,個人需求的夸張表達消解著語言在內容與形式方面的正統(tǒng)秩序,這對在現代社會中難以找到宣泄出口的城市邊緣青年來說,他們似乎都能夠在“體面”的面具下隱蔽且肆意地狂歡。

      (三)虛無與實存——生活困境中的清醒夢者

      城市邊緣青年群體運用網絡空間話語進行狂歡儀式,聲稱“與其精神內耗自己,不如發(fā)瘋外耗他人”,這也暗示出:對外部世界的“發(fā)瘋”行為,其實與過去持續(xù)被討論的“精神內耗”是相聯系的。只是一個向外,一個向內,卻都投射出當代邊緣青年人的精神狀態(tài)。如果僅僅把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視為情感的宣泄,那么我們極有可能不無憂慮地發(fā)現,狂歡是沒完沒了的,似乎狂歡的情緒正不斷裹挾著他們,甚至他們并不拒絕將自身置于日益頻繁的“發(fā)瘋”中。當“瘋狂”成為無可逃避的話題后,我們可以發(fā)覺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的產生其實絕非偶然,那些被極端表達所遮蔽的是現實生活中的具體問題,從網絡空間話語狂歡的某些表述中我們可以找到蛛絲馬跡。

      “干嘛,想上班才是不正常的好嘛?(陰暗的爬行)(尖叫)(扭曲)(痙攣)(嘶吼)(蠕動)(陰森的低吼)(爬行)(分裂)(走上岸)(扭動)(痙攣)(蠕動)(扭曲的行走)(不分對象攻擊)(打出高額神經損傷)?!?/p>

      “只要心態(tài)好,學校也是巴厘島!!我好喜歡上學呀!巴厘島!我要去度假啦??!哈哈!??!主線任務就是生存一個學期!一個學期!太好啦!一個學期假期??!哈哈??!”

      上班、上學,甚至活著本身,與其說是網絡空間話語狂歡戲謔的對象,不如說它反映的是個人無法解決的問題。參與網絡空間話語狂歡的城市邊緣青年人,大多有著相似的困頓和倦怠。升學焦慮、學業(yè)壓力、就業(yè)形勢、職場關系、工作負擔、人際社交。社會轉型期,每個維度都可能將錯綜復雜的結構化壓力以五花八門的方式施加給個體,正如有網友調侃“自從瘋了精神正常多了”,這看起來矛盾而荒誕,實則恰恰反映了現實本質,即網絡空間話語表達狂歡化可以讓人直面精神層面的抽象問題,而不再是具體的問題。

      如果說過去的年輕人還可以充滿激情地學習如何處理職場關系、如何紓解工作壓力,現在的他們已經開始感到疲怠。對于生活在現代社會的城市邊緣青年人來說,從越來越難以在工作中找到自我的價值,到越來越難以找到合適的工作。在艱難的生存困境下,要求城市邊緣青年群體與世界融為一體是相當困難的。日益狂歡化的社會環(huán)境使得狂歡主體試圖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去理解、把握世界。從積極爭取轉向反思與懷疑,開始重新審視外部世界。從抱怨“996”、拒絕“內卷”到無法徹底“躺平”,外部世界真實存在的種種壓力迫使城市邊緣青年群體追問更多,他們希望改變能盡快發(fā)生,他們需要有人為此負責。但對復雜現實社會的理性思考又使得他們揮拳不能指向任何人。所以他們只能對著曠野和空氣宣泄,做一些“毀滅世界”的反派美夢。

      在巴赫金看來,正是那些充斥著狂歡的文字才顯示出了對官方世界的叛逆??駳g文化中的語言與文字具有強大的社會功能,它能夠讓人們在“狂歡”狀態(tài)下進行思想交流并實現自我價值,從而超越了理性思維的束縛,達到了超驗的境界。[11]網絡空間中青年亞文化多元化實踐既要自娛自樂,又要累積屬于邊緣青年人的文化資本,而這種文化資本不能為其他人所剝奪,因為它可轉化為經濟資本繼而參與社會權力競爭與再分配。

      通俗地說,狂歡生活是生命異化暫沒蹤影的瞬間,使城市邊緣青年群體擁有戰(zhàn)勝現實困境的勇氣,獲得抵抗強權和壓迫的要素。由于他們對現實世界中的一切充滿了恐懼,但這并不代表著精神的墮落或死亡,因此在網絡上無限狂歡,而這是一種對現實社會規(guī)則和自身成就的不滿。在網絡空間話語的瘋狂式表達中,實現了自我解壓,追求人格自由等目的,這是實現自由的寶貴而又必需的捷徑。他們可以更關注戰(zhàn)斗畫面的過程,而不是結果和內容,可能還往往出于追隨、湊熱鬧心理,從中獲取不到任何發(fā)送者的意圖,指向的是雖然對現實社會生活的態(tài)度并不積極甚至是冷漠和批判,但他們卻能在狂歡時表現出對生活本身的熱愛和追求。

      網絡空間話語的狂歡在圈層文化體系內依然能夠喚起反響與共鳴,恰恰說明城市邊緣青年群體可以借助“發(fā)瘋式”的語言暫時性地進入一個異托邦世界,在相似境遇或心態(tài)的同齡人圈層內,構建一套紓解、排遣、解構、戲謔的話語,在圈層共享中取暖,將自己圈在縱情發(fā)瘋的一畝三分地中怡然自得。抱團取暖情結的背后邏輯無非是“既然世界如此痛苦又無法改變,那為什么不能讓我爽一點呢”。因此,“造夢”無疑其背后機制是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的核心機制,在此意義上,唯有將網絡空間話語狂歡作為“夢工廠”來認識,才能真正理解所謂的“清醒夢者”。

      四、批判:虛幻的自由以現實的自由行動萎縮為代價

      (一)精神歷險:假想的斗爭較量,虛無的現實策略

      由于現實生活中無法與具體的打擊報復目標進行斗爭,因此城市邊緣青年群體對網絡上所有象征性的敵人進行一場激烈而虛擬的較量。網絡自由連續(xù)減壓閥的功效在于為現實控制提供一種安全且經濟的解除控制策略。然而,虛擬自由越真實,現實自由越窒息。這種戲仿的戰(zhàn)斗不僅所征服的對象是虛擬的,而且被攻克的地方、手段均為假想,無疑充斥著唐·吉訶德般的悲哀。

      現實生活中城市邊緣青年群體按照社會運行機制所編排的秩序,發(fā)揮著自己固定社會功能,按社會秩序而非游戲規(guī)則去想、去說、去做,任何一個出格的行為,都可能受到社會隔離的代價。而作為第二世界的網絡空間則顛倒、反轉了這一切。在虛擬社區(qū)里,自由無拘無束的廣場式交流得以實現,在開放的社區(qū)里凡人可以吶喊,弱者可以狂歡,眾人皆平等?,F實生活中的物質壓迫和精神壓抑,在廣場上可以得到肆無忌憚地宣泄出來,廣場上的人是輕松的、自由的、平等的、無畏的,仿佛這是一條通往“異托邦世界”之路。

      對于自由進行精神冒險,但追求自由的實際行動卻已凋亡。在符碼場景下,對自由的追求是一種表現形式,在無與倫比的狂歡世界里,理想物質和現實物質暫時合而為一?!胺a會抑制且并最終摧毀解決當下社會問題的一切努力”。在這個意義上,符碼場景也可以稱為符號消費時代。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把自己從符號生產與交換的環(huán)境中解放出來”。自由、關系和革命是作為一種符號消費的,激情、反叛和對抗依舊僅僅是一種精神歷險,[12]只能暫時性地成為情緒排解渠道,遠非成為應對為何而“瘋”的現實策略。

      (二)節(jié)慶狂歡:瞬時的自由解放,經驗的空洞疏離

      “在線狂歡”所實現的自由,給那些宣揚節(jié)慶恢復解放功能的人,為實現造反和短暫解放的人,給那些在理論與實踐中遭遇分裂的城市邊緣青年群體提供了能彌合現實的計劃,并且這一解決方案不會給自身帶來任何損失和危害。從這個意義上講,“在線狂歡”更符合巴赫金狂歡理論中提倡的文化策略,也正是這種貼近性昭示著狂歡節(jié)式的生活是理想化的幻想而不是現實的戰(zhàn)略,甚至是不現實的。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本身便具有明顯的局限性,籠統(tǒng)而重復的文本表達,夸張而抽象的圖片意象,并不能有效承載具體而深刻的現實感受。

      狂歡廣場上可以實現萬物狂歡化,狂歡人群是否真有如此巨大的精神力量,如此強大的抗爭精神,甚至達到反抗行動的目的?答案顯然是否定的,錯綜復雜的現實困境的確無法僅僅通過狂歡式網絡空間話語來擺脫。將狂歡節(jié)的游戲性視作真實性,把邏輯上的可能性作為實踐中的現實性,跨越虛擬性與真實性的界限,把虛擬性擴展至真實性,從而將瞬間性延伸為常態(tài)性,最終把戲仿的自由視為真自由。[13]

      無論從歷史實踐上看,還是文化哲學上看,這一點都是不容置疑的。經過對狂歡的由來、實質和狂歡者特點的探討,不難看出參與者在這狂歡之中所得到的是靈魂的釋放。這一精神上的喚醒,把人從禁錮住的現實社會之中解放出來??駳g節(jié)雖然在歐洲已經傳播了幾千年,但是它的本質并沒有對現實秩序產生實質上的沖擊,實際上整個中世紀社會始終是按照等級制度運行的,最初的社會制度并沒有被動搖,人們之間也并沒有形成一種嶄新的相互關系。

      從這一意義上看,狂歡其實就是用等級權力與世俗權利進行抗爭的一種儀式活動,其自身帶有一定程度的跨越時空界限的神圣性特征,從而成為人類亙古不變的主題之一。在中世紀西方政治生態(tài)下,狂歡節(jié)是民間宗教活動的重要表現形式,狂歡節(jié)的價值與功能并不是為了維持社會秩序,而是為了解放人的精神領域。所以,就其本質而言,狂歡節(jié)承載著的恰恰是人類精神世界最根本和最核心的內容——自由和平等觀念。由此可見,當下的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現象正是通過狂歡式行為抵達想象中的自由平等的異托邦世界,但這條路途卻是虛無的,它沒有理想言語情境,沒有交往行為,更談不上社會合理化。

      把娛樂化以外的一切事物與人物都剝離出來,游蕩在“第二世界”中,嚴肅或者莊嚴的事物都能夠拿來戲謔。理性辨別力與邏輯性批判力則為視覺刺激與情緒喧囂所取代,網絡空間變成了可以舉行狂歡節(jié)活動的廣場。狂歡文化的兩個主題——瘋癲與狂放——表現出來的正是人類社會最原始的狂歡形態(tài),這似乎預示著赫胥黎稱之為“美麗新世界”的到來,人們不再困于現實壓迫,而是從一個烏托邦跨越到另一個烏托邦,直到狂歡世界的終結,人們也不再明白為什么要笑以及為什么不再思考。

      (三)造夢工廠:速朽的“異托邦”,淪喪的社會隔離區(qū)

      在交流“線索”幫助下社交距離被縮短,在雜亂無章、情緒激動的文本交流互動之中,群體間的存在感、親近感持續(xù)增強,大量創(chuàng)造、傳播表情包和視頻符號以模擬現實似乎也在為人與人之間全新的純粹關系提供路徑。正如鮑曼將異托邦視為一處庇護所,為人們提供了一個互相依靠、分享、互助和共勉的平臺,營造出一種令人感到溫馨愜意的氛圍。盡管社區(qū)呈現出一種理想化的景象,但實際上它是一個自認為是共同體的群體,其成員之間假裝正義、要求人們無條件忠誠。

      哈貝馬斯曾提出社會合理化之前提,主張交往行為合理化必須符合理想之言語情景,也就是理想的溝通應該具有真實性、正當性、真誠性等。[14]由于網絡空間中的社會實踐正在轉化為精神歷險,社會變革成了虛擬行動。盡管網絡“異托邦”作為一個避難所,以發(fā)瘋式語言為群體之間的親密紐帶,但在這里,他們卻難以孕育出“互相尊重,互相成就”的種子,反而可能演變成社會分裂、社會碎片化和社會淪喪隔離區(qū),這恰恰意味著異托邦的存在是不可能的。

      異托邦并沒有讓城市邊緣青年解決現實問題,反而一直堅持著,繼續(xù)狂歡,繼續(xù)失敗,正如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不斷在蔓延。因此,狂歡式的表達雖然可以帶來快感但卻是虛無的快感,且始終是自欺欺人的;網絡雖然自由但卻是短暫的、不牢固的。因為網絡中主客體關系扭轉了,主體被作為符號的客體所吞噬,主體的反思能力在發(fā)瘋的世界里已消失殆盡?!皩昭哉f”式的發(fā)瘋不能帶給任何實質性的提升,反而最大的貢獻在于拓展了空虛的虛無。正如他們滑過屏幕、敲擊鍵盤猶如僧侶手拈佛珠、敲打木魚,便可積累功德,自稱“大師”,但在現實所強加給他們的力量時,卻又表現出軟弱與無力。

      五、超越:網絡青年亞文化的現實匡正

      (一)以“自我技術”抑制野蠻的激情

      隨著??戮劢裹c由“權力和知識”逐漸轉向“主體和真理”,“自我技術范式”等的重要性也日益突顯。在此背景之下,“自我技術”應運而生,并且逐步成為福柯哲學的重要概念范疇。在這種情況下,福柯哲學的一個重要概念范疇正在形成,那就是“自我技術”方面。“自我技術化”這一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出現有其深刻復雜的歷史背景,所謂“自我技術(Technogies self)”就是指“它可以讓個體在他人協(xié)助下,通過自身的途徑或者是身體,心靈,觀念,行為以及存在方式上的一系列運作來形塑自我,以期獲得某種快樂,貞潔,聰明,圓滿或者是不朽的境界”技術。[15]二十五年來的自我研究計劃是??玛P于精神錯亂、異常行為、犯罪以及性經驗等歷史問題深入探討的必然結果,這為其學術研究提供了堅實的依據。福柯主張,生產技術賦予人類掌控客體的能力,而符號技術則賦予人類使用符號、象征、意義和指向的能力,同時往往也使人自覺地把自己當作道德主體來對待。

      就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這一現象而言,用狂歡來形容網絡空間話語的使用者與參與者并不過分,城市邊緣青年就是一群激情洋溢的有情眾生,其向上流動的意愿本質力量就是內在的涌動與激情燃燒。激情作為邊緣青年群體的精神力量與社會資本在現代社會生活中所占的比重日益增大。激情既是內在驅動力和對社會起控制作用的工具,又是蘊藏著巨大活力的文化形態(tài)。激情反映了人之本性與本能。城市邊緣群體的生存歷程中雖然激情起了正面作用,但是激情也可以把青年人湮沒于無邊的情欲之海,同焚林暴怒之場進行一場惡斗,最后使年輕人四分五裂而心甘情愿地放棄一切?!凹で槭且粋€民族最重要的基因之一,如果沒有了激情,就會喪失這個民族的生命力”,對既有必然之愿又有過度之欲者,不但可以團結一致求得溫暖,而且還能激起心底蔓延著的野蠻激情,所以必須加以教化、規(guī)范與管理。[16]

      對本研究來說,這種自我技術是否也適用于城市邊緣青年群體的狂歡式情感治理?答案顯然是肯定的,而且能從許多方面得到確證。一是激情的生產機制與思想有很大關系,情、思、言都是渴望的浮躁,在虛假的外表中探尋著隱藏于自我中的感情與心靈的流轉。二是??聜惱砗诵摹昂妥晕抑g的關系”為揭示一個人如何通過和自我交往而形成其道德主體行為方式提供了直接證據,這一建立在自我意識之上的道德觀念,正是他對善性的認識。三是道德主體具有的能力是對行為的自我掌控并使之與社會規(guī)范相一致,這一能力來源于個人內在意志力量。四是道德主體既是道德實踐的參與者也是后果承擔者。若能透過培養(yǎng)自己的愿望、行動與認同,孕育公正、智慧、節(jié)制與勇氣之萌芽,則能準確辨識自然之感情需要,克制過多之欲望沖動與馴服破壞性之熱情,進而具有形塑自我為真正獨立之道德主體而不受情、物、心與人紛擾之約束,并最終獲得真正之自由之潛力。

      (二)以話語表達的自由空間“糾偏”

      盡管對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現象的主動收編可以成為確立主動地位的標尺,但是給予充足的自由表達空間也是一種“糾偏”。在網絡空間話語的狂歡中,城市邊緣青年群體進入了一個暫時的烏托邦,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逐漸回歸到了正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網絡空間中的平臺媒介作為實體,必須不斷地進行更新和迭代以滿足用戶對于新奇和視覺刺激的需求。而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自身的性質決定了其不可能像主流文化一樣可以形成長久的、意義深遠的文化形態(tài)。那些滿足定期情緒宣泄的話語表述不可能真正改變現實,更不可能真正地沖擊現實秩序。

      約翰·費斯克重視受眾對媒介使用的主觀能動作用,稱能主動行為的觀眾為“積極受眾”。他們既能成為多元文化創(chuàng)造忠實的使用者,又能通過信息的傳遞刺激其他行為?!胺e極受眾”這一新興傳播現象的出現與發(fā)展離不開傳播學的理論基礎——積極矛盾。在《電視文化》一書中費斯克清晰地論述:“積極矛盾被結構化為一種調解功能,總在電視節(jié)目中出現,并且能夠令人尷尬地為粗心的解說員所運用”。[17]在費斯克看來,積極矛盾就是能夠產生新信息、新刺激,并推動受眾參與到節(jié)目制作過程中,進而影響受眾生活方式的機制。電視節(jié)目的多義性要求不同亞文化群體之間必須有一個共同的認識,也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詮釋與其社會關系相聯系的深刻含義,而這種認識將幫助我們更深刻地認識網絡空間中制造出來的多義瘋言瘋語。網絡傳播具有互動性、虛擬性和匿名性的特點,使城市邊緣青年在互動交流過程中產生了自身特有的認同,進而影響著城市邊緣青年對于事物或者事件的認知,在參與話語式活動過程中獲取傳遞熟悉的信息和創(chuàng)造意義。

      在主流話語與傳統(tǒng)文化提供的二重敘述中,當神話籠罩時城市邊緣青年能夠輕松地察覺到解說員微小的錯誤,可以在正統(tǒng)的權力空間縫隙中自由自在地漂浮著,輕松地創(chuàng)造出包含愉悅性、流行性、抗爭性的文本。給予足夠的話語表達空間正是當代網絡空間話語糾偏策略的主體部分,唯有此,才能式微亞文化話語文本中的抗爭性元素,最終下一次狂歡再起,網絡空間話語的狂歡化也會被其他形式取代,終將徹底結束它的生命周期。網絡空間完全可以給予日益頻繁的話語狂歡化以足夠的自由性空間,一段時間過后,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現象背后的對抗性元素終將會轉變?yōu)橛鋹傂栽?、流行性元素,而抗爭性元素會逐漸式微化,取而代之只是意義生產的快感和愉悅性。

      (三)以委身于世改寫“唐·吉訶德式”悲劇

      正是由于當代城市邊緣青年受教育程度普遍較高,思想開放程度更高,充滿探索精神,思考問題更全面、更深刻,具有批判性思維和意識,因此,他們對個人獨立的精神追求有更高的期待。向內正視自己,他們就是根植于現代性中長大的一代人,天生難逃異化癥狀,被資本邏輯所綁架,他們希望能實現自我價值。向外面對世界,他們生長在中國經濟向上發(fā)展、社會蓬勃發(fā)展時期,在后疫情時代,舊經驗往往會失效,想要了解人生是否還會如以前那樣,是否還有機會去自證價值,最終自我和世界因此而撕裂對立。

      在諸如此類的反思中,他們已經開始嘗試構建自己的生命意義,避免被傳統(tǒng)的世俗價值綁架。這一條路注定是孤獨而且艱難的,但想要實現真實的自由他們必須啟程。的確,網絡空間話語狂歡中充斥著負面消極情緒,源于生活底層的荒誕感在不斷誘發(fā)著狂歡和瘋狂,但是“發(fā)瘋”者若想真正獲得“精神正常多了”的自洽,仍需從自身生活出發(fā)找到答案。語言狂歡是為某種或具象或抽象的現實問題或生活困境找一個出口??扇粽嫦胱叱觥白杂伞钡拿詫m,回歸秩序才是關竅。盡管網絡空間話語狂歡化能給人帶來靈魂的快感和負面情緒的舒緩,但是如果任意散布“瘋言瘋語”,勢必陷入娛樂至死、不能自拔的境地。如果以低俗當高雅,以戲謔當趣味,處于狂熱狀態(tài)無法自拔時,他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念以及審美趣味都有可能被歪曲或者偏移,進而使他的思維模式失真變形,使人的思想意識與價值追求偏離軌道,深陷文化虛無主義泥沼和犬儒主義的困境。

      對于那些頻頻在網絡空間進行狂歡化話語表達的主體來說,期望內心細膩隱晦的情感,但不要被籠統(tǒng)的“瘋言瘋語”所遮蔽,而直面導致“瘋”的具體問題,尋找答案,才是解決內耗和外耗的根本之策。如同中國傳統(tǒng)文化崇尚人與世界相統(tǒng)一一樣,老子所說的“貴以身之為世,若能寄之;愛以此為世,若能托世”,正給我們描繪著這樣的圖景:個體與天下的圓融統(tǒng)一。將自己委身于世便有望從本質上消除自我與外部世界的割裂感,解決“瘋”的問題。

      六、總結與思考

      如今隨著國力日益增強、媒介技術飛速發(fā)展,網絡文化愈加多元和繁榮。要看到網絡空間話語表達的自由給予了城市邊緣青年群體某種積極意義,既可以作為蝸居生活中情緒表達的窗口,參與群體線上狂歡可以彌補線下迷失的快樂,借助“無身份的身份”完成情感共同體的建構,也能夠從時代洪流的裹挾中瞬時解脫出來。

      但值得警惕的是,倘若一味地肯定網絡“瘋言瘋語”,只會使正統(tǒng)的交流語言走向混沌和無序,最終年輕人只會患上“文字失語癥”而時刻呼喚著“互聯網嘴替”。與此同時,那些以萎縮現實行動為代價而創(chuàng)造出的網絡自由,也反過來吞噬著現實。

      因此,面對網絡空間話語狂歡現象,在給予話語表達的自由空間限度內需要進行“糾偏”,也應該警示城市邊緣青年群體保持本心、高度警醒,平衡自我的情感世界與外在物質世界,以“自我技術范式”規(guī)訓野蠻的欲望和激情,最終才能實現合乎邏輯的現實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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