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

摘? ?要：法定代表人是可以代表公司企業(yè)的法人實體責任人。法定代表人必須要知情并實際參與和監(jiān)督公司企業(yè)法律實體上的管理。在登記冊中列出的名義上的法定代表人，實際上并不一定能享有代表權或行使權利。名與實的分離違背了民法的誠實守信的基本原則，不利于社會和市場運行的秩序與安全，易于導致訴訟案件的發(fā)生。以陳某某與湯某某合同糾紛為例，在雙方爭議的基礎上，從法律適用和法理詮釋角度對掛名法定責任人的權責地位進行論述。法定代表人體系在經濟改革發(fā)展中和企業(yè)的改制重組中發(fā)揮了十分關鍵的作用，同時也背負著沉重的政治包袱。

關鍵詞：掛名；法定代表人；職務；責任配置；合同糾紛

中圖分類號：D923.6?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3）11-0158-03

按照《民法典》中的定義，法定代表人指的是依照法律或者法人章程的規(guī)定，可以代表公司企業(yè)的法人實體的責任人。法定代表人也必須參與和監(jiān)督公司企業(yè)的法律實體的管理，這種結合是很有必要的。但是在登記冊中列出的名義上的法定代表人，實際上并不一定能享有代表或行使的權利。本文以陳某某與湯某某合同糾紛為例，對掛名法定代表人職務責任配置問題進行研究，對于從學理上理解當前掛名法定代表人的權責界定問題具有重要意義。

一、案情簡介

陳某某與湯某某簽訂了“酒吧股份購買合同”，購買陌陌酒吧26%的股份。陳某某根據約定向湯某某指定的王某賬戶匯入105萬元。后因經營不善，陌陌酒吧停業(yè)。經營期間，財務人員鄧某某通過名下的個人賬戶向湯某某轉賬58次，湯某某也多次向鄧某某的銀行賬戶轉入資金，王某也領取工資款多次。此外，部分消費款直接轉入被告湯某某的賬戶。后湯某某與陳某某以及案外人簽訂“酒吧股東協議”，約定投資到陌陌酒吧22%按人民幣退給陳某某，其余投資款投資到廣西憑祥市酒吧占5%的股份。爾后再次協商，退出陌陌酒吧的合作經營，將140萬元折價100萬元作為借款轉讓給湯某某，并出具借條一張，上述借款都匯到王某的戶名。后湯某某并未按約定時間還款。原告為了維護其合法權益，遂提起本案訴訟。另查明，被告湯某某與王某系大舅與外甥的關系，瓊海嘉積陌陌酒吧營業(yè)執(zhí)照副本上負責人是王某，但是實際控制人是湯某某。

二、爭議歸納

第一，湯某某是否是陌陌酒吧的實際控制人？

第二，湯某某是否應向被上訴人歸還借款？

三、法律適用

公司的企業(yè)法人的民事責任有以下幾種。第一，經營活動中產生過錯行為承擔全部或部分民事責任。即：如果公司法人的法定代表人和其他員工代表法人進行商業(yè)活動，給第三方造成經濟損失，公司企業(yè)法人應承擔民事責任。一旦法人接受了對第三方的承擔責任，就可以向有過錯的法定代表人或其他員工進行追償行為。第二，無論是單獨又或者是共同侵害單位的財產，法定代表人都可能承擔民事責任[1]?！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法典》中規(guī)定，公民、法人由于過錯侵害國家的或集體的財產，侵害他人財產關系或人身安全的，應當承擔民事責任。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人共同侵權給他人造成的損害應當負有連帶責任?？傊?，可以知道的是，除了公司的一些其他活動，法定代表人也可以作為適當負責的財務人員來承擔相關責任，但法定代表人通常是公司的總經理和董事長，所以法定代表人不能作為財務人員來承擔民事責任的，就需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對“掛名”的法定代表人來說，最常見的責任形式莫過于民事責任。法律代表制度本質上是一種代理關系，法律代表人代表公司行使各項事務?！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167條規(guī)定：“代理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代理的事項違法仍然實施代理行為的，或者被代理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代理人的代理行為違法未做反對表示的，被代理人和代理人應當承擔連帶責任。”因此，在民法意義上，被認為具有完全法律行為能力的人，對自己真實意思表示下所實施的掛名行為應當被認定為過錯，民事責任就是法律規(guī)定的責任[2]。“掛名者”不能僅僅依靠內部協議來主張免除自己的法定責任。在訴訟之中，根據過錯程度大小進行判定的話，司法實踐中很可能被判定為要承擔部分或是連帶責任。

由于公司法定代表人履行的是公司法人的職能，所以公司法定代表人就必須獲得有關公司法人經營活動有關的重要類信息，以便依照法律規(guī)定履行其職責。然而，掛名的公司法人的法定代表人通常是既不可能存在控制公司的權利，更沒有了解公司情況的最起碼的權利。只是每當在公司面臨有可能的實際風險時，此時的實際控制人屬于完全惡意人，掛名的法定代表人是被實際控制人用來頂替風險的無辜的替罪羊。但是，立法者在現行法律法規(guī)之中卻沒有提到如何處理法定代表人主動辭職的問題，自我法律救濟途徑也受阻[3]。所以，對擔任公司法定代表人的法律風險有一個基本的了解是很重要的，在被要求擔任公司的掛名的法定代表人時要謹慎行事。另一方面來看，由于忽視，不小心就會將可以變更的掛名的權利掌握在非善意的人手中?？傊绾芜m用法律是否能夠給予當事人合規(guī)合理法律救濟，值得進一步研究。

四、法理詮釋

（一）掛名法定代理人是否為公司的實際控制人

我國的司法實踐之中存在著嚴重的掛名法定代表人的現象，實際上也是證明實踐中對法定代表人責任承擔的范圍和程度大小缺乏統一的了解。法律中明確規(guī)定的法定代表人的責任并不系統，而且主要規(guī)定于商法、企業(yè)破產法或者其他法律規(guī)定中。

法定代表人是指依法有義務代表法人實體行使民事權利和履行民事義務的主要負責的人。從本質上講，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原則上必須參與公司的管理與公司產生有實質性的關系。但一些公司出于各種原因雇用長期員工或非長期員工，又或者是毫無相干的人擔任法定代表人。這類法定代表人往往并不會參與公司的管理，甚至有些不知道此種事實的存在，對公司的事務自然也沒有較大的影響[4]。不知曉公司的存在，不參與公司的管理，自然對公司的各項事務不具備權力。

設立一個“掛名”的法定代表人有以下兩個主要原因。第一，是股東或實際管理人希望避免不必要產生的法律責任，在“掛名”的法定代表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提交了與公司注冊有關的不真實信息。這主要是由于目前對公司的實際注冊只是一種形式上的審查，只要相關負責人提供的手續(xù)齊全，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形式，就不一定必須要求相關人員在場簽字。另一種情況是雙方當事人達成約定的協議，即“掛名”的一方想要或是希望獲得一些利益作為回報，爭取利潤，雙方當事人以口頭形式或書面形式約定“掛名”的法定代表人對公司的所有應付債務和行為免于承擔責任。從某種意義上講，實際股東們和“掛名”的法定代表人均希望通過這樣一種內外相反的形式來避免法律責任，也都希望通過這樣一種不同的方式在避免法律責任的同時達到共贏互惠[5]。

國外的經驗表明，公司集體決策機制以及權力分享和制衡，會產生不同的組織結構，進而適用于不同的原則和決策機制。例如，在美國司法實務中，進行代表公司的董事會責任的審查主要集中在董事會是否存在越權的情況，是否存在利益上的沖突，是否盡了勤勉責任，是否利用職務上便利濫用職權，是否為了利益做出其他不當行為，特別是是否損害公司的利益。我國與之不同的是違反上述職責的責任主要適用民事責任。比如公司里的一位董事因違反了勤勉謹慎的注意或義務被追究責任，則適用民事責任。大都不存在行政責任或刑事責任，民事責任的承擔者也主要是公司和股東們；此外，這種責任是組織法中傳統責任的延伸。但在程序的優(yōu)先性和公正性兩大方面，也要承擔責任。在美國公司法中，代表公司的董事的過失還要考察是不是由公司的經營范圍和性質、活動范圍和程度等決定的。綜上所述，在我國，對法定代表人責任分配的不合理是一個客觀存在的問題，急需建立一個科學、健全的適合我國的法定代表人責任制度。

（二）公司實際控制人是否需要歸還借款

根據《民法典》第84條的規(guī)定。實際控制人是指能夠有效地控制公司股份的人，并同時轉讓公司資產，損害了公司或其他債權人的利益。本案中的實際控制人湯某某在公司正常經營期間，做出過以下行為，掌握支配財務員工和其他員工的工資、將額外款項匯入財務人員賬戶的行為，日常經營收入均由湯某某掌管，日常的消費款會直接轉入湯某某個人賬戶以及湯某某謊稱不認識掛名法定代表人王某等行為，證明湯某某實際上才是陌陌酒吧實際控制人?！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133條的規(guī)定，湯某某作為陌陌酒吧實際控制人，其與原告簽訂的“酒吧股份購買合同”和“陌陌酒吧股東協議”經過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并未違反法律法規(guī)的規(guī)定，因此雙方當事人所簽訂的兩份協議均合法有效。在履行上述協議過程中，原告又與湯某某協商試圖解除上述合作協議，但湯某某提出同意原告退出合作，并提出將投資款轉化借款100萬元，也是經過雙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一致認可，并未違反法律法規(guī)的規(guī)定，也均合法有效。雖湯某某稱自己是在被強迫情況下出具的協議，但卻未提供相關證據予以證明，所以原告要求湯某某返還借款，理由是正當、充分的?！吨腥A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578條規(guī)定，在本案中，借條明確約定自2020年9月開始到2021年8月30日止每月還款，但是湯某某從未還款，且在本案中明確否認借款事實，故湯某某的應訴行為應視為明確其表示不履行協助合同的義務，故原告要求湯某某在履行期限屆滿前償還100萬的付款義務的請求。此外，原告要求被告支付逾期還款期間的利息。綜上所述，實際控制人應予以返還借款。

五、裁判評價

本案判為上訴不成立，應予駁回。一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判決結果正確，對被告湯某某是否是陌陌酒吧的實際控制人的問題。湯某某方稱，其不是陌陌酒吧的法定代表人，也不是股東，僅是根據其與陌陌酒吧簽訂的“項目托管合同協議書”，對陌陌酒吧進行管理，負有掌柜平臺所管理的款項轉給他也是基于該協議，稱自己不是實際控制人。根據已查明的事實，陌陌酒吧成立于2020年5月14日，而陌陌酒吧與湯某某簽訂的“項目托管合同協議書”的時間明顯早于酒吧的成立時間，本院不予采納，對湯某某上訴所稱的其是代為管理陌陌酒吧的主張，本院不予支持。同時，根據富友富掌柜平臺的轉款記錄及聊天記錄、發(fā)工資等記錄，以及湯某某在后續(xù)簽訂的“瓊海陌陌酒吧股東協議”“借條”等內容，以上證據和客觀事實均表明湯某某是陌陌酒吧的實際控制人，王某為掛名法定代表人。

湯某某是否應向兩位被上訴人歸還借款的問題。湯某某實際是陌陌酒吧的實際控制人，在經過與陳某某協商后，投資折價，并以借條的形式出具未違反法律法規(guī)的禁止性規(guī)定，該借條合法有效。湯某某到期未能還款，一審法院判令其歸還并無不當，二審法院予以維持。對湯某某所稱“陌陌酒吧股東協議”“借條”均是受脅迫簽訂的問題，但是從未報警，以上是在兩個不同時間簽訂的，也未報警，未采取其他有效措施，對其所述的受脅迫的主張不認可。

對于“被掛名者”不知情引起的不真實信息的“掛名”情況中，如果能證明其并不知道所發(fā)生的事，此時被掛名者是無須承擔法律責任的。目前主要的“掛名”的法定代表人的法律風險主要集中在雙方當事人協議約定的情況上。目前，我國法律越來越重視雙方當事人的自主權利，并默示完全行為能力人能夠對自己的行為有充分的法律認知，同時對自己產生的行為承擔責任和風險?！皰烀钡姆ǘù砣伺c公司整體或是股東們簽署的約定協議認為其對外不具有法律約束力，“掛名”的法定代表人以此作為法定代表人的行為是有很大法律風險的。本案中，王某對湯某某利用其真實信息的掛名情況完全知情，作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王某對自己的行為是有著充分認知的，因此需要對其與湯某某聯合侵害債權人利益的行為承擔責任和風險。

六、效果跟蹤

我國的法定代表人體系在經濟改革發(fā)展中和企業(yè)的改制重組中發(fā)揮了十分關鍵的歷史作用，同時也背負著沉重的政治包袱。正如學者們所認為的那樣，無論是在目前以股東為中心的公司治理模式中，還是在未來，它的倫理屬性和結構特征都不會改變。本案件中，審理法院合理構建規(guī)制實際控制人濫用目標公司權力，損害債權人權益和其他第三人合法利益的方式，既符合現實存在的需求，也是營造良好社會環(huán)境的必然要求，更是一條維護整體公平正義的必要途徑。掛名法定代表人是法人獨立性和股東有限責任的一種例外，應謹慎適用。掛名法定代表人與我國現行民商事法律制度體制是相沖突的，背離了我國對法人獨立性和股東責任的理論基礎和邏輯體系，容易導致法定代表人各項權利義務的濫用。實際控制人，因為他隱瞞其作為股東的身份，所以更應該回到侵權法本身，把侵權責任作為監(jiān)管的主要途徑，在自然和實際層面都是如此。

參考文獻：

[1]? ?王茵芝.公司法定代表人越權擔保的責任承擔[J].吉林工商學院學報，2022（6）：82-87.

[2]? ?鄒宇.擔任法定代表人的法律風險[J].中國工會財會，2017（9）：44-45.

[3]? ?曲欣悅.掛名法定代表人，小心淪為違法“工具人”[N].工人日報，2022-03-31.

[4]? ?劉斌.公司治理視域下公司表意機制之檢討[J].中國政法大學學報，2021（2）：137-147.

[5]? ?朱廣新.法定代表人的越權代表行為[J].中外法學，2012（3）：484-502.

[責任編輯? ?文?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