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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誤解”的集體脫逃
      ——乾隆三十三年(1768)新疆昌吉遣犯事件新探*

      2023-08-03 05:44:26佟文娟
      關(guān)鍵詞:誤解史地滿文

      佟文娟

      (渤海大學(xué) 歷史文化學(xué)院,遼寧 錦州 121000)

      清代刑律體系以五刑為主刑,輔以若干附加刑。其中,發(fā)遣刑是流刑的附加刑之一,是僅次于死刑的重刑。清初此類重刑犯主要發(fā)往東北。至乾隆中葉,新疆納入清朝直接統(tǒng)治,清廷基于多重考量,始將罪犯發(fā)遣新疆。大批遣犯由此西出嘉峪關(guān),并成為開發(fā)西北邊疆的一個重要人群。因這些遣犯身份特殊,人數(shù)眾多,且與清代新疆開發(fā)息息相關(guān),多受學(xué)界關(guān)注。其中,亦涉及清代新疆遣犯唯一一次大規(guī)模反抗活動——昌吉遣犯聚眾“起事”。①相關(guān)研究主要有:齊清順《一七六七年昌吉遣犯暴動不應(yīng)肯定》,《新疆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86年第4期,第63-65 頁;同氏《清代新疆遣犯研究》,《中國史研究》,1988 年第2 期,第83-95 頁;吳佳玲《清代乾嘉時期遣犯發(fā)配新疆之研究》,臺北:臺灣政治大學(xué)碩士學(xué)位論文,1992年;王希隆《清前期昌吉遣犯起事考述》,《西北史地》,1995年第1期,第49-53頁;同氏《清代西北屯田研究》,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20-121頁;柏樺《清王朝罪犯發(fā)遣新疆制度》,《社會科學(xué)輯刊》,2017年第2期,第117-125頁。前人對此次事件的考察,主要依據(jù)若干漢文史料,如《清實錄》②參見《清實錄》第18冊,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097頁。中的相關(guān)記載,紀昀《記新疆邊防二則》③參見李景文、馬小泉《民國教育史料叢刊》第770冊,鄭州:大象出版社,2015年,第61-62頁。、魏源《圣武記》④參見魏源《圣武記》,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180-181頁。等。但上述記載多有舛誤,或有關(guān)細節(jié)語焉不詳,致使學(xué)界有關(guān)此次事件是“農(nóng)民起義”“遣犯暴動”的定性,仍有進一步探討的必要。文章依據(jù)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對此次事件的背景、始末,官方對策等內(nèi)容重新加以梳理,探討遣犯脫逃原因及影響,并就事件的性質(zhì)重新作出判斷,以就正于方家。

      一、事件背景

      乾隆二十四年(1759),清軍平定大小和卓統(tǒng)一新疆,新疆開發(fā)被提上日程。

      是年,諭令將處死減等重犯發(fā)往新疆,著其于邊外力耕自給,由此拉開大批遣犯入疆的帷幕。起初,罪犯發(fā)遣區(qū)域為距內(nèi)地較近的新疆東部巴里坤、哈密、安西一帶,以后逐步擴展至烏魯木齊、昌吉等地,天山以北伊犁地區(qū),及天山南路諸回城,最終覆蓋清廷對新疆重點開發(fā)的各個區(qū)域。作為新疆軍政中心的烏魯木齊及伊犁,是遣犯的主要集中地。從發(fā)遣區(qū)域的整體情況來看,清廷并非惟屯種情況由近及遠設(shè)定,而是充分考慮發(fā)往遣犯人數(shù),以及發(fā)遣地的安置能力,先定于屯務(wù)較為成熟地區(qū)安置,待足額后,再逐步推廣。①參見佟文娟《乾隆年間新疆地區(qū)遣犯的區(qū)域分布》,載《滿學(xué)論叢》第十輯,沈陽:遼寧民族出版社,2021年,第275頁。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0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389頁。初期,發(fā)往新疆東部哈密、安西、巴里坤等地遣犯,分由管理屯田事務(wù)大臣編管,與綠營兵丁一體耕種。至乾隆二十六年(1761)四月,三地遣犯及其家眷達1 569 口。②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78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207頁。由于遣犯數(shù)量過多,給獲賞兵丁造成不小的管束壓力,遂經(jīng)奏準轉(zhuǎn)發(fā)辟展、烏魯木齊等地。③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78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207-208頁;托津等《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嘉慶朝),載《近代中國史料叢刊三編》第69輯,臺北:文海出版社,1992年,第771-773頁。

      乾隆二十七年(1762),烏魯木齊設(shè)副將一員,管理左、右二營屯田等事,屬駐扎大臣管轄,位于烏魯木齊西北的昌吉,為左營駐扎地。左營設(shè)有游擊一、守備一、千總二、把總四、經(jīng)制外委六、額外外委八,另馬步戰(zhàn)兵一千名。④參見《烏魯木齊政略》,載王希隆《新疆文獻四種輯注考述》,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1995年,第14-16頁。衙署設(shè)在寧邊城,距位于烏魯木齊的迪化城約七十五里,城內(nèi)衙署、倉廒一百四十六間,兵房一千二百間。⑤參見《烏魯木齊政略》,載王希隆《新疆文獻四種輯注考述》,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1995年,第69頁。另據(jù)《三州輯略》卷二所載,昌吉寧邊城位于烏魯木齊北七十里。下轄寶昌堡、樂全堡因距迪化城相近,所收糧食交迪化收倉,其余各屯糧石俱收貯于城中倉廒。

      發(fā)往新疆遣犯多為窮困之人,且多攜家眷。彼時烏魯木齊尚無駐防旗營,所駐綠營兵丁向無蓄奴習(xí)俗,且薪餉所得有限。官府考慮到屯田兵丁及遣犯雙方生計問題,基于烏魯木齊屯區(qū)較多,且灌溉水源充沛的優(yōu)勢,乾隆二十七年(1762),對部分遣犯酌情分給地畝墾種,按年計畝納糧。⑥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54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262-264頁;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滿文寄信檔譯編》第3冊,長沙:岳麓書社,2011年,第454頁。次年,烏魯木齊所屬各屯承種份地遣犯404名,⑦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65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439頁。至三十二年(1767),達1 942 名。⑧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6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17頁。期間,烏魯木齊自內(nèi)地招募民人認墾事宜遭遇瓶頸,截至三十一年(1766),雖已招募民人一千余戶屯種,但勞動力缺口仍然很大,且所需之糧仍由綠營兵丁屯種。官府擔(dān)心若長此以往,兵丁經(jīng)年種地,疏于訓(xùn)練,恐與農(nóng)夫無異,更無從談及兵備。⑨滿文原文為:“ne emu minggan funcere boigon i irgen guribume tebuhe bicibe,ba onco leli de umai oyombume muterakū,baibure jeku be an i coohai urse tarimbi,aniya hūsime usin tarici tetendere urebure ?olo akū de,bihe bihei gemu usin i haha i adali ofi,coohai belhen de inu tusa akū?!眳⒁娭袊吔返匮芯恐行?、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78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409頁。乃奏準,將烏魯木齊發(fā)遣人犯,視其原犯情罪輕重,滿年無過犯者,陸續(xù)編入民冊,⑩參見《清實錄》第18冊,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436-437頁;托津等《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嘉慶朝),載《近代中國史料叢刊三編》第69輯,臺北:文海出版社,1992年,第780-781頁。安置于昌吉河?xùn)|一舊堡。○1參見佟文娟《乾隆年間新疆地區(qū)遣犯的區(qū)域分布》,載《滿學(xué)論叢》第十輯,沈陽:遼寧民族出版社,2021年,第275頁。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0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389頁。

      昌吉地廣水足,下設(shè)八屯,是烏魯木齊都統(tǒng)所轄重要墾區(qū)。參與屯種的各類人群,除綠營兵丁及已、未為民遣犯外,還有政府鼓勵的認墾戶民。自二十七年(1762)始,昌吉一直是招募內(nèi)地民人、本地戶民認墾安置的主要區(qū)域之一。迄三十二年(1767),上屬兩類戶民達1 881 戶,占同期烏魯木齊總認墾戶數(shù)近五成?!?2據(jù)《烏魯木齊政略》所載,自乾隆二十七年至三十二年,烏魯木齊招募內(nèi)地民戶、本地民人認墾共計3 772戶,其中迪化安置686戶,寧邊安置1 881戶,阜康(自二十九年起)安置1 205戶。參見《烏魯木齊政略》,載王希隆《新疆文獻四種輯注考述》,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1995年,第57-58頁。昌吉與軍政中心烏魯木齊雖僅幾十里之遙,但所轄人員復(fù)雜,駐兵不多,尤其農(nóng)忙時節(jié),兵丁多散于各屯勞作,不能對遣犯實施有效監(jiān)管和約束。

      二、事件概況

      乾隆三十三年(1768)秋,昌吉城爆發(fā)遣犯聚集“起事”,事件雖得以迅速平息,但因屯官被戕,且參與遣犯眾多,造成惡劣影響,乾隆帝多次諭令嚴加追捕,是為清代新疆遣犯唯一一次大規(guī)模群體事件。關(guān)于此次事件,紀昀《記新疆邊防二則》、魏源《圣武記》載稱,誘因系八月十五夜(中秋之夕),屯官犒諸流人,置酒山坡,男女雜坐,醉逼流婦使謳所起;眾賊犯隨即戕殺屯官,劫軍裝庫。動亂平息后,守備劉德以獻策并平賊二事,舉為首功。故而,此次事件多被定性為“遣犯暴動”。

      然按滿文檔案,此次事件的緣起并非那么簡單。乾隆三十三年(1768)八月二十二日烏魯木齊都統(tǒng)溫福詳細奏報此事件之始末①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9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159-169頁。。據(jù)此研判,筆者認為此次事件實為遣犯的集體脫逃事件,且為個別禍首煽動、威逼所引起。事件經(jīng)過大致如下:

      乾隆三十三年(1768)八月十六日夜,昌吉城所轄遣犯二百余人糾集后,戕害屯官,于當(dāng)夜四更撬開昌吉城西門魚貫而入。因城中原駐兵丁分派各屯收麥,惟余七十余人,未能阻止賊犯。賊犯至守備駐所旁軍庫內(nèi),劫取備給兵丁之衣履、腰刀等物后,并未傷人,僅喚出妻孥②溫福所報此情與其后多名起事遣犯供單相符,遣犯妻孥居于城中,而非一體在屯所耕種,其中亦無屯官與眾遣犯飲酒或屯官調(diào)戲犯婦的記載,可見紀昀、魏源關(guān)于“男女雜坐”、屯官“醉逼流婦使謳”的描述明顯與實情相左。同出南門,后分兩隊向南、東兩方向出走。參將任正國、守備顧成美帶領(lǐng)城中兵丁三十余向南追捕,另一隊近二百賊犯取大路東向烏魯木齊行進。駐昌吉城之左營千總額爾德尼、兵丁李奎,騎城中馬匹馳報烏魯木齊。

      十七日巳時,烏魯木齊辦事大臣溫福等接報并迅速處置:由永寧留守烏魯木齊城;溫福自城中承差兵丁內(nèi),調(diào)撥步兵、馬兵共150人,親自帶隊正面堵截向東而來的起事遣犯;另著游擊turna、主事銜關(guān)誠分別率兵,自東南二路追捕向南出走遣犯。溫福所率兵丁到達烏魯木齊西三十里地之地窩堡時,遇昌吉通判下衙役王德等二人,報稱:吾等隨通判赫爾喜公干返回途中,行至昌吉城東土墩子地方遇賊眾,赫爾喜被賊人戕害,賊眾據(jù)此尚有三十里。聽聞此報,溫福等即疾行堵截。在圍捕過程中,因賊眾拒捕,以槍、箭殲滅百余人,活捉三十余人,另有部分賊犯趁亂脫逃,溫福派兵追捕。

      至此,這場遣犯“起事”事件初步平息,耗時不足一日。昌吉城周圍住有一千余民戶,城中建有倉廒,經(jīng)逐一清查,并無異常,商民亦未受波及。昌吉附近四處屯所,及烏魯木齊大小城池、二十余處公田屯所,各民人村屯、商人交易處、牧場、驛站等均無恙。起事遣犯并未行毀壞之事,無辜商民亦未卷入其中。

      經(jīng)嚴審被緝拿之遣犯,最初系由昌吉城西三工屯所二名遣犯所挑起。該屯管理屯田事務(wù)把總馬維國平素管理較為嚴厲,恰逢秋收割麥時節(jié),各犯以八月十五日過節(jié)為由惰于勞作,遭馬維國懲治,十余犯被毆。遂有遣犯石禿子與同屯遣犯黃一兒、李二瞎子相商:“現(xiàn)各處兵丁均忙于秋收,城中余兵少,我們與其這樣忍受勞苦被折磨至死,不如趁此機會召集眾人一起逃跑。哪怕沒能逃出,不過死于某處罷了?!雹蹪M文原文為:“ne geren ba i cooha ne gemu usin de jeku hadume bi,hoton hecen de funcehe cooha ,gemu komso,muse ere durun i jobome suilame adunggiyabuhai bucere anggala inemene ere erin be amcame geren be guilefi sasa ukame tucire de isirakū aika tucime muterakū oci yaya bade buceci wajiha?!弊g自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9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163頁。糾集本屯近一百遣犯,均愿參與。又獲二工屯顧三、四工屯佟三思等人同意,于是各自前往召集遣犯。十六日夜,共集二百五十余人,俱各攜鐵鍬、鋤頭、鐮刀等物護身。據(jù)供述,這些人中不乏受脅迫者,如后于哈密拿獲遣犯郭小二供稱:當(dāng)夜,三工屯遣犯頭目李二瞎子、黃一兒、石禿子、馬馬賴等人與二工屯遣犯一起到四工屯,逼勒他們一同出逃,言不依者殺,遂同去。④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9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287-288頁。在其他地方被緝獲的二工屯遣犯石信勇⑤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9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369-370頁。,四工屯遣犯楊奇升①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9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293-294頁。、周琦②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9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29-30頁。等人之供述,也證實了這一點。

      出于長期被嚴加管束及多重壓迫等原因,在糾集二百余人出逃之初,首犯石禿子等人先至把總馬維國窩棚處,將其戕害。又借口以天氣漸寒,眾人身無御寒衣物,足無合適之履,手無開刃武器,恐難脫逃,提議眾人入城接家眷時,順道劫取昌吉城內(nèi)軍器庫。于是,眾人于四更時分撬開昌吉城西門入城,先至軍器庫撬門入內(nèi),將當(dāng)值二名兵丁推倒并劫走衣履等物,并未傷害當(dāng)值兵丁。期間,石禿子等二人先行占領(lǐng)南門等待眾人。待接出遣犯妻孥后,搶沿街店鋪車三輛為妻孥代步。因懼,眾人未敢于城中多待,亦未再生事端。皆自南門出城聚于城外岔路口,石禿子等分出近百人護送婦孺南去,自己帶余下近二百人,向東沿大路向烏魯木齊方向行進。沿途順走商民在外牧放或拴于門外之馬匹近百。天亮后在土墩子地方遇通判赫爾喜,赫爾喜欲制止賊眾繼續(xù)前行,遭遣犯王文奎攜眾將其砍死。隨后被溫福率兵擒殺。這些供述③詳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 年,第89冊第230-234、285-288、291-293、324-329、368-373、422-423頁;第90冊第26-30、57-62、64-70、118-122頁。與溫福所奏并無出入。

      對于此次遣犯起事,還有一個要素不容忽視,即起事的時間。額爾德尼與李奎馳報烏魯木齊時曾言:“城中兵丁俱至屯區(qū)割麥,城中惟余七十余兵丁,因人少,未能阻止”④滿文原文為:“hoton i cooha gemu usin tarire bade maise hadume genehe,hoton de damu nadanju udu cooha funcefi niyalma komso ofi,ilibume mutehekū,”譯自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9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159頁。。在前一年春種時節(jié)溫福的另一份奏折中也有相似敘述:“發(fā)遣烏魯木齊遣犯皆承種份地,到墾種時節(jié),兵丁將全部遣犯分于各公田勞作墾種,不便將眾人聚于一處,必須分散勞作,此處兵丁俱墾種各自份地,并無可供看守的多余兵丁……”⑤滿文原文為:“urumci de falabuha weilengge urse gemu alban i usin tarimbi,usin tarire erinde isinaha manggi,coohai urse weilengge urse be gemu meni meni joriha usin de dendefi usin weilebumbi,usin weilere baita oci,geren niyalma be emu bade bom‐bonome jibsibume banjinarakū,urunakū son son i ba be dendefi samsime weilebumbi,ede bisirele cooha yooni meni meni usin de beye ejelefi enculeme weilengge urse be dahalara tuwakiyara fulu cooha akū?!弊g自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4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26-27頁。。說明在秋收勞作結(jié)束后,種地遣犯通常收歸各城當(dāng)差役使,集中管理下通常無法竄逃。

      農(nóng)忙時節(jié)遣犯脫逃高發(fā),除上述兵丁管束相對“分身乏術(shù)”外,與新疆地理環(huán)境、氣候條件亦有關(guān)系。新疆地域廣闊,且戈壁、沙漠諸多,冬季嚴寒難以尋找食物,而食物與水源對出逃遣犯尤其重要,有水源之處多有人居,脫逃遣犯為躲避追捕及民眾舉報,多躲至山間行走,途中因缺少果腹口糧、御寒衣物等,多有于僻靜處餓死、渴死者。⑥系烏魯木齊辦事大臣溫福奏陳烏魯木齊等處遣犯逃亡實情,滿文原文為:“geli jailara nerginde heni jetere kunesun gamahakū,beyede fulu etuku adu akū,eici koco wai omiholome bucefi……”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4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27-28頁。從《總統(tǒng)伊犁事宜》所載道里數(shù),可對新疆之大探知一二:自伊犁東至烏魯木齊一千七百七十里,自烏魯木齊經(jīng)吐魯番至哈密一千七百三十里,自烏魯木齊經(jīng)巴里坤至哈密一千六百六十里,自哈密至嘉峪關(guān)一千四百六十里。⑦參見永?!犊偨y(tǒng)伊犁事宜》,載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清代新疆稀見史料匯輯》,北京: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fù)印中心出版,1990年,第181頁。針對此情,清廷充分利用新疆特殊地理環(huán)境,有針對性地采取措施,諸如考慮到西出嘉峪關(guān)入疆路線中,哈密為內(nèi)地入疆第一站,再經(jīng)巴里坤向西,也是押解遣犯入疆必經(jīng)之路。遣犯脫逃后多欲返回原籍,必取道原押解入疆之路,故加強巴里坤、哈密等東疆地區(qū)的緝捕力度;同時,對沿途一些改道后空置的驛路水井進行填埋,諸如沙洲至哈密所設(shè)驛路,就因路遠水惡而改道安西老路,改道前發(fā)往新疆遣犯多經(jīng)此路押解,考慮到脫逃遣犯逃亡途中并不在意水質(zhì)好壞,且空置驛路未設(shè)兵丁盤查,經(jīng)議準:哈密至沙洲間驛路,酌派兵丁駐守其中卡倫,將其余九個驛站及其他井、泉全部填堵,以絕遣犯逃亡之路。①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5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190-192頁。

      三、事件處置

      乾隆二十三年(1758),在定例將罪犯發(fā)往新疆伊始,乾隆帝對遣犯的態(tài)度即為:“若云遠逃他處,使其逃回故鄉(xiāng),即可拏獲正法;若就近逃入回部,不過與人為奴,竟可不問”[1]冊16,124,并要求如若遣犯私行逃竄,一經(jīng)拏獲,即行正法;若有逃回內(nèi)地者,肅州乃系要路,斷不能潛越,著該督留心盤詰拏獲,即于該處正法。②參見《清實錄》第16冊,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140頁。從定例初始,對新疆遣犯的脫逃行為,乾隆帝的態(tài)度就是零容忍。對于此次事件的后續(xù)處置亦然。

      經(jīng)溫福逐一核查,參與此次事件遣犯共二百四十七。除趁亂脫逃者外,其余俱與檔冊所載相符。對于事件的善后處置,除奏請對脫逃者繼續(xù)嚴加緝拿外,還包括如下措施:

      1.已直接殲滅之起事遣犯一百一十七人,首級分于各處梟示;

      2.生擒者內(nèi),戕害通判赫爾喜、把總馬維國之賊犯,交赫爾喜之三子、馬維國之父、弟及子輩,由溫福親視,凌遲處死;起意倡首亦凌遲處死;余下各犯立斬梟示;

      3.起事遣犯家屬內(nèi),婦孺賞此次出力兵丁等為奴;幼丁十歲以上者俱正法;

      4.商民被起事遣犯奪取之牲畜物件,經(jīng)查明,現(xiàn)存者交還本人,其余殘缺者,官為賞補;

      5.在事官兵內(nèi),參將任正國、守備顧成美在城內(nèi),卻未于遣犯入城搶掠時阻止、捉拿,致使兵丁軍械等物被劫、二名官員被害,請將二人革職關(guān)押,候旨定奪,所出職缺另行擇人候補;其余千總、把總、兵丁內(nèi)應(yīng)罰、應(yīng)免者,待逐一核查后照例辦理;溫福等員,所駐地方距昌吉城百里,聞訊后雖立即查辦,然亦屬平常管束不力致使事件發(fā)生,故請從重治罪。

      另有王廷佐等三名三工屯種地兵丁失蹤,疑已遭殺害,或被挾持帶走,抑或趁亂脫逃,故著官兵一并緝拿。

      對此,乾隆帝朱批:“suwe sai?aci acara dabala,weile akū。”③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9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169頁。即“應(yīng)賞伊等耳,無罪”。并諭準上述方案前四條,同時諭曰:

      溫福一聞賊信,乘其不備,進兵剿戮,殊屬可嘉,著交部議敘。在事官員兵丁,內(nèi)有出力者,著溫福查明,官員交部議敘,兵丁、加恩獎賞。通判赫爾喜、把總馬維國,歿于公事,殊堪憫惻,著交該部照例議恤。該管參將任正國、守備顧成美,俱著革職,作為兵丁,在烏魯木齊效力贖罪。……再折內(nèi)稱、往南路逃去賊眾,派兵追捕,此時曾否全獲,著傳諭溫福等,嚴行緝拏,毋使一名兔脫。拏獲時,一面具奏,一面正法。[1]冊18,1097

      指出此等賊犯出逃,定從辟展、哈密、巴里坤、肅州等處奔竄。著傳諭吳達善、存泰、福僧額、文綬等務(wù)選妥干官兵,凡賊所經(jīng)一切隘口山林,需嚴加搜尋查緝。并此次緝拿時,著互相行文查對姓名,俟各處全獲后,再為停緝。

      清廷對于此次遣犯起事極為重視,乾隆帝先后數(shù)道諭旨要求務(wù)必嚴加堵截緝拿。其間,哈密拿獲數(shù)人,而巴里坤仍無所獲。又有緝拿遣犯供述,該犯一伙十人自吐魯番等地逃往后山。據(jù)推斷,翻過后山必入巴里坤境內(nèi),若巴里坤總兵存泰當(dāng)一事查辦,斷無不獲之理。乾隆帝專諭申飭,著其竭力查緝。④參見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滿文寄信檔譯編》第8冊,長沙:岳麓書社,2011年,第679頁。經(jīng)嚴厲緝拿,止乾隆三十三年(1768)十月,脫逃起事遣犯247 人內(nèi),當(dāng)場被殲滅117 人,陸續(xù)拿獲119 人(分別為烏魯木齊104 人,哈密9人,辟展2人,巴里坤4人),追捕中于辟展射殺1 人,脫逃途中被同伙殺害2 人,在逃者尚有8人。另,于巴里坤北套獲遣犯首級二,上報行查是否為未獲八人之一。⑤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90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268-269、276頁。十二月,定邊左副將軍成袞札布奏報,于烏里雅蘇臺轄下拿獲脫逃遣犯5 人,經(jīng)審為昌吉起事遣犯,且與烏魯木齊發(fā)來緝拿名單相符,遵旨立即正法。①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91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18-20頁。

      卷入此事件的,還有民人一,系寧夏府寧朔縣人,受雇于頭屯高德家,因聽信戴甲、石禿子等人煽惑,合伙引路以圖報酬,途中又至辟展替賊眾打探消息,由于沒有路引被擒。以給引路之舉與賊人無異,遵旨正法。②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89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230-232頁;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滿文寄信檔譯編》第8冊,長沙:岳麓書社,2011年,第669頁。根據(jù)溫福的方案,追責(zé)相關(guān)該管官員、兵丁,參將任正國、守備顧成美被發(fā)遣伊犁充軍效力贖罪,③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90 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271-272頁。三工該管官、昌吉城千總及四屯多名兵丁被革退或責(zé)處。④具體為:三工屯經(jīng)制外委盧忠,革去外委,捆一繩重責(zé)四十棍,插箭游營;頭工屯把總丁伏賢、二工屯把總謝士會、四工屯把總門顯三人,各捆一繩重責(zé)四十棍;駐昌吉城之千總額爾德尼重責(zé)四十棍;三工屯田看守遣犯兵丁金國良、劉柱、趙玉、于通江、楊學(xué)孔,昌吉城內(nèi)看守官物兵丁劉朝彥、豆悅貴,看守西門兵丁張國全、路英杰,看守南門兵丁魏宗會、趙斌,共十一人,各捆一繩重責(zé)四十棍,插箭游營;頭工屯看守遣犯兵丁李先、李咸斌、白增、王仲斌、李元,二工屯看守遣犯兵丁張文花、白忠、蔡義、趙維祥、邵士元,四工屯看守遣犯兵丁張忠杰、花成、高登科、張自賢、何印,共十五人,各捆一繩重責(zé)四十棍;昌吉城巡查街道兵丁劉義、閆斗、王建邦、楊存義三人各責(zé)四十棍,以示懲警。參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中心、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清代新疆滿文檔案匯編》第90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第59-62頁。

      事后,乾隆帝就該事件多次要求各地加強管理,指出:“此等原系生事不法之人,雖經(jīng)投畀遠方,豈皆盡知懲創(chuàng),況居處相近引類呼朋,尤易復(fù)萌故智,甚至釀成事端,皆勢所必至。近日昌吉之案即其明驗,雖事后原可盡法嚴處,但與其治于既犯何如先事立法稽查,嚴行管束使奸徒不致輕罹法網(wǎng),尤為緝匪安良正道。著傳諭督撫、將軍、都統(tǒng)等,各就本管地方,所有發(fā)遣積匪猾賊,以及定地問擬流徒各犯,俱責(zé)成該管官實力體察防范,毋令其彼此群集,勾結(jié)生事。如有不遵約束者,量其所犯輕重,隨事查辦俾之共知凜畏杜防未形,庶足以儆奸宄而資綏靖,可于各該處奏事之便,傳諭知之?!盵1]冊18,1172-1173

      整體而言,無論是對首犯凌遲、或諸犯梟首示眾,抑或?qū)ο嚓P(guān)責(zé)任人的嚴厲懲治,都可看出清廷對此事的態(tài)度。發(fā)往新疆遣犯多系原犯刑事重罪,或為積匪猾賊,留于內(nèi)地均為治安隱患者。新疆作為新勘定之疆域,其法治遠嚴于內(nèi)地。對招募屯墾民人,清廷即有犯案從重分別定擬的規(guī)定,對這些窮兇極惡遣犯更是如此。發(fā)遣之初即有令:“伊等如安分則已,倘或滋事不法,及私行逃竄,一經(jīng)拿獲,即行正法……此等原系匪類,免死發(fā)遣,已屬寬典,毋庸多為顧慮也?!盵1]冊16,140

      針對新疆脫逃遣犯的處置,至嘉慶年間稍有減輕,不再一例正法。嘉慶四年(1799)定:“新疆久隸版圖,沾濡圣化,已與內(nèi)地?zé)o異,發(fā)往人犯,與發(fā)遣黑龍江等處情罪相同,查發(fā)黑龍江等處各條,除強盜免死減等,系由重減輕之犯,如有脫逃,例應(yīng)正法外,其余例應(yīng)發(fā)往,及由輕加重改發(fā)者,如有脫逃例止枷號,俱不正法,應(yīng)請嗣后發(fā)遣新疆人犯脫逃,亦照黑龍江之例,由死罪減發(fā)者,仍行正法,其余遣犯被獲,即在配所用重枷枷號三月,杖責(zé)管束?!盵2]

      昌吉遣犯的糾伙出逃終以失敗告終。首先,得益于清廷及時有效的處置;其次,脫逃遣犯一哄而起,渙無組織,易于追緝;再者,新疆地理環(huán)境復(fù)雜,也是遣犯難以脫逃的原因之一。有清一代,新疆遣犯大規(guī)模脫逃事件僅此一起。然個別遣犯的脫逃,或者數(shù)人糾伙出逃行為并不稀見。⑤參見佟文娟《乾隆朝新疆遣犯問題研究》,四平:吉林師范大學(xué)博士學(xué)位論文,2021年,第103-107頁??梢哉f,遣犯脫逃現(xiàn)象,與清廷發(fā)遣新疆制度相始終。新疆地處西部邊陲,對發(fā)往此處的遣犯而言,遠離家鄉(xiāng)的思鄉(xiāng)之苦,加之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繁重的勞役,以及各級官兵嚴苛管束,都可能成為其冒險逃亡的誘因。清廷針對屢禁不止的遣犯脫逃現(xiàn)象,結(jié)合各地實際,制定諸多政策,并加以有效實施。諸如遣犯數(shù)量上,在新疆所能容納及管束體量下,按需調(diào)整發(fā)往條例,從源頭控制人犯數(shù)量及人員構(gòu)成;到配管理中,將遣犯及眷屬納入全面監(jiān)管,輔以相應(yīng)的年滿為民、分地納糧等激勵措施,對一些有才能的遣犯給予施展平臺,以此充分調(diào)動遣犯自身的主觀能動性,督促其完成自我改造,使之能更好留居當(dāng)?shù)?;此外,積極構(gòu)建預(yù)防體系,嚴防滋事、脫逃等事件發(fā)生,并嚴格法度,對不安分者皆予以重懲。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些舉措的基本目標,始終是以對遣犯實施本土化改造為中心,秉持“移民實邊”的治疆策略??傮w來看,清廷處置遣犯脫逃的一系列措施,是清廷治疆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措施雖未能完全杜絕遣犯脫逃現(xiàn)象,但基本達到將其控制在新疆的目的。在將遣犯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的過程中,對新疆地區(qū)開發(fā)也起到積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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