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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學西漸:腓尼基人對希臘城邦形成的影響

      2023-08-06 11:39:24黃曉博
      史志學刊 2023年2期
      關鍵詞:迦太基斯巴達城邦

      黃曉博

      (華中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9)

      古希臘文明是一種經(jīng)典的、純粹的原生文明,它所代表的以自由、民主、理性等特征為基礎的古代希臘社會是后世歐洲的典范和模板,這似乎是古已有之的常識、顛撲不破的真理。進入20世紀,賽勒斯·戈爾登(Cyrus H.Gordon)、奧斯溫·默里(Oswyn Murray)、約翰·博德曼(John Boardman)、瓦爾特·布爾克特(Walter Burkert)、馬丁·伯納爾(Martin Bernal)、馬丁·韋斯特(Martin West)等一批學者,結(jié)合考古發(fā)掘、文獻考證、詞源分析、理論批判的方法,向這一范式發(fā)起了挑戰(zhàn)[1]Cyrus H.Gordon,The Common Background of Greek and Hebrew Civilizations[M],New York: W.W.Norton& Company,1965; 奧斯溫·默里.早期希臘[M].晏紹祥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John Boardman,“Al Mina and History”[J].Oxford Journal of Archaeology,vol.9,1990,pp.169-190; Walter Burkert,The Orientalizing Revolution:Near Eastern Influence on Greek Culture in the Early Archaic Age[M].translated by Margaret E.Pinder and Walter Burkert,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2; Martin Bernal,Black Athena: The Afroasiatic Roots of Classical Civilization[M].vol.I,New Brunswick: Rutgers University Press,1987; Martin West,The East Face of Helicon: West Asiatic Elements in Greek Poetry and Myth[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3.。默里首次提出了“東方化時代”(Orientalizing Period)概念,并以希臘藝術領域的近東影響為出發(fā)點,進一步考察了希臘在宗教、文字方面對近東文明的借鑒[2]奧斯溫·默里.早期希臘[M].第二版序言:74-93.李永斌進一步將藝術領域的“東方化”一詞的提出前推到1870年的維也納大學教授亞歷山大·孔茲(Alexander Conze).參見:李永斌.希臘城邦興起的幾種理論與轉(zhuǎn)向[J].世界歷史評論,2019,(2):14.。布爾克特通過在工匠技術和文字、巫術和醫(yī)學、文學史詩等方面的嚴密考證,詳細闡釋了近東文明對希臘的全面影響,乃至認為古風時代的希臘文化發(fā)生了一場“東方化革命”(Orientalizing Revolution)[1]Walter Burkert,The Orientalizing Revolution: Near Eastern Influence on Greek Culture in the Early Archaic Age[M].translated by Margaret E.Pinder and Walter Burkert,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2.(P1-8)。這些學者的工作都指向一個事實:古希臘文明并不像傳統(tǒng)古典學者認為的那樣是一種完全原生的文明,相反,它在形成過程中汲取了地中海周圍各文明的諸多養(yǎng)分,是東西方文明交融的產(chǎn)物。

      對古希臘文明純粹性和經(jīng)典性更為尖銳的批判來自伯納爾。他分析了意識形態(tài)因素對認識理解古希臘文明的影響,總結(jié)出了希臘歷史的兩種模式——古代模式和雅利安模式。雅利安模式強調(diào)希臘文明本質(zhì)上的歐洲性或雅利安性,近現(xiàn)代以來學界對古希臘文明的主流認知正是這一模式的體現(xiàn)[2]Martin Bernal,Black Athena: The Afroasiatic Roots of Classical Civilization[M].vol.I.New Brunswick: Rutgers University Press,1987.(P1-38)。伯納爾認為古希臘人對自身文明的看法是與現(xiàn)代古典學者不同的,他們并沒有避諱自己對近東文明的學習和模仿,進而提出了古希臘文明亞非起源說[2](P1,120)。在伯納爾看來,基督教對埃及的敵意、種族主義和反猶主義、印歐語系的確立促成了強調(diào)希臘文化純潔性和歐洲性的雅利安模式的建立[2](P439-443)。黃洋也認為古希臘文明的純粹性和經(jīng)典性實際上是一場肇始于18 世紀德國的古典希臘理想化運動的結(jié)果,并針對伯納爾所說的古代模式向雅利安模式轉(zhuǎn)變的原因提出了更為深刻的見解。在黃洋看來,“歐洲的現(xiàn)代性建構(gòu)及其相應的起源神話的修訂,無疑是更為根本的因素”[3]黃洋.古典希臘理想化:作為一種文化現(xiàn)象的Hellenism[J].中國社會科學,2009,(2).(P53-63,66)。陳恒、李永斌等學者也對古希臘文明與東方文明之間的聯(lián)系進行過較為細致的考察[4]陳恒.略論古希臘文明中的東方因素[J].上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1):104-109;李永斌.古風時代早期希臘與東方的文明交流圖景[J].歷史研究.2018,(6):105-119.。這些對古希臘文明及人們對其認知模式的反思有助于我們更為清晰地看到古代希臘文明形成與發(fā)展的真實面貌,也更加凸顯了文明交流的悠久歷史和積極意義。

      不過,學者們對近東文明影響古希臘文明的考察和反思大多集中在藝術、文字、宗教、建筑、經(jīng)濟等領域,對城邦政治方面的影響涉及不多?;舳鞑悸鍫枺⊿imon Hornblower)曾簡單提及,“西亞的腓尼基人,不乏可與古風和古典時代希臘的自治城邦相媲美的東西?!?,這一領域的科學研究幾乎還未起步?!盵5]Simon Hornblower,“Cre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Democratic Institutions in Ancient Greece”[A].in John Dunn,ed.,Democracy: The Unfinished Journey 508 BC to AD 1993[C].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2,p.2;約翰·鄧恩.民主的歷程[C].林猛等譯.吉林人民出版社,2011:2.此類研究的缺乏一方面是因為關于近東地區(qū)城邦政治的代表腓尼基城邦的史料過少,且零散分布在與其有交往的其他國家的文字記載中;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城邦政治一直是古典學者最引以為榮的古希臘創(chuàng)造,他們最不愿意承認古希臘在這方面也受到近東影響,如果說他們可以勉強承認近東文明對古希臘其他方面的影響,以城邦制度為代表的政治層面的影響則是他們絕難接受的。本文嘗試分析城邦政治在腓尼基的發(fā)展,并對比考察迦太基與斯巴達政制的異同,以論證古風時期希臘地區(qū)城邦制度的建立可能受到了腓尼基人的熏陶。

      一、腓尼基人的城邦政治實驗

      腓尼基人(Phoenician)生活在地中海東岸,版圖包括自阿瓦德(Arvad)到卡爾邁勒山脈(Mount Carmel)之間的沿海平原地區(qū),大致與今天的黎巴嫩、敘利亞沿海地帶相當[1]Maria Eugenia Aubet,The Phoenicians and the West: Politics,Colonies and Trade[M].translated by Mary Turdon,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3.(P5)。與希臘世界的人們更經(jīng)常地稱呼自己是雅典人、斯巴達人等一樣,腓尼基人更愿意稱自己是推羅人、西頓人等。即使在更廣泛的意義上,他們也通常稱自己為“Can’ani”或“Canaanites”(二者的意思都是迦南人),而不是“Phoinikes”(意思是腓尼基人,如今表示腓尼基人的英文單詞Phoenician 便由此詞演變而來),即希臘人對他們的稱呼[2]Maria Eugenia Aubet,The Phoenicians and the West: Politics,Colonies and Trade[M].translated by Mary Turdon,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3.pp.8-10.關于“Phoenician”這個詞的來源,學術界有多種推測:一種是它來源于希臘語“Phoinos”,這是一個帶著印歐語詞根的單詞,表示“紅色”“血液”“用血染”“死亡”或“犯罪”。后來人們將這個詞與紫色織物的制造和亞洲人的深色膚色聯(lián)系起來,因為腓尼基人提煉出了紫色,并且將紫色織物銷往各地。在荷馬時代,希臘人開始把這一地區(qū)的居民稱為“Phoinikes”,大多數(shù)現(xiàn)代學者支持這種說法。另一種是它的起源與同名英雄Phoinix有關,此人在神話中被認為是發(fā)明了紫色染料的英雄。參見Michael C.Astour,“The Origin of the Terms ‘Canaan,’ ‘Phoenician,’ and ‘Purple’”[J].Jour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vol.24,no.4,1965,pp.346-350; Maria Eugenia Aubet,The Phoenicians and the West: Politics,Colonies and Trade[M].pp.5-7.。迦南人才是他們共有的可與希臘人相對應的稱號。腓尼基人在這一地區(qū)建立了一系列城市國家,如推羅(Tyre)、西頓(Sidon)、比布羅斯(Byblos)、阿卡(Acre)、阿瓦德等等,他們的文明是以這些散落的獨立城市國家為基礎的。這些國家大都以貿(mào)易和手工制造業(yè)為生,對海洋有著極大的控制力。自公元前16 世紀中葉起,腓尼基人便開始在地中海地區(qū)編織一個西至塔特蘇斯(Tartessus)、東至亞美尼亞的龐大貿(mào)易網(wǎng)絡,希羅多德甚至認為他們曾進行過環(huán)繞整個非洲大陸的航行[3]Ezekiel 27: 12-24; 本文所引用的圣經(jīng)文本,除特別注明外均出自NIV Holy Bible; Herodotus,Histories[M].IV,42,translated by A.D.Godley,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38.。腓尼基人在貿(mào)易航線附近建立了一系列商站和殖民地,其中最為有名的是位于北非突尼斯海岸的迦太基(Carthage)。

      審視腓尼基人的城邦政治實驗,需要考察與城邦起源密切相關的經(jīng)濟和社會背景,即奴隸制經(jīng)濟、土地私有制和商品經(jīng)濟的發(fā)展。奴隸制經(jīng)濟是城邦產(chǎn)生的基礎,奴隸在社會生產(chǎn)中占據(jù)重要地位后,公民才能從繁雜的勞動中解放出來,才有時間和精力參與政治生活。馬克思認為“亞洲式社會”雖然在技術上有所進步,但它還沒有完全脫離原始的部落共同體形式,它所創(chuàng)造的剩余產(chǎn)品由國家直接征取,所以整個社會實質(zhì)上是停滯的。而更為先進的奴隸社會里有私有土地,土地所有者成為國家和更低階層之間的中間人,城市往往由他們進行統(tǒng)治,這樣的社會是有活力的。

      雖然腓尼基在地理上位于通常所說的東方地區(qū),但伯納爾認為,以馬克思的“亞洲式社會”和“歐洲式社會”(即奴隸社會)的劃分標準,將腓尼基的社會形態(tài)判定為“亞洲式社會”而不是奴隸社會,是不合適的,他更支持馬克斯·韋伯的觀點,即奴隸社會肯定是“海岸式的”(coastal),并且區(qū)別不是在亞洲和歐洲之間,而是在陸生和水生社會之間[1]Martin Bernal,Black Athena Writes Back: Martin Bernal Responds to His Critics[M].Durham & London: Duke University Press,2001,p.351; Max Weber,The Agrarian Sociology of Ancient Civilizations[M],translated by R.I.Frank,London: Verso,1998,pp.48,155-161.。因為沒有大宗糧食運輸?shù)谋憷?,專業(yè)化的制造業(yè)經(jīng)濟便會因為食物不足而舉步維艱。并且,大海還為奴隸制的發(fā)展提供了一個極其便利的條件。在海岸社會中,富人和貴族壟斷了航線,奴隸被裝船穿越大海,無論女奴還是男奴都失去了逃跑能力,他們的選擇只有接受奴役、自殺、自殺性暴動或者混入遭受排斥的蠻族人群體。大部分奴隸只能聽天由命,因此奴隸主不僅可以使用女性和喪失部分能力的男性奴隸,而且可以使用具備強勁體力的完整男奴[2]Martin Bernal,Black Athena Writes Back: Martin Bernal Responds to His Critics[M].Durham & London: Duke University Press,2001.(P351-352)。

      腓尼基無疑就是這樣的奴隸社會,它的自然地理條件是海岸式的,經(jīng)濟模式也是海洋性的,它的社會經(jīng)濟對海洋的依賴程度很高。腓尼基的奴隸通常都是劫掠而來的或者在國外購買的外國人?!秺W德賽》中提到一個腓尼基人拐騙了奧德修斯,并試圖將其賣掉獲利[3]Homer,Odyssey[M].14,288-297,translated by A.T.Murray,London: William Heinemann,1919.。希羅多德的《歷史》提到,進行航海貿(mào)易的腓尼基人趁著希臘婦女挑選貨物的時候,掠走了伊娥和其他一些婦女[4]Herodotus,Histories[M].I,1,translated by A.D.Godley,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38.。不僅希臘人的記載中有多處提到腓尼基的奴役活動,以色列人的文獻中也常常提到腓尼基人的奴役?!栋⒛λ緯分幸腿A譴責推羅不顧兄弟盟約,將以色列避難者出售給以多姆(Edom)[5]Amos 1: 9.。《約珥書》中譴責推羅人、西頓人等腓尼基人將猶大人、耶路撒冷人賣給了希臘人[6]Joel 3: 4-6.。從這些記載中可以看出,至少在鄰人眼里腓尼基人與奴隸活動有著非常緊密的聯(lián)系,這從側(cè)面反映了腓尼基地區(qū)奴隸制的發(fā)展程度。伯納爾認為,腓尼基人的奴役活動是一種“商業(yè)奴役”(commercial slavery),并且即使不是從公元前11 世紀開始,那么從公元前10 世紀開始,這種商業(yè)奴役就主導了腓尼基的生產(chǎn)關系,比希臘地區(qū)商業(yè)奴役的盛行要早得多[7]Martin Bernal,Black Athena Writes Back: Martin Bernal Responds to His Critics[M].Durham & London: Duke University Press,2001,pp.355-356.古代奴隸大致可分為動產(chǎn)奴隸、來自特定地域的奴隸族群(類似黑勞士的奴隸)和債務奴隸三種。芬利(M.I.Finley)對古代世界的奴隸制度和主奴關系進行過詳細分析。參見:芬利.古代經(jīng)濟[M].黃洋譯.商務印書館,2020:76-105.。

      在公元前兩千紀中期,腓尼基地區(qū)已經(jīng)廣泛建立起了家庭土地所有制,也正是從此時開始,土地財產(chǎn)逐漸凡俗化,直至成為和其他商品一樣的東西?!妒ソ?jīng)》記載,一位婦女“考慮了一塊地,買了下來,用她的收入栽種了一片葡萄園”[8]Proverbs 31: 16.。這似乎表明,到公元前一千紀早期,土地在海岸地區(qū)已經(jīng)成為一種可以自由買賣的商品。從地理條件來看,腓尼基地區(qū)極其缺乏可耕種的土地,許多海岸城市都以自己的木材和精巧物品換取谷物和其他農(nóng)產(chǎn)品,如海勒姆(Hiram)就曾要求所羅門王供給谷物以回報自己提供的松柏[1]Josephus,Jewish Antiqutties[M].VIII,53-55,translated by H.St.J.Thackeray and Ralph Marcus,Cambridge,Mas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50.。土地這樣重要的生產(chǎn)資料的商品化也體現(xiàn)了腓尼基經(jīng)濟的商業(yè)化程度。

      公元前12 世紀末期海上民族入侵之后,許多舊的統(tǒng)治勢力徹底瓦解了,如赫梯帝國和烏加里特等,亞述和埃及則元氣大傷,而腓尼基城邦則迎來了近三個世紀的黃金時代。大約從公元前1100 年到前750 年,腓尼基城市在沒有嚴重外部干涉的情況下,維持了政治獨立并創(chuàng)造了巨大的財富。腓尼基人成為了地中海地區(qū)奢侈品、金屬和糧食貿(mào)易的主要參與者,他們的航海之名、商業(yè)之名在這一地區(qū)如雷貫耳,推羅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腓尼基諸城市的商人們在商業(yè)活動中逐漸組成了一個個以大家族為核心,以牟利為目的的“商人集團”。這些家族的首領們被《圣經(jīng)》稱為“商業(yè)王子”[2]Isaiah,23: 2-8.。這些大人物構(gòu)成了腓尼基城邦政治中的重要一極。外部威脅或外部壓力的消失,不僅促進了腓尼基經(jīng)濟的繁榮與擴張,還為它的政治組織形式的發(fā)展提供了一個寬松自由的環(huán)境,這也是城邦政治興起的一個重要原因。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即鐵器的使用(赫梯帝國滅亡后,冶鐵技術得以向外擴散)。與舊的宮殿經(jīng)濟所需的統(tǒng)一的全國性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不同,鐵器的使用極大提高了生產(chǎn)力,使得分散的地方性經(jīng)濟可以不斷發(fā)展,而無需依賴青銅時代中央集權(quán)的國家形式[3]Ю.В.安德列耶夫.古希臘羅馬城邦和東方城市國家[A]//中國世界古代史學會編.古代世界城邦問題譯文集[C].時事出版社,1985.(P61-62)。

      通過考察腓尼基地區(qū)的經(jīng)濟社會背景,可以發(fā)現(xiàn)此區(qū)域具備了城邦政治產(chǎn)生的基礎條件,并且不提此時尚處于黑暗時代的希臘,便是與古典時期的希臘相比,腓尼基地區(qū)的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也有一個很大的優(yōu)勢,即商品經(jīng)濟或商業(yè)在整個社會生產(chǎn)中所占的比重要高于希臘世界。

      一些零散的證據(jù)也體現(xiàn)了腓尼基的城邦政治特征。1887 年埃及當?shù)厝嗽诠哦及斈牵═ell el-Amarna)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三百余塊泥板文書,后經(jīng)學者系統(tǒng)發(fā)掘、整理、釋讀后確認這些文書大多是公元前14 世紀中晚期的一些外交書信,展示了埃赫那吞(Akhenaten)時代埃及與周邊國家的關系[4]William L.Moran,ed.,The Amarna Letter[M].Baltimore and London: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2,p.xiii.下文提到的《阿瑪那書信》均依國際慣例標注其簡稱EA,其后的數(shù)字為書信編號和行數(shù)。?!栋斈菚拧罚═he Amarna Letter/El-Amarna,簡稱EA)中多處提及或暗示了腓尼基城市中巨頭/長老會議的存在。一封給埃及國王的效忠信中寫道:“我的主人,從一開始我就想為國王、我的主人服務,但是蘇姆爾(Sumur)的巨頭們不允許我(這樣做)?!盵5]EA 157: 9-16.這表明當?shù)亟y(tǒng)治者在重大決策上會與巨頭們磋商,而且他們有很大發(fā)言權(quán),甚至可能否定統(tǒng)治者的計劃。伊卡塔(Irqata)的長老會議曾直接以自己的名義向埃及國王致信,并且這封效忠、求援信中絲毫沒有提及當?shù)亟y(tǒng)治者[1]EA 100.莫蘭(William L.Moran)認為這是因為伊卡塔的國王之前已被人殺死。參見William L.Moran,ed.,The Amarna Letter[M].Baltimore and London: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2,p.173,n.6.。圖尼普(Tunip)則更進一步,以城市公民的名義向法老寫信[2]EA 59: 1-4.,而且從信中可以看出這座城市沒有國王的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了20 年[3]EA 59: 13-17,43-46.關于圖尼普以城市公民的名義寫這封信的緣由,莫蘭認為有兩種可能:1.圖尼普可能與伊卡塔一樣,它的國王被殺了,所以沒有以國王而是以公民們的名義寫信;2.圖尼普可能存在“共和”組織,但只是一種臨時性的安排。參見William L.Moran,ed.,The Amarna Letter[M].p.131,n.1.筆者傾向第2種觀點,但不認為這是一種臨時安排。因為圖尼普若是專制政體,在如此動蕩不安的局勢下,即使國王被殺,也應很快有繼任者代替,否則肯定會導致內(nèi)部分歧甚至內(nèi)亂,影響城邦在錯綜復雜形勢下的騰挪,甚至給城邦帶來毀滅性打擊?;谕瑯拥睦碛?,無法想象這種公民組成的共和組織僅僅是一種臨時安排,換言之,這種共和組織能夠在危機時刻發(fā)揮權(quán)威、接管城邦并有效運行20年,那么它在以往平穩(wěn)時刻必然也是有極大權(quán)力和威信的,否則它是無法承擔這樣重的歷史任務的。。另外一處證據(jù)更為明顯地表明,部分腓尼基城市是由公民代表組成的協(xié)商會議所管理的。一位埃及官員向法老匯報信息的信中提到,“阿瓦德的男人們與西頓的地方官(Zimredda)已經(jīng)交換了反抗國王的起義誓言,并且他們裝備了船只……”[4]EA 149: 54-63.這清晰地顯示出阿瓦德此時是由公民統(tǒng)治的。

      時間推進到公元前11 世紀,依然能發(fā)現(xiàn)這種長老會議存在的跡象。此時期的《溫阿蒙報告》(The Report of Wenamun)提到,在應對追索溫阿蒙的特克人(Tjeker)時,比布羅斯國王特克巴爾(Tjekerbaal)召集了“議事會”(mw’d),并站在他們正中間,然后開始詢問特克人[5]William Kelly Simpson ed.,The Literature of Ancient Egypt[M].New Haven &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2003.(P123)。約翰·威爾遜(John A.Wilson)對此處的“議事會”一詞進行了詳細考證,并進一步推測這個議事會可能指的就是《以西結(jié)書》中所說的“吉布勒(Gebal)的長者和有智慧的人”[6]John A.Wilson,” The Assembly of a Phoenician City”[J].Journal of Near Eastern Studies,vol.4,no.4,1945,p.245; Ezekiel 27:9,此處譯文參考了KJV Holly Bible,吉布勒即比布羅斯的別稱。國內(nèi)學者徐昊、吳宇虹對此有不同看法,他們認為接見特克人的是書吏,而非特克巴爾,并且他們沒有譯出“mw’d”這個詞,而是將特克人置于此詞之前,似乎認為這個詞的意思是書吏對特克人下的一個指示,而不是“議事會”。參見:徐昊,吳宇虹.〈溫阿蒙歷險記〉譯注[J].古代文明,2010,(1):28.。

      這些證據(jù)表明,盡管許多腓尼基城邦都有一個國王,但它們的君主制不是絕對的君主專制,國王雖有很大的威信,但并不掌握絕對權(quán)力,也不是不可或缺的,更像后世的立憲君主,并且一些城邦是由長老會議或公民進行統(tǒng)治的(至少有時如此)。從整體上看,盡管君主制占多數(shù),但腓尼基人的政治形式是多種多樣的,還存在巨頭政治(富豪政治)、貴族政治和民主政治等政體,而且在某些城市中還有政體更迭變化的情況發(fā)生,這與后來希臘世界里的政治狀況很相像。

      綜上,可以看出,腓尼基地區(qū)很早便具備了城邦政治產(chǎn)生的經(jīng)濟和社會條件,并且殘存的零散證據(jù)也向我們展示了腓尼基人城邦政治的一些特征和跡象。雖然這里有國王,但他的權(quán)力和地位并不等同于通常意義上的東方專制國王,在腓尼基城邦中存在著掌握很大權(quán)力的長老會議。盡管在希臘世界尚處于不斷摸索的黑暗時代之時,腓尼基人的城邦政治已經(jīng)取得了長足的發(fā)展,而且古風時期近東文明在政治以外的其他種種方面對希臘世界的熏陶和滲透已經(jīng)得到了學者們的承認,但這些只是提供了希臘人在政治方面借鑒腓尼基人經(jīng)驗的可能性,要想進一步證實,需要進行具體的實例考察。

      二、迦太基與斯巴達政制的比較

      從公元前10 世紀開始,埃及在腓尼基地區(qū)的影響力日漸式微,推羅在艾比巴爾(Abibaal)和海勒姆的帶領下逐漸強盛,打破了腓尼基城邦之間的力量平衡。海勒姆向新近崛起的以色列國王大衛(wèi)示好[1]2 Samuel 5: 3,10-11.,與其結(jié)盟,借此獲得了極大的利益[2]Josephus,Jewish Antiqutties[M].VIII,57-58,translated by H.St.J.Thackeray and Ralph Marcus,Cambridge,Mas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50.。不久,推羅又逐漸滲透控制了另一個腓尼基大邦西頓[3]Maria Eugenia Aubet,The Phoenicians and the West: Politics,Colonies and Trade[M].translated by Mary Turdon,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3.(P37)。公元前9 世紀中期,亞述帝國的勢力擴張到海岸地區(qū),腓尼基人為維持脆弱的政治獨立,開始向亞述供奉金屬原材料、白銀和奢侈品等。在亞德尼那利三世(Adad-Ninari III)征服敘利亞北部之后,腓尼基人面臨的上貢壓力更大了。弗倫肯斯坦因(Susan Frankenstein)就認為,黎凡特人(腓尼基人生活的地區(qū)又稱黎凡特)向西進行大規(guī)模殖民擴張是為了爭得自身的生存權(quán),而非追求榮耀[4]Susan Frankenstein,“The Phoenicians in the Far West: A Function of Neo-Assyrian Imperialism”[A].in M.T.Larsen ed.,Power and Propaganda: a Symposium On Ancient Empires[C].Copenhagen: Akademisk Forlag,1979.(P273)。也正是在這股浪潮中,推羅人在北非海岸建立了殖民城邦迦太基。作為推羅人建立的城邦,迦太基的政治形制想必有著很深的推羅政體印記,在推羅等近東腓尼基城邦政體直接史料缺失的情況下,可以將迦太基的政治形制視作腓尼基城邦政體的一個縮影。

      克里特島上腓尼基人的活動跡象非常明顯,他們甚至建立了一些“飛地”(enclave),形成了較大規(guī)模的聚落式社區(qū)。例如,在克里特島南部的孔莫斯(Kommos),人們就發(fā)現(xiàn)了腓尼基人特有的三柱風格神殿(Tripillar Shrine)的遺跡[5]Joseph W.Shaw,Maria C.Shaw eds.,Kommos: An Excavation on the South Coast of Crete,vol[M].IV,Princeton and Oxford: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00.(P21)。同時,德魯茲(Robert Drews)根據(jù)法內(nèi)爾(L.R.Farnell)分析的斯巴達的戎裝阿芙羅蒂特(armed Aphrodite)崇拜與腓尼基人的聯(lián)系,以及該崇拜起源于塞德拉島(Cythera)的事實推測,腓尼基人可能在塞德拉也有一個據(jù)點[6]Robert Drews,“Phoenicians,Carthage and the Spartan Eunomia”[J].The American Journal of Philology,vol.100,no.1,1979,p.46; Lewis Richard Farnell,The Cults of the Greek States[M].vol.II,Oxford: Clarendon Press,1896,pp.653-654.。從腓尼基人在地中海地區(qū)活動的一般目的來看,他們最初來到克里特和斯巴達可能是受到了兩地豐富鐵礦石的吸引。公元前750 年左右,斯巴達征服了歐羅塔河谷,隨后與克里特人和腓尼基人有了聯(lián)系。也是在這一時期,斯巴達進行了政治改革。它劃分了新的部落和選區(qū),建立了包括“國王”(archagetai)在內(nèi)的三十人長老會議(gerousia),并規(guī)定要定期在巴比卡和科納吉昂之間舉行公民大會,表決長老會議提出的議案[1]Plutarch,Lycurgus[M].6,translated by Bernadotte Perrin,London: William Heinemann,1914.。

      雖然因為史料的缺乏,我們對迦太基初建時(公元前9 世紀末)的情況了解不多,但亞里士多德說過,迦太基有一種良好的憲制,民眾都自發(fā)地保持著對其憲法體制的忠誠,它不曾出現(xiàn)過任何值得一提的內(nèi)亂,也沒有出現(xiàn)過僭主[2]Aristotle,Politics[M].1272b24-34,translated by H.Rackham,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59.。波利比烏斯(Polybius)也寫道:“在我看來,迦太基的憲法就其最鮮明的特點而言,在最初時候已經(jīng)得到了精心的謀劃?!盵3]Polybius,The Histories[M].6,51,1,translated by W.R.Paton,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9.因此,我們可以從后來的迦太基的政治體制中大概了解其建城時的政治設計。在《政治學》中,亞里士多德比較過迦太基與斯巴達的政治體制的異同。他認為,迦太基的共餐制度“赫泰瑞昂”(Hetairion)類似于斯巴達的“菲狄提亞”(Phiditia),它的“一百零四人執(zhí)法官團”(hekaton kai tettaron)類似于斯巴達的“埃伏爾”(ephorois)[4]Aristotle,Politics[M].1272b33-35.translated by H.Rackham,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59.。除此之外,亞里士多德還提到,迦太基也有與斯巴達相對應的“國王們”(tous Basileis)和“長老”(gerousian),在二者協(xié)調(diào)一致時,他們可以決定是否把事項提交給人民審議。但是與斯巴達不同的是,在國王和長老們沒有達成一致時,迦太基的公民大會也可以直接進行審議[5]Aristotle,Politics[M].1272b37-1273a10.translated by H.Rackham,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59.。希臘和拉丁文本中對迦太基主要官員的稱謂有basileis,basileis kata nomous,archontes,dictatores,reges,and sufetes(該詞也寫作suffetes)。德魯茲認為,盡管古代作家們給出了這些令人困惑的各種頭銜,盡管這些執(zhí)政官的權(quán)力范圍和任期時長可能受到限制,但我們似乎一直在與一個從最早時候到公元前146 年本質(zhì)上基本不變的迦太基官職打交道,并且,希臘人稱之為basileis的官職實際上就是suffetes[6]Robert Drews,"Phoenicians,Carthage and the Spartan Eunomia"[J].The American Journal of Philology,vol.100,no.1,1979.(P54)?!癝uffetes”一詞來自于腓尼基語,字面意思是“法官”,但它的權(quán)力遠不止司法權(quán),所以將其譯為“執(zhí)政”是較為合適的[7]吳壽彭將該詞譯為“士師”或“執(zhí)政”。見:亞里士多德.政治學[M].吳壽彭譯.商務印書館,2009.(P101)。

      公元前203 年,面對西庇阿(Scipio)在非洲取得的勝利,迦太基人恐慌不已,“執(zhí)政們(sufetes)——他們的權(quán)威相當于羅馬的兩執(zhí)政(consuls)——召集了長老會議”[8]Livy,History of Rome[M],30,7,5,translated by Frank Gardner Moore,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49.。李維(Livy)將迦太基的執(zhí)政比之于羅馬的兩執(zhí)政,亞里士多德將其比之于斯巴達的國王,似乎指向了一個事實,即迦太基的執(zhí)政也是兩人。那么迦太基的長老會議有多少人呢?我們需要到波利比烏斯的記載中尋找答案。波利比烏斯曾提到,西庇阿于公元前209 年占領新迦太基時,俘虜中有2 名長老會議(gerousia)成員和15 名元老院(sygkletos)成員[9]Polybius[M].The Histories,10,18,1.translated by W.R.Paton,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9.。公元前149 年,羅馬人要求迦太基在30 天內(nèi)提供300 名人質(zhì),這些人必須是元老院和長老會議成員的兒子[10]Polybius[M].The Histories,36,4,6-7,translated by W.R.Paton,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9.。這兩個事例似乎表明迦太基有長老會議和元老院兩個獨立的機構(gòu)。據(jù)李維所述,第二次布匿戰(zhàn)爭末期,在聽到西法克斯(Syphax)被羅馬人俘虜后,迦太基人氣餒了,再也聽不到支持戰(zhàn)爭的聲音了,他們派出了30 名長老向羅馬人求和。李維特意對這30 名長老作了解釋,強調(diào)這30 人組成了他們的主要會議(consilium),對元老院的行動有巨大影響力[1]Livy,History of Rome[M].30,16,2-3.translated by Frank Gardner Moore,Cambridge,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49.。將波利比烏斯與李維的記載結(jié)合起來看,可以發(fā)現(xiàn)李維所說的會議很可能就是波利比烏斯所說的長老會議,那么迦太基的長老會議的成員就應該是30 人。

      迦太基與斯巴達不僅在基層結(jié)構(gòu)(共餐制度)、上層組織(長老會議)、最高領導(國王或執(zhí)政)的體系設置上幾乎是一致的,而且在長老會議和執(zhí)政的人數(shù)上也是一樣的。如果我們注意到伊索克拉底在《尼科克里斯或塞浦路斯人》(Nicocles or the Cyprians)中所提及的“迦太基人和斯巴達人的統(tǒng)治管理是最好的,在國內(nèi)他們實行寡頭政治,在戰(zhàn)場上則接受國王(basileis)的統(tǒng)率”[2]Isocrates,Nicocles[M].24,translated by George Norlin,London: William Heinemann,1928.,就能更真切地了解古希臘人對二者政制的看法。迦太基與斯巴達的城邦政治的相似性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德魯茲甚至認為斯巴達曾經(jīng)只有一個國王,在模仿學習迦太基的政治制度時,專門增加了一個國王,以與迦太基的雙執(zhí)政相一致[3]Robert Drews,“Phoenicians,Carthage and the Spartan Eunomia”[J].The American Journal of Philology,vol.100,no.1,1979.(P52,56-57)。這種說法有些道理,但似乎也有些極端。例如,若是斯巴達如此盲目地照搬迦太基制度,為什么它沒有也建立一個較大的元老院呢?為什么它的國王是終身世襲的,而不是像迦太基一樣有任期限制呢?但是,這些細小的差異并不足以否定斯巴達借鑒迦太基政制這樣一個事實。人們對迦太基建城初期制度的認知大多是根據(jù)公元前4 世紀以后的記載倒推而來的,再加上迦太基與羅馬漫長的斗爭歷史,也許可以推測迦太基最初是沒有元老院的,這一機構(gòu)是后期增補上的。同樣的,斯巴達的國王沒有王宮,在公共食堂就餐,且受到人民的嚴格監(jiān)督,這樣濃厚的平民色彩使得他們與迦太基的執(zhí)政者們沒有太大分別,世襲與否似乎并不是一個嚴重的問題,也許只是政治改革中對斯巴達傳統(tǒng)的一種妥協(xié)。

      迦太基與斯巴達政制的比較表明,腓尼基人對斯巴達制度的影響是難以忽視的。從這一時期腓尼基人與希臘人社會發(fā)展的水平來看,腓尼基人的文明顯然處于更高、更優(yōu)越的地位,再結(jié)合他們在文字、藝術、手工技術等方面對希臘人的啟發(fā)和幫助,很難相信腓尼基人在建立迦太基時借鑒了斯巴達或克里特的政治形式,相反的政治制度傳播方向應該才是歷史的真實。正如近現(xiàn)代以來西歐文明向世界各地的擴散一樣,民主政治思想的傳播與工業(yè)革命和科學的傳播路徑是一致的,不會是東方學習了西方的科技而教授了西方民主政治。

      結(jié) 語

      受益于兩河流域、埃及、小亞文明的浸染,再加上自身獨特社會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的助力,腓尼基人很早便開始了城邦政治的實驗。作為古代航海事業(yè)的重要開拓者,腓尼基人在地中海周圍不斷探索,編織起了一個龐大的商業(yè)網(wǎng)絡,伴隨著貿(mào)易的開展,他們不僅將字母、藝術、宗教等方面的近東成就帶到了希臘,也將先進的政治思想和制度安排傳播到了希臘世界。通過迦太基與斯巴達政治制度的對比,可以明顯看出斯巴達對腓尼基人政治形式的借鑒,并且這種借鑒的程度是很深的。認為希臘人在城邦政治方面學習了腓尼基人,并不意味著這種學習是一種直接的抄襲或機械的模仿,它的表現(xiàn)形式必然是多種多樣的,不一定是全盤的系統(tǒng)性復制,更大的可能是局部的、有選擇的借鑒,這也增大了我們發(fā)現(xiàn)這種跡象的難度。希臘人對腓尼基人城邦政治的借鑒是一種極具創(chuàng)造性的學習,從此后希臘城邦政治波瀾壯闊的發(fā)展和因此而產(chǎn)生的文化(文學、哲學、藝術等)繁榮中,可以看到希臘人對城邦政治的新的貢獻和創(chuàng)造遠遠超過了腓尼基人。希臘世界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獨具特色的政治實驗,希臘式的城邦政治在特定的社會歷史條件下經(jīng)過不斷的迭代變革取得了很多成就,完全可以說是希臘人將這一政治形式的發(fā)展推向了巔峰,從而成為了它的典型代表。但是,我們不應因此將城邦政治視為希臘人的一種獨立創(chuàng)造,而忽視希臘人在城邦形成初期對近東文明的借鑒。由于年代的久遠和史料的極端匱乏,目前所發(fā)現(xiàn)的腓尼基人影響希臘城邦政治形成的證據(jù)還不多,不過,相信隨著歷史文獻和考古的新發(fā)現(xiàn),會有更多、更豐富的證據(jù)出現(xiàn),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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