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薇
(英國貝爾法斯特女王大學,英國北愛爾蘭 貝爾法斯特 BT7 1NN)
視聽翻譯是一個總括性術語。 除了常見的影視劇的字幕翻譯和配音外,視聽翻譯的應用還包括但不限于歌劇、現(xiàn)場舞臺、有聽力或視力障礙的人群和外語教學[1]。 視聽翻譯最初是指電影翻譯。20 世紀初,電影剛剛被發(fā)明出來,為了更好地理解和欣賞外語電影,人們開始思考將電影譯成不同語言的解決方案。 1995 年,在法國斯特拉斯堡舉行了一個翻譯論壇,在那之后,視聽翻譯研究迎來了它的黃金時代。 隨著20 世紀末計算機技術的發(fā)展,視聽翻譯引起了全世界學者的關注。 當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對這一領域進行研究時,視聽翻譯成為翻譯研究的一個獨立領域。 此外,一些關于視聽翻譯的會議也使這一領域有了一定的發(fā)展。 國際翻譯聯(lián)盟(FIT)是最早意識到視聽翻譯的學術價值的組織。 文章以《唐頓莊園》為例,詳細介紹了其中的一些專有詞匯及其翻譯方法,旨在為后續(xù)的字幕翻譯工作提供參考和借鑒。
將影視作品翻譯搬上銀幕的兩種普遍的模式是配音和字幕。 傳統(tǒng)上,全世界的國家都可以被劃分為字幕國家和配音國家。 英國、希臘和葡萄牙主要是“字幕國家”,而中歐和南歐國家如德國和西班牙主要是“配音國家”[2]。 配音在中國大陸、日本、拉丁美洲和魁北克省享有很高的地位,就像字幕在以色列和泰國的地位一樣。 據(jù)調查,中國目前已成為字幕國家。 雖然字幕翻譯的娛樂功能和生動性要比配音差很多,但是字幕的最大受眾是學生,他們喜歡看字幕電影,因為可以地道的英語發(fā)音來提高聽力和口語。
從字幕使用的語言來看,字幕分為語際字幕和語內字幕[2]。 例如,《哈利·波特》在中國播出,會使用語際字幕。 而《哈利·波特》在美國播出,需要語內字幕。 語際字幕是在不同語言之間使用,語內字幕是在同一語言之間使用。 對外語不是很流利的新移民來說,他們可以打開字幕來觀看電視節(jié)目,以此提高他們的語言技能。 在有很多方言的國家,語內字幕也很重要。
字幕翻譯具有很高的成本效益。 而配音時,譯文需要由配音演員進行配音,再加入音頻中。 這個過程相當耗時,而且更費錢。 字幕翻譯則跳過了這個過程。 然而,字幕翻譯受到時間和空間的限制。當人們在家里看電視時,他們可以有機會重播視頻,重新觀看譯者留下的腳注;但在電影院看電影時,人們沒法回放重看。 因此,字幕翻譯必須簡短而準確。
粉絲字幕組起源于20 世紀80 年代。 字幕組是建立在分享、自愿服務的精神之上的,因為他們從不收費。 這些業(yè)余粉絲字幕組成員大多是外國文化的粉絲。 粉絲字幕組的優(yōu)勢是字幕組成員作為一個團隊工作,節(jié)省了大量的時間,所以比一個人完成翻譯要快。 隨著互聯(lián)網的發(fā)展,學生和年輕人可以利用視頻平臺作為在線學習資源,豐富他們的知識、更多地接觸到外國文化。
同時,字幕組也有其局限性。 業(yè)余譯者以興趣為導向,有些譯者沒有了解過任何翻譯理論,也沒有經過培訓。 目前對粉絲字幕組成員的門檻要求很低,所以翻譯質量參差不齊。 另外,字幕組合作翻譯一部長篇電視劇需要幾個人同時處理一份原文,所以需要校對人員,確保一些如姓名、地點、組織等專有名詞的一致性。 另外,根據(jù)觀眾的受教育水平,人們偏愛使用不同的翻譯策略的字幕。 有些人喜歡歸化的翻譯,有些人喜歡異化的翻譯,所以人們對不同翻譯風格的字幕組喜好也不一。
1969 年,美國語言學家尤金·奈達提出了功能對等理論的觀點。 在翻譯史上,功能對等理論一直受到譯者的高度重視。 在他所創(chuàng)造和發(fā)明的眾多翻譯理論中,功能對等理論是國際上享有盛譽的一種[3]。 在世界各地,它都被當作翻譯的標準。 功能對等理論是建立在現(xiàn)代語言學、社會語言學、社會符號學、歷史和其他許多跨學科的基礎之上的。 奈達對“動態(tài)對等翻譯”的概念做了說明,即在動態(tài)對等翻譯中,人們關注的不是受體語言信息與源語言信息的匹配,而是動態(tài)關系,即受體和信息之間的關系應該與原始受體和信息之間存在的關系基本相同[3]。 在《語言與文化:翻譯中的語境》中,奈達進一步補充了功能對等的信息。 他根據(jù)最低層次和最高層次將其明確為不同類型[4]。 最低層次的功能對等指的是,譯文讀者能夠透過對譯文的理解而想象到原文讀者是如何理解和欣賞原文的;而最高層次的對等是指譯文讀者應能以原文讀者相同的方式理解和欣賞譯文[5]。
文化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 奈達將文化定義為“一個社會的全部信仰和實踐”[5]。 簡單地說,文化與人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有關。 影視作品是典型的文化載體。 一方面,語言作為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可以反映一個民族的哲學思想、社會文化、宗教信仰、風俗習慣。 另一方面,文化深深地植根于語言之中,所以每一種語言都包含了相當多的文化專有詞。
文化專有詞反映了獨特的文化,而這些文化在目的語文化中甚至不存在。 在這種情況下,譯者需要發(fā)揮他們的創(chuàng)造力,找到一個最佳的解決方案。
奈達將文化分為五類,即物質文化、宗教文化、生態(tài)文化、社會文化和語言文化[6]。 根據(jù)奈達的模型,紐馬克提出了他的模型,即①生態(tài)(植物、動物、地理等),②人工制品(物質文化,包括對食物、衣服、房屋、城鎮(zhèn)和運輸工具),③社會文化(指工作和休閑的詞語),④組織、習俗、活動等(如政治和行政、宗教、歷史或藝術術語)和⑤手勢與習慣[7]。
文章將在奈達的基礎上加入紐馬克提供的新模型。 筆者將第四類改名為習俗文化。 第五類則改為與人有關的文化。
唐頓莊園是位于英格蘭約克郡的一個虛構的莊園。 《唐頓莊園》之所以被選擇來做這項研究,是因為其中豐富的文化素材。 全劇貫穿了真實的歷史事件如西班牙流感、愛爾蘭自由邦、茶壺山丑聞案和酒館政變。 這部電視劇展示了上流社會、中產階級和工人階級的不同生活方式。 作為中產階級的代表,馬修是一個勤奮工作的律師,因為格蘭瑟姆伯爵夫婦只有三個女兒,而依照英國貴族限定繼承制度,格蘭瑟姆伯爵的爵位及莊園產業(yè)只能由家族首位男性繼承人繼承;所以他突然繼承了一座城堡(唐頓莊園)和伯爵頭銜。 這個人物讓觀眾全面了解了貴族階層和中產階級的不同生活方式,是學習英國文化的絕佳材料。
例1 — What is it?
— A white feather, of course.
— Coward.
——這是什么?
——當然是白羽毛了。
——你這懦夫。
白色的羽毛實際上是一個生態(tài)有關的文化專有詞,生態(tài)特指動物。 這可以追溯到英國的斗雞文化,純種的斗雞不會出現(xiàn)白色的羽毛,所以如果看到白色羽毛的雞,就說明這只公雞是劣質的雜交品種。 在英國,白色斗雞象征的是懦弱。
例2 — Right, well, take your things.
— And get started on the fires on the ground floor.
——好的,帶上家什。
——去把底樓的火也生了。
這是一個屬于物質文化專有詞的例子,講的是樓層。 在英國,底樓就是中國的一樓,而first floor是指二樓。 譯者正確翻譯出了這種文化差異,使用的策略是直譯法。 但是筆者的修改建議是可以譯成一樓。
例3 — At Skelton Park, they've even got it in the kitchens.
——人家斯凱爾頓莊園連廚房都通上電了。
公園名字也屬于物質的范疇。 斯凱爾頓莊園沒有直接對應譯文,所以譯者根據(jù)發(fā)音命名公園,使用了音譯法。
例4 — I suppose he can lift a meat pie.
— Now, put that apple tart in the lower oven.
— Is it the chicken in a sauce,or the plain chicken with sliced oranges?
——一盤肉餅總能端得動。
——去把蘋果餡餅放進烤箱下層。
——是灑在雞肉沙拉上,還是橘片白切雞上?
食物,作為物質文化的一部分,象征著一個國家的飲食文化。 在西方飲食文化中,人們傾向于在烤箱中烘烤食物,而在亞洲國家,人們傾向于烹炒或蒸煮食物。 這也與人們使用的餐具有關,在中國,人們總是使用筷子;在歐洲,人們餐桌上使用沙拉叉、餐叉、甜點叉、牛排刀、魚刀、甜品刀等多種餐具。 可以看到譯者處理“肉餅”和“蘋果餡餅”時采用的是直譯法。 譯者沒有選擇歸化的方法而將其譯為中式的“醬汁雞”,既尊重了源文化,又實現(xiàn)了功能對等的目的。 因為這頓午宴有兩道雞肉,譯者意識到了這個醬汁雞應該是一道開胃菜。
至于“橘片白切雞”這道菜菜名的翻譯,譯者選擇了歸化法,但這可能會造成誤解。 “橘片白切雞”的做法是用鍋將雞肉煮熟,然后放上調料即可;而這里的雞肉做法是先用橘子片將雞肉腌入味,再用烤箱將雞肉和橘子片一起烤熟。 因此,這里的翻譯應該是“橘片烤雞”。 實際上,從這個誤譯中可以看到字幕翻譯制作過程的一個局限,字幕組成員只有文字版的臺詞原文,他們很少有機會,或是由于譯制時間的緊迫無法觀看到視頻材料。 假如譯員看到了廚房女傭黛西從烤箱里端出雞肉的場景,這個誤譯就可以避免。
例5 — DoThe Timesfirst,he only reads that at breakfast.
— Andthe Sketchfor her ladyship.
——先熨《泰晤士報》,他早餐時只讀這份。
——再是夫人的《每日見聞報》。
報紙屬于社會文化的范疇。 《泰晤士報》是英國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報紙。 翻譯時使用了泰晤士河的名字。 但是如果我們使用直譯法,它應該是“時報”,就像我們把the New York Times翻譯成《紐約時報》一樣。The Sketch是英國的一本社會雜志,關注藝術研究、貴族生活等,于1959 年???字幕組在這里沒有直譯,采用了詞匯再造的策略。 他們選擇了見聞(anecdote)作為The Sketch的定義。 但在研究中,筆者發(fā)現(xiàn)The Sketch就不是報紙,而是一份周刊。 所以其應該是《每周見聞》而不是《每日見聞報》。 人人字幕組在這里使用的翻譯策略是意譯,但是這是誤譯,顯然譯者翻譯時不夠細心。
例6 — Mr Crawley was his lordship's cousin.
— My first cousin and his son are almost certainly dead.
— He's Robert's third cousin, once removed.
——卡勞利先生是老爺?shù)奶眯帧?/p>
——我的堂兄和侄子幾乎已確定遇難。
——他是羅伯特的遠房堂侄。
這是一個翻譯稱謂和頭銜的例子。 中英文中對“堂(表)兄弟姐妹(first cousin)”有不同的定義。在這里堂侄指的是表哥,是與你有相同的祖父母的人,姑姑或叔叔的孩子。 Second cousin 是指第二代堂(表)兄妹,是父母的堂(表)兄弟姐妹的孩子。 同理third cousin,第三代堂(表)兄妹,就是祖父母的堂(表)兄弟姐妹的孩子。 “once removed”表明這兩個人屬于不同的輩分。 從這句話來看,馬修·克勞利是格蘭瑟姆勛爵的第三代表親,這意味著他們有相同的曾曾祖父母,且兩人差一個輩分,馬修與格蘭瑟姆勛爵的女兒屬同輩分。 譯者在這里用意譯的方法實現(xiàn)了詞匯上的對等。
例7 — I'm going into Malton.
— Don't risk the traffic in Malton.
— Not now every Tom, Dick and Harry seems to have a motor.
——我要去馬爾頓。
——駕車去太危險。
——眼下張三李四的都開輛車到處跑。
這是一個有趣的翻譯名字的例子。 譯者沒有使用音譯法將三個名字Tom, Dick and Harry 翻譯成“湯姆、迪克和哈利”。 在伊麗莎白時代,這幾個是常見的男性名字。 而在中國,人們用“張三李四”來稱呼那些不知道名字的人。 這種翻譯方法被稱為替換法,將Tom, Dick and Harry 替換成張三李四。 這一行為實現(xiàn)了詞匯上的對等。 這里的替換指的是用目標文化特定的典故來翻譯源文化的典故。
對于字幕翻譯者而言,了解文化專有詞匯的含義對準確傳遞劇情非常重要。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需要注重原劇的文化背景,尊重劇中所使用的語言和習慣用語,并盡可能地用適當?shù)姆绞奖磉_,以保證觀眾能夠更好地理解和欣賞作品。 在《唐頓莊園》這部優(yōu)秀影視作品中,通過掌握文化專有詞匯,不僅能更好地欣賞到其中的歷史、文化等方面的元素,還可以更好地掌握語言和文化的精髓,從而提高翻譯水平,更好地為觀眾傳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