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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子莊任石埭知縣期間的文學(xué)活動及其意義

      2024-01-18 22:29:41
      池州學(xué)院學(xué)報 2023年4期

      章 森

      (北京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北京 海淀 100875)

      姚子莊(1614-1681),字六康,又字瞻子、千子,號簡齋,廣東歸善人。明崇禎六年(1633)舉人,南明永歷三年(1649)參加特典科考,選為庶吉士,授翰林院待詔,翌年棄官回里。清順治十五年(1658)參加鄉(xiāng)試,中副榜??滴跷迥曛潦四辏?666-1679)任池州府石埭縣知縣。沈荃稱其為“東粵名宿,文章治行卓著江表”[1]卷首(《石埭縣志序》),與程可則、梁佩蘭、廖文英稱“嶺南四家”,著有《西湖草》《簡齋詩》《行路吟》《鶴陰詩選》《陵陽唱和》等。席居中《昭代詩存》收其詩18 首,魏憲《詩持二集》收其詩8 首、《詩持三集》收其詩7 首,鄧漢儀《詩觀二集》收其詩8 首,蔣鑨、翁介眉《清詩初集》收其詩4首,陶煊、張燦《國朝詩的》收其詩1首。

      姚子莊是一位貳臣,雖然不是一個位高名重的貳臣,影響不是很大,然而他仕清后雖只任過石埭知縣一職,但長達14年之久,而且任職期間值三藩之亂,社會動蕩,他廣招賓客,崇正革弊,重學(xué)興教,對石埭政治、文化等建設(shè)作出了重要貢獻,在中下層貳臣中具有重要而典型的意義。然學(xué)界多關(guān)注那些位高名重的貳臣,而對中下層貳臣則少有關(guān)注。梳理姚子莊任石埭知縣期間的文學(xué)活動,可以反映出中下層貳臣復(fù)雜幽微的心路歷程,窺探出他們重塑自身形象的種種努力。

      1 廣招賓客

      姚子莊同時的文人多有提及他廣招賓客,方文說:“是時賓客盛如云,私念主人酬酢苦”[2]718(《重至石埭訪姚六康明府》),鄧漢儀稱嘆:“當(dāng)今賓客之盛,陵陽與錫山并稱”[3](錫山即吳興祚,康熙二年康熙十四年為無錫知縣。其幕府,學(xué)界多有關(guān)注),貴池章永祚(康熙二十年舉人)也說:“姚子莊,字六康,有戰(zhàn)國四公子風(fēng),令石埭時座嘗數(shù)十百人”[4](《釋文庵傳》)。除了幕賓之外,他還聚攏了石埭當(dāng)?shù)氐奈娜?,也招來了不少遠(yuǎn)近訪客。根據(jù)相關(guān)詩文,姚子莊招來的賓客主要有:陳邦簡(字居可)、蘇汝霖、蘇汝霑、陳鈺、沈德泰(字師鴻)、沈十洲等石埭詩人,寧峒、江表、吳孟堅、李時、劉廷廞等池州府其他縣詩人,方文、錢澄之、姚文焱(字彥昭)、張英、方中通、方中發(fā)、汪啟齡、汪昆、楊森(字嘉樹)、孫中夔、姚鼎孝等桐城詩人,施閏章、沈泌(字方鄴)、梅清等宣城詩人,沈士尊(字天士,士柱弟)、沈鏗(字孝瑟,士柱子)等蕪湖詩人,陳子升、梁佩蘭、盧鼎(字升卿)、龔章(字惕恃,號含五)、張自烈、曾燦、吳之振、李以篤(字云田)、姜梗(字鐵夫)、翁佺、沈麟(字友圣)、陳王陛、洪理順、黃知白(字原虛)等其他地方詩人。下面對在訪石埭期間留詩較多而且影響較大的幾位詩人作一敘述,來反映當(dāng)時石埭文壇之盛況。

      方文(1612-1669),字爾止,號嵞山,江南桐城人。以詩名世,有《嵞山集》行世。他先后兩次往石埭訪姚子莊,一次是康熙丁未(1667)五月,“今丁未五月,予來石埭,訪姚君六康先生。甫泊舟,即與陵陽相望,欣然欲往。會是時山中霪雨,半月不止。一日,雨初晴,即覓小肩輿由中峰而上”[1]卷八(《陵陽山竇子明傳贊辯》),丁未年又作過《午日石埭姚六康明府招同諸子燕集各賦一詩》,可見,五月初五日,方文已在石埭,在石埭期間游覽了石埭十二處景點,且景點之間的距離較遠(yuǎn),這一年又作《秋浦立秋喜吳山賓見過》,立秋日即六月十九日,可知方文在石埭旅食一個月有余。這一個多月,方文創(chuàng)作了不少詩文,如《石埭訪姚六康明府》《贈陳益受茂才》《題周寶鐙夫人坐月浣花圖》《謁蘇冏卿祠兼贈其嗣君凝之》《登陵陽山望黃山作》《老蕩子失意行為漢陽李云田作》《泉酒行柬姚六康明府》《送盧升卿孝廉壽其母太夫人》《石埭道中》《姚六康明府署中同李云田姜鐵夫夜坐各賦三首》《喜姚彥昭至》《寓樓遣懷》《文廟納涼》《午日石埭姚六康明府招同諸子燕集各賦一詩(同集者粵東盧升卿、王仁植、黎次仲、龔含五,漢陽李云田,會稽姜鐵夫,慈溪周九逸,烏程陳宗彝,上海陳鱸江、青陽孫儼若,吾里姚彥昭)》《題寓樓壁》《李云田乞姚氏女畫竹寄其室寶鐙并屬予為題小詩》《陵陽山三絕句(是日,蘇凝之招同王名仲、時異、桂次白、姚彥昭共游)》《石埭紀(jì)游十二首》《魚龍洞紀(jì)游二十六韻(石埭沈師鴻、沈十洲邀同姚彥昭共游,各有作,書之石壁)》《陵陽山竇子明傳贊辯》等詩文。另一次是康熙戊申(1668)十一月,他這一年作的《留別姚六康明府三首》其一有說:“仲冬石門游,取道陵陽麓”[2]673,《遇沈方鄴》中又說:“如何仲冬月,尚在古陵陽”[2]676。這次是取道拜訪,相較于上次,停留時間要短,作有《重至石埭訪姚六康明府》《石埭道中》《遇沈方鄴》《宏潭遇姚彥昭》《石埭遇汪少室即送其歸里》等詩。

      錢澄之(1612-1693),初名秉鐙,字飲光,一字幼光,晚號田間老人、西頑道人。江南桐城人。工詩能文,有《田間詩集》《田間文集》《藏山閣集》等行世。南明永歷時他與姚子莊同時選庶常,有同事之誼。姚子莊令石埭期間,康熙戊申(1668)先后兩次訪姚。一次是戊申春,據(jù)《憶內(nèi)三首》其一“一春旅食滯陵陽,辜負(fù)家園爛熳芳”[5]313、《陵陽雜詩》“山城去住久躊躕,早是羈棲一月余”[5]315,錢澄之在石埭旅食時間至少有一個多月,寫下了《客陵陽同增岸汾仲師仲游仙壇即事》(二首)《訪畢牧生登御書樓有作》《詠陳園紫牡丹》(四首)《同黃增岸楊嘉樹張師仲集陳園賞紫牡丹》《寓樓對》《贈黃增岸》《陵陽雜詩》(四首)等詩。一次是戊申秋,留石埭時間較短,作有《重九日陵陽諸子邀同晉江黃原虛新會朱錫公暨楊嘉樹張師仲劉吉士泛舟舒溪即事》《贈上海陳鱸江》)《九子峰歌為石埭令壽郭昆冶太守》等詩。

      汪昆(1647-1681),字河發(fā),原名嵩,字洛公,一字少室,江南桐城人?!昂影l(fā)好讀書,凡經(jīng)史百家,一覽悉能記憶,尤善詩。桐俗故多好為詩,而河發(fā)少年杰起,跌宕悲壯,里中前輩多遜謝不及”[6]“未弱冠,振筆為詩輒驚人……所著《咸受齋詩》美不勝賞”[7]4117,《龍眠風(fēng)雅續(xù)集》收錄其詩116首。他最遲于康熙戊申(1668)即入姚子莊幕,為姚所器重。姚卒,聞訃徒步渡江往石埭哭吊,歸里逾月而卒。游石埭期間寫下了《贈寧山同》《送別楊嘉樹之涇縣》《重九日姚石埭夫子招同周長人韋用六二廣文李男蛾陳友昆游仙壇分賦二首》《偕陳鱸江寧山同楊嘉樹蘇舜臣出郭訪余不遠(yuǎn)同步溪上》《九月一日出郭同余不遠(yuǎn)陳鱸江劉佶四溪南野步枉道西郊邀陳友昆益受兄弟偕游拈華庵歸飲益受草堂二首》《敬呈簡齋夫子》等詩。

      施閏章(1619-1683),字尚白,號愚山,江南宣城人。以詩名世,有《學(xué)余堂詩集》等行世??滴跷煳纾?678)夏游石埭,訪姚子莊,至少四月下旬到五月初署生白蓮時在石埭。游石埭期間作有《柬石埭姚六康》《石埭尋姚明府二首》《石埭姚明府署中忽生白蓮屬賦二首》《書石埭姚六康明府紙尾二首》《石埭縣志序》等詩文。

      梅清(1623-1697),字淵公,號瞿山,江南宣城人。以詩畫名世,有《瞿山詩略》《天延閣刪后詩》《天延閣后集》等行世??滴醣剑?676)五月游石埭,作有《長林行(石埭)》《白蓮花歌(石埭姚明府官署)》等詩。

      曾燦(1625-1688),字青藜,號六松老人,江西寧都人。與同邑魏禧、魏禮等于翠微峰講《易》讀史,合稱“易堂九子”,是清初有影響的詩文名家與選家,有詩文集《六松堂詩文集》與選本《過日集》等行世。康熙乙卯(1675)冬游石埭,作有《初入陵陽》《同沈孝瑟徐式四騎馬游魚龍洞馬上口占》《魚龍洞題壁》《游畢姚六康明府置酒李家村昏夜方歸口占二律》《留方位白沈孝瑟小飲寓樓同用十一真》《明日將發(fā)舟位白孝瑟過寓樓小飲話別》《分得年字》《酬石埭姚六康明府》(四首)《楊嘉樹招同趙元毓沈孝瑟翁漢律張師仲徐式四劉佶四衙齋看雪得朱字》《邵漆夫趙元毓沈孝瑟陳益受小集寓亭看雪得上字》等詩。

      陳子升(1614-1692),字喬生,號中洲,廣東南海人。工詩,有《中洲草堂遺集》行世。康熙辛亥(1671)秋訪石埭,作有《石埭訪姚六康明府》《同畢牧生蕭湘隱游萬松庵》《逢沈從弱》《石埭昭明太子廟》《姚六康石埭署中醮會同張芑山秦又宛沈天士盧弗疑曹扶三張師仲堵雪懷分賦》《陵陽江館送韋寅東訪漆夫村居》《池陽道中寄懷梁樂亭》等詩。

      2 主導(dǎo)唱和

      眾多旅食石埭的文人,相互之間少不了酬答唱和,作為幕主,姚子莊自然少不了參與其中,更少不了開啟與引導(dǎo)有利于自己的唱和主題或輿論話題。其中有兩個主題特別突出,一個是竇子明,一個是白蓮花。特別是這兩個主題在康熙乙卯年(1675)有較集中的表現(xiàn),這一年是姚子莊任石埭知縣的第十個年頭,也是他纂修的《石埭縣志》刊行之年,顯然姚子莊是有意通過這兩個主題來集中地塑造自己的良好形象。

      2.1 歌詠竇子明

      方文《陵陽山竇子明傳贊辯》中介紹了陵陽山、竇子明以及兩者的關(guān)系,還論及了姚子莊有竇子明之風(fēng)以及對他的期待,現(xiàn)引述如下:

      石埭古稱陵陽,因其地有陵陽山而得名也。陵陽山在縣治之北三里外,宏鉅高巍,實為茲邑屏障。其上三峰延袤十余里,中峰則竇子明修仙處。按:子明,沛人,漢元封間為陵陽令。嘗釣于涎溪,得白魚,似龍,剖之,得《方書》,皆導(dǎo)引服食之法。子明喜曰:“此吾志也?!彼斓瞧澤?,結(jié)茆以居,穴石為丹灶,修煉如《方書》法,三年丹成,有白龍下降,負(fù)之而去,邑人皆見之。故為祠于中峰之側(cè),肖像以祀焉……乃迫于有司,勉就一官,非其所好。下車以來,省刑薄斂,與民休息,而且長年齋戒,不茹葷腥,不邇聲色,其猶有子明之風(fēng)也歟。古稱仙令如王喬、葛洪以暨子明,誠哉真仙矣!他如單父、中牟、彭澤諸公,賢聲奕奕,照耀千古,雖非仙,亦仙也。吾愿六康不必定如子明,第求所為單父、中牟、彭澤者而效法焉,則亦可以不朽矣[1]卷八。

      姚子莊“下車以來,省刑薄斂,與民休息,而且長年齋戒,不茹葷腥,不邇聲色,其猶有子明之風(fēng)也歟”,此時姚子莊任職半年之余(1666 年秋冬至1667 年夏),其子明之風(fēng)已較為明顯,由此人亦稱姚為仙吏或仙令。姚子莊自己在《庚戌除日漫詠》(1670年)也曾明確表示“歲余閑嘯訟堂清,為宰長林學(xué)子明”[1]卷八。其實,其子明之風(fēng)是有淵源的。他在《重修仙壇宮疏》中說:“不佞少而學(xué)道,晚益清修,慕此芳標(biāo),因來小草,古令尹、今令尹敢云先后一揆?生斯山,宰斯山,且喜東南兩美(敝地亦有石埭山)”[1]卷八。有此淵源與因緣,當(dāng)然還要有現(xiàn)實的需要,竇子明才能成為姚子莊歌詠的主題或引導(dǎo)輿論的話題,那么,姚子莊要通過竇子明這一話題塑造什么樣的自身形象,達到什么樣的目的呢?

      據(jù)康熙《石埭縣志》,康熙乙卯(1675)重陽節(jié)招同諸子登陵陽山,作《乙卯九日同諸子再登陵山》2首,陳王陛、劉廷廞、茅兆治均作有《乙卯九日姚明府招游陵山》2首,吳孟堅存有同題詩1首。姚子莊并在陵陽山仙壇宮宴集諸子,作《九日宴集仙壇分詠》2 首,李時、韋德坤、周體元、汪昆、陳鈺也均作有同題2 首;此外,查閱其他相關(guān)資料可知,乙卯(1675)前后,張英《陵陽行》、孫中夔《贈姚六康明府》、屈大均《重寄姚石埭》、洪理順《陵陽唱和同姚六康明府》、施閏章《寄石埭姚明府六康》、梅清《長林行(石埭)》等詩中也都以竇子明來關(guān)聯(lián)姚子莊。下面以姚子莊的4首詩為中心,并結(jié)合其他相關(guān)的詩來作具體分析。

      乙卯九日同諸子再登陵山

      古壇高峙翠微間,騎鶴人今去不還。詞客到來秋草碧,郎官坐處石床斑。一龕佛火藏?zé)焿],數(shù)卷丹經(jīng)護竹關(guān)。同向白云堆里望,丹臺有路許誰攀。

      十載看山漸白頭,每逢佳節(jié)喜來游。凌霄鶴影搖空翠,入暮蟬聲咽素秋。高樹連云晴壓帽,寒峰如畫艷當(dāng)樓。卻憐舊日征書急,此地黃花滿目愁。

      九日宴集仙壇分詠

      郭外高壇倚翠微,滿庭霜色未全稀。恰逢令節(jié)風(fēng)吹帽,為訪仙蹤雨濕衣。鶴去何年池影斷,丹成幾候井煙飛。登臨幸不傷搖落,醉折黃花策馬歸。

      霜寒木落碧天秋,水勢嵐光一望收。白發(fā)狂吟慚少長,青山薄宦罷征求。蔣陵宴后香消浦,彭澤尊前菊滿籌。我悔已遲三徑約,書生猶自羨封侯[1]卷八。

      這四首是登臨游覽詩,其中暗置了三個話題:一是“騎鶴人今去不還”“同向白云堆里望,丹臺有路許誰攀”,即“去不還”“許誰攀”的話題,也就是誰來繼承竇子明的話題。二是“高樹連云晴壓帽,寒峰如畫艷當(dāng)樓。卻憐舊日征書急,此地黃花滿目愁”,即今時與舊日對比的話題,也就是自己十年來清操惠政的話題。其實這兩個話題核心內(nèi)容都是為人為官的問題,姚子莊的話語暗含著自己為人為官有子明之風(fēng)。同游者陳王陛心領(lǐng)神會,接其話茬:“詞客新詩留翰墨,仙官舊跡繼風(fēng)流。頻經(jīng)挾侶攜觴至,誰似今朝爽氣收。”[1]卷八充分肯定了姚子莊的子明之風(fēng)。三是“我悔已遲三徑約,書生猶自羨封侯”,即是姚子莊在自嘲之中求勸慰、求理解話題,于是同宴者李時見此勸勉道:“使君原注神明籍,勾漏何須羨葛洪?!盵1]卷八而周體元“但愿攜琴長結(jié)伴,憑君時引入壺天”[1]卷八可能更契合其心。

      2.2 囑作囑和白蓮詩

      姚子莊任石埭知縣期間多次作過白蓮詩,也多次請朋友作白蓮詩、和白蓮詩,就目前能見到的有姚子莊《署沼白蓮》(2 首)、施閏章《石埭姚明府署中忽生白蓮屬賦二首》、潘江《署沼白蓮詩為石埭姚六康明府賦》(2首)、翁佺《和姚明府署沼白蓮韻》、姚鼎孝《和家叔陵陽署沼白蓮》、方中通《和姚六康署中白蓮詩》、方中發(fā)《陵陽署沼白蓮詩和姚六康明府》、梅清《遙和石埭姚六康明府署中白蓮花》《白蓮花歌(石埭姚明府官署)》等,柳敬亭長子曹復(fù)祖《寄石埭姚邑侯》中說:“予小子未可為令尹賓也,用遣下役,先布區(qū)區(qū),白蓮步韻,謹(jǐn)供一粲。”[8]由此可見,姚子莊囑作囑和白蓮詩是他的一個重要的文學(xué)活動。那么,他的目的何在?效果如何?

      署沼白蓮(姚子莊)

      水國佳人淡淡妝,迎風(fēng)結(jié)隊自成行。冰肌似削朝霞采,粉面猶分夜月光。太液清波橫黛淺,平陽疏干引杯長。從來污濁何曾染,卻并湘蘭澤畔香。

      方塘清淺夜光闌,解舞薰風(fēng)五月寒。鷺立芳波疑猗玉,吞魚香餌見垂竿。難同籬菊添歸興,好伴江蘋薦客歡。自愧輸君純潔性,十年才得耐人看[1]卷八。

      白蓮象征純潔與清廉,湘蘭象征高潔。第一首中“從來污濁何曾染”表面上是寫白蓮,實際上卻是自己的內(nèi)心獨白。第二首中“難”與“愧”似乎是全詩的重點,“難”在不能與陶淵明那樣一直歸隱田園(他曾歸隱田園),“愧”在仕清而失之純潔;其實不然,“十年才得耐人看”才是全詩的重點,石埭十年,自己的為人為文為官是“耐人看”的,無疑是在向世人表白?;蛘哒f“難”“愧”“耐人看”充分展示了姚子莊十年來復(fù)雜的心路歷程。由此可見,在任職石埭知縣十年之時,即在康熙十四年(1675),仕清失節(jié)依然是姚子莊內(nèi)心的糾結(jié),一方面因還不能肯定能不能被世人理解而痛苦,另一方面他在不斷地向世人表白自己的高潔與清廉。可見姚子莊是想通過自己詠白蓮將自己與白蓮相比附,開啟一個話題,請朋友作白蓮詩、和白蓮詩,希望聽到自己想聽到的聲音,并以此來引發(fā)一種輿論,改變自己因仕清所帶來的消極影響。顯然,姚子莊在一定程度上達到了他的目的。姚鼎孝就回應(yīng)說:“幽姿清絕誰同調(diào)?庾嶺梅花楚澤蘭?!盵7]2729(姚鼎孝《和家叔陵陽署沼白蓮》)姚子莊是廣東人,“庾嶺梅花”即指姚子莊,而且還將他與屈原并論。翁佺也回應(yīng)說:“色本仙標(biāo)才自潔,名同僧社韻偏長。十年皎質(zhì)隨波穩(wěn),璧潤間分水面香?!盵1]卷八(翁佺《和姚明府署沼白蓮韻》)

      3 纂修縣志

      姚子莊編纂的《石埭縣志》是在明萬歷《石埭縣志》的基礎(chǔ)上增修而成,歷時五載(1671-1676)而成書八卷。石埭乃蕞爾小邑,又僻處深山之中,地瘠民貧,姚子莊為何要捐俸鋟刻《石埭縣志》呢?學(xué)界一般認(rèn)為,編纂方志的基本目的有三,即資治、存史、教化。然而除了這三者之外,每個編纂者又都有自己的編纂目的。至于姚子莊,他編纂《石埭縣志》至少有以下三個目的。

      3.1 修志與建群相輔相成

      修志需要一批文人分工合作才能完成,總裁為姚子莊,編纂為周體元,同修為沈麟、陳王陛、寧峒,本邑較訂為貢生畢誠、蘇岱、沈永年、曹繼參、桂瑸、湯鉉、畢天象,生員陳陞、蘇曉、畢天輝、蘇汝霑、陳鋡、陳于泗、桂得時、陳啟運,耆民蘇應(yīng)穟、桂熊、蘇揚、張仁、畢烶、方禎、施舜、蘇昊,督刊徐應(yīng)桂。這些人在工作之余相互唱和,以及與來訪者酬答,產(chǎn)生的詩文又收錄志中,與修志相輔相成。姚子莊《石埭縣志·凡例》中就說:“子莊蒞埭十載,名賢至,止題詠頗增十三四五,隨手編入,以興文獻?!盵1]卷首然而結(jié)合前述,從建群的角度來看,姚子莊修縣志則是建群的具體措施,其作用有四:一是能凝聚石埭當(dāng)?shù)氐奈娜?,二是能為廣招賓客提供了一個冠冕堂皇理由,三是能使賓客長留石埭,有事可做,四是增進與當(dāng)?shù)匚娜撕唾e客的感情??梢哉f,姚子莊修志為文人活動搭建了一個非常好的平臺,并招來各地文人來訪,組建了一個開放的文人群,自己自然就是群主,這樣,他可以不斷開啟話題,形成有利于自己的輿論環(huán)境。

      3.2 存史與存己并垂不朽

      姚文然《石埭縣志序》說:“蓋聞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是謂不朽。言雖居功德之次,然傳德與功者,言也。又曰:文章經(jīng)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昔之有功德之人眾矣,皆不外開卷得之,是以域中之大權(quán)曰史。志者,又史之權(quán)輿也?!盵1]卷首姚子莊在《石埭縣志·凡例》中又說:“志雖與史類,而稍有別,史備淑慝,而志則主善。”[1]卷首可見,《石埭縣志》之存史即是存善,那么,從姚子莊的角度來說,雖然修志這一活動及其成果可以使自己名垂不朽,但是其所塑造的自己的形象是很模糊的,所以他必須在存地方之善的同時,將自己的功德載入志中,“莊亦志中一人耳”[1]卷首(《石埭縣志·自序》),才能使自己的良好形象具象起來,鮮活起來,從而更能傳之久遠(yuǎn)。當(dāng)然也隱含著他想淡化甚至改變自己的貳臣形象的意圖。那么,從姚子莊《石埭縣志》卷目看,全志有《地輿志》《風(fēng)土志》《建置志》《賦役志》《官秩志》《選舉志》《人物志》《藝文志》八卷組成,然而只有《藝文志》更方便其記載自己為官之善與為文之善。

      先看《藝文志》中收錄的姚子莊的詩文。《石埭縣志·藝文志》共收詩181 首、文50 篇,而收姚子莊詩22首、文5篇,外加《自序》《重修石埭縣志書征事引》2篇,占總數(shù)的10%以上,是《藝文志》中收錄詩文最多的作家,顯然有夾帶私貨之嫌。姚子莊雖有不少詩文集,然目前未見有留存,相對于其他清代總集所收其詩文,《石埭縣志·藝文志》錄存其詩文最多。

      再看《石埭縣志》對姚子莊善政之記敘?!芭d學(xué)校,勤考課,革羨余,清欺隱,禁囂訟,糴粟賑饑,買山掩骼”[1]卷首,這是姚子莊在《自序》中對自己善政的概括。而志中陳邦簡《重修小南關(guān)石堤碑記》、孫金礪《重建尊經(jīng)閣碑記》、蘇汝霖《修建文廟功成饗祀碑記》《義學(xué)記》等有較為詳細(xì)的記敘,特別是陳邦簡《重修小南關(guān)石堤碑記》對姚子莊的善政有較全面而詳細(xì)的記敘:“予念姚公官長林凡九載,若利害之興除,百廢之修舉,何可勝道?即其革火耗,黜陋規(guī),散之鄉(xiāng)鄙而不登之私室者,歲凡千百計;興萬修之禪院,復(fù)仙壇之官田,四境津梁、庵觀積久不治者,咸與更新;修文廟,建尊閣,購地擴城隍廟之門階,立道學(xué)館,延請義師,訓(xùn)誨子弟,寒暑不輟;痛虛糧之無所寄,則代出徭賦幾至一都之半;奉上責(zé)置馬匹,恒例養(yǎng)之民間,公痛民之窮年多故也,官自為養(yǎng)備其芻茭,不以纖毫累;十一里壬子大荒,公多方貸賑,活人無算;捐金脫冤民之罪,買山痊故官之骸。概其行事,侯之加惠于邑人者,不啻如天地之高厚,父母之顧復(fù),區(qū)區(qū)繕修堤岸小善小惠何足為記?”[1]卷八

      3.3 自序與他序相得益彰

      從現(xiàn)存姚子莊《石埭縣志》幾種版本來看,《石埭縣志》至少有6 篇序文,作者為沈荃、姚文然、姚子莊、周體元、蘇汝霖、施閏章。沈荃,華亭人,進士,書法名家,時為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講學(xué)士。姚文然,桐城人,進士,時為刑部尚書,也是貳臣。周體元,山陽人,時為石埭縣儒學(xué)訓(xùn)導(dǎo)。蘇汝霖,石埭人,進士,時為廣西布政使司布政使事,提督廣西通省學(xué)政,按察司僉事。施閏章,進士,宣城人,時賦閑里居。除總裁姚子莊、編纂周體元直接參與修志之外,其他四位是應(yīng)姚子莊之請而為之作序的。

      姚子莊在《自序》中說:“莊亦志中一人耳,束發(fā)受經(jīng),輒慕文翁陽城之為治,茲且待罪十年,朝夕黽勉,循名責(zé)實。雖興學(xué)校,勤考課,革羨余,清欺隱,禁囂訟,糴粟賑饑,買山掩骼,似欲厚民生而正民志,然綆短汲深,閭閻尚少蓋藏,風(fēng)氣未還淳古,則以莊耳目心思所及者寡而所遺者多,是不德之所致也。然則一邑之大概,莊得而識之,而十年之負(fù),過埭之人亦皆得而識之矣。”姚子莊在序中敘述了自己所采取的一系列行政措施,語氣顯得謙虛謹(jǐn)慎。而他序無一例外對姚子莊為文為官進行贊美。如:

      埭邑姚侯為東粵名宿,文章治行卓著江表。視事十余年,政成化洽,孔爾興歌……余讀斯志,又不禁慨然嘆吏治之不易,而深幸姚侯此舉能為諸郡邑倡也[1]卷首。(沈荃《石埭縣志序》)

      石埭,古陵陽地,在漢以竇子明顯,迄今而我兄六康來宰斯邑,烹鮮制錦,歷十有一年矣。其清操惠政在人口碑,類難更仆數(shù),大約皆原本于經(jīng)術(shù),蓋文章政事合而為一者也。吾兄以海內(nèi)名宿,于古今載籍罔不該貫,而又負(fù)良史才,使得簪筆蘭臺、石渠之間,出其三長,以藏之金匱而示來茲,豈不足以頡頏班馬……使是編得呈御覽,定嘆為一代詞宗,不次而畀以著作之任,用以潤色隆平,敷揚盛化,天下大一統(tǒng)志實嘉賴之,蕞爾埭實始基之已,又況其所以不朽者,乃在百世以后哉[1]卷首?。ㄒξ娜弧妒たh志序》)

      姚侯以經(jīng)術(shù)佐吏事,積書為屋,齋居夜讀如儒生。既新孔子廟,葺陵陽書院,率諸生講德考業(yè),且收耆舊文學(xué)之彥,入廨舍與共晨夕……侯官子明仙令之區(qū),慕文翁陽城之政,多循跡,其大者,如祛催科六弊;上書大府,請減蕞爾邑供億,重困民賴以紓;又出稱貸之錢,恤災(zāi)欞,掩黹骼,父老有流涕者。后之君子取法當(dāng)如是!而侯所自敘猶皇皇于作吏之不德也。于戲!是可以見侯志矣[9]卷首。(施閏章《石埭縣志序》)

      蘇汝霖是邑中名賢;沈荃是深受康熙眷寵的書法名家,也有詩名;姚文然出身桐城文化大族,不僅身居高位,還詩文兼擅;施閏章是當(dāng)時詩文大家。他們都是當(dāng)時名人,都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那么,他們的序,即便是文以人重,也能極大的擴展其序的傳播范圍,況且他們還都有較大的文名。所以,從序本身來看,他們的序與姚子莊的自序相得益彰;從序的傳播來看,通過他序作者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絡(luò)以及其作品的流傳,能使姚子莊為文之善與為官之善為當(dāng)時與后世更多的人認(rèn)識、理解與認(rèn)同。

      4 余論與結(jié)論

      姚子莊棄官里居十年后參加科舉,仕清,成貳臣,當(dāng)時人不理解也很正常,如“如何萬里飛鵬志,竟作鷦鷯寄櫟園”[10](《酬石埭姚六康明府》)。他又為何要選擇這條路呢?易代之際,出處問題是當(dāng)時文人必須直面的人生難題,至于如何抉擇,要受多種因素的影響。簡單來說是有司所迫,生活所逼,現(xiàn)實所需,權(quán)衡所定。

      方文《陵陽山竇子明傳贊辯》說:“六康以崇禎癸酉舉于鄉(xiāng),隱居羅浮將三十年。頃,乃迫于有司,勉就一官,非其所好”[1]卷八。方文在《送姚六康之任石埭》中又簡要地轉(zhuǎn)述了姚子莊對仕清原因的說明:“問君別后何所事,君言困辱不得志。與其避俗常畏人,何如服官且玩世”[2]709。而吳肅公《壽石埭姚明府六十序》中所引姚子莊的話則進一步說明了其仕清的原因:“世不可外,則群不可離。吾而塊然無與乎物,物奚賴矣。吾與為玉,毋寧為谷,與為巖為岸,毋寧為澤為畔。予不恤以身為友朋用,而何論一官?”[11]739濟物濟人不僅僅是離“群”仕清的原因,更是離“群”之后彌合與“群”關(guān)系的一種手段。

      值得注意的是,姚子莊結(jié)交沈壽民:“嘗慕姑山先生高節(jié),將禮焉,不得。欲館其子贍之,復(fù)不得??透嬷杂诤蛱桠?,姑山先生友也,誼死而莫葬,是先生所營而弗克者也。公急致其弟天士俸,資之窆焉。皆平生未邂逅也。于是遠(yuǎn)邇驤然頌公,且謂公之善為姑山先生也。先生為破三十年例,通書以謝。四方名士爭定交恐后”[11]739。沈壽民是江南遺民領(lǐng)袖,在遺民乃至地方社會中有著較大的影響力,姚子莊通過這一公關(guān)活動,不僅使他獲得沈壽民對他的理解、接納,甚至稱贊:“勞思極能,以期濟物而克有,濟人而能天者也,可以謂之大儒君子。蓋此語未敢舉似他人,竊況明侯庶稍仿佛”[12](《復(fù)姚六康》),而且“四方名士爭定交恐后”,不為“群”所排斥,甚或再度融入“群”中。

      更重要的是,姚子莊通過自己的資助將遺民與失意文人招于帳下,創(chuàng)建了自己的“群”,從而使石埭這個偏僻小邑成了某些遺民與失意文人的溫暖港灣。如果說為獲“群”的認(rèn)同與接納,忽略自己的污點,理解自己的處境,而需再次融入“群”,那么創(chuàng)建“群”則以自己為主,自己來主導(dǎo)話語,引導(dǎo)輿論,重塑自己的形象,改善自己的形象。可以說,廣招賓客、主導(dǎo)唱和、纂修史志是清代貳臣比較普遍采用的重塑自我形象的途徑。在與遺民、失意文人的交往中,隨著情感的加深,遺民與失意文人對他們的評價由此而逐漸從道德評價轉(zhuǎn)向情感評價,獲得他們的理解與認(rèn)同,并通過遺民與失意文人等多元的群際交往,在文人圈中逐漸改善甚或淡忘他們因失節(jié)而在士人群體中產(chǎn)生的負(fù)面形象,乃至使自己不朽于世。同時,姚子莊廣招賓客,創(chuàng)建新“群”,也活躍了石埭文壇,正如錢澄之所說“陵陽風(fēng)氣已將開,座上人皆作賦才”[5]319,加強了石埭文人(包括旅居石埭的文人)與桐城、宣城等地文人的交流,使石埭在皖江文壇上有與桐城、宣城呈鼎足之勢,為康熙初期皖江文學(xué)的交流與發(fā)展作出了突出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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